[转贴]《哥们儿,你欠我一个人情》(好文)

《哥们儿,你欠我一个人情》by 艾乐直


1
日子将近六月,我的工作还是没有着落,因为我根本没有主动过。班里的同学上班的上班,考研的考研,出国的出国,只有我一个人还是跟滩烂泥一样躺在家里的床上或者沙发上消磨着我人生中最后的一个假期。
“就业局势紧张!啧啧啧……”老爸拿着报纸从外边儿进来,老妈看了他一眼:“饭在桌子上,热好了吃吧。”
老爸把报纸丢在我的头上:“瞧瞧这紧张的局势,你怎么也不知道着急呢,人家同学三月份就开始上班了,这都六月了,你闷白了想当小白脸儿啊!”
我把报纸扒开,从下面探出头来:“有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吗?我要是个闰女你也说我当那嘛去啊!”然后,继续在沙发上翻了个身,拿着PSP接着享受人生。老妈瞪了老爸一眼:“你快吃饭吧!他从到现在当翻译挣得钱还三万多呢。等他吃完了这些钱再出去工作也来得及吧。我儿子都多长时间没过暑假了!”
老爸不服:“你们娘儿俩到是不愁,我们局里老陈的儿子从去年开始寄简历,到今儿为止,都面试了四五十家地儿了,愣是没有一个单位愿意要他。现在得了植物神经紊乱了。整天跟傻子塞的呆着。”
老妈瞪大了眼睛:“他们家那孩子成植物人儿了?可惜啊!原来多精神的小伙子啊!”
我嘲笑了起来:“不是嘛植物人儿,就是抑郁症。心理承受能力太差了。他学什么的来着?”
“计算机。”
我一听就来了精神儿,舒了一下筋骨,关掉PSP坐起身来:“瞧瞧,瞧瞧!这就是你当初让我的报的专业,我记得清清楚楚的:那嘛,高考一完,你就说,老陈家的公子,人家考了六百多分儿,能上天大,人家报计算机。热门儿专业!我才考了四百多分儿,把你的脸都尽光了。我根本不能和他比。也就上个文科儿,收底儿的那种!好了吧。他出来成了神经病了。瞧瞧我!”
“你不神经!不知道愁。”
“爸,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哪个暑假休息了,哪回不是一两万地往家拿?你现在还愁我工作。告诉你,我当初就是有这种远见。学日语就对了。”
“你瞎扯吧你!当时你就是为了玩儿游戏才报的。TMD破游戏,把你的钢琴、画画都耽误了,要不然高中就能上音乐学院附属!再说当时那破日语也不是这么热门儿的专业!”老爸依然不服,“你们班同学现在都上班儿了。就你自己,你也不是嘛能人,丈着脸皮厚,没心没肺的不知道愁。”
“爸,你还别拿话激我,我要是找工作,明天一个电话,一呼拉的过来要我!”
“牛皮都是吹出来的。”老爸边啃鸡腿边冷笑。
转天早晨,我挑了件很漂亮的黑色T恤,洗掉了头上发胶,把我美丽动人的小头发拢顺溜儿了,找了条牛仔裤,又穿上白色的慢跑,打了份儿简历,照照镜子,脖子上的白金项链熠熠生辉,呵!介个美呀!自我感觉良好地推开了门。其实那家外国银行早就通知我去面试。一直推而已。昨天晚上打过了电话,说是论文搞定了,今天去面试。
老爸看着我:“你干嘛去?”
“面试。”我扬了扬脖子。
“你穿成这样去面试?”
“怎么了?”
“什么公司啊?又去当口译?丰田?”
“得了得了,我才不干呢,一个大男人,跑在小日本儿的后边没完没了的点头哈腰,鹦鹉学舌。咱介是外国银行的营业,知道吗?负责在华日本企业的银行事务联络工作。唉~底薪也就七八千吧。”
老爸狡猾地一笑:“噢,那恭喜你,晚上我跟你妈给你揭风!”
老妈从屋里出来:“啧啧啧,我儿子这个帅啊!”
我头也没回跑出去了。

来到了银行门口,发现这地儿还挺高级的。大厦的三十二层。
里边儿出来了个女的:“您要办理什么业务?”
“我来面试的。”我说话的时候向来很自信。
女的好像听错了似的:“面试?”
“啊,对,面试。日本企业担当。”我重复了一遍。
那女的差点儿往后仰着躺地上,我心想:美吧你,嘿嘿。没见过我这么飒利的吧。我刚要说话,女的却让我在外边儿坐了一会儿。我无聊,拿出PSP,玩了起来。
一会儿出来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秘书一样的女人。
女人先开口:“请问您是?”
我收起PSP:“我是艾乐直。”站起身,很友好的伸出手。
男人跟我握了手,然后转头看着那个女人,一脸的怒气。
女人低着头跟他进了办公室,ZEI BK的,把我放这儿算干嘛的啊!
十分钟以后,女的出来:“艾先生。”
我维持着最后的一点谦逊,站起来。
“您今年二十二岁是吗?”
“是的,本科学历,一米七八,130斤,左眼右眼都是5.3 。”
女人很礼貌地苦笑了一下:“对不起。我们部长认为您过于年轻。”
我看着她,好像没听懂她的意思。
“呵呵,是这样的……您的外表……过于年轻了。不太……适合做这份工作。”
我露出一个非常尴尬的笑容,握了手,转身走了。
下楼的时候,自尊心今天受到了很大的伤害,从我第一天开始打工当翻译算起可以称得上十全十美。我的日语口语很好,专业词汇又丰富,为人豁达,好说话,长得也讨人喜欢,从来没有哪个公司不是争着让我毕业就过去的。今天第一次来正式面试,连话都没说,就被人给否了,真他妈的。
电梯下到几楼我也忘了,只是别人一出门,我也跟着出来了。发现还有13层。走进楼梯间,一阶一阶地往下走,突然间想起问题的关键:她说我看起来太年轻了!看起来!
我微微一笑,拿出手机:“姐!我找你有事。”
“发什么疯呢,我在厦门拍外景呢,现在赶着给演员化妆呢!”
“那你赶紧给我找个化妆师!”
“作什么妖呢你!”
“我急需变老!”
“你可真要命,给你个电话找齐书白,我大学同学。就说你是我弟弟……”
我打了电话,约好了下午一点在他的影楼里见面。然后看看时间又直奔美发店。
“剪头发?”一个打扮得怪到家的男人问道。
“染!”
“你的头发已经丝带色滴呀,再染恐怕效果不好了噢。漂吧。色会亮一些的。”
我看了一眼镜子中樱树色的头发:“染成黑的!”
等我从店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头飘荡的黑发了。还好还好。更显得我白了,一点儿也不难看。对着街边的玻璃看了几眼。不行不行!还是不行!
中午饭也没吃,直接跑到了齐书白的影楼。妈的,怎么叫这么个名字,输就完了,还输白。呵呵。一进门,看到一个非常非常英俊的男人。高挺的鼻子和脸搭配得太牛了。身材也好,怎么会跟艾菲(我老姐)一块儿学化妆呢,学个表演嘛的也够格儿了。
“乐直是吧。艾菲的弟弟?”他先开口问我。
“对对,是我!”我乐了一下。
“来,坐。”
我不客气地坐在镜子面前。
“你头发是染黑的?”
“刚染的。”我随口答道。
“你为什么要往老里打扮啊,现在多好。”说着两支手放在我的肩上。
我心里又想起上午那个女人的神眼和可恶的嘴脸。
“我爱上一个三十八岁的老女人。希望你把我打扮得比她更成熟一些。”
他看着我恶狠狠的样子,笑了一下。
三十分钟不到,我的脸上多了些皱纹和岁月的印迹。头发也挑着白了一些。我看到他的盒子,从里边拿出一个胡子,问他能不能送给我。他笑了一下:“没问题”
我谢过他以后。他又给我一瓶面霜:“这个东西早晨抹脸上,你就立刻变成黄脸儿了。然后拿这个笔在脸上画画就有纹儿了!还有这种油彩,在头发上画两笔,能有白的。”
我高兴的接过来。
临走时,他还在后边儿喊:“有事给我打电话!”
我美得上了天似的,拿着镜子照着自己这张老脸。一跑一颠儿地进了百货公司。的确我现在这脸和身上的衣服都不太配了,买了一身西装,一个公文包,还有一个特别大的黑框眼镜。然后跑进厕所,把自己的衣服都换掉了。出来时的确够三十了,贴着胡子的嘴不太舒服,其它都还可以。哈哈哈哈。
晚上回家进了门。我妈问我:你找谁。
我说,妈,我回来了。
我妈看着我,瞪大了双眼:“乐直?”
我笑:“帅吗?”
我妈差点儿背过气去,“帅个P呀!介叫嘛玩艺儿!出去一天回来长了二十岁,成我弟弟了!,老艾你快点儿给我出来啊!”
爸爸见着我劈头先问:“面试怎么样?”
“人家要三十以上的,看我太年轻了,所以我就打扮了一下。爸,你回来上局里把我身份证改成1975年出生。”
“我呸!我告诉你,你就给我作吧!下个月再上不了班儿你就给我考研去!”
我没理他,美滋儿滋儿地进了屋。我爸是老警察,在局里混得不错,不过思想太过保守。唉,其实我从小到大就只有一件事儿没让他们走过脑子,恋爱方面。
我爸特别怕我早恋,有时候恨不得把我给毁容,说是我要勾的小闰女儿他就不认我了。不过这方面我可让他们大大的放心了。十三岁以前,我迷钢琴成狂,十三岁以后,我一门心思铺在了电子游戏这伟大的事业上建立功勋。直到上大学学了日语之后我才渐渐的放下,不过我也没搞对象,照宿舍同学说我介是浪费国家资源了,没事儿。嘿嘿。介就是资本。没办法。我妈最近有点儿着急,不过一看我这张说是18 9照样有人信的小脸儿,她就会说:“是还早。是还早。”
有时候我也想:嘛是爱情呢?嘛样的小女儿会让我爱呢?

2
半个月以后,我荣幸地被MPN公司录取了。
MPN是日本的一家大集团,从试电笔到电梯,只要是跟电字儿沾边儿的全都生产,五百强能排进前三十。在中国有五十多家企业,我进的是MPN天津销售公司。和我同期的还有另外两个人,我们三个都属于电子部品也就是零件儿销售部。
面试的时候,三个日本老头儿很高兴的用日语跟我交流,我保证我说的日语能让他美上天去。他们还夸我虽然年龄不大而且是新卒,但是看起来很有阅历,我那个美呀。
不过这阅历,可是我用每天早晨的一通“打扮”换来的!BK的。
周一上班,我周日晚上就把自己给打扮出来了,嘿嘿,明儿早晨也不洗脸了。直接就介样儿上班去。
上班第一天早晨,我和那两位新人同事见了面,并在早会上对大家做了自我介绍,公司里明显呈现女多男少的状态。我当了22年的帅哥,这一次可是没有一个人把目光放在我身上,我心里明白,唉,我要不化妆成这样,恐怕咱们也就做不了同事了。不过失去在女生中的光辉,真他妈不是件好事。
可另外两个人还是受到了相当的礼遇。他俩一个是北京人,一个是东北人还是朝鲜族的。不过都只是在天津工作一年,然后到北京事务所和长春事务所工作。
先说这京片子吧,TMD那叫一个牛B人家是应届“硕士研究生”毕业比我高一个档次,还是学金融的。英语说得那就一个遛(早会的自我介绍是双语的)!家在北京,听说家里还挺有背景的,目前在天津租房子住,他见到我时就对我一口一个“大哥”的叫。后来看我比他还小两岁,吃的惊不小。
再说这朝鲜族,大老远从吉林飞来的,大学学的是国际贸易,早我一年毕业,在大连工作过一年人挺实在的,我挺喜欢和他说话。一点儿都不用走心思。轻松。
开完早会,我们来到自己的办公室,一小间儿,五个席位,T字顶头儿的是部长坐的,然后程T字型摆开,T字左是我,我旁边是一个小女孩儿,T字右是京片子也就是我对过儿,朝鲜族就坐他旁边。
我是第二次见部长,部长是个典型的日本小老头儿。我临时充当翻译(那仨人都不会日语)分工明确。我负责日系,京片子负责欧美系,朝鲜族负责韩国系。那个早来了三天的女孩儿,做助理工作,也就是我们三个销售和财务之间的联系者。部长说完就离开座位,飞去上海了,原来他很少来这儿,太美了!朝鲜族感觉很奇怪:“苏小姐,我想问一下,我们没来之前,这个部门没人吗?”
小苏一笑:“还什么苏小姐啊,叫我苏怡就行,虽然我也是新来的,不过听说了一些,这屋里原来的四个人一起辞职了,因为组织结构变化的原因吧。具体什么原因我也不清楚。目前MPN销售公司在华情况是这样的,以三个地区为中心,天津、上海、香港。三家公司各下设事务所,也就是门市部,天津管辖长江以北,包括北京及东北地区,上海是长江以南包括广东,香港则是东南亚地区。不过情况不是很明朗,现在有意要撤掉两家公司,也就是天津和香港,所有的事务都在往上海送。像财务开票、人事等一些员工都到上海去工作了,可能以后会合并成一家公司,天津也会像北京事务所一样。去掉公司两个字。变成天津事务所。”
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京片子显出一脸的无所谓:“咱中午去哪吃饭啊?”
我一听他的北京口音浑身的不舒服。
“我请你们三个吃”苏怡微笑。
“那怎么行?”朝鲜族一惊,“哪能让一个女孩子请我们三个大老爷们儿吃饭啊!”
苏怡笑了起来:“今天我请,明天你请,后天小老头儿请,大后天大帅哥请不就得了。”
我咬了一下牙,明显,很明显,公司里的人叫我小老头儿。叫那B京片子大帅哥。
京片子大笑起来:“别瞎说!人家才22。”我干笑了一声,没说话。
中午吃完饭,我开始整理上一任日系负责人留下的东西,TMD我虽然是国际贸易日语专业,可是对财务销售还有那一大堆数儿毫无概念啊!介可弄么弄啊?(天津话:这可怎么办啊)再一抬头,对过的京片子没过一会儿就开始给客户打电话约明天拜访了,朝鲜族也是拿着电话咕噜咕噜的说着韩语。泪如雨下。
下午下班时,朝鲜族要拉着我们三个人一起去吃火锅。
“大热天的,吃什么火锅啊?”我一脸怒气,我嘴上贴着胡子,带着大眼镜,吃火锅还不热死啊。
“去吧去吧,找个冷气足的地方,我认识。”苏怡一笑。
我心想,姐姐可真是个爱玩爱吃的,准是没对象吧。
被三个人强拉硬拉的进了一家小肥羊,冷气还可以,那我也热啊,那些油彩啊,再加上眼镜胡子,唉,成了吹胡子瞪眼镜了。过了一会儿,火锅的烟雾一上来,我的大眼镜就起了一层雾看不清楚了。
苏怡大笑:“快擦擦吧。”
我摘下眼镜,无奈地接过苏怡的手绢,擦了起来,其实不带看得更清楚,我实在不行了,把眼镜放一边,不带了。
苏怡愣愣地看着我。
京片子也愣愣地看着我。
朝鲜族问:“你不带眼镜看得清吗?”
我笑:“不瞎。”
苏怡说:“你把胡子剃掉吧。你长得很漂亮。特别是眼睛。”
京片子还是在愣愣地看着我。
我突然感觉事情不妙:“唉呀,看不清楚了。”赶紧拿起眼镜带上了。
京片子仔细地看着我,看得我那个紧张没一会儿汗就全下来了。朝鲜族大喊:“还没吃就流汗了,你肾是不是虚啊!”
众人大笑我。
我得承认,我来了这个破公司以后,人气与以前在学校相比是一落千丈了。没办法,我想这就是生活吧。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不过平时工作的日子挺哏儿的,苏怡爱说,朝鲜族爱听,京片子喜欢没事儿呆呆地看我。
我一直以为他脑子里挺乱的。肯定在想猜我的身世多么地离奇。我眼镜下边儿倒底藏着些个什么惊天动地的东西。
终于被他逮着了一个机会,有一天早晨他来了就问我:“你今天有时间吗?”
我TM都是时间,我笑笑:“有。”
“帮我一个忙好吗?”他微笑看着我。
“好,什么事儿?”
“唉哟小老头儿,你可真是刚毕业啊,你得先问是什么事儿再说好!”苏怡在旁边吹冷气。
我笑笑没说话。
京片子也没理他:“你要是有时间的话。今天带我去一趟开发区。我要拜访一个客户。而且是日本的。我唯一个日本客户。我…… 不会日语。而且,不认识路。”
切,后边儿的才是重点吧。不会日语又怎么样,DNP有得是会英语的人,而且调达担当应该也是中国人,不认道儿直接说不就完了吗,不过转念一样,去吧还是,到了那边儿也看看他们是怎么跟客户联络的,我也不能总呆着啊,回来我也联系我的客户去。要不然人家非认为我是怪物,只打电话不见面呢。
我痛快地答应了。刚要出门电话就响了:“喂?”
“乐直吗?”
“对,您是?”
“我是书白。”
“噢,我正在工作,下班再给你打好吗?”
“不用了,我就是问问你的脸怎么样。”
我猛地看着身旁的京片子,立马儿把手机关了。
京片子傻傻地看着我:“走吗?”
“走!”
我拿起公文包。和他出了门,下楼之后,直接打了车。
我原来一直在开发区打工,地儿熟。
在车上我有点儿困,就倚着门儿睡了,下“津滨高速”的时候颠了一下,我惊醒,一转头发现京片子正盯着我看,看我脖子。
他一看我醒了,微笑着转过头去。
“乐直。”
“嗯?”我问。
“给你讲一个笑话吧。”
“好。”我答。
“原来吾们班有个女孩儿,挺有意思的,不过就是人黑,每天都得擦一脸的白色儿。”
我讨厌他那京味儿的话。真的是非常让我不舒服。
他没发现我十分的讨厌,又说起来:“后来有一天上体育课,她穿了个不带领子的T恤,你猜怎么着?”
我看着他没说话。下意识的把衬衣最上边的扣系好,然后把领带使劲儿往上系。
他笑了起来:“她脸可是白的,脖子黑得跟车轴似的!”司机大笑。
ZEI BK的,气死我了!我转头看头他:“你也不白啊!干嘛笑话人家啊!”
“我是不白,谁白谁知道。”他一脸坏笑地看着我。
……
一个月之后,我领到了人生第一桶金。决定请老爸老妈吃饭。地点:全市最贵的海鲜酒楼。有档次。
我爸虽然非常高兴,但一见我这张脸连食欲都没了,老妈更是想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不忍见他们这样,便换了衣服,把脸洗干净,拿水冲掉了头上的白油采,真麻烦。
从浴室出来,除了头发是黑的以外和上班前的我没有任何的区别。
妈妈大叫:“我多少天没见着儿子了!”
我们一家三口合家团圆,我爸说有两次他都想叫我老兄弟。正吃在兴头上,一阵激光一样的目光从远去激来,朝鲜族!
我害怕。害怕,十分害怕。他正冲我走过来。
我跟我爸我妈交换了一下眼神:“从现在起,我叫艾正风!”
爸妈还没明白。朝鲜族已走到我的旁边:“艾……艾乐直?”
我站起来:“唉?啊!不是不是,我是艾正风,你认识我哥哥啊!”
“噢,是吗?你们兄弟俩张得像啊,我是他同事朴正欢。叔叔阿姨好。”他礼貌地和老爸老妈打了招呼。
我呸!竟然说我和那个我长得像,哪个筋搭错了。老爸听了他这名字差点笑出来,我心想,我老爸是警察,逮就逮你这个嫖得正欢的!
老爸老妈看出我的苦衷忙说:“是啊是啊,从小兄弟两个长得就像,乐直是他大爷的孩子。特别懂事。我们小子就不行了,又混又淘的。刚上高三。”
朝鲜族朴正欢笑开了花,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走了。
我胆战心惊地吃完了这饭。老爸问我部门里有几个同事,我说:“一个京片子叫唐彬,一个木一个杉的那个彬,还有刚才那个朝鲜族的,另外还有女的叫苏怡。”
转过天,朝鲜族并没问我这事儿。我也就推过去了。不提更好,懒得编。

3
进了公司三个月,九月天气秋老虎虎得挺风,热得我天天下班恨不得把脸撕下来。不过我对自己的业务已经越来越熟,办公室里的四个人越来越熟,出去玩儿的机会也越来越多。妈的,四个光棍儿啊。
苏怡你也老大不小的,还是个女孩子哪能一天到晚和三个光棍儿一块儿出去风啊!BK的。
我心里正骂着。苏怡笑了起来:“通知大家一个好消息!”
“说!”京片子回答。
“兹定于,本周末,也就是今天晚上一起去唱歌!”苏怡脸上笑开了花。
我倒、我真的不行了。不是吃饭,跳舞再不然就唱歌,天啊,饶了我吧,我是爱玩儿,可是我太热了!
可最后还是半推半就的进了KTV,我一进去就守着空调坐下了,随他们去,他们爱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吧。我是不行了。每次唱歌,都是苏怡主攻,朴正欢二传,京片子唐彬和我几乎都不唱。我从小弹琴,声音也好听,我妈说我的音乐细胞丰富,正是借了这个东风我学日语才绽放成五月的樱花,嘿嘿一般来说,五音全,声音好听的人,学外语的模拟能力最强。京片子唐彬应该是装酷吧。
今天苏怡兴致是大大的高啊。一曲韩雪的《雪花》唱罢,突然间想起还有日语韩语两个版本呢。先是一把拉起旁边的朴正欢,那B正听得入神儿呢。苏怡让他唱韩语版的。他笑了一下接过话筒。苏怡点了一阵终于找出来了。朝鲜族的声音还可以。
“?? ?!”朝鲜族大吼一声开始用深沉的男生演唱。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她永远在我的身边)”
唱完之后,我们三个人大声鼓掌,还叫好。我觉得真的挺好听的。有机会要听听原声的。我正想得美的时候,苏怡把话筒扔给我:“日语版的,中什么美嘉唱的,点完了,唱吧!”
京片子唐彬看着我,眼神挺TM暧昧的,朝鲜族开始鼓掌,我还没来得及拒绝,八音盒的前奏就响起来了。MD,一首歌听三遍不烦啊!唱就唱!
のびたかげを ほどうにならべ
ゆうやみのなかをきみとあるいてる
手をつないでいつまでもずっと
そばにいれたなら泣けちゃうくらい
风が冷たくなって
冬のにおいがした
そろそろこの町に
君と近付ける季節がくる
今年 最初の雪の花を  
……
二人の胸にそっと思い出をかくよ
これからも君とずっと???(从今以后,我就永远和你在一起)
唱完了。我知道我表现得过于让其余三个人吃惊了,一个小老头儿竟然能拥有这么好的声音,我正在美呢。苏怡拍了我一下:“行啊你!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声音美男!”
BK的!
当0点25分我们四个夜丈鬼儿从KTV里出来的时候,苏怡被她妈用电话一通臭骂招回了家。我太高兴了,为嘛我娘老子就不知道打个电话招呼招呼我。拿起手机看到一条短信:“宝贝,晚上别回来了,我跟你爸去塘沽舅舅家,周末出钓鱼。”发信人:妈。
我的妈,我亲爱的妈,我今天没带钥匙。我怎么把这一脸的东西冲掉啊!
“咱们再上哪儿玩儿一会儿吧!”我建议因为我实在没地方去了。
“好啊,她可算走了。要不然三个大男人都玩儿不痛快!”朝鲜族很高兴地说,“小老头儿,咱们喝点酒去!”
“好啊!”
“一身臭汗,咱们洗澡去吧!”京片子唐彬一脸坏笑地看着我们两个。我总觉得他发现了我的什么东西,有点心虚。
“好好!”朝鲜族激动起来。洗澡对于成年男子来说,是一件非常非常具有意义的事情。当然,我现在还没有这么强烈的生理需求。
“我不去。”我没办法去,我现在就想洗澡,可是我怎么洗,洗成另外一个人?把你们俩吓死?妈的。
“别扫兴啊,一看你就知道你肯定是那种找不着对象忍得够呛的。今天去发泄一下有益身体健康。”妈的,京片子我跟你有嘛仇啊!
“也是。”我微笑了一下,那咱们先去喝酒,喝完了就去洗。
“同意!”朴正欢已经喝了半打啤酒了,给B灌醉了再说。京片子肚子里有半打外加一小瓶牛栏山。唯有我只喝了一小瓶果酒而已。
我们打上车,途中我下车买了解酒药。嘻嘻嘻。胜利在握!
果然三瓶啤酒下肚,朝鲜族已经分不清楚东南西北了。好在是在他朋友开的料理店里,直接拉到后边睡去了。我心里那个美啊,干掉了一个!
再看眼前这个京片子,脸已经红了。呵呵,再努力一下儿。
“干!”我举起杯,一口闷了。
京片子唐彬也拿起杯子全喝了。
嘻嘻。“再来!”
京片子唐彬看了我一眼:“你怎么不吃光喝啊?”
“我高兴!”我突然间感觉一阵晕。没道理啊,我喝了药的。
“是吗?为什么”唐彬问我。
我发现对面的他变成了两个、四个、六个。
“喝!”我大喊一声,又干了一杯。
他拉我:“别喝了!”
然后我感觉要吐,急急地往外跑,正要往厕所里钻,他从后边拉住我:“那是女厕所!”说着把我推进了对面,一个劲儿的拍我。我的意识渐渐地没了。
……
当我再次感觉自己是活人的时候,发现天花板的竟然不是我们家的。头要裂开一般地疼。我睁大了眼睛,看了看,没错,不是我们家的。我盖了一床空调被。屋里的冷气开得很大。一转身,京片子!
冷静,冷静,我不是可怜的女主角儿。虽然我现在没穿衣服!妈的,我没穿衣服!这B变态,把我给扒了。我偷偷地下床,找了条被单儿把下身围住。慢慢地往外走:他一会儿醒了,见我不在,他也喝多了。不会记得的。不过,他到底干了什么啊!还是说我们俩……妈的!不能再想了。我得赶紧走。
“你醒了?宝贝儿!”那声儿像子弹一样穿进我的耳朵。
我背后一股凉气,慢慢转过头:“你叫我什么?”
“哈哈,宝贝儿啊!不过你放心,你现在这个样子谁见了都会叫宝贝儿的。”
卡嚓一个炸雷。我现在的样子!我忙转过头向镜子,完了,完了,全完了……
他起身,下身穿着平角内裤。冲已经完全呆滞的我走过来。拍拍我的肩:“漂亮的小宝贝。你丫可真能装,每天都化成那样儿,不累啊?”
“放你妈的屁,你打老子愿意啊!我这样儿的谁敢要啊!哪个公司不得说不收童工啊!”
他大笑起来,把我搂在怀里:“你可真逗!”
“我们天津不说逗,说哏儿。”我瞪了他一眼。我的胡子在哪儿啊。大眼镜儿呢?
“你怎么也不问问我昨天发生了什么事儿啊?”他一脸坏笑的混混儿像地问我。
“有什么可问的!”我一脸木然心中忐忑不安。
他愣愣地看着我。我微微笑了一下:“你又不是女人,又不会大肚子了,我也不是。两个男人会发生什么事儿。你这人真奇怪。再说,就算有什么事儿了,酒都喝了什么记得清楚,我用不着记。醉的是我,你也吃不了亏啊!”
“我吃不了亏?明明吃亏的就是我!”京片子睁大了眼睛。一脸怒气!
“我怎么你了?对不起。”我淡淡地说。
“对不起就完了?”他又坏笑起来,“我让你看一个东西。”
我看着他亲自从床对面的柜子上拿出一个DV。
“京片子!你要干什么?”这个变态!
“呵呵,让你看看你昨天的表现,当然录相的本意是我怕你误会我昨晚欺侮了你。毕竟今天你得光着醒过来,不过现在我到要让你看看昨天你出色的表现。还有,请叫我唐彬,不论是在心里还是嘴上。别再叫我京片子!”
我无语。他接上电视。从我进他家门儿开始,先是躺在床上,然后突然站起来,大吐,吐到了我的身上和地板,然后躺在地上跟驴打滚儿似的蹭,他走过来,一把拉起来我,然后把我衣服扒了个精光,把我往床上一扔,再然后是洗衣机晃荡的声意。他又开始打扫地板。
他开始按快放键,大概一个小时以后,屋子干净了,我又开始有动作,一把拉住他,他轻声说:“睡觉吧。”我说:“妈,我要洗澡。”他无语的把我抱起来,然后我们两个消失了一两分钟,DV又被固定在正对浴室的位置。我又像一条出了水的活鱼一样在浴室里边翻腾,他按住我,给我洗澡,一把就把胡子给洗下来了,他看了一会,哈哈大笑了一阵,我又喊:“妈妈给我洗澡澡!”我操。我都要看不下去了。他接着洗,把脸上的色,皱纹全洗下去了。他捧着我的脸,呆呆地看了足有二十分钟,我都要泡烂了。洗到下边的时候,喝了酒的原因,直立得很高,他拍了一下,笑着把我抱回了床上。
DV重回柜子。他身在我旁边,我又喊:“妈妈抱着我睡。”他坐起来点了一支烟。喊了一声:“小祖宗,你闹够了没有啊!”我搂住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睡了。他抽完烟,也躺下了。我看着他的呼吸慢慢地变快,然后摸了我的脸一下。突然之间坐起来,走出镜头,进了浴室,不一会儿,又回来躺下了。一夜再无其它,然后就是我早晨起来的状态。
我的脸红到了脖子。他笑眯眯地看着我。
“有话说吗?”他问到。
“没……没有。”
“欠我的吧!”
“……是”我实在没有脸再数落他。
“好!今天你还我这个人情吧。你到北京问问去,唐家少爷什么时候干过这活儿啊!换了别人早给丫踢屋外边儿去了!”
我抬头看他,他依然在笑着。笑得很好看。
“我还你不就完了吗?说吧。要什么?”我已经做好给他洗澡,给他们家洗床单之类的打算。
他笑笑:“好,跟我回趟北京。帮我一个忙。帮了之后。这账一笔勾消。”
“北京?”
“你无权过问要你干什么,但我保证不违法。不违背道德。”他坏笑着说。
“那……好吧。现在?”
“是。”
“可是我没有衣服。我不能光着屁股去吧。”
“先穿我的,你回家换一下不就得了。”
“我没带钥匙。”
“给,从你包里掉出来的。”
我惊牙地看着这串钥匙,老天,你要玩儿死我啊。
他跟着我进了我们家。BK的。进了我的房间,他仔细打量着。
我看了他一眼:“你先出去,我换衣服。”
“真逗,昨天连澡都给你洗了!”
我无语,把衣服都脱下来,找出自己的衣服,随便穿了件红色的T恤,黑裤子,黑色的慢跑鞋。然后把那条白金项链从抽屉里拿出来带上。洗了把脸。
他看着我:“你说你瞒着干什么啊。你对象不让别人看你啊!”
我没说话。他随手拿起一张我上大学时的照片。拿出剪子,就剪了。
我当时认为他要发疯了。只见他剪了个合适的大小,放进自己的钱包里。
我没说话,现在头还是疼得要死,随他去吧。

4
下了火车,已经是晚上了。他打了几个电话,然后拉着我打了辆车,去XX酒吧。
我承认我对自己的爱情,性方面还没有完全开化。所以自己也没有什么意识。我主要的任务是打游戏,听音乐,玩儿,还有上班再有就是偶尔到我们家的地下室去弹弹钢琴。
到酒吧外边,他看了我一眼,问:“我帅吗?”
“操,你B有病吧!帅帅”我很不耐烦,“你就是让我来喝酒的啊!”
“不是。”他笑了起来,“你来假装我的小男朋友。”
我意识十分清醒,管他呢,豁出去了。他要把那段DV发到网上,我就别活了。说嘛是嘛吧。别让大爷(大伯父)和我哥(堂兄)看见我就行。不过他们俩现在应该不会有闲情逸致到酒吧来。
进了酒吧人挺多了。他把我拉到最里边的一桌人跟前儿。一色儿的男人,正对着我坐着的白衣男子十分不友好地看着我。我到是无所谓。白衣男长得很像女的,所以应该说他挺漂亮的。我正想着怎么恨我的时候,一个花里豹似的男子问我:“小弟弟,多大了?”
“22。”
“你跟唐彬挺配的啊!”白衣男子,“你还挺有手段。”
我一听就急了,妈了个B的!老子现在头正疼着,一肚子的火儿,你还在这儿锹巴(天津话,煽风点火),唐彬在我旁边儿坐着,忍着笑看着我。我这个气啊。MD不能让你那么说我!我凭什么听着忍着把对唐彬的火全撒他B身上:“你ZEI撒B,看不出来我比他强多了吗?他要不是上赶着倒贴,我哪能理他啊!”天津话的力度的确要强于普通话很多,特别是在不会说的人面前。张显出与电视里幽默效果的不同,让人感觉下一步就是撸袖子打人了。
众人无语。只有唐彬大笑边笑边把我搂在怀里:“宝贝儿,我就喜欢你这口儿!”
“那你还不如找个说相声的呢!”白衣男子看着我。胸口大气起伏,“我还以为你找了个什么样儿的呢。不就是个天津乡巴佬儿吗?说话都他妈这味儿的。带出去多他妈丢人啊!”
我是学语言的,对方言有着一般人以上的认知能力,我一听他那声音就知道他根本不是北京人,而且不是北方人,MD你学嘛京腔啊。当时我很帅,非常非常的帅。“啪!”的一声我一拍桌子整个酒吧都在看我!接着站起身拉起他的领子,拉他站起来,看都没看别人:“撒B臭老坦子!你听好了,你以为学会北京人说话就是北京人了,北京人又弄么了?比别的地方的人高出一块儿去啊?有本事这辈子你别来天津,别让小爷爷在天津卫看见你。听见了吗?”白衣男子好像吓坏了,要点儿哆嗦,他挺瘦的。我以为他好像没听见我说话。
“听见了吗!!!”这一声太过响亮,连身后不知道某个桌的客人都答了句:“听见了。”我回过头,一个男人在后边拿着酒杯向我示意。
我笑了一下:“谢了爷们儿。”
白衣男子脸色非常非常非常的难看,我放开他。然后坐下一把拉起唐彬的手,皱着眉问他:“这是谁啊?到北京多长时间了,还学京腔儿呢,先把普通话学好了再跟我维儿维儿,没事儿闹的嘛杂儿啊。”
“行了行了,你收不住啦!”唐彬搂着我。我现在就是很怒,非常非常的怒。突然间刚刚说话的花里豹张了嘴堆着一脸的笑:“就是,就是唐彬你得管管你老婆。这样儿的脾气出去多吃亏啊。”
我瞪大了眼睛冲着唐彬:“你跟他们说我是你老婆!”
唐彬收起了笑容看着我。我立时畏了两分:“啊,可是,那不是,我还没完全答应了吗?先叫男朋友不行吗。”我低下头,脸绯红小声说着。
一桌人大笑,除了白衣男子之外。他还在生着闷气。
一个挺壮实的男人笑着拍唐彬:“你丫真牛B,我以为你性冷淡呢。这么多人追都不跟,没想到一出手找着这么一宝儿。小兄弟,我上天津,你给我也介绍一个行吗?”
我死死地按了一下唐彬的手。他微笑了一下:“别拿我们家宝贝儿开玩笑!”
我实在无聊了。开始有点儿紧张。
这都是一帮什么人啊。壮实的又跟我说话了:“小兄弟,我看好你!咱俩认个兄弟吧。以后来北京,我罩着你!”
“好啊!”我来神儿了,终于听着句人话了:“你肯定比我大,你就是我哥了!”
“小兄弟,我叫雷武。”
“我姓艾,艾乐直,快乐正直。”
唐彬一直微笑着斜着脸看我。我知道。我说我快乐正直的时候,其它人大呼绝!
“好快乐正直!好好!以后我就是你嫂子了!”说着拍拍我。
我看了他一眼:“噢,嫂子。”怪怪的。
雷武特别高兴。花里豹也说高兴要点首曲子听。
唐彬跟我说,花里豹叫花文,是个有名的服装设计师,很喜欢艺术的。点曲子不是唱歌,是点钢琴。雷武叫服务生过来,说点首钢琴,服务生很为难:“今天琴师没来。”
花文开始跟雷武撒娇:“不嘛不嘛,我要听嘛。”
我鸡皮都起来了,看了看唐彬。他笑笑,接着把我搂在怀里。大热的天儿,他的怀里却挺舒服的。心想,算了,我好事做尽!让他搂个够吧。
花文还是一脸不满,雷武挺着急的:“不就是钢琴吗?要不我上去给你唱首歌。要不你求求路小天。他学了两年了。”路小天就是被我吓得到现在还在生闷气的白衣男子。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他一直在盯着唐彬看。不过唐彬一直都在看着我。一边看一边笑。
唉,现在让他去弹,弹出个雷声儿就不错了。哼。我站起身:“我送哥哥嫂子一个见面礼吧。听什么?”
众人又惊:“你会弹琴?”
白衣男子路小天终于发话:“现在会自摸的都能说自己会弹琴了。”
我没理他,我摸琴,十年,风风雨雨从来没断过。上初三,我钢琴就如火纯清十级了,要不是我迷上了游戏,恐怕现在就坐在音乐学院里上研究生呢。
“听什么啊!?”我笑着问“嫂子”
“还是我弟妹好。”
我不太喜欢这称呼,但是没办法,去去吧。唐彬一脸期待地看着我。我冲他笑了一下,轻轻地吻了他的脸。气死对面的。我你妈真豁出去了。
“听什么啊?”我望着花文。
“听爱情的。”
我笑了笑:“梁祝行吗?”
“好好!我喜欢!国产的!”花文拍手大笑。
我走到琴边,打开琴盖,开始弹奏。声音一出,酒吧里就立刻安静下来,我感觉脸上烫烫的,想起大一时的艺术节。就因为弹了一首梁祝,几个星期都不太安宁,没事儿光有些男男女女的来宿舍看我。还好几个兄弟里没有不正常的,要不然我非挂在学校里不可,后来拉着老姐艾菲在学校里转了几圈,才结束了那场争斗。酒吧老板估计很满意我的琴技,曲将结束的时候,放出两只蝴蝶,这东西最近挺火,婚庆的时候常用。我身上有什么味道我不知道,有一只落在我的肩膀上。我此刻有一种报考北京电影学院研究生的冲动。
弹完了。我放下琴盖,没有掌声也没有任何声音。静静的。我站起来,回到唐彬身边坐下。他淡淡地笑着看着我。我拿起酒喝了一口。唐彬扶着我的后背,脸轻轻地凑过来:“你真棒。”轻轻的说了一句。
“你好棒啊!”花文感叹,“好羡慕你!”
服务生走过来,拿着一捧鲜花:“先生这是那边的先生送的。”
众人皱眉看着我,看着唐彬。我感觉到唐彬的手有些抖动。我没有顺着服务生的手转过头去。只是说:“对不起,我男朋友不喜欢我乱收别人的东西,而且我也不喜欢。替我谢谢他。”
说完之后就倚在唐彬的肩上,真的很累了。很困,想睡觉。这一个周末折腾的。还好明天是礼拜天。我要回家大睡一天。
从酒吧出来时,那一桌人已经散了。不过花文和雷武一直跟着我们两个。我实在忍不住了:“唐彬,我困了。想睡觉。”
“好,我们现在就回家。”唐彬温柔地抚着我的头发回答到。
“那好。我们也回去睡觉了。哈哈哈哈。”花文笑着回答。
我报以一个微笑,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这些人。真是乱七八糟。
唐彬和我与他们道了别。两个人走在路上,他一直牵着我的手。我一脸的无所谓。突然之间。我想到了些什么大声地问他:“行了吗?完了吗?”
他吓坏了一样看着我:“什么行了吗?”
“帮你的忙!完工了吗?我累得不行了。”
“噢!呵呵,我都忘了。行了,完了。”他挤出一个笑容。
“那我回去了。”我撒开他的手。
“现在没车回天津了。”他笑逐颜开。
“那我打车回去。”
“去你的。都这时候了,怪危险的。上我家吧。”他看着我说。
“那……好吧。”
“你想去我爸妈家,还是我自己家?”
“你自己住吗?那当然去你那儿了。我再跟二老寒宣一通。估计自己也活不过今天晚上了。”
“噢。好吧。”唐彬叫了一辆出租车。拉开后边的门,我一进去就把门关上示意他坐在前边。他微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坐在了副驾驶的座位上。
昏昏沉沉地到了他家,发现是一室一厅,只有一个双人床。我进去,突然觉得不能睡了。突然想起要问他一句是不是同性恋。我要是住这儿的话,是不是很危险。算了,妈的。
我拿出PSP大不了不睡觉不就完了。躺在床上打游戏。他看了我。没说话。自己进了厨房,忙活了一阵端出一碗汤面。自顾自地吃起来。我看着他,肚子叫了一下。NMD。不会给我也弄一碗啊。他看见我看着他,笑了起来:“你的那碗在厨房里。”我放下PSP直奔厨房。
吃过了东西,心满意足地躺下,开始听MP3。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翌日清早,我自然地醒来,非常舒服。伸了一个懒腰。寻找了一下那B京片子。他正坐在沙发上抽烟。衣服也没换。地上全是烟灰和烟头。
“你……没睡觉啊。”我试探着问他。
“没有。睡不着。”
“怎么了?”我看了看他。
“昨天梦做多了,睡不着了。”他笑笑。苦苦地笑了笑。
这B神经病。我实在无言以对。
他站起身,抖了一下身上的烟灰:“有车了,我不送你了。你回去吧。”
我恶狠狠地看着他,立时有一种自己当了丫的感觉,虽然没什么也没干。你B这么冷淡干什么啊。
“没钱?”他拿出钱包。我实在忍无可忍了。当他抽出三张,四张,五张的时候,我站起身。向他走过去,站在他跟前。他拿出一千放在我手里:“连昨天带今天,一并给你了。”我伸手拿过裤子里自己的钱包,打开,拿出二十张甩在他脸上。他愣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我很蔑地看着他:“这两千,算了是你昨天的陪床费!”
他“噗”的一声笑出声来,至于的吗,两千块钱美成那样。不过那可是我这个月的生活费啊。全部啊。
他捡起一地的钱站起身拉着我的手说:“宝贝儿,我错了。”
“京片子。”
“……”
“说话啊你!”
“你喜欢我吗?”他瞪大了双眼。看着我。
我无言以对:“我……现在……想洗个澡,然后回家……你要愿意就……陪着我。”
“陪你洗澡?”他一脸春光般灿烂的笑容。
“行啊,去楼下的澡塘子。”我笑笑。
“……”

5
回到天津的时候是中午,我领着他进了家门。冲了冲身上,换了件衣服。坐在床上,倚着窗看着他。
他坐到我的身边。
“唐彬。”
“怎么?”
“你能帮我保密吗?”
“什么?”
“我的脸。”
“哈哈哈哈。能!你放心,我只告诉苏怡。”
“不行!”
“好好,我开玩笑的。不过,你要瞒到什么时候。”
“有一天算一天吧。”
“你这样不对,应该慢慢地变,你周一别带眼镜,周二把头发洗干净了,周三再把胡子揭了,周四把脸洗出来,周五不就利索了。”
“那公司会不会开除我?”
“你呀,有病。就按我说的办吧。”
我点了点头,他下午回的家,晚上我爸我妈回来,艾菲也回来了。看着我就是一通臭骂。
“你说你也不请人家齐书白吃饭,白白地给你忙活了半天。连句谢谢也没说。”
“我说谢谢了。”
“光说就行啊?”她一脸怒相,“这周末也不知道请人家吃饭。”
“我……我周末有事。”
“你能有什么事儿啊!”她拿出电话,“一会儿就跟我出去。好好请人家吃饭。”
我累得要死,却又强被艾菲拖出了家门,到了饭店,那B齐书白已经坐那儿等着了。
吃饭的时候,我显出了不悦的神色。齐书白发现了,打趣儿的和我说着话。我懒懒地回应着。
他一见不行又与艾菲聊得很欢。我也自己落个清静。去去吧。
“最近有没有新目标?”艾菲暧昧的冲他一笑。
我感觉他们两个可能有奸情。
“有了。”齐书白眯起眼睛看了看我。
“去你的!你可别打我弟弟的主意!他可跟你不一样。”
我一寒,最近我这桃花儿运走的!当时我脑子里闪出一个人的影子,京片子唐彬。有点想他了。
“唉,乐直。你有女朋友吗?”齐书白看着我问。
“没有。”我笑着回答。
“哈哈,看来我还有机会!”齐书白拍了艾菲一下。
艾菲也笑着问我:“你没女朋友吗?不会吧。”
“没有就是没有,而且从来没有过。我骗你们干什么?”
“这么大了没女朋友不正常啊!”艾菲一脸坏笑的奚落我。
“得了,我说我还有机会吧!乐直就是为我留着的。”齐书白抚着下巴,得意地看着我。
我很讨厌这种自以为是的人。特别是这种自认为有点姿色就可以乱放电的。
“你没机会。我可没说过我没男朋友。”我挤出坏笑。眯着眼看着他们两个。
“什么!”异口同声。
“不信?”我又脱口而出。
“别……别瞎说。”艾菲有点紧张地看着我。
“你不是爱上一个三十八岁的老女人吗?”齐书白微笑着,像是要揭穿我的谎言。
我拿出电话,打给京片子。
“喂?”那边的声音有点颤,没睡醒呢吧。
“喂。我姐姐想见见你。”
“…… …… …… 什么?!”
“我姐姐想见见你。我跟家里说了,我有了男朋友。你快点过来。**餐厅,一楼。
“啊?噢,好好。我马上就过去。”
电话那边传来了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我笑着挂了电话,“他一会儿就过来。你们两们帮我参谋参谋。艾菲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齐书白眯眯地笑着,好像一会儿要看我怎么丢脸。齐书白这个男人的城府太深,我感觉得到。
不到十分钟,京片子唐彬冲着进了饭店,那慌样让我直想乐,我心想:有这么一哥们儿,其实挺好的。
我招了一下手,他像小狗似的跑过来。站到我的旁边,喘着粗气。我看他一身的西装,心里挺舒服的。
“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姐姐,艾菲,这是我姐姐大学的同学齐书白,就是把我往老里打扮的人。”然后又转向他们两个,“这是我男朋友,唐彬。”
唐彬很紧张,伸出手来和艾菲齐书白握了手。
我对艾菲有足够的信心,她是搞艺术的,什么情况都能接受。齐书白样子不太好看。切,我哥们儿不比你有男人味儿,不比你帅啊。
唐彬拉开我旁边的一个座位坐下。
“唐先生是做什么的?”艾菲问道。
“我是乐直的同事。”唐彬微笑。
“噢。唐先生也是外院毕业的吗?”艾菲再问。
“不是。我是中国政法大学金融管理专业的硕士毕业生。今年24岁,。”唐彬再微笑。
“是吗。高材生啊。”齐书白语气不太友好。
我看了他一眼,唐彬转过头看着齐书白:“是的。我是高材生。”
我哈哈大笑起来。握紧了唐彬的手。艾菲直直的盯着我俩紧握的手。
“姐,我们配吧。”我笑着问她。
“嗯。呵呵,把你美的。”艾菲看着唐彬,“家里几口人?”我实在佩服,老姐这么一个时尚颠峰的人物也能跟老妈一样问出这种话来,女人啊……
“还有父母和一个哥哥。哥哥现在在美国读生物化学的博士。父亲是**局的局长,母亲是**大学的教授。”这些都是我第一次听到。服了。
吃饭的时候,唐彬一直在照顾我。看着齐书白特别不高兴,我的左手故意放在他的身上。时不时的眯起眼睛冲唐彬笑笑。
齐书白又想起来什么:“唐先生,你什么时候发现乐直长得比别人漂亮的?”
唐彬微微笑笑抬头看着齐书白:“我从来没认为他长得比别人漂亮。”
我差点儿喷出去嘴里的牛肉。抬头看了看他。他又笑:“我第一眼见到他,就喜欢了。那时候他还是一个小老头儿呢,当然也是您的杰作。不过再怎么遮挡,我们宝贝儿的光辉总是挡不住的。那种诱人的气质是从骨子里头往外散的。后来他喝醉了,我给他洗澡,才发现他原来化了妆。呵呵,那是个惊喜。不过我还是没认为他长得比别人好看。他就是他,别人跟他没法儿比。至少在我心里,他是唯一的。我不拿他和别人比。”
听着他大段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话,我心里的感觉怪怪的。有种被人认可的期待终于落地的想法。
这饭吃到最后,齐书白悻悻地走了。唐彬自己回家。我和艾菲一起回去。
回到家她一头进了我的房间。
“你对那男的是真的?”
“骗你的。”我笑了起来,“哪能是真的。你以为天底下都跟齐书白似的。”
“你混蛋!”艾菲脸都绿了。
“你怎么了?”我木着问她。
“人家对你是真心的!”艾菲咬着牙挤出这几个字。
“谁啊!齐书白。我根本对他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再说我现在根本不想谈恋爱。”我坐下来。
“不是齐书白,那BK的就一花心大少。我是说唐彬,人家唐彬对你是真的。不是闹着玩儿,也不是朋友帮忙。你懂吗?你这么玩儿,人家会怎么样啊!你趁早儿跟人说明白了!”
“我又没逼他,他是我哥们儿。你喜欢我帮你搭个桥儿?”
艾菲瞪了我一眼,甩门出去了。留下一个生闷气的我。自己躺在床上。心想:我是不是过了。
刚想着,唐彬的电话就过来了。
“现在说话方便吗?”他问。
“行,我自己在屋儿呢。”我答。
“你真拿我当你男朋友,跟你们家说了?”他再问。
“没有,哈哈,什么啊,你没看出来那齐书白对我不打好心眼儿,我就是想拿你当个挡箭牌。跟你在北京一样。”我笑着答。笑得特别假。
“……”他沉默了很长时间。
“你怎么了?”我感觉事情不太妙,“哥们儿?没事儿吧。”
“没事儿。不过,你丫又欠我一个人情!”
挂了电话,我仔细想着和他认识这两三个月的事情,唐彬的确是个很出色的男人,对我,他真的是很真诚,我怎么会有一种伤害他的感觉。我……喜欢他?自问着,我睡下了。睡之前,我希望可以梦到他。
6
接下来的一周,我按照唐彬提出的方案,对自己的进行了变脸大冒险,周一,我没有带眼镜,公司里的女生以苏怡为首说我眼睛长得好看。我刚要解释带了隐型眼镜,又一想,别这么编,来个彻底的吧:“我做手术了。”众人高呼科技进步。
切,还有更加进步的呢。周二我没带胡子去上班了。又多了三四成的女生对我投来好意。每天和我聊天的人越来越多,我几乎没有时候去应付工作,更别提没事儿和唐彬说话了。周二的时候他的脸色开始不太好看了。
周三我故意在脸上抹东西,苏怡忍不住问我干嘛。我说:“这是我老姐瑞士的男朋友送她的去皱霜。效果倍儿好,管一辈子。”
“管用吗?”苏怡问。
“我也不知道,试试。听说得看肤质。”
唐彬从一边儿冷笑了一声。
周四我就剩下脑袋上那几根白头发了。苏怡发了疯一样看我的脸,并且招来了一屋子的22-50不等的女人。众人看着我的脸,纷纷找我要。我拿出空盒:“用完了。我老姐跟他对象分手了。那男的回瑞士了。”
众人一鼓作气立志回去找瑞士的男朋友。
一个角落里,我感觉唐彬冷冷地看着我。至于吗?欠你一个人情就对我这样不理不睬的。
周五的时候,苏怡决定单独约一头黑发的我出去吃饭。我断然拒绝。我现在不想把自己的生活搞乱。朝鲜族非常羡慕我的脸以至于压过他被我用酒放倒住在饭店里的事实。他跟在我屁股后边儿问我是在哪儿做的美容,我把齐书白的地址告诉他,说那儿能整容。
又快下班了。我心理有点空虚。电话打起来,一看是雷武。
我接了,那边传来狂大的声音:“喂!亲爱的小兄弟!下班了吗?”
坐在我对面的唐彬脸上像挨刀子似的猛然抬头看着我。
“没……还没有,你小点声说话。”
“宝贝儿,我都想你了!”这次连苏怡都听得到了。
“我不想你!”我有点急。
“好好,不和你开玩笑了,改天唐彬非捅了我不可。”那边的声音小了下来,我额上的汗也滴了下来。唐彬哼了一声把头低下了。我起身拿着电话出去。苏怡一直在看我。我没回头。出了公司,还有半小时下班。我打车跑到电影院,买了两张八点钟的票,并对自己说,这是还他人情。
跑回公司时,正好下班。朝鲜族问苏怡有没有活动。苏怡单约我不成就改成了全体去酒吧。我急急忙忙地跑回来。手里拿着两张电影票,看得那仨人一个惊。苏怡的脸充满了疑惑,朝鲜族的脸上充满了羡慕,唐彬,那B一脸的苦大仇深。苏怡第一个开口:“算了,看来小小帅哥今天有约了。集体活动不成了,电影票都送来了。”
“有女孩约你看电影啊!”朝鲜族一脸的热盼。
“有人约电影送两张票过来的吗?我是买票约别人看。”我一边坏笑一边往座儿上一坐。
卡的一声,唐边的圆珠笔断了。苏怡:“朴正欢,咱俩去酒吧吧。那啥,帅哥你去吗?”
“我加班。”唐彬冷淡的回答。俩人走了,时间将近六点。
我肚子饿了。
唐彬抬头看了我一眼:“你还不滚蛋啊,再不去,那边小姑娘都等极了。”
我笑了一下:“哥们,羡慕不是这么来的。走,请你吃饭。”
他抬起了头,用红卫兵看走资派的眼神儿望着我:“不去。”
我喜欢看他那脸苦难相。挺好玩儿的。我拿起电影票拿出一张扔给他:“请你的。”
他一把扔回来:“你丫有病。”
“真的!”我急得红了脸。
“什么真的?”他看着我。
“我去买电影票,是想请你看电影。”我瞪着眼睛跟他说。
他那抗战八年的脸上绽放了一九四九的光辉:“怎么想起请我看电影来了?”
“……就是……想还你个人情。”我低头。
“噢……,好。那走吧。”

电影结束时,我想死着不出来。因为好像,我真的不想出来。
唐彬拉起我。和我并肩走出电影院:“送你回家?”唐彬看看我。
“不回。我想吃西餐。请你吃牛扒好吗?”
“去你的!看电影之前刚吃完饭。”
我一想确实不饿,吃西餐干什么,我疯了。我应该马上回家去。于是我非常理智地对他说:“唐彬,我们去海河边走走好吗?”
他微笑。牵起我的手。打了辆车。
海河很美。我是守着他长大的。其实天津市中心的海河很窄,只有一百多米宽。走在岸边感觉却挺诗意的。两旁的高楼林立,我走下河堤,坐在水边。他坐在我的旁边。这里离海不是很远,坐车一个多小时能到,不过海河水是有盐味儿的。上边有时还会飞来海鸥,天津的水产丰富,郊区的菜,肉,水果更是非常有名。
我忽然闪了一个念头。望着他,他没看我,只是看着天上那偶现的几颗星星。
我轻轻的吻了他的脸。他没动,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地把脸向我侧过来。看着我。
我知道我脸红了。不过我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然后慢慢地向他贴上自己的唇。我发誓那是我第一次接吻。
大概有五分钟,我已经有了轻飘飘的感觉。像飞上了天。
他看着我,静静的。
“你欠我一个人情。”我笑着说。
“什么?我又怎么招你了?”
“那是我的初吻,给了哥们儿你了。所以你记着,你得了便宜,算是欠我一个人情。”
“好,那你让我怎么还?”他坏笑起来看着我,“奉上我的初夜怎么样?”
“免了。”我皱了皱眉,“这样儿吧,先给你记上账。回来请我吃好的。”
“好!”
临别,我问他:“唐彬,我们还是好哥们儿,对吗?”
他愣了一会儿微笑说:“对。我们是哥们儿。”
我心里有点难过,却露出一个极大的笑脸:“嗯!一个哥们儿欠你人情,挺好的。”
晚上到家。想给他打个电话:免了吧。艾乐直你离变态小媳妇不远了。我美美得上了床。艾菲敲门进来:“喂!都十二点了,你上哪儿去了。”
“海河边儿。”我说
“干嘛去了?和谁一块儿去的?”艾菲又问。
“唐彬。”
“你跟他说清楚了。”艾菲试探我。
“说了,说我俩是哥们儿。”
“他怎么说的?”艾菲很想知道。三八。
“他挺高兴的,也说我们俩是哥们儿。”
“唉,可怜的人啊。”艾菲摆出一副祥林嫂邻居的嘴脸。
“谁可怜。”
“唐彬啊。”她认真的回答。
“他不可怜。”
“你这么耍人家人家还不可怜?”
“我没耍他。我还亲了他呢。”我美滋滋的说,“那可是我的初吻啊。我得记下这个意思。”
艾菲笑了。没说话:“你介小BK的,就作吧!”
我送她一句晚安就把她踢出去了。
躺在床上想着,明天去哪儿玩儿。
短信过来了,唐彬:睡了吗?
我:还没有。
他:明天出去玩儿好吗?
我:好!
他:去哪儿?
我:听你的。
他:噢,那我就做主了。你明天早点儿起。
我:好!
他:那我明天开车去接你。
我:你有车?
他:有。很少开。平时打车省钱。
我:切。小气鬼。
他:回头送你一辆。要什么的?
我:我不想开车。我没那胆儿。
他:哈哈哈哈。我说送你一辆遥控的。
我:边儿呆着去。我困了。
他:晚安!:)
我:挺尸吧。
7
早上七点。我被手机叫醒,刚要卷街(天津话:骂人)一看是唐彬。立刻清醒了。
“喂?”
“醒了吗?”
“当然。”
“下来吧。”
“干嘛去?”
“北京。”
“又去!”
“还你人情。”
“怎么还?”
“去了就知道了。”
我一边骂一边洗脸穿衣服。到楼下时,他站在楼口招呼我过去。
我高兴地跑过去。心想:艾乐直,这把你算是栽了。
他开来一辆M6,蓝的,真TM的帅。我坐在他旁边:“还以为你得开奔驰来呢。”
他笑笑,没说话,我们从家出去,半个小时后到了宜兴埠的京津塘高速入口,上了高速没什么意思。他笑笑对我说:“乐直,给我唱歌吧。”
“好!”这是我第一次这么痛快答应别人音乐上的要求,“你想听什么?”
“你唱你喜欢的歌就行。”
我想杜德伟的情人。看看他,我身边的京片子,嘿嘿笑了两声:
“MAN 每当开始沉默的时候,你比更难过,好像你的错。
……
情人爱却更多,虚情假意的话不说,
只用一颗真心默默爱我,最珍贵的感动,尽在不言中。
MAN,我不是故意对你冷落,大部分的时候,我不够温柔。
……
情人,爱却更浓,开始就要爱到最后。”
他伸出右手来抚我的头:“你改歌词了,人家唱的是GIRL。”
“现在我身边又没有女孩,只能唱男人了,呵呵。”
他看了我一眼,笑笑继续开车。
我又开始给他唱歌,整整唱了两个小时,一直唱进四环。最后连军训时的歌都唱出来了。

到北京时,上午十点,唐彬说北京最近天气不好,我来了就一大晴天儿,他把车开进他自己家的小区。上次我没仔细看,原来还是个高档小区。进门儿时,拉着我的手。我挺兴奋。有种感觉。22年的处男生涯就此了断。
他把我放在床上脱了外衣,轻轻地在我耳边说:“等我一会儿。”然后冲我很魅的一笑。我差点儿晕过去。他冲进了厨房,我迫不及待的脱光了自己,钻到被子里摆了个就义的POSE。心里边挺美的。
他过了大概二十分钟才出来。我有点儿不高兴,他端着一只蛋糕。然后很吃惊状地看着我:“你,你脱光了干什么!”
我那个没出息啊:“我,我,我……”这事儿让我根本没办法解释,“我,我热。”
他笑得五体投地。放下蛋糕,拿起我的衣服扔在我的脸上:“穿上!”
我悻悻的穿上衣服,心里不高兴到了极点,我这热脸贴在人家凉屁股上了。
他笑得脸红。我穿好衣服,看着蛋糕上的字:还我小哥们儿的人情。
我无语。原来,这把是我自作多情。
艾乐直啊,你可真是,怎么变得这么饥渴了。
吃了蛋糕,我还是一脸不悦。
电话响了起来,是他的。
他看了一眼就接了:“哥。”
我听他说了几句,然后就叹了一口气说行。
“有点儿事儿要回趟家拿些东西,跟我一起去吧。”
“你爸你妈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我这种小民还是老老实实地呆着吧。我可不去。”
“那你在家等我。”他话还没说完电话又响了:“喂?雷武,对对,在北京呢,没错,今天下午五点半,老地方,当然去了。我们宝贝也想你呢。行。我现在得出去一会儿。还有,这回别叫路小天来了。那丫扫兴。”
雷武好像说什么现在路小天就在他身边儿呢。唐彬又支唔了几句。
“乐直,我先走了。”
我说行,我自己上西单转转去。他点头就出门儿了。
我没事儿,我对自己说,咱爷们儿又不是没人要。不过,他这算是怎么着啊。这不是摆明了耍我吗。算了。没有的事儿,我们俩是哥们儿。别想太多了。
我先是又吃了两口蛋糕,想想把电视打开,看了一会儿盘。还是没意思,翻箱倒柜地找北京地图,想出去玩儿也不能不带地图啊。B家里愣是没有。算了,出去买一张吧。
锁好门,唐林给我留了把钥匙。就出来了。
正想着去哪儿玩儿,撞上前边一个人,抬头一看、来者不是别人。路小天。

我还站在他唐家门口。唐彬已经走了。路小天就站在我跟前儿。
“有事儿?”我问他。
“有。”他说。
“唐彬刚走了。”
“我不找他。”
“你找我?”
“对。”
“上来吧。”
我拿唐彬给我的钥匙开了门。路小天进来,仔细地看了屋里的摆设。
“坐。”我一副主人的架式。
“这门儿他从来没让我进过。”路小天眼里有点伤感。让我看着有点儿心疼。
“你们原来是情侣?”我试探着问。
“不是。我追他五六年了。他没掸过我。”
“……是吗?”
“是。所以我挺恨你的。”
“噢。不过没关系。你还有机会。”我发誓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么说。因为第一,我跟唐彬只能算是哥们儿,我自认为我发育晚,现在还处于青春朦胧期,不过我真的觉得路小天挺可怜的。而且我自己也不想参与这场游戏。
“你什么意思?”
“啊?噢,我是说,可能他已经不喜欢我了。”我随口说。
“真的?呵呵胡说。我了解他,他不可能这么快放弃初恋的。”
“初……恋?”我有点儿吃惊。
“对啊,你是他第一次恋爱。”
唉,能算吗?我没说过。他没说过。我们谁都没表示过。我承认,我现在的确很喜欢他,可是我没喜欢过别人,也不知道这种感觉算不算是喜欢。我恋爱了吗?初恋不像初吻来得那么实实在在的。
“我们也算有缘。”路小天看着我。喝一杯吗?说着拿出一瓶石库门的黄酒,“回家时从上海带过来的。”
“好吧。”我心里也不好受。去拿杯子。
他说他来弄,要热一下才好喝,我自己呆呆地坐在客厅里。不一会儿他出来问:“你过生日?”
我说没有,那蛋糕是他还我的人情。
他有些不理解。也没说别的。就把酒递给我。我一饮而尽,黄酒有些呛人鼻子,我头一次喝。不一会儿就上头了。我突然间心中一惊,不对啊,这他妈才几度啊,人家书里写的都是一碗一碗的喝。/从路小天的嘴角渗出一股寒气。我明白中着儿了。
正悔着老爸的谆谆教导:别人给的东西不能喝的时候,我转念,因为下半身的反应稍微让我放了点儿心,看来不是大麻一类的东西。妈的,是春药。

真的给你们我最深的祝福了。真的很。。。怎么说,那种感觉。你们现在还在天津么?。
我只与你一人有如此幻想,自你之后,再无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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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看的我真是荡气回肠呵。真的。为你哭,为你笑。只要你是我身边的他。一切都愿了。真诚祝福你们。嘿嘿,真想有你们两个好哥哥。
我只与你一人有如此幻想,自你之后,再无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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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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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看完了 ~~三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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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了,写的真棒,值得推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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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朋友推荐过一直没看~~谢谢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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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能写,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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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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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

老姐拉起姐夫:“我们俩先回去了。”

“路上小心。”我站起来,“姐夫照顾好我姐姐。”

宋然冲我挤了个鬼脸,拉着艾菲出门儿了。

我跟老妈进了卧室,老爸坐在床边上。

“说吧。”我笑笑。

妈妈爸爸俩人盯着一脸微笑的我,突然间有点儿不太适应了,半天一句话也没说。

“爸,说啊。”我又乐了一下,“拿自己儿子当猴儿耍,有劲吗?”

“乐直。”老爸看着我。老妈在旁边儿拉了他一下,生怕下一个字儿说出来,我们家楼就塌了。

“唐彬和你们说什么了吧。”我还是笑着说。

老妈听见我要生了似的,立马儿抬起头看着我:“你……知道?”

“妈,跟我说说行吗?”我望着她。

老爸拿出一去烟放在口中,我给他点上:“那次,我们叫你回来那次,你还记得吧。”

我点了点头。

“就是,我们让你和他分开的那天。”老妈又补充了一句。

“其实在那天之前,唐彬已经找过我们两次了,那天……是第三次。”我爸慢慢地说,“头两次来的时候,他也没说什么,我们觉得挺奇怪,他可能是有话要说,不过每回,都没说出口。”

“爸,说详细点儿,好吗?”我望着他。

“你姐结婚那天,其实我看得出来,你多少有点儿心里不是滋味儿,我的儿子我明白,你不是下生就要找男人的,不过找了唐彬,又是个好孩子,这么多年了,我们也就认了。”老妈把话接了过来。“后来有一天,唐彬上咱家来了。问了问我们身体的情况,干了点儿活儿。说你那两天出差,他脸色儿不是多好。我就寻思可能有事儿。”

我没打断老妈的话。

“你出差的时候,他又来过一次,其实唐彬这孩子,每个月都过来一趟,你姐结婚以后,过来得更多了,他说你忙,在公司里压力大,有时候赶上你加班,也总过来。不过,你出差那回,他脸色特别的不好。心里有话,我和你爸也问他了,他没说什么。”

“他第三次到咱家来,说要和我们谈谈,我以为,他是来告你的状的。”妈妈拿起水喝了一口。

“什么?他说什么了?”我问

“他让我们劝劝你……过,正常人的生活。”老爸吸了口烟,“我本以为他有了别人,要不就是他想结婚了。他那话说的是对,是在理,不过你怎么也得给我儿子一个交待。乐直是个重情义的人,他这么说,如果是他现在想走别的路,那至少,也得给我儿子一个交待!”

“乐直啊,毕竟我们都明白,当初你去日本,他等着你,我们也不瞎,我们也知道这么多年你们俩在这些事儿上下了多大的功夫眼儿。唐彬这孩子那天来了这么一句,我们俩都有点吃惊。”老爸说着拿起杯子来喝了口水,“不过又想到你们年轻,本来也……”

“我挺生气的,当初不是因为他,我儿子何苦跟了个男的。现在你说要分开,你说让我儿子走正常人的路。是,哪个当爹当妈的能巴不得让自己儿子找个男的?”老妈把话接了过来,“不过,这事儿也不能这么办,话也不能这么说啊,什么都在你,当初你走了,你不要他的时候,要是他不找你,何苦落到今天呢。所以我和你爸就说,你们俩的事儿,我们不想管,乐直同意就行。只是……”说着老妈回头看了一眼老爸。

“怎么着了?”我皱着眉头问。

老妈刚刚的说话的劲头儿,突然间没了,显得很无力,老爸也抽着烟一言不发。

“到底怎么了?”我再问。

“只是……他,他给我们……跪下……”老妈接着说。

我瞪大了双眼:“他……跪下?”

“他说他明白你,这么久了,他明白你,你心里想什么,他都知道,唐彬这孩子心细,有的事儿看在眼里不说。乐直,不是妈妈说你,你是个好孩子,可是为别人想上,你不如唐彬,那孩子那天,冷不丁地就在你现在坐的地方,给我们俩跪下,说不想惹我们生气,不跟长辈吵又怕我们不答应,我和你爸吓了一跳,拉他起来,让他把话说完了。他说啊,乐直的心里其实放不下,放不下那些一般人过的日子,他心里是想娶个老婆过日子的,他……想让你好。他觉着老这么把着你不好,你……不该走这条路,你该顺着自己的心思……找个老婆结婚。”老妈说话的时候,声音越来越小。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我当着我爸我妈流眼泪,可能是五岁的时候发烧,那年他们抱着我去医院,非要打一针安痛定,那针特别的疼,直接扎进屁股的肌肉里,那天我哭得很热闹,跟杀猪似的,弄得护士吓点儿吓晕过去,后来我就没再当着他们的面儿哭了,因为那天到家之后,我爸说我那样儿,丢人……我问我妈嘛是丢人,她说就是没修,我记住了,哭不能当着爹妈,那样没修。

“然……然后呢?”我抬头看着我爸,脸上依然保持着微笑。

老爸僵僵地看着我:“想哭就哭吧,看你那样儿,跟俩礼拜没上厕所似的。”

“我哭什么。”我笑笑,“打针我都不哭了。”

老妈抚着我的头:“乐直,就算你八十岁了,我们也是你一百岁的爹妈,男人啊,刀子扎进肉里不该哭,捅进心里哭出来,不算孬。”

我笑了笑,点了根烟:“爸……你接着说吧。”

老爸叹了口气:“他说,按你的性子一辈子就算难受死,也只是难为自己,到死也不会和他说分开的。,这话得他来说,直接说了,你也未必就能同意,所以他就来找我们,让我们先劝劝你和他分开。”

我攥紧了手,老妈看着我:“当然,我和你爸,也都希望……你能找个女人好好过日子,他这么一说,我们也……”

“没事儿,爸妈,不怪你们。”我笑笑,“怪……我。”

妈妈过来抚摸我的头:“乐直,不管怎么样,不管怎么样,高高兴兴的就行,啊。”

我抬头看着妈妈的脸,还想笑但却一直也笑不出来。

“高高兴兴的。好好地走,好好的过日子。我们不为难你。”妈妈拍着我的手。我抬头看着她。

我答应了她,我到艾菲的屋子里,关上了门。

唐彬,你凭什么这么武断地说我不爱你了。你凭什么这么做?我承认我心里是有些问题,但我能看得开啊,为什么你就得这么做,你他妈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何苦呢,何苦呢……难道你就不能和我开城不公地说这些话,把你心里的话说出来,你干嘛要演这么一出儿,从头儿到尾的联合这么多不相干的人来骗我!我艾乐直心里是别扭,我他妈说和你分了吗?说了吗!

我不断地给自己找着理由,但这个男人,这个叫唐彬的男人对我的爱,我死死地握在手里。

坐在床上,心揪着疼,意识有点儿恍惚。

电话响了一小声,我拿起来,是一条儿简洁的短信:“艾先生,方便请回电。”

我想了一会儿,喝了口水,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给她打了过去。

“喂?简小姐。”

“艾先生,我明天要上飞机了……这件事,我觉还是要和你说声对不起。毕竟这么骗你,不太好。”她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有,呵呵,你也是受人之托的。”我笑了笑,手却紧紧抓着枕头。

“我和唐彬多多少少有些交情。他当初……拜托我帮他这个忙的时候,我才知道他和个男的在一起,我,也很吃惊。我本以为,他是要摆脱你的。”简洁说着。

摆脱我?我脑子里突然又钻出了这个想法。不过又立刻被自己的一个嘴巴给消除了,艾乐直,你他妈这么想也太不够奏儿了。

“我本我很佩服你的机灵劲儿。”她笑了笑。

“谢谢。”我也笑了一下。

“后来,我发现我错了,他……不是为了摆脱你,而是让你……去摆脱他,因为……”她停了一下。

我喘了口气:“因为什么?”说实话,我脑子里还是一团乱。

“因为……他一直在等你一句话。”她说。

“什么话?”我问。

“他在等你说,你要放弃和他在一起生活的,你说了,就在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就在那个,我听完就直接挂掉的电话里。因为当时电话是免提的,他就一直站在我的旁边,是他挂的电话,大概……他怕你听见他……哭的声音。”她慢慢地说。

我坐在床边儿傻笑着,傻瓜一样的呵呵笑着。

“艾先生,你……没事儿吧。其实,我打这个电话,也只是想告诉你,这样的好男人,不,是对你这样好的人并不多。”她说完,自己就挂了电话。

我笑话自己的无知,笑话自己脑子里边儿装得都他妈的是自己。

他早就看出我的心思了,早就准备好了,不过他一直都在等我说出来,我想知道,他站在简洁的旁边儿听到我在电话里说我想过正常人生活的话的时候,他脸上是什么表情,是怎样让人心疼的表情,他在找去我们家的时候,又是怎样的心情,跪下来求我爸我妈的时候……是怎么个让我心疼的样子。

我抱着枕头使劲儿把脸扎在枕头里,让我这没脸的哭泣不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  

  

77

窗外的太阳照进了艾菲的房间,我坐在她嫁人前的雪白的床单上,望着外边耀眼的太阳光,转过头,整个屋子都看不清楚了,变成了绿的又好像是蓝的。

我拿起昨天买的书,和蓝馨交给我的本子,装进包里,准备回我自己的家。

“回去了?”我妈问。

我回过头:“嗯,您好好休息。”说着又笑了笑,“妈,好好休息。”

我妈没说话,转头回屋了。

我打车回家,进屋的时候,我把书放在桌上,然后拿起了本子开始看,依然还是每页都有我的名字,每页都换一种字体。不就是那些个破玩艺儿。

我傻不拉几地看着这个本子,每页的日期不同。

朴正欢打来了电话,我接了。

“乐直。”

“嗯。”我懒洋洋地回答。

“我……看见唐彬了。”

“噢。他还好吧。”我笑笑。

“挺精神的,看着跟没事儿人似的。看了看公司的事儿,他有点儿……”

“有点儿什么?”我问。

“有点儿不正经了。”朴正欢回答。

“可能……是我逼的吧。”我说。

“乐直,我去找你吧。有话想当面和你说说。”朴正欢问。

“还是和路小天一块儿?”我笑笑。

“对。”他回答。

“那好。来吧。”我坐在沙发上,心里揪着疼,整个儿后背冒凉气。

我拿起新买的那本书,翻看着。没过多一会儿,朴正欢和路小天就来了。

“看书呢?”朴正欢看我拿着书问。

我笑了笑,把书放在桌儿上。路小天也走过来看了一眼:“你终于开窍儿了。”

“嘛意思?”我笑着问路小天。

“行啊你小子。”路小天笑着说,“看出来了?”

“人啊,心里有事儿的时候,就蒙。”我乐乐。

朴正欢过来拿起我的书:“《东方快车谋杀案》?”

我点点头:“朴儿,看过吗?”

“《尼罗河上的惨案呢》?”路小天拍拍朴正欢。朴正欢点了点头:“看过。”

我笑笑:“东方快车是不一样的,一车人,杀了一个人,一人捅一刀。”

路小天笑了笑:“你这么爱他,就别抽风了。赶紧的吧,小姑娘得哄。”

我哈哈大笑起来。朴正欢还是不太明白:“怎么回事?”

“可是……”我年着路小天,说不出下文。

“打电话啊。”路小天看着我。

“我打不通。”我说。

路小天眼睛一转,看了一眼朴正欠:“你给唐彬播个电话试试。”

朴正欢看看我,又看看路小天:“我?”

“啊,你。”路小天笑了笑,“唐彬不会不接你的电话,他不要公司了?”

我看了一眼朴正欢,又看了一眼路小天,想了想我自己。到底是我聪明,还是路小天聪明呢。

朴正欢拿出电话给唐彬播过去。

“关机。”朴正欢看了我一眼。

“回来再打吧。没事,又死不了人。”我笑了一下。

他们俩人儿一走,我坐在床边儿看了会儿电视,心里有点儿紧张,莫名其妙的紧张。决定分开的时候,到只有点儿痛。现在想追他回来,反而到紧张了。就跟领四级成绩单儿的时候塞的。

擦黑儿的时候,朴正欢给我打电话过来。

“喂?”我急切地接了他的电话。

“乐直。”

“嗯,怎么了?”

“刚,刚才我打电话了,给唐彬。”朴正欢的志音有点儿颤维儿。

“你说嘛了?”我问他。

“我问他还能不能和你……”

“嗯。”我等着他把下文说出来。

“他说……他嫌你恶心。”朴正欢说。

我笑了一下,挂了电话之后,我脸上的笑容依然保持着,保持得相当的好。笑得很灿烂也很假,我手里紧紧的握着那个本子。

电话铃又响了。是,唐彬。

“喂?”我接了电话。

“艾乐直。”电话那边儿传来了唐彬久违的声音。

我留给电话儿的,就是一路的喘气儿声儿。

“你怎么干这么女人的事儿?”唐彬上来就把我所有的话都封死了。

“我?”我没话可接。

“以后少他妈让别人给我打电话。你他妈恶心不恶心。滚边儿呆着去。分都分了,还是我踹的你,要点儿脸,别他妈再给我打电话。”

我没话说,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你还有话说吗?”唐彬的语气还是硬得跟北京的板儿砖似的一下一下儿的往我耳朵眼儿里边儿揭,“没话就赶紧他妈的挂。”

“那些本儿,蓝馨给我了。”

“噢。”他停了一会儿,笑了两下,“那时候,我还以为离开你活不了,现在日子照样挺好的。那东西留着没用,赶紧给它烧了,丫的,我一想起来跟你在一块儿过,就他妈浑身不得劲儿。赶紧烧了。”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现在有点儿挺不起腰杆子了,人家现在是爷,没错。

“你还有事儿吗?”

“唐彬,我爱你。”我大声地说了出来。

他又停了一段时间。我们俩都没有声音。

“……乐直。以后,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咱俩,互不相干。你的爱,我不稀罕。也不是就非得你爱我。也不是你爱我了,我就非得爱你。我现在想起和你在一块儿,你心里那些想法儿,我就不舒服。这一辈子我都不太想再看见你了。而且当然你的选择也没错。好好过日子,找个女的。”

我的心揪成了一个团儿:“唐彬,我……”

“乐直。赶紧往大人上长,真的,咱俩不可能了。我现在也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也要……为别人负责。”

他最后几个字儿,冒出嘴边儿的时候,一个大雷从我脑子里边儿闪过去。

“你,你已经……”我想问,但问不出来。我现在就一个落败的妇人。

“你没资格问我的个人生活。我们已然是分了手了。”他沉默了一会,“以后,你把自己的位置摆对了,咱俩不过是以前有过一段儿,你心态放得好,咱们还有得聊聊,放不好……咱以后也就别见了。见了对谁都不好。行了,话我不多说了。就这样吧。以前我为你,搭了太多了。现在我过得挺好。”他说完没问我的意见,就直接挂了手机。

我喘着粗气手里紧紧的握着那个本子,镜子里反射出我狰狞到变相的脸孔。

我拿出第一个本子,狠心扯下来几页,拿着进了厨房。又转身进了厕所,拿了个搪瓷的洗手盆儿,放在煤气炉下边儿。

“烧!烧了就不用回头了。”我喘着大气把煤气炉打开,“唐彬,你他妈有种!老子这回认栽!”

说着一手打开煤气炉,一手准备将唐彬留给我的那点儿回忆,全他妈从我的世界里给BK的清走!

我攥着那几张纸,火不是很大却燃得很亮,我扯下几页放在火上,有些舍不得。我的眼睛模糊了,口中冒出些不经大脑的话:“唐彬!我是乐直啊……”  

  

78

我拿着那几页纸,上面还写着我的名字,一个角,已经落在火上,我分不清楚眼里的东西,只是觉得慢慢地,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柠檬味儿,它钻进我的鼻腔,挑逗着我的嗅觉神经。

我的眼眯着,火着得很慢,在明亮的火光下,整张的纸上除了“艾乐直”之外,又长出了很多的字。密密地布满了所有空白的空间。这是,这是他妈拿柠檬汁儿写上的。

我立马儿就精神了,直接把纸按在洗手盆儿里,拿鞋底子把火给按灭了。

自个儿还有点儿傻,纸被烧了一半儿了,另一半的字儿,从浓到淡,我拿起来。

“……不过这小东西不太好勾引,心眼儿太多了,还得用点儿手段,……”我呆呆地看了一下这些字儿,又对了对日期,这是……我们俩还在一块之前时候的日记。这么说……

我拿起其它的本儿,当时脑子的第一反应就是,最后一本!唐彬,你他妈到底要玩儿嘛。

我拿起最后一个最新的本子,打开煤气炉,一页一页的在火上面烘培。一大片一大片的字儿慢慢地显现了出来:

“……九寨沟回来,你有心事,其实我看得出来,这么久了,我了解你、你明白你。我知道你心里越来越想要的是什么,而这些,我是绝对给不了的。但是,请你不要离开我……”

我挑着往后看“你他妈到底上哪儿去了!一个一个的电话不接,还撒谎骗我!你心里到底还有我没我了!我在你那儿到底算他妈个什么东西!”

……

“乐直,给蓝馨打了电话,心里塌实多了,放下了好多事儿,有点事儿,我真的要去做了,别怪我,骗你也是为你好。我知道蓝馨能给你你想要的生活,几年来,她对你也没变。一切都该是老天爷注定好的。今天又给简洁打了电话,我大哥的小姨子,多多少少买了我的账,我教她怎么说话,怎么逼你,一切事情都准备好了,只是,我只是等你那一句话,要是你不亲口说你想离开我,我怕我会一辈子都放不下。于是,我等,等不及了,我就逼你说。”

“本以为自己做好了一切的心理准备,没想到,你说你想过正常人的生活,不想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竟然塌了,生活塌了,一切好像都塌了,有点儿站不住,有点儿没出息的流眼泪。真不应该啊。缓了大概一个小时,心不像刚听见的时候跳得那么快,跳得那么剧烈了,我还得继续,要不然这‘得之不易’的结果,就浪费了,除了求你爸妈劝你,我没别的办法。乐直、我真的爱你。”

“我把蓝馨送到你的楼下,开车走人了。我怕再看下去,人会活不过今天晚上的。她会照顾你,我知道,你的心里也不舒服,你也不好受。乐直,好好生活,我不会打扰你也不会和你联系。直到有一天,你要结婚了,她会把这个交给你,若是老天安排你看到这些字,你就看得到了,更可能,你看不到。这些我写了自己都看不到的字儿,本来就该埋在我的心里,或者在你眼前的火焰里烧成灰。

如果有一天,你看到了,你想起了我,不论什么时候到我让你永远不要忘记的地方来找我。唐彬会一直等着你,每天都等着……”

我放下本子,手里有些紧张,草草地看着这些字,脑子在迅速的转着,唐彬,你说话算数吗?你说话算数吗?

本儿上写的这几天发生的事儿,我早已猜出了个八九不离十,他等着我,在那个永远不要忘记的地方等着我,可是那地儿,在哪儿呢?

我点了支烟,吞了两口。坐在床边儿,不成、还是不成!

我把所有的衣服都脱了。光着坐床上,打开CD唱机,里边儿流出来梁祝的钢琴曲。

突然间脑子里的东西一下子又打开了一层。唐彬,你牛B。

我站起来,穿上衣服,把家里打扫了一下,出门儿打了辆车。

“师傅,去广场桥。”我笑笑。

车开了,一直开到了广场桥边。我探头往河边儿看了一下:“师傅,回去吧。”

车又把我拉回家,我下了车,想了一会儿,找了个常开车的邻居:“师傅,我想买辆车,咱这小区有停车场吧。”

那哥们儿看看我:“你停楼下不就得了,我们一般都停楼下。”

“怕花了。”我笑笑。


  


“怎么着哥们儿,打算买辆好的啊。”他笑了一下,“出了小区往右拐,有个地下的。”

我谢了他,走到停车场,里边儿看门儿的是个老头儿:“大爷!”

老头儿看了我一眼。

我笑笑,拿出一张一百的。

……

我走出停车场,打上车:“师傅,我去广场桥。”

天已经黑了,我坐着出租车来到了桥边,海河还是那样微微带着凉风,我点了些眼药水,眼睛最近有点儿疼了,自己笑了一下,下了车。

老远的,就看见那BK的在那儿站着了。

我慢慢地走到他跟前儿。他转过身,微笑地看着我,眼里边儿还他妈挂着泪花儿。

我走到他跟前:“走吧。”

他一愣:“嗯?”

“回家。”我笑笑,拉起他的手,“回家吧。”

他愣着看着我:“这……这就完了啊。”

我把他搂在怀里,我抱着他,他抱着我。

上了车,他的表情看着特别舒服,也特别自然。不过好像还有一点儿点儿的担心。我仔细看了他一会儿。车子进了小区。我看着窗外边儿:“还是放楼下吧。别往停车场开了,多浪费。”

他猛地一惊似地看着我,停了大概两分钟:“你说什么?

我没说话。他把车开到了楼下,我拉着他上楼。

进了屋,他仔细地看着屋子里的摆设。跟他妈多久没来过似的。

我把他的本子拿出来,我只烤了一本儿,还有几本儿没动过,还是空白的。放在床上。不说话坐在床边儿,他习惯性的坐在我身边抱着我:“想我了?”

我看看他,点了点头,他抚着我的头发。

“唐彬……对不起。”

“傻小子,咱俩有什么对不起的。”他说着抱起了我。

我感觉他的心跳,这时候,却没有多少失而复得的欣喜了,唉……这就怪我太聪明了,我现在在想,到底是装傻还是给BK的一锅端了。

唐彬,咱俩还没完呢!

“小子!”他突然间大喊了一声。吓了我一跳,“怎么着?”

他坏坏得笑了一下:“这把这人情,你怎么还?”

我笑了起来,跪在床上:“皇上圣明,你说啥就是啥吧。”

他哈哈地笑了两声:“好!从今天开始所有的衣服,饭,都你包了,我们公司所有的日语资料你都负责翻译,收拾屋子也得你管,还有……以后不能惹我生气。这把我是动了真气了,得缓缓。对对,以后在家里你就叫我万岁爷吧,我叫你……”他转了俩圈。

妈的,欺人太甚,我是忍无可忍。

“唐彬。”我看着他。

他也不蹦了,坐到我旁边:“怎么了?”

“你骗我了。”我笑笑。

他拉着我的手:“让你给逼的呗。不过,我不是都老老实实地写在这上边儿了。”他说着指了指那些纸。

我摇摇头:“这纸,不全。”

他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艾乐直!你他妈真没良心!”

我不敢惹他了,紧紧地抱着他:“我是没什么良心,因为里边儿装的,都是你。”

他紧紧的抱着我,我松开他,他脸红成一个球儿了。

“怎么不全了?”他看着我。

“还用我说吗?”我笑笑,“奇怪不奇怪?你纸上怎么没交待过,路小天和朴正欢,他们俩要不及时的给你通风报信儿,你怎么会知道我的情况,你说让我把本儿全烧了,妈的,哪有这么巧的事儿?我就这么巧地去了?唐彬,你可够会催眠的。也够会挑时间打电话儿让我烧的啊。你长千里眼了?哥们儿,你真天天都上咱俩初吻那个地方呆着去了?还是就今天去了?这些天你住哪儿了?一会儿你搬行理回来吧,反正也不远。还有……把存车场的押金退了吧……”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艾乐直!你这小兔崽子!”说着就冲我扑过来了。

完了,咱这不就是嘴给身上惹祸吗。我往外跑没跑了。

“老子今天非强奸你不可。”他脸气得通红。

“你他妈少借题发挥!明明今天该我强奸你了!”我不服也喊了起来。  

  

79

唐彬把我向怀里一拉,我拿脚挡着,僵持着。

一下之间,我俩都笑了出来。他倚在我身上:“想通了吗?”

我摇了摇头:“有些事儿,一辈子都想不明白。”

“那干嘛还想?”他笑笑,抚了抚我的头发。

“我也不是诚心要想的。”我看着他。

他望着我:“其实,我也瞎琢磨。不过有时候儿半夜起来,看见你躺我旁边儿,那心里甭提多踏实了,日子不就得这么过吗。这道理老一辈的,古代的,多少年前的人都告诉咱了,咱不信,还非得瞎走脑子。”

我哈哈了两下儿:“我想不通的就是老一辈的,古代的,多少年前的人定好了的。”

“我帮你解释解释。”他坐起来,倚着床边,“小同志,到了节骨眼儿上,还得咱首都人民的觉悟帮你走出误区。”

我望着他:“唐彬,你为嘛想和个男的搞对象?”

他的嘴角往上扬了一下:“你不提我都没注意。”

我眉头一皱:“打你BK的!”

他笑笑:“逗你呢,和你过日子……舒坦。”

我歪了下脑袋:“嘛意思?”

“习惯了。”他搓搓手,然后拿出一根儿烟,点上。

“你对我的是爱情吗?”我看着他。

他吐了口烟,笑了起来:“乐直啊,事儿不是这种琢磨法儿的,有人说‘爱情’这词儿的意思太深奥,一般人理解不来,我到认为,一般人也用不着理解它的意思,好多人歌颂和向往爱情的美好。那只是被神化了的,脱离了生活的爱情,我爱你,这仨字儿,从我唐彬的嘴里说出来,就是要告诉你,咱爷们儿想和你好好过日子,一天一天的踏踏实实的。你对我好我记着,对我不好能忘就忘,俩人儿互相扶着往前走,能走到棺材里边儿的,不就是爱情吗?爱情是双方面的,不是一个人儿说了算的。”

“即使超越性别?”我看着他,说话的时候手有点儿发凉。

“你以为我想?还是以为我是个伟人?我没这么丰碑。”他笑笑,拍了拍我的头发,“宝贝儿,人活这一辈子不容易,干嘛非得给自己添麻烦?你说的这些,我都考虑齐了日子也就甭过了,我脑子里边儿没装这些,我就知道,你在我身边儿我就高兴。艾乐直,你现在不太像你了。”

我乐了一下儿:“你还得容我再想想。”

他眼睛一瞪:“有完没完啊你!我费了多大的力气啊这把。”

我哈哈大笑:“是费了不小的力气,在咱小区周边租的房子,天巴天的跟个探子塞的偷窥我,车也不敢往楼底下放,直接开存车场去,然后把我身边的人全联合起来,连蒙带骗还演戏。弄了个大圈儿让我一步一步往里跳。老子他妈早就跳你那圈里了,没想到还是个连环套!”

我本以为他会气急败坏,暴跳如雷,没想到,人唐爷站起来,拍拍我的脑袋:“小同志,你差远了。”

我看着他:“咋的,还有我不知道的?”

“慢慢想吧,你不是喜欢想吗?”他坐下来,“我有个礼物送你。”说着拉起我,“走!”

“半夜了哥们儿,上哪儿啊。”

他顺着把手伸到我裤子口袋里,拿起我的钥匙:“你家地下室。”

我被拉起来,上了他的车,十几分钟到了我们家。我们俩也没进门,直接就下地下室了。我站琴边儿看着他。

“梁祝你还会弹吗?”他笑着望着我。

“这琴该调了,音不正。”

“调过了,前两天给你爸打的电话,让他找人调的。”

我看着他,心想这BK的。摇了摇头,走到琴边儿上,刚要坐下,让他一脚给我蹬一边儿去了:“边儿呆着去,我弹。”

我吓了一跳,往琴边儿一站。

他坐下来,地下室里橙色的灯光,打在他和琴的脸上。他打开琴盖,轻轻地敲打着琴键。梁祝的调子,慢慢地从琴体里跳出来,手还有些生。

我看着他的脸,忍不着,过去从后边抱住他的腰,轻轻地倚在他的身上,他的手还在琴键上动着,慢慢地他的声音渐渐地小了下来:“乐直。”

我没有回答,只是一直从后边抱着他。

“这辈子,有你这么陪着我,多好。”他轻轻地说。

我轻轻的抚着他的背。

……

转天一早,我高高兴兴的到公司上班,人精神了许多,那BK的,偷着把他的衣服和其它东西从我们家隔壁的楼里搬回去了,我也想了,要是有个人能在你身上花这么多心思,真是怎么都值了,别说他在我们家下跪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他是想和我在一块儿的,那时候,他心里也指定抱了俩想法儿,在一块儿就好好过日子,不在一块儿,就让我好好过日子,要是这样儿,那还是在一块儿吧。反正离开他,我日子也好不到哪儿去,都这么长时间了,闹这出儿还真他妈的没什么意思,不过话又说回来,不这么闹一出儿,有些个事儿,我还真不怎么明白。现在明白了,有些事儿,用不着太明白。


  


我现在也是认清现实了,这姓唐的首都人民,已经深深的扎根于我身我心,已然如此了,我还折腾个屁啊。糊里糊涂的往前走。

晚上回家,推门儿进来,发现他回来的挺早。

“烙饼了?”我洗了洗手,他站厨房里系着围裙在铛上翻着饼。

“把豆芽儿菜炒了吧。”他看了我一眼挤了下眼睛。

“好尼嘞。”我放下包儿,“快秋天了都怎么吃起春天的饭来了。”

“这你就不懂了,一年之第二儿春。”他转头冲我笑笑,下边儿还踢了我一脚。

我刚想把豆芽儿菜洗了,手机就响了,进屋儿拿起来也没看号儿:“喂?”

“喂,唐夫人?”

我一身的鸡皮疙瘩,电话里边儿那音儿一听就是苏怡:“唐夫人没有,艾夫人有一个。厨房里烙饼呢,我给你了叫去?”

那边儿传来苏怡锣钗般的笑声:“贫死我了你可。”

“怎么着姐姐,嘛事儿?”

“你们合好了?”

“嗯,这不今儿连饼带合子,多烙几个。”我笑笑。

“那什么,跟你说件正经事儿。我相了个对象,你们俩过来见见。”她声音放轻。

“我们俩见,你当我们俩是家长啊。我们俩见个嘛劲儿啊。”我有点儿奇怪。

“这人不一般,素质太高了,你们俩先把把关,我再给我妈往回领,我妈都失望太多次了。我领回去一个,没多长时间就吹,弄得我妈都不相信了。说我眼光有水份,带回家的男人含金量太低。”

“那行,什么时候见?”

“明天,明天晚上吧。我订了家西餐厅。”苏怡给我说了地址时间,就挂了。

我想了一下,跟唐彬说了。

“你说这人脑子有病没病。”唐彬皱了皱眉,“新对象先让俩男的见,吓死人家。弄得跟下马威似的,前儿她就跟我说了,我没理她。这又给你打电话。”

“她那对象你见过吗?”

“说是人挺好的,我没见过。不过就是……”

我看他一眼:“怎么了?”

“听说事儿挺多的。”唐彬把饼放进盘子,“行了,回来再说吧,你!赶紧的把豆芽儿菜炒了。”

我跑进厨房。

晚上吃完饭刷完碗,闲得没事儿,我坐沙发上看电视。

唐彬换了一身儿运动服:“下楼。”

“干嘛去。”

“散步。”他笑笑。

我站起来穿了条牛仔裤,好歹找了件儿T恤,跟着下了楼。

在小区里跟遛狗塞的转了一个小时,唐彬看看表:“上楼吧。”

“又干嘛?”

“下棋。”他笑了一下,“下象棋。”  


80


转过天上完班儿,唐彬已经在楼下等着接我了。我乐呵呵地上了车:“去不去?”

“去啊,我今天给苏怡数落了一通,叫上我那儿的人一块儿去,我请客。”他发动车子。

我冲着窗户外边儿乐着:“苏怡也是,莫名其妙的让咱俩人去见,真得把那个人吓着。”我看着他的路线不太正确:“哥们儿,往哪儿开呢?”

“先回家,我换件衣服。”

我看看他:“怎么着?”

“我换身儿西装去。”说着指了指自己的T恤。

我平时上班儿得穿带齐了,他是老板,平时用不着,所以穿得很随便。

等他换好西装,我们俩赶到饭店的时候,已经晚了,推门儿没把我笑死。屋儿里就俩人儿。朴正欢和苏怡。

“人呢?”我问。

“我不是人啊。”朴正欢转过头儿来问我。

“苏怡你准男朋友呢?”唐彬也进来了。

“上厕所了。”苏怡给我们俩腾出座位儿。

我坐下觉得不太对劲儿:“公司的其它人呢?”

“路小天有事儿,崔莲姬去医院检查身体了。”苏怡笑了笑说,“就咱四个吃。”

我是越看越觉得不顺眼,好么,整半天来了仨男的,一会儿她准男朋友高兴得了才怪,这样的女人娶回去放得下心啊。我实在没办法,给蓝馨打了电话,让她过来凑了个数。

门开的时候,我转过头看这个男人,呵这把可让苏怡给落着了。一表人才,长得也不错,看着斯斯文文的,一看就是个有家教有规矩的人。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同事。”苏怡站起身,走到那男的旁边:“这是唐彬,我原来的同事,现在的老板。”说着转过头,“唐彬,这是我男朋友,郭正心。”

“唐先生你好。”郭正心很有礼貌的和唐彬握手,唐彬站他身边儿,有点逊了。我想了想,我站他身边儿,更得逊。回头看了朴正欢一眼,心想:没事儿,还有他垫底儿了。

“这是艾乐直,我原来的同事。”苏怡把他男朋友领到我旁边。

“艾先生你好。”郭正心依然是很有礼貌。我微笑地和他握了手。等到大家握完手,蓝馨进来了,先是和苏怡一个拥抱,然后装成闺蜜一般地来到了郭正心面前,介绍了一番握了手。

我看唐彬一眼,唐彬的嘴角微微地扬着。

“怎么了?”我小声问他,朴正欢也把耳朵凑过来听。

唐彬转头看了看我们俩:“坐正了。”

我们俩赶紧回去。唐彬又笑了笑冲我们俩回过头来:“一会儿吃饭你们就知道了。”

菜一道一道的上来,这儿不是吃西餐的,是家不错的广东菜馆。汤先上来了,郭正心微笑了一下,轻声闭着眼睛说了几句话。然后拿起筷子:“对不起,我是天主徒。”

我和朴正欢跟看怪物似的望着面前这哥们儿,唐彬很有礼貌地笑了一下然后拿起了筷子。

“正心一家人,都是虔诚的天主教徒。他是在意大利出生的。”苏怡微笑了一下,轻声地说。

唐彬小声跟我说:“那苏怡也得入教。”

我看看问郭正心:“郭先生,苏怡是不是也要入天主教。”

郭正心笑着望向苏怡:“首先我愿意尊重苏怡的意愿。”

苏怡笑而不言。

我手里的筷子掉在盘子上,这姐妹儿,怎么看也不能像个信教的啊,除了平时总上KARAOK练嗓子那也不是为上教堂唱诗去啊。

“郭先生,好像天主教对婚姻是有规定的吧。”唐彬很有礼貌地问。

“是的。”郭正心放下筷子,“1983年天主教法典中第1086 条 第一项,结婚双方中一方在天主教会受洗,或皈依天主教,并未以正式行为背弃天主教者,而另一方为未领洗者,此二人的结婚无效。”

我几乎没有听懂他的话。只是很机械的看着他,朴正毫不入耳,自顾自地吃着。  

郭正心接着说:“第1124 条:无主管当局的明示许可,一方在天主教领洗或领洗后皈依天主教,且未以正式行为背弃天主教者,另一方加入与天主教不完全共融的教会或教会团体而领洗者,双方不允许结婚。

第1125 条:如有正当合理的原因,教区教长得给予上述人士结婚许可;但非具备下列各条件,不应允准:  

1、 天主教一方应声明,确已准备避免失落信仰的危险,同时诚恳许诺,将尽力使所生子女接受天主教洗礼及教育;  

2、 天主教一方应将所作的许诺,适时通知对方,使其真正知道天主教一方的许诺与责任;  

3. 应告知双方,有关婚姻的基本目的及特点,并且任何一方都不得排除此项目的和特点。  

第1126 条主教团一方面应规定格式,为使上述常需要的声明与许诺遵照办理,另一方面应指定手续,使上述声明与许诺,在外庭得以证明,并藉以通知非天主教一方。”

我听得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苏怡这是要嫁到……

“中国有这么严吗?”朴正欢一边儿吃一边儿来了一句。

唐彬瞪了他一眼:“这和中国有什么关系。”

“家父家母都是很虔诚的天主教徒,我从??影响。”郭正心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你们不信教吧。”

我摇了摇头。

朴正欢也笑了笑:“我不信。”

唐彬没说话只是微笑着。

这饭算是在充满主的关怀的气氛下吃完了。

我回到家,苏怡给我打过来了:“艾乐直,这个人怎么样?”

“挺好的。一表人才。他们家的情况你了解吗?”我问。

“没问题。家里都是知识份子,而且很有文化。”苏怡笑了笑。

“那就行了。”

“你可真够痛快的。”苏怡又笑。

“你都美成这样了。我还说什么啊。”我笑笑,“不过就是他那信仰什么的,我不太习惯。不知道你受不受得了。”

“我过几天去受礼。入天主教。”

“好么,姐姐,就咱这样儿的还信教啊。”我笑了起来。

“边儿去,我信教怎么了。这是为了我伟大爱情。”

“好您了,您信吧。”我把电话给唐彬,他们俩又聊了几句。

“怎么样?”我问唐彬。

“不错,人挺好的。”唐彬笑了一下,“苏怡要真和他结了婚,以后可安全了。”

“怎么着?”我问。

“主是反对离婚的。”唐彬笑了起来,“主也反对同性恋。”

“阿门。”我念了一声。

“乐直,我先洗澡去,今天晚上有节目没?”

“嗯?”我看着他,“嘛节目?”

他眉头一皱:“奔三十的男人,晚上还有什么节目。”说完脱光了衣服,笑眯眯地看了我一眼,转身进浴室了。

BK的,老子先下手为强,平时那东西都放哪儿来着,大不了我今天不洗了,先把自己套上再说。我拉开所有的抽屉,愣是没找着,翻来翻去的,发现一个笔记本儿里边儿有东西,往床上一倒,几个小套套掉了出来还有一个叠好的纸,我把纸打开。

上边是唐彬工整的行楷:“处方”  


81

我看着这处方,吓了一跳。

“总纲:釜底抽薪:不敌其力,而消其势,兑下乾上之象。  

根本解决艾乐直这小王八蛋的心理问题,让他彻彻底底跟老子过日子,死了那条娶媳妇的心。

第一步:抛砖引玉:类以诱之,击蒙也。

联系雷武哥们儿的妹妹,天天从她那儿买蛋糕,给卫嘴子一个印象,我就喜欢吃那儿的蛋糕。

第二步:远交近攻:形禁势格,利从近取,害以远隔。上火下泽。

联系大哥的小姨子和蓝馨。

第三步:借刀杀人:敌已明,友未定,引友杀敌。

让简洁反向刺激艾乐直,逼他和我分手。

第四步:擒贼擒王:摧其坚,夺其魁,以解其体。龙战于野,其道穷也。

先拿下卫嘴子他爸妈再说。

第五步:苦肉计:人不自害,受害必真。假真真假,间以得行。童蒙之吉,顺以巽也。

下跪,在他爹妈跟前儿,成全了那小BK的。

第六步:调虎离山:待天以困之,用人以诱之,往蹇来返。

让他爸妈把他叫回他们家!我再行动。

第七步:暗渡陈仓 示之以动,利其静而有主,“益动而巽”。

把我的东西全部都搬走,租旁边楼里的房子(已租)。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第八步:打草惊蛇:疑以叩实,察而后动。

派路,朴上家里打听他的虚实及心态。

第九步:无中生有:诳也,非诳也,实其所诳也。

估计他心里差不多到了极限了。再让雷武刺激他一下。告诉他我活得好着呢。

第十步:反间计: 疑中之疑。比之自内,不自失也。

小BK的不傻,左示右示,肯定能明白,恨蓝馨,恨简洁,逼她们说实话。反过来更爱我。

第十步:趁火打劫 敌之害大,就势取利,刚决柔也。

在他最痛心的时候,给小BK的打电话,逼疯了他。

第十一步:隔岸观火 阳乖序乱,阴以待逆。暴戾恣睢,其势自毙。顺以动豫,豫顺以动。

暗示他烧本儿,看到了字儿,咱就算逼他上了层次。

第十二步:以逸待劳 困敌之势,不以战。损刚益柔。

咱爷们儿,就等着小子一跑一颠儿的往那个接吻的地方去。

第十三步:上屋抽梯 假之以便,唆之使前,断其援应,陷之死地。遇毒,位不当也。

把你带回家,我不弄死你!以后你都得给我服服帖帖的。”

我拿着这张纸,气得不打一处来,京油子!你他妈心里到底是怎么样想的,是,你爱我,我知道,我也愿意和你在一块儿,不过你还列这么个大纲出来给我医病,我可有点儿!

他洗完澡出来,光着身子站在我面前,我一脸的严肃,他看着我,一句话也不说。

“唐爷,你可够牛啊。”我拿起手里的那张纸,“三十六计都用我身上了。在下佩服。”

他噗地一声儿笑了:“都是我瞎闹着玩儿的,根本对不上三十六计。胡编的。”

我也冷笑了起来:“你可真是拿我当猴儿耍。牛B,太牛B了。拿我练手儿呢?”

“是你自己往里边儿蹦的。”

“你对我到底是不是真的!”我有点儿急了,“闹了半天,我这儿心里边儿别扭,你干脆来个对敌攻略。”

他哈哈大笑起来:“小爷,你别着急啊。”

“我没着急,就是生气!”

他光着屁股走到我跟前儿,一把把我抱住,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蹭到我的耳朵旁边:“小BK的。你活该。”

我拳头都攥紧了:“老王八蛋,我今天打不死你!”

还没等我出手,他就按住我的肩:“别着急,小爷,咱这脾气得改改,都多大岁数了。”说着,从床头柜里摸出了个东西,关上灯。

我吓了一跳,整个屋子,突然之间黑了下来,我不知道他要搞什么,反正都是这样了。心想算了吧。我服不就完了。

他从后边儿抱住我:“宝贝,看着。”

我在一片黑暗里,看到他手里拿着紫外光的验钞笔,并按下了那验钞笔的开关,打在纸上。

在第十三步之后,出现了一段如同钞票水印儿的字:

“艾乐直,我就是诚心让你看的,最后再气气你,嘿嘿,小BK的,上当了吧。

……乐直,如果我不了解你,我怎么会成功?

如果你不再爱我,不曾像我一样用心地爱我,我又怎么能成功?


  


你会跳进我设计好的圈套里吗?

我希望你跳,我希望上面的话全部都能实现。全部都能实现,哪怕付出一切代价,我也希望让你后半生的幸福,能因为我的存在而存在……我是那么自私那么自私地爱着你。

你听到了吗?你的唐彬,在一间阴冷的没有你的小屋子里对你的呼唤。现在已经进行到第五步了,我没想到跪在你爸妈的面前,我是那么地无力,我终于搬出了咱们的家。

我希望,我真的能在第十二步的时候搬回去。

来找我吧。哪怕不是那么屁颠屁颠。”

黑暗里,一片黑暗里,我的肩膀感到很慢的一滴水……悄然落下,他轻轻的回手打开了CD唱机,里边是冒出了钢琴的声音,一个人,一直敲着哆键,一直敲着……然后一个男声开始唱起了英文歌……我不知道那歌的名字,也不知道那歌词的意思。只听得见他在我耳边的呼吸,只是感觉,我的眼睛开始慢慢地往外滑东西,伴那段舒缓的英文歌,落在手里的荧光纸上,落在那些隐型墨水写着对我的爱上,我意识到我是那么地爱这个人。

唱机里的男声开始用力的唱着同一句歌词,唐彬把湿湿的脸蹭在我的肩上,我慢慢地脱掉上衣,脱掉裤子,脱掉身上一切的衣服,回过头……狠狠地亲吻他,用力的抱着他的肩,我的眼泪在黑暗中伴着那段音乐,肆无忌惮地流着,最后在亲吻得无力的时候,喉咙发出了一声哽咽:“唐彬,我爱你。”

他抱住我,死死的抱住我:“乐直,不要再跑了。”

“不会。”他倚在床边坐着,“我不跑了。再也不跑了。我根本跑不了。”

他倚着墙坐着,我跨坐到他的身上吻着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他同样吻着我的胸膛,原始得像两只动物,两只幸福地动物互相用舌头表示着对对方的衷肠。

我把他放平,侧着身抱着他。他把我反过来,从后边抱住我:“乐直……”

英文歌还在唱着,我们宣泄着这股挣扎地爱情,在我们这张已经睡了四年多的床上,在这间,让我第一次住就无法再不住下去的屋里,在我们两个自己一步一步搭起来的窝中。

我闭着眼睛想着这些年,我们从第一次见面开始,那一天一天的往前走,命的力量太过强大。

就在我们在彼此的身体里放肆的冲刺,疯狂的律动的时候,大概我们想的是一样的,谁都无法再忘记怀里的这个人。怀里的这个男人,怀里的这个和你走过短短的时间却又必定走完一生的男人。

他大喊着,抱着我的身体,喊着艾乐直三个字,那种原始的发自内心的释放。同半小时前的我一样,喊着唐彬,喊着这个牵动着我所有的男人的名字。

CD里还是唱着那首歌,从那无休无上的音符开始,我想知道,它叫什么名字,轻轻地,胸口起伏很大的他,伸手摸到我的脸上,用手,从我的额头开始慢慢地划到我的眉头,鼻子,脸,唇。我也同样的摸了过去。

“是……眼泪吗?”他轻声地问。

“是汗。”我笑笑,“你呢。”

“是我的汗,混着你的眼泪。”他也笑了起来。

天很热,热得要把人煮熟,我们没下去开空调,紧紧地抱在一起,让两个满是汗水,泪水,还有其它液体的男性身驱紧紧的粘在一起。好像能粘在一起……  

  

82

我醒得特别早,不知道哪家的狗又叫了,受不了这小区的居民,半夜鸡叫,大早晨狗又打鸣。

“醒了?”旁边儿那B京片子笑着看着我。

我伸手过去抚摸他的脸:“热醒了。”

“俩火力壮的躺一块儿,能不热吗?”他笑笑,“才六点半。”

我看了看表,坐起来:“准备上班去吧。”

他笑了笑,来了个长脖鹿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我扔给他衣服。

到了公司,我想起来昨天晚上那首歌,把古东飞叫到办公室:“问你点儿私事儿。”

“您说。”他鬼笑了一下。

“那个……”我想了一下,“我给你哼个曲子,你看看听过没有。”

我凭着记把昨天晚上那首英文歌哼了出来。

“艾课长,您声音够正的啊,唱歌好听吧。”他笑了起来。

我没理他那茬:“听过没有?”

“好像听过,不过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不起来。你哼一下,我录下来,回家问问我女朋友,她应该听过。”

我无奈又哼了一遍,他拿MP3录下来,虽然感觉有点儿奇怪,但就这么着吧,这歌很好听。想知道叫什么名字,又不想让唐彬知道。

下午的时候,古东飞就把答案给我拿回来了:“英国人唱的,叫You raise me up。”

我说了声谢谢,就开始上网找这首歌,没多一会儿就下载到手机里,还下载了歌词和乐谱,开始用金山词霸进行翻译,领导要知道我坐在办公室里干这种无聊的事儿,非气得回日本参拜敬国神社不可。

其实就短短的几行字,我翻译了大概一天,我看看表,快下班了。这小日子过的。

下班之后,我给唐彬打了电话,告诉他我要先回我们家。也没给家里打电话,就直接跑回去了。

到家里直奔地下室,开始配合着钢琴唱这首歌,唱了一会儿,感觉自己英文发音太烂了简直就是日语翻版,坐在琴边儿上想了半天,身边儿好像没个英文好的又不认识唐彬的人。没办法还得是古东飞和他老婆。我拿起电话给他打过去:“小古。”

“艾课长。”

“最近有时间吗?”

“怎么了?”

“我想学学英语。”我不太好意思。

“好啊,我有得是时间。”

“不是,你女朋友有时间吗?”我问。

“不用,我的英语没什么问题。”

“那……也行。”

“我现在过去找您吧。”古东飞笑着说。

“好,你来我家吧。”我说。

“是上次送您回去的那个地方吗?”他问我。

“不是不是,这次是我爸妈家,我告诉你地址……”

二十分钟不到,古东飞就开车到了我家楼下,我从地底下钻上来接他:“吃饭了吗?”

“当然吃了,这都几点了。”他笑笑。

“进来吧。”我带着他往地下室走。

“艾课长,您家住防空洞啊。”他笑了起来。

我也笑:“我们家一般分客人,低档次的一般往地牢里领。”

他哈哈大笑。

进了地下室,里边是昏黄的灯光和一架钢琴,墙上还挂着老姐的照片和画。

“牛啊,跟个地下酒吧似的。”古东飞走到琴边,“您会弹琴?”

“是。”我坐到琴座上,“就是这首歌,我想学会它,不过英语发音太烂了。唱不好。”

“哈哈。”古东飞拿起歌词看了一眼,“你知道这词的意思吗?”

我看看:“当我下去的时候,噢,我的汉城是那么地软弱。”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我:“艾课长,你进公司是怎么走的后门?”

我眉头一皱:“怎么了?”

“虽然你日语可以说得和汉语一样,可英文烂到这个地步能进公司也有点儿夸张了。”他实在是忍不住了,一边儿拍钢琴一边儿笑,那个乐啊,开了花儿了。

我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古东飞!今年升格,还想不想让我给你敲章了。”

他干脆没理我那话,走到我旁边,摸着我的头:“你可真可爱。”

我脸儿一沉:“放嘛屁呢。快点儿。”

他笑笑,收回手:“这歌儿是唱给唐彬的吧。他选的?”

“没有,我就是觉得好听。”

他笑了笑:“唐彬,可真是个幸福的人。我不羡慕了,我先告诉你词的意思,然后你就会唱了。”

我点了点头。

“每当我失意低落时候,我的精神是那么疲倦不堪;每当我烦恼困难的时候,我的内心,有那么多的沉重负担;然而,我默默的站着并静静地等待,等到你来到了我的身边。

有你激励着我,我才能立足于群山的峰巅;

有你鼓舞着我,我才能行进于暴雨的洋面;

只要靠在你坚实的臂膀上,我就会变得坚韧强壮;

你的鼓励……使我超越了自已,

这个世界上没有——失去渴望的生命;

每颗悸动的心,也都跳动得不那么完美;

但是你的到来;让我心中充满了奇迹;

甚至有时我认为 因为有你,我才瞥见了永恒;

有你激励着我,我才能立足于群山的峰巅;

有你鼓舞着我,我才能行进于暴雨的洋面;

只要靠在你坚实的臂膀上,我就会变得坚韧强壮;

你的鼓励……使我超越了自已。”

古东飞静静念完了歌词,我第一次觉得这个杂不地的声音,这么好听。这也得感谢唐彬,点化了他。古东飞看着我:“艾课长,你会唱了吧。”  

  

我笑笑:“会唱了,不过歌词的发音还得请你帮忙校正。”

“我五音不全,只能把歌词用英文念给你听,你哪个地方念错了,我会教你,你是日语出身的,注意把口张大,节奏放慢。先跟着我一句一句读一下。”

我点点头。

“When I am down and,oh my soul so weary。”他先念了一句。

我跟着读了一次。

“嘴张大!不要拿单元音对付,把双元音发饱满!DOWN,不是DON!SOUL不是SUL!”他大声喊到。BK的,也就今天了,换个日子借你B八个虎胆你也不敢这么跟我说话。

我老老实实地一个一个单词跟他念。

“When troubles come,

and my heart burdened be

Then,I am still, and wait here in the silence,

Until you come, and sit awhile with me.  

You raise me up,so I can stand on mountains;

You raise me up,to walk on stormy seas,

I am strong,when I am on your shoulders,  

You raise me up, To more than I can be。

There is no life - no life without its hunger;

Each restless heart beats so imperfectly;

But when you come and I am filled with wonder,

Sometimes,I thinkI glimpse eternity;  

You raise me up,so I can stand on mountains;

You raise me up,to walk on stormy seas,

I am strong,when I am on your shoulders,  

You raise me up.To more than I can be。”

“嘴张大!要不要我嘴对嘴的教你!你张这么小,是英语吗?双元音!注意停顿。”古东飞在一边吼着。我只好硬着头皮重来。

“不行!要连音,你当这是日语啊,一个字一个字儿的念完了就完了,把词末的辅音和词首的元音连起来!”

……  

83

折腾到半夜十二点多,我都快困死了,杀千刀的古东飞还对我不满意。

“先回去吧。明儿再说,太晚了。”

“别明儿了,你先消化一下,周末的吧。”他笑了笑,“天天这么出来,唐彬该吃味儿了。”

我笑笑:“好,周末再说吧。”

我晚上到家,直接开门进去。

唐彬在那看电视,转头看着我,伸出食指朝自己那个方向勾了两下。我笑笑,朝他走过去。

“干嘛去了?”他笑笑。

“回我们家了。”我坐在他旁边儿。

“乐直,你不买辆车?”他问。

我摇摇头:“不是有一辆吗?我现在打车方便。”

他没说话,接着看电视。我和古东飞约好了每个星期六的下午去学英语,其它的时候,一般都是回家吃饭,然后下下棋,看看电视,再者就是出去跑跑步,回来上上网再不就是上上床。

唐彬喜欢这种生活,我也很喜欢。冬天快到的时候,我的英文歌已经进步到了一定的水平了。苏怡也要定婚了。

“这BK的,还定婚直接结了不就完了。”我笑笑看着苏怡。她把我、朴正欢和唐彬约到我们第一次吃饭的那家小肥羊。冬天的时候,围在一块儿吃火锅儿,倍儿暖和。

“先定吧。定了再说。”苏怡微笑了一下。

“乐直,你是不知道,苏姐姐平时在公司别提多良家妇女了。走道儿的姿势都跟原来不一样了。”

“晚上咱唱歌儿去?”唐彬笑着问苏怡。

“唱歌儿,我现在都不唱了。”苏怡照样微笑的说。

“怎么着?”我瞪眼儿看着她,“咱忍得住那瘾吗?”

“我们平时都唱诗。”苏怡说完,小口一抿吞了片儿羊肉。

我和朴正欢都没忍住:“好么,你这真是……”

“结婚的日子定下来了吗?”唐彬问她。

“定了,三月份。教堂都定好了。”苏怡说。

“好么,在教堂结啊。”我吓了一跳。

“当然了。我现在也是天主徒来着呢。”苏怡抿口笑。

“白瞎一个天主了。”朴正欢喝了口啤酒。

这句话没把我给笑死:“怎么……怎么说话呢你,这哪是白瞎天主,明摆着把咱姐姐给祸祸了。”

“你小BK的,改不了了哈。”苏怡瞪了我一眼。

唐彬看着苏怡:“就你这素质的,嫁过去受得了吗?”

苏怡拿过唐彬的烟,点上一根:“结了再说,老娘现在先忍着,结了婚就好了,他们家这样儿的福音派教徒,不允许离婚的。”

我抹了一把脑门儿上的汗:“你以后还不得折腾死他。”

“死了哪成儿,那是我老公,死了我不成寡妇了。”苏怡瞪了我一眼。

“你们这还没结婚呢。哪来的寡妇啊。”朴正欢问。

苏怡想了一会儿:“准寡妇。”

……

回到家,京片子坐床边儿看着月历牌儿:“卫嘴子,还有俩月过年了。”

我回头看看他:“今年上哪儿过去?”

“在咱自己家呗。对了,把蓝馨叫过来吧。”唐彬看看我。

“你还真敢提。”我把内裤往他头上扔过去,拿了条裕巾。

“她们家的小宝贝儿,真招人真喜欢。”唐彬笑了起来。

“赶明儿你也给我生一个,像你这样儿的老婆,放旧社会,就得给你按井里去。”我指着他说。

“咱这不是赶得好吗?生在新社会了,每每想起来这件事儿,我还真得谢谢国家。”唐坏笑了一下,拿起电话:“蓝妹妹。我是唐彬哥哥。”

我冒了一身疙瘩,进去洗澡了。

“跟蓝馨说完了。她说小孩儿现在学跑呢,我想这礼拜天儿过去看看。”

“好,我也去。”我擦干头发,一把把他推在床上,闻着他一身的汗味,亲着他的胸口……

礼拜六下午,我照例和古东飞学英语歌。

“艾课长,你这进步速度我都服了,你这要考托福这证儿还不得跟退休证一块儿发下来。”

“麻利儿教啊,我学得快叫你来干什么啊。”我批了他两句。

“好好,这都几个月了,你是不是成心啊,成心学不会找个机会和我约会。”

我看了看他:“你跟你那男朋友怎么样了?”

“散了,他结婚了。”古东飞笑了笑,“没办法。”

“你好好对你老婆。”

“也散了。”古东飞又笑了起来,“现在单身了。”

“那你就好好单着!”我列了他一眼,“开始吧。”

学完了歌,我回到家,唐彬不在我就一个人看了会儿电视,蓝馨打来电话:“师兄,明天来吗?”

“去,我和唐彬一块儿过去。”

“再过过我想送他进幼儿园了。”

“嗯。好好。现在两岁多了吧。”我问。

“嗯。该学写字了吧。”

“你问我?我又没生过。”我笑了起来。

唐彬回来就往我身上扑:“小东西,想死我了。”

“好么,我都快三十了。”我笑了起来。

“得,你就是八十也比我小两岁。论个头儿,明儿你吃点儿猴儿肉,说不定还能往上窜窜,这岁数你就是吃王八也超不过我去。”说完哈哈大笑。

“你说你这么大人了,贫成这样儿,以后记着出门儿套上嚼子,别满大街的胡沁。”我掐住他的腰,把他抱起来。

“我这不到家了吗?胡作非为,现在开始。”

胡作非为结束以后,我从床边儿上打电子游戏。

“明儿几点走?”我问他。

“几点都成。”他看了我一眼,“那游戏机比我长得漂亮是怎么着?”

我立马儿放下:“不玩儿了,咱下棋。”

他立马儿乐了起来,一个鲸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杀一盘儿。”

转天早晨,我们俩开车到了蓝馨家的楼下。

进了门儿小宝贝儿看见我就喊舅舅。美得我差点儿上天。老姐家的孩子现在还不会说话,我没那么强烈的满足感。

“教写字儿呢?”唐彬问。

“嗯。写个数字什么简单的。”蓝馨笑笑。

唐彬看了一眼孩子手里的铅笔。从包里拿起一瓶墨汁,一支小狼毫:“让他拿这个写。”

蓝馨目瞪口呆:“拿……这个写。”

唐彬点点头:“先学会了用毛笔再学写字。先让他学汉字笔画。”

蓝馨一脸的疑惑,不过还是收下了。

唐彬给蓝馨家的大件儿小件儿的家用电器都检修了一遍,下水管儿上水管儿也看了一遍。

我只管逗那小宝贝儿玩儿,玩儿得那个美啊。小东西怕我,摔倒了,我一瞪眼立马儿自己个儿站起来,一句话都不敢说,连哭都忘了。

蓝馨有点儿舍不了,刚要扶,我连她也一块儿瞪了:“女孩儿也就算了,小子摔一跤怎么了。自己个儿起来。”蓝馨瞪了我一眼:“赶情不是你那老皮老肉的。”

我笑笑:“儿子就得当儿子养。”

唐彬过来拍拍我的脑袋:“你还真有个当爹的样儿。”

蓝馨瞪了我一眼:“找老公还得找唐彬那样儿的。”

唐彬笑了起来。

我不服气:“那找爹就得找我这样儿的。”  

   
84

终于挨过了三个月,过完年,苏怡开始张落婚礼了。由于这姐们儿结婚的方式太不一般了,我们就是想帮忙大概也帮不上什么。

“乐直,你穿什么去?”唐彬看着我,“穿西装吧。”

我拿起西装,看了一眼:“我还是穿那个吧。今天这个日子挺重要的。”

唐彬看了一眼我的手:“你抢新郎的风头啊。”

我哈哈笑了起来,穿上了那套只穿过一次的中山装。

我们按照规定的时候来到教堂,我俩都不是什么激进分子,不想在神父面前把身份暴露,虽然朋友知道估计也不会说。

我长这么大头一次进天主堂,里边很安静,和电视里演得差不多,天津最大的天主教堂很漂亮。五彩的壁画和高高在上的屋顶给人一种详和的感觉。天主教的“神仙”们长得漂亮一般不会让人有恐惧心里……

我手里拿着苏怡婚礼的程序“郭正心弟兄苏怡姐妹结婚感恩礼拜程序”找到了合适的位置坐下来。旁边是蓝馨和她的孩子,还有朴正欢和崔莲姬,路小天齐书白,也来了,老姐的孩子太小放家里了和他老公两个人来的。

序乐声响起,郭正心入席了,然后是结婚进行曲,苏怡挽着她父亲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我们全体起立,唱诗,牧师开始祷告。  

牧师问郭正心:“你确信这个婚姻是上帝所配合,愿意承认接纳苏怡为你的妻子吗?”

郭正心:“我愿意。 ”

牧师再问:“上帝使你活在世上,你当以温柔耐心来照顾你的妻子,敬爱她,唯独与她居住,建设基督化的家庭。要尊重她的家庭为你的家族,尽你做丈夫的本份到终身。你在上帝和众人面前许诺愿意这样吗?”  

郭正心微笑着回答:“我愿意。”  

牧师开始问苏怡:“你确信这个婚姻是上帝所赐予,并愿意承认郭正心为你的丈夫吗?”

苏怡回答:“我愿意。”

牧师:“上帝使你活在世上,你当常温柔端庄,来顺服这个人,敬爱他、帮助他,唯独与他居住,建设基督化家庭。要尊重他的家族为本身的家族,尽力孝顺,尽你做妻子的本份到终身,你在上帝和众人面前许诺,愿意这样吗? ”

苏怡:“我愿意。”

我们开始鼓掌,热烈的鼓掌,整个这个过程,我一直是微笑的,而且特别想笑出来,这种形式的婚礼不错,挺好玩儿的,让你在上帝和众人面前发誓,笑死我了。想后悔都不成。可惜我不是教徒,也无缘让神父问我这话了。

婚礼仪式结束以后,我们来到饭店开始吃饭。好久没见的朋友有一大堆,整个的饭局还是中式的,安排在一个不错的鲁菜馆。

晚上喝了不少酒,我和唐彬告别了朋友,从路边往家走。

“乐直。”唐彬叫住我。

“嗯?”我看他。

“心里别扭吗?”他笑笑问我。

“别扭什么?”

“苏怡结婚啊。”他耸了耸肩膀。

我赶紧上去捂住他的嘴:“你他妈喝多了,让她老公听见还以为我跟苏怡有一腿了。”

他哈哈大笑着推开我的手:“我是问你看到人家结婚,心里是不是别扭了。”

我不歪着脑袋看着他:“我别扭什么?”

他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继续往前走:“你别扭什么,还用我说吗?”

我没说话,就这么往前走着,嘴角一直向上扬着,走到了海河边。我拉着他,走到台阶,到了一个可以亲吻到河水的地方。

唐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空气真不新鲜。”

我笑了起来:“你别扭吗?”

唐彬笑着看着我:“不别扭。”

我看着他,借着酒劲儿,穿着中山装转身冲向海河:“龙王爷!您老人家听好了。卫嘴子艾乐直冲您起誓!我愿意和我身边儿这个京油子唐彬过一辈子,情愿一生不娶!断子绝孙!要是我反悔,就让燕山崩塌砸了北京城,海河泛滥淹了天津卫!”

我喊得嗓子有点儿哑,回头儿看了一眼唐彬,他眼珠子刚掉下来拿下嘴唇给接住了。

“弄么了?”我哈哈笑着看着他。

他老半天没说出话来,一些出来散步的都让我给吓跑了。

又过了几分钟,唐彬才反应过来:“乐直。你责任重大。”

“弄么了?”我又问。

“京津三千多万人就这么背你老人家的肩上了。”唐彬说的时候愣是没乐。

我笑笑:“责任才能使咱进步。”

“那你也犯不上拿这么多人的性命下赌注啊。”他愣愣地过来走到我的对面儿。

“你不懂,这就是一种精神,我再对自己不责任也得对得起京津父老不是。”

“妈爷子,你再跟我分手,我得先给地震局和防洪办打电话。别让你的话真应了誓。”

我哈哈大笑:“你放心,我艾乐直冲龙王爷说的话……”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唐彬紧紧的抱住我,吻住我的嘴巴。我也紧紧的抱住他。

海河的水静静地流着,最近刚刚清过淤泥,夜晚的灯照下来,我抱住他,用鼻子轻轻的感受着唐彬身上的气味,从他脖颈处散发出的身体的味道混着略带盐味的海河水气慢悠悠的流进我的鼻腔,通过我的神经,传送给我的大脑,人的一生,有家的味道和爱人的味道已够了……

************************************

难得的一个周六,我们俩本来不想早起,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眉的,八点就开始敲门。我穿上衣服跑下去开门。

“你把里屋儿的门儿带上。我不起。”唐彬四仰八叉地光着屁股躺凉席上继续睡。我没理他,把卧室的门关死了,穿着背心儿短裤,走到门儿口。

“谁啊。”

“我。”门外边儿传来蓝馨的声音。

“等会儿。”我赶紧回去找了条裤子穿上,“喂,你赶紧起来,蓝馨来了。”

唐彬一听,立马儿坐起来了,找衣服穿,我先出去顺手把关门上。

拉开门。

蓝馨一脸严肃地站门口儿:“艾乐直!”

我往下一看,她手里还拎着他们家的小调皮鬼儿,正冲我挤眉目弄眼儿地笑着:“小舅舅。”

“怎么了这是。”我把他们娘儿俩让进屋里来。

蓝馨对我们家很熟,直接就坐沙发上了:“你自己和小舅舅说。”说完看了小调皮鬼儿一眼。

小调皮鬼儿看着我:“我在幼儿园打人。”

我赶紧装起架子:“啧啧啧,打人是多不好的行为啊。”

“是他先打我的。”

“为什么?”我问。

“他抢女生的玩具,我说他了。”

“然后呢。”我接着问。

“然后他就打我。”

“再然后呢。”我还问。

“我就打他。”

“最后谁打赢了?”

“我。我把他打哭了。”

“干得漂亮!”我笑起来,“好样儿的,舅舅今儿给你包饺子吃。”  

  
85

小东西一听,立记得跳了起来。

“艾乐直!”蓝馨一脸怒相,“有你这么教孩子的吗?他说打人也是你教的。”

我笑笑看看小师妹:“孩子没错啊,男人不动手哪还像男人。”

小东西眼巴巴地看着我。

“过来,舅舅跟你说。听好了,只准打欺侮你的人,不准打女生。打的时候,照肚子和屁股下手。别的地方不许打,不准踢,特别是眼睛和这儿。”说着拍了拍他下边,“记住了吗?”

小东西点头。

蓝馨:“你把我儿子都教成流氓了。”

唐彬从里边儿出来:“蓝馨,说话注意点儿,什么词儿该在孩子跟前儿说,不该在孩子跟前儿说,分清楚了。”

跑我们家兴师问罪,到落个她错。

“过来,舅舅带你下楼买好吃的。”唐彬抱起小东西,“你们俩把面活了,咱包饺子。”

我进屋把床整理好了,蓝馨开始活面了。

“你们俩领个孩子回来多好。”她笑着说。

我看看他:“你找个老公多好。”

蓝馨摇了摇头:“找了,怕对孩子不好。我就这么带着也习惯了。”

我拍了拍她:“蓝馨,你当领个孩子回来这么容易,国家能把孩子交给我们俩这样儿的?”

她看着我,笑了起来:“那有什么不能了,你们的经济条件不错。”

我摇头:“那孩子长大了,是什么心情?没爸的孩子心里不健全,没妈就行了,更何况没妈还俩爸,蓝馨,你愿意上这样儿的家里当孩子吗?你要是我们的女儿,长大了该怎么面对我们俩?”

虽然我是调侃得说的,蓝馨却没笑也没生气,只是安静了下来:“你说的……也对。”

“孩子这东西,不是给自己玩儿的,不是给自己解闷儿的,是生下来就要为他想,领回来就得为他想的。不是吗?我们没有领孩子回来的资格。给孩子的应该是最好的,最健康的,最幸福的,最完整的,即使这个孩子没有母亲,也不该让他生活在两个父亲的家庭里。”我一边揣着面一边说。

她笑了起来:“你们从小儿给他培养成同性恋不就得了。”

我抬起头:“胡说八道!你当这是这么好玩儿的!那还是人吗?”

她吐了下舌头:“这样也好,我遇不上合适的,也不会嫁。我儿子这俩爸也挺值的。”

我笑了起来:“你说话还真得注意点儿。别什么都在孩子面前说。”

我活好了面,唐彬抱着小宝贝儿回来了,手里还拎着菜和肉。

“我包吧。”蓝馨把东西接过来,“宝贝儿,和小舅舅学学弹琴去。”

我把小东西抱过来:“咱不学弹琴,咱学包饺子。”

小东西笑了起来:“好!”

蓝馨又是不太高兴:“别让他掏乱。”

“弹琴就不掏乱了?”唐彬坐到我旁边,“包饺子当然得学。”

我笑了起来:“宝贝儿,以后咱自己学会包饺子了,你妈不给包,咱想吃就吃。”

小东西没太听懂我的话,只是站在面板旁边儿不走。

我把蓝馨哄走了,教小宝贝儿包饺子。

蓝馨站在一边儿:“我真拿你们俩没办法。”

唐彬拍拍她让她坐下:“大字写得好吧。”

“现在都不会用铅笔,老师天天说这孩子拿笔的姿势有问题。”

“那好板。”唐彬笑了起来,“铅笔字好写,还是大字好写?中国人不会用毛笔,写出来跟艾乐直那狗扒拉的一样,多丢人。”

蓝馨笑了笑:“那也是。”

我瞪了他们俩一眼。

“我想让他趁着小学学钢琴,画画什么的,你还得教教他英语。”

“你趁早打住!”我一口喝止了她,“先把三字经给我背下来再说。”

蓝馨看着我:“你净教些个奇怪的东西给他,弄不好孩子长大了都成了老八股了。”

唐彬摇摇头:“蓝馨啊,孩子学知识是应该的,不过在这之前,还要学做人。”

饺子包得差不多了,一小半儿被小东西给祸祸得不成样子,从他手底下过的,就一个煮出来的。

我把饺子端上桌,那三口儿坐那儿等了老半天了。

小东西一眼就认出他包的那个饺子来了,唐彬拿出相机给我们照相,特别把那个饺子照了下来。

“舅舅问你,这饺子给谁吃。”我笑眯眯地问他。

小东西看看我,看看唐彬又看看他妈,想了一会儿,小心眼儿一动:“给小舅舅吃。”

我立刻眉头一皱:“再想想。”

小东西见我不高兴了,看看唐彬笑着,又看看蓝馨:“给妈妈吃。”

我的眉头立刻舒展开了:“对了,好东西要先想着给妈妈吃。”

蓝馨笑了起来,笑得特别的开心。我拿相机把她吃那个饺子的动作照了下来。

“好吃吗?”我问。

蓝馨没说话,只是一直微笑着,抚着她儿子的头。

“来,给舅舅背背三字经,上次教你的那几句。教到哪儿了?”

小东西站起来,大声背到:“父子恩、夫妇从、兄则友、弟则恭、长幼序、友与朋、君则敬、臣则忠。此十义,人所同。”

“意思明白吗?”

小东西摇了摇头。我笑笑:“要父母特别好,然后要尊敬老师和长辈。对小朋友要好。记住了吗?”

小东西笑笑:“记住了。”

“《三字经》里都是什么啊?”蓝馨问唐彬。

我抱着小东西玩,回头看了唐彬一眼。

唐彬笑笑:“清末增版的三字经里,概括了一个孩子要学习的道德,知识等很多方面的东西。你当妈妈的,也该去看看。”

“小舅舅,什么时候还过年?”

“早着呢,怎么了?”我笑眯眯地问他。

“我想过年了。天天过年多好。”小东西看着我。

“就是因为不能天天过,年过起来才有意思。”我笑着说。

“今年过年,我还写大字。”

“好!”唐彬和我同时答应了。

晚上送走了他们,我和唐彬坐在阳台上纳凉。

“杀一盘儿吗?”唐彬笑着我。

“好你了。”我站起来进屋拿出象棋。

“石头剪子布”之后。我拿了红棋子儿,先出。

杀了几盘儿,他让我赢了两盘儿。

“最后一盘儿了。太晚了,该睡了。”他笑笑说。

“好!”

最后一盘,我立志吃干净他所有的棋子儿,他也逗我,成心不将,下到最后,他的“车”吃了我的最后一个“仕”。我横动了下“帅”把他的“车”踢棋盘下边儿去了。

他动“将”,我动“帅”,他走一步,我躲一步儿。

十几个来回下来,他急了:“艾乐直!你有完吗?”

我哈哈大笑起来:“我跟你,没完……”  


86 尾声
“艾乐直,快起来。”京片子拍着我的脸,“快起来!”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怎么了?”
“送路小天。”他把衣服扔给我。
我立马儿坐起来:“几点了?”
“七点。”
“你吃饱了撑的啊!”我气哼哼地穿衣服,“他明天凌晨的飞机。”
齐书白已经到美国两年了,在一家知名的杂志社做了艺术编辑,他花了不少的功夫,当然唐礼也下了不少人上的钱上的功夫,路小天可以去美国继续学业。
开车到齐书白家的时候,路小天的行理已经打好了,我一下子想起了我离开天津去北海道的日子。
“离人愁。”路小天微笑地看着我和唐彬。
“甭说没用的了。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唐彬问。
“没问题了,我这么多年在外边儿漂着早都习惯打包了。”路小天笑了笑。
我拍拍路小天的肩,他笑着,嘴唇咬得很紧。外边有了敲门声。我跑过去开了门。
老姐和姐夫来了,进来看着路小天,老姐高高兴兴地走到他跟前儿:“到了美国照顾好书白。有你在他身边儿,我放心。”
路小天笑了笑:“姐姐放心。”
姐夫宋然和唐彬坐到一边儿去说话。
朴正欢,崔莲姬,苏怡和她老公也来了,苏怡的肚子也大了,走起路来特别逗。
“小天儿。”朴正欢进来握了握路小天的手,“一路平安。”
“还早着呢。”路小天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你们怎么都来了。明天凌晨的飞机。”
“送你啊。”苏怡笑了起来。
上午在齐书白家做了饭菜,他来了两个电话,问了问航班的情况,后天去接机。
下午的时候,蓝馨带着我的小外甥过来,小家伙儿上一年级了,调皮得不得了,到了这儿满世界的跑着玩儿。
快傍晚的时候,我们好歹吃了饭,呆得无聊,小家伙儿跑到钢琴边儿上按着玩儿。
“乐直,好久没听过你弹琴了。”路小天笑笑。
“你上次听,好像也不是那气儿顺。”我笑笑。
路小天哈哈大笑:“弹个梁祝吧。上一次,好多年前了。根本没好好听。”
“要出门儿了,听那个多不吉利。”我笑笑,“给你来个弹唱。”
我走到钢琴边儿,把小家伙儿抱怀里:“老老实实呆着,小舅舅要弹琴。不许动!”
小家伙笑眯眯地看着我,点了点头。
我开始敲着哆键,一直敲了很久,敲到大家全都安静了下来。
“When I am down and, oh my soul, so weary;
When troubles come and my heart burdened be;
Then, I am still and wait here in the silence,
Until you come and sit awhile with me.
You raise me up, so I can stand on mountains;
You raise me up, to walk on stormy seas;
I am strong, when I am on your shoulders;
You raise me up… To more than I can be.
You raise me up, so I can stand on mountains;
You raise me up, to walk on stormy seas;
I am strong, when I am on your shoulders;
You raise me up… To more than I can be.
There is no life – no life without its hunger;
Each restless heart beats so imperfectly;
But when you come and I am filled with wonder,
Sometimes, I think I glimpse eternity.
You raise me up, so I can stand on mountains;
You raise me up, to walk on stormy seas;
I am strong, when I am on your shoulders;
You raise me up… To more than I can be.
You raise me up, so I can stand on mountains;
You raise me up, to walk on stormy seas;
I am strong, when I am on your shoulders;
You raise me up… To more than I can be.”
我微笑地弹着这首曲子,用尽我胸腔里所有的力气,本打算找个机会单独弹给唐彬听的。这里听得懂这歌词的人都该知道,我在用心去唱,当然了。这也和古东飞对我一直以来的教导有关。去年升格的时候,这家伙升了课长代理,和他那个“多汁”女朋友结婚了,小子当初还骗我分手,我就说上午还好好的。迟雨俊在这之前就转到另外一家公司去了。
唱完了这歌,我停了下来。又是一片宁静,我发现门口站着雷武和花文,我笑笑看着他们,他们俩鼓起掌来。
小家伙在我怀里抬起头来,用稚气十足的童声喊了一句话:“You raise me up!”
路小天走到我的旁边,我放下小东西,站起来看着他,他抱住我:“艾乐直,谢谢你,You raise me up!”我慢慢地松开他,他的眼睛红了,里边有东西在往外渗着。
小东西跑回蓝馨的旁边:“妈妈,什么是 You raise me up?”
蓝馨笑着蹲下,抚着小东西的头:“宝贝,You raise me up, 就是你让妈妈勇敢。你RAISE妈妈UP。”
小东西想了一会儿:“那大舅舅和小舅舅让我也勇敢。大舅舅和小舅舅RAISE 我 UP。”
唐彬默默地站到我的旁边,从后边紧紧的握住了我的手。

全文完

我按了一下保存键,音箱里还在放着You raise me up 的音乐,静静地享受着这份安详。
突然之间后边有人拍了我的肩膀:“完了?”我吓了一跳,回过头,京片子把一杯刚沏好的茉莉花茶送到我的手边:“可以好好休息了。”
“你是活鬼啊!”我接过茶,小抿了一口。
“你看看你写的这些个东西。”他指着我的电脑,“可真能忽悠啊。”
“我哪儿忽悠了?”我望着他。
“我都懒得说你。”他笑了起来,“你看看,当初你说你不想跟我过的时候,后来自己个儿后悔的差点儿跳楼,要不是我心软,早把你踢了。还写得这么神了巴几的,我可没那么多心眼儿。送路小天走的时候,这些人根本没来,明明是艾正风开车,我哥送去机场的,路小天抱着你在机场哭到是真的。还有,我追你到北海道,的确是这么回事儿,那仨破锣也太假了吧。明明是你忍住派你给告诉我你在北海道来着。九寨沟那也是你好奇,想去按脚丫子,结果差点儿把人家小姐给踢成胃穿孔,圣经推拿了还,拿齿音字念念不就懂了,什么圣经,明明就是‘??’推拿。”
我看着他,学着东北口音:“你咋不实话实说呢。三十大几的人了,光说人家了,当初是谁在家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盼着我回家的。我没把你那点儿事儿说出来,够对得起你的。”
他B站起来,冷笑了一下:“说啊,我不怕,我这是情之深爱之切,再说回来,你以为你年轻啊。没事儿老说我岁数大,摸摸你下巴科那些小胡子渣,照镜子瞅瞅,你前波儿罗上那几条儿皱纹儿吧,再配上你那疤,整个儿一个包公。还有,你写那东西,弄得跟催泪弹似的,不是说好了写个喜剧出来玩儿的吗。看到后来我都懒得看了。你再整整都能送韩国拍电视剧了。哪天我写一个,《哥们儿,我还你一个人情》给你看看,让你看看啥是喜剧。”
“你成心找不痛快哈。”我看了他一眼,“我这是艺术夸张。”
“边儿呆着去吧您呐,艺术夸张得太过了吧。你忒迷糊人。你是叫艾乐直吗?”唐彬看着我。
我脸一下子红了起来:“你……”,我指着电脑上的“艾乐直”:“我就叫这三字儿!”
“我说宝贝儿,我不看护照,我得让你骗一辈子啊。”唐彬把我手拿开,“身份证上没汉语拼音,我一看护照才知道,你闹半天,叫 AI YUE ZHI。”
“唐彬!你怎么这么碎嘴子了,更年了你啊,有完吗!”我把茶杯往桌儿上一放。
他看着我笑了起来:“艾乐直!我和你还能有完吗?”说着就把我拉到身边,我一肚子地火,一下子吻上他的嘴唇狠狠的亲了下去,小BK的,欺侮我,我他妈亲不死你的!



——没完没了——

TOP

70

我笑起来:“我们俩在一块儿这么长时间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再说,爸,你上次还跟我说过男人要负责任吗?你们这是说嘛呢?”

“男人是要负责任,但首先要对自己负责任。”老爸叹了口气,“你在做一件你自己都吃不准的事儿,所以,分开吧。看看你这些日子过的。”

我转头看老姐:“今天唱的是哪出儿?”

老姐看了我一眼:“乐直,你心里有鬼还问我们?”

“我心里有嘛鬼?”

“你们俩老了以后,怎么过?”她看着我。

“有嘛过不了的?”我瞪着她问。

“是啊,俩老头儿,怎么过,清锅冷灶的,老人院啊!”

“你们今天是怎么了?”

“俩帅哥过日子是让人羡慕,你们俩不老啊。以后的日子怎么个过法儿?”艾菲语气强过了我。

我不说话。

“你又不是下生就是个同性恋,年轻的时候走了弯路又不是改不过来了。”老妈开始说话了。

我看着她,说不出什么话来。

“和他分开吧。”

“分开了唐彬怎么办?”我看着他们,眼睛里已经忍不住有了东西。

“他也要走另外的路,与你无关的路,总之你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姐,你这话说得怎么这么不讲理呢?”

“你是因为理才和他在一块儿的吗?你现在还爱他吗?”

“爱!”

“爱,爱的话,你现在是这副模样儿的,跟抽了大烟塞的。”老姐瞪着越发憔悴虚弱的我。

老妈看着我,慢慢地有眼泪从眼睛里流出来:“孩子啊,何苦难为你自己呢。你这样儿,唐彬也过不好啊。早点儿算了吧,别拖着自己也累着人家。”

我一根儿一根儿地抽烟。

“艾乐直,你既然心里都不想走这条路了,干什么还要拖着呢。”艾菲的嘴都有点儿抖了。

我站起身:“我……回去和他说……分开的事。”

从家里出来,我一步一步地往我们的家里走,没坐车,到家的时候,都已经是半夜了。进了屋,发现客厅的灯开着,我迈着猫步儿进了卧室,发现干干净净的。

有点儿不对劲儿。

拉开衣柜,所有唐彬的东西,全消失了,我的东西,丝毫没动。

电话响了起来。

“乐直。”电话里传出那个我熟得不能熟的声音。

“嗯。”我回答着,脑子里一片混乱。

“我今天回过家。”

“我发现了。”我回答。

“东西……我拿走了。”唐彬说。

“为什么?”我假模假势的问。

“因为,我发现和你在一块儿,没劲。”唐彬轻描淡写地说。

我没有什么力气和他争辩。

“艾乐直,好好过你的日子,赶紧娶个媳妇回来。”唐彬接着说。

“我有话和你说。”

“说吧。”唐彬回答。

“你这么一走,算是分手吗?”我问。

“你说呢?我还等到我老得没人要的时候再和你分开?”唐彬笑笑,“乐直。咱俩都这么长时间了,这东西,就是图个新鲜,现在你玩儿腻了,我也没必要跟着你瞎混。”

真好,唐彬你他妈现在跟我说这话,真是时候。

“好的,你走吧。”

“嗯。”他只回答了一个字儿。

“谢谢你。”我说。

“也没有,你……本来就不该走这条路。”他的话变得没那么多的杂质了。

“也许吧。”

“艾乐直,我……从来没把你当女人看。”

我笑了一下:“我本来就是男人,根本谈不上跟女人比。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走一步算一步吧。我也没想好。”唐彬想了一会儿,“哥们儿,保重。我的日子一定过得比你好。不过,艾乐直,你记住了,是我要和你分手的,你他妈配不上我。”

我的心嗝腾了一下:“是,我……配不上你。”

“就这样吧。”

“你去哪儿呢?”

“和你有关系吗?”唐彬笑了一下,“开玩笑的,我要去个我该去的地方。”

唐彬是个成年人,不是小孩儿,他既然这么说,就是不想让我知道他去哪儿,而我现在的确也不想问。

“不希望再见。”唐彬说出了最后一句话,然后直接挂了电话。

楼下传来了汽车发动的声音,我没走到窗口儿,不管是不是他,我都不想看到。

我走进厕所,看着镜子里的我,里边映出一个26岁的我略带些悲伤的脸。

“艾乐直,你还很帅。”我对着镜子说。镜子里的我,跟我说了一样的话。

“真他妈的帅!”

“太帅了!”

“艾乐直,你他妈的不是人!”说着我一拳打在了镜子上,镜子里我的脸破碎了还流出了血。

门铃响了,我洗完手,出来开门,蓝馨站在门口。微笑地看着我。

我笑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路过,上来看看你。”蓝馨看着我的手,“疼吗?”

我点了点头:“不疼。”

她笑了起来:“不疼点什么头。”

我让她进屋,给她倒了杯茶。

“唐彬不在?”她看着我。

“他,他出差了,要一个月才能回来。”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吃饭了吗?”她问我。

“吃了点儿。”我回答。

“我再给你弄点儿吧。”说着,她站起身进了厨房。

我不知道,她去做什么了。只是坐在沙发上跟个傻子塞的看着天花板。

饭做好端了上来,厨房里的碗筷依旧整整齐齐的。我拿起筷子往嘴里扒拉。味道……和原来不太一样,不是唐彬的风格,不是我的风格,有点儿像我妈做的。

“味道不好?”蓝馨问我。

“没。”我抬着看着她,“味道……”

“怎么了?”她笑笑。

“蓝馨,你说饭菜的味道也是跟做菜的人有关吧。”

她不解地看着我:“怎么了?”

我笑了一下:“这饭里,有股女人味儿。”

她哈哈地笑了起来,伸手过来拍我的头。我本想躲,不过她的手已经过来了,我就顺势拉住。

她看着我,脸上的笑容慢慢地变小,变到没有。

我放开她。拿起筷子继续吃饭,没有再看她的脸色。

“你没事儿就好,我先走了。”

“嗯。我没事儿。”我笑笑,“早点儿回去,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了。这么两步道儿的。”

她出门儿的时候,我依然笑着。

关上门,我看了一眼表。唉,三点了,唐彬他……  


71

转过天,我是中午才起床的。

分手后,应该是我自己要的生活了吧。起来之后,洗了脸,突然间发现,所有的东西只剩下原来的一半,我拉开所有的柜子,甚至连DV都被洗了个干净,唐彬,你走得真彻底,没有给我留下一丁点儿的念想。我坐在沙发上,看着日历,今天是周日,明天我得回去上班儿去了。

我们俩以后还能是朋友吧,我想了一会儿,看了看手表。明天唐彬肯定得到公司上班去的。

我给朴正欢打了个电话,他刚从老家回来,在家里陪老婆。

“乐直啊,咋了?”

“没事儿,打个电话儿问候问候。”我笑笑。

“叫上唐彬,晚上出来啊。我刚从老家回来,公司怎么样了,给他打电话老关机。”朴正欢。

我脑子突然间响了一下:“关机了?”

“你们……没事儿吧。”

“有事儿。”我肯定的说,“我们俩,都该娶媳妇儿了。”

“什么?”朴正欢好像没听懂我说的话。

“我们俩分开了。俩男人……”

“艾乐直!”朴正欢大声地喊到,“你在家没?”

“在啊,怎么了?”

“分开是你提的吧!”朴正欢喊到。

“朴儿,你怎么了?”

“唐彬根本不可能说那话了。”朴正欢继续说着,“他上次跟你分了,你一遛烟儿跑北海道躲了一年,他是咋样儿把你等回来的,你忘了?”

我脸上有点儿发冷。

“你在家没?我现在就去找你。你看上别人了?”

“没有!”我回答。

“那是为啥啊?这么不容易才到手的,咱这么整啊?”

“没,也没有。”我有点儿口吃。

“到底为啥啊?”

“我……我有点,有点想不通。”

“想不通啥?”

“和男的一直就这么过下去,有点儿别扭。有点儿说不过去。”

“是,我也这么看,可是你俩当初那阵式,我都服了。你现在又想不通啥玩艺儿啊。”朴正欢急急地逼问我。

“你老婆孩子的过日子……当然不明白了。”

“你怕没孩子?领一个回来不就完了!”朴正欢大喊。

“他妈的,你小点儿声行吗?领一个回来?一孩子没妈,俩爸!那过的是什么日子,你愿意上这样儿的家里来当儿子吗?你当领个小狗回来那么简单,孩子长大了,怎么看这个家?我求他理解还是怎么着?理解不了就滚蛋?我他妈这样干,是毁那个孩子的一生!”

朴正欢不再说话。我也静下来了。

“乐直啊。”

“嗯。”

“你曾经多爱唐彬?”

我沉默了,不想再说什么。

“一个小时以后见。”

我静静地坐在屋里,听得见秒针在滴滴嗒嗒地动着。脑子里浮现出和唐彬在一起的日子,挺快乐的,挺简单的,不过……

一个小时以后,门差点儿被敲烂了。我连跑带颠儿地过来开门。

门外边儿站着朴正欢和路小天。

我让他们俩进了屋。

路小天一脸的不高兴:“你决定了?”

我苦笑了一下:“已经分开了。”

他一把把我推到沙发上:“你不是答应过我吗?”

我惊恐地看着他:“答应过你什么?”

路小天冲着我大喊:“答应过我一辈子都不离开他!”

朴正欢点了一根烟,把他的手机打开,里边慢慢传来了悠扬的曲子——梁祝的钢琴独奏。

我没说话。

“艾乐直,你还会弹吗?”朴正欢看着我问。

我看了一眼别处,仿佛没有听到他的问题。

“艾乐直!”朴正欢大声地叫我。

我看着他:“会。”

他站起身,转过身去不看我:“分手的感觉好吧。”

我也转过了头:“才他妈分了一天。”

路小天笑了一下:“那你会越来越好的。”

“是吗?”我看着他。

“艾乐直,我就不明白了,你这么聪明一个人,怎么能办这种傻事儿?”朴正欢看着我。的确,论聪明,我比他强不少。

“这和聪明没关系,是人格……”路小天看着我,没有把话说完。

“不对!”朴正欢大声喝止了路小天的话,“他就是傻了!”

路小天看看我,看看朴正欢,噗一下笑了出来。

这俩BK的:“你们俩干嘛啊?”

朴正欢坐在我旁边儿拍了我脑袋一下:“赶紧的,把他找回来啊!”

我皱眉看着他。

“朴兄,你说的对。”路小天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什么?”朴正欢看着路小天,“哪句对了?”

“他傻!”路小天笑了一下。

朴正欢拉住路小天的胳膊:“怎么了?他怎么傻了?”

路小天看了我一眼:“等他明白了再说呗。”

“你到是说啊!”朴正欢有点儿着急。

“你说他傻瓜是为什么?”路小天反问他。

“他……他,我也不知道。”朴正欢闭上了嘴。

我看他那傻样儿,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都不知道,你说我干嘛啊。”

路小天转了两圈眼睛,坐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腿:“乐直,我俩是站你这边儿的。你,把事儿给我俩说来听听行吗?”

“什么事儿?”我看着他。

“就是你遇上的事儿。唐彬要和你分开的事儿。还有……你心里的事儿。”

我想了想,不知道从哪儿讲起,就东一句西一句的想起什么说什么。

朴正欢越听越迷糊,路小天越听越皱眉。

等我讲完了。路小天站起身:“艾乐直,我们俩先回去了,你自己个儿先想清楚了吧。”

“唉?别介啊,你到是给他说说啊。”朴正欢拉住路小天的胳膊。

“还说什么。让他先想想。”路小天笑了笑,“朴总,咱走吧。”

我懒得送客,他们就自个儿走了。

屋子空空的,空得像我的心情。没人从我的身边把他抢走,是我自己要离开这生活。是我自己,要离开这生活。

晚上下了场雨,夜里变得挺冷的。我起来关窗户,发现这屋里,依然是我一个人。走进厕所,看着那面破了的镜子里,映出很多张我的脸。脑子里挤出了些东西。

我忍不住,再也忍不住,借着睡意,对着碎镜子里的自己,放声大哭……  

  

73

“其实也没怎么”雷武停了一下,“既然你们分开了,这话也用不着和你说了。”

我愣了一下,的确我是没什么资格知道的:“嗯……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算了。”

“你放心,他挺好的,回北京来了,玩儿的,挺疯的。”雷武一字儿后边儿加一个停止符。

我不想多问了,既然这样,我也不想多问了。

天有点儿擦黑儿了,快傍晚了,电话又响是蓝馨打过来的。

“你没事儿吧。”蓝馨问。

“是,挺好的。”我笑笑回答。

“酒醒了吗?”蓝馨问。

“挺清醒的。”我回答。

“晚上一起吃个饭吧。”她笑了笑。

“今天,算了,过些日子吧。”

“嗯,等你好过来再说。”她轻声说。

我挂了电话。慢慢地再次睡过去。


日子就在这种形式下一天一天地过着,我每天重复着上班、下班、回家。偶尔出门买点东西打打球,和同事去喝喝酒,本以为这样能忘掉一些东西,能把自己的生活态度校正。

天气真的凉了,十一的时候,我没和公司一起去旅游,最近的工作有点忙,想一个人在家静一下。

闲得我真是没什么事儿干了。我出门,打了辆车,往海河的方向走,秋天的阳光却格外的耀眼,弄得我不敢往外看,仿佛多看一眼,就能被刺出疼痛的眼泪来。

唐彬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此不会在我的生活里出现。仿佛从此不会再来打扰我的世界,我的生活又有什么可以被打扰的呢,没了、全没了。我到底轻松了多少,到底可以往正常人的生活上迈出几步。以后的日子,将就将就得了。

出租车把我拉到了古文化街,我下车,这边儿这两年翻修了好几次,官银号又盖出来了,银灰儿的砖砌出一个堡垒似的建筑物。我找了个茶叶铺买了些香气四溢的茉莉花茶晚上回去喝,长假真他妈的没劲。向来不喜欢逛街的我,看着这条条的街道,心里揪着疼,好像每个地方都能找着我们俩的影子,而那个人他妈的已经不在我的身边了。

放进冰箱了,还干什么想这些。我自己笑了笑。

“乐直!”一个声音从后边儿叫了我一声。

我回头,齐书白和路小天站两个人站在我的对面。

“书白,小天。”我笑笑。

“瞧瞧瘦的。”齐书白笑了一下,“上我店里我给你整整形吧。”

我笑了起来:“一傻老爷们儿,还整个屁啊。”

路小天一脸的笑容走到我旁边:“十一怎么过?”

“休息。好好休息休息。”我拿着包茶回答。

“放松?工作很忙吗?”齐书白问。

“还成。多多少少有点儿。”

“艾乐直,你说普通话都有北京味儿了。”齐书白笑了起来。

“是吗?我有北京味儿?”我眯眯眼。

路小天从后边儿拍了齐书白一下。

我摇摇走:“不会吧。”

齐书白瞪了路小天一眼:“你打我,他也是有北京味儿了,这东西潜移默化。”

我乐了起来:“得了得了,你们俩吵什么呀。”

路小天看着我:“艾乐直,勇敢点儿,把自己挖得更深些。”

我看看他:“我听不懂。”

“咱找个饭馆儿吧。边吃边说好吧。”齐书白笑着说。

我们仨找了个老天津面馆儿,面还没上来,我问路小天:“哥们儿,什么是挖深些。”

路小天笑了起来:“我编个故事你听听?”

“好。”我笑了一下。

“有这么一块地空着。”路小天笑着说。

“然后呢?”我问。

“你小心他套你。”齐书白坏笑了一下。

我笑笑:“他套你就得了,套我干嘛啊。”

路小天愣了一下,脸刷就红了:“你们俩流氓,听不听了?”

我笑笑,齐书白赶紧点头哈腰地:“听听,您说。”

路小天咳了两声:“好,有一块地空着,让你挖。挖了半米,你猜你能挖出什么来?”

“嗯?”我看着他,“啥?”

“问你话呢!”齐书白狐假虎威地拍了一下桌子。

“挖出啥?”我问。

“问你呢。”路小天笑笑。

“随我想?”我问。

“对,你想到什么就是什么。说多少都行,只要你不闲累。”路小天吃着面说。

我想了想:“信,有人埋的旧衣服,烂叶子、铜钱。”

“有用吗?这东西?”路小天问。

“没多大用处。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我嘿嘿地笑着。

“一边半米以下的土地里,没什么太多的东西。”齐书白严肃了起来,“是吧。”

路小天点点头:“再挖一米进去。”

我转转脑袋:“棺材?骨头?”

路小天点点头:“这算什么呢?”

我笑笑:“算我有个发现,是块墓地。”

路小天再点头:“要是再挖两米呢。”

齐书白抢着回答:“黄金白银,珠宝钻石,古钱币。”

我想了想差不多:“我也这么想。”

路小天喝了口水:“再挖十米进去。”

齐书白愣了一会:“古墓?古代的宫殿?”

“发挥你的想象力。”路小天看看我,“艾乐直,再挖进十米,你能看见什么?”

我愣了一下,看着他手里的杯子,试探性的回答:“水?”

齐书白笑了起来:“有可能,而且可能性很大。”

“根本就是水。”路小天笑笑,“我讲这些都是发挥想象力的,没什么实际可考,你也不用拿挖不动的花岗岩跟我抬杠。”

“我哪说了。”我看看他。

齐书白推推我:“甭理他,他们这些搞法律的就是这么给自己留后路的。”

我笑笑:“是水,又怎么样呢?”

“我只是想说,挖到水是你的福气。因为你挖到了生命。其实,在水的上面有很多东西,看似是你如饥似渴想要的,所以很多人挖到那里就停止了,金钱,或者发现,足已改变一个人的生命,但只有水足以维持或者创造一个人的生命。不是吗?艾乐直,你想要的,在地下第几层?”

好么,让他这么一说,我得往十八层地狱里边儿呆着去了。

和他们分开以后,我突然发现有些口渴,望着手里这包茉莉花茶。我想要的,应该是水。

我拿出手机,看了看唐彬的电话号吗,按了下去。

“您好,你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

我笑了一下,手机屏蔽功能,真强。

把手机放进口袋。我换了一个公用电话打过去,我想说什么呢。认错还是说,我想他了。不该说我想他了吧,因为我其实一直都在想他。  

  

74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我放下公用电话,看来用的不是黑名单,而是白名单,就是只接听想听的那几个电话号码,这功能更恐怖。

算了,以后再说吧。

我回到家泡了一杯茉莉花茶。没有他的屋子我已经住了两个月了,还是时不时地想起这个人来。走了的就是走了的,唐彬这个人已经被我哄出我的世界了,我再叫他回来做什么,既然我突破不了自己心里的障碍,何苦再去找他,何况,他也不想被我找到,即使我还是不习惯……

蓝馨给我打电话了。我接听:“小师妹。”

“最近还好吧?”她问我。

“好得很呢。”我笑了笑,沉默了一会。“最近还好吧?”这样的问话,最近一直从她那里问出来,不过,我现在却觉得有些不对了。

蓝馨那边也是良久没有声音。

“怎么?”我问。

她沉了一会儿:“艾乐直,你知道什么是爱情吗?”

我笑了一下:“不知道。”

“你和唐彬之间的爱情,或者说,你对唐彬的爱情是怎样的,你明白吗?”

我想了一会儿。

她笑了起来,“你对他,到底是怎样的感情。”

我挂了电话。静静地坐在屋子里。脑子里有把铁锹在挖着。

突然间,感觉有些不对劲儿,哪儿不对劲儿呢?

我拿起钥匙出了门一路狂奔,跑到了我家的地下室。

打开门,直接坐在了钢琴旁边大喊了一声:“艾乐直,不对劲儿!”

当梁祝的曲子在多年以后再次在我家的地下室里响起的时候,我闭上眼镜,看着那带着水的画面儿一幅幅从我的面前流过,从我第一次见到他,到我把他从我的世界里赶出去。一幅幅的画面。

我再次用力的敲打着琴键,声音不对,走音走得严重,好久没弹的琴要调了。

我受不了手指下冒出的奇怪的声音,重重地敲了一下,嗡的一下。我的脑子完全的打开。

我爱他。

我爱这个叫唐彬的男人。

不再是那种冲动的爱,充满了憧憬的爱,而是深深地刻进我骨头里的那种对他的习惯和依赖。我没有特别地拿他当个男人来依赖,只是想握着他的手,总能在我的家里找到他的影子。

“唐彬,我爱你。”我慢慢地站起身。

我出了地下室,拿起手机打给雷武。

“喂?”

“雷武,我是乐直,我想见唐彬。”

“怎么着?想他了?”

“他在哪儿呢?”我问。

“我哪儿知道,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躲日本去了吧。”

“去你的。”我笑笑。

他也笑:“我真不知道。我只接过他俩电话,消失很久了。”

我没再问他。直接上了唐彬的公司。

门锁着,十一放假,门不锁着多奇怪。

我笑了笑自己,往家走,我想错了些东西,门口的蛋糕店里,那个小姑娘还是笑着给客人拿蛋糕。我走进去,看着那几块唐彬最喜欢的口味的小点心。

“艾先生。”小姑娘叫我。

我抬起头,她笑得那么地灿烂。所有的不对劲儿一块儿在我的脑子里碰撞,就在这个阳光充足的下午,在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向我问好的时候,不对劲儿的东西慢慢儿地冒出了头儿。

我盯着她看,她有点不知所措:“艾先生,你怎么了?”

突然有些东西在我脑子里碰了一下,我仔细地看着她:“你贵姓?”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叫我小刘就行了。”

我把手插进裤子口袋儿里,笑了笑:“小刘?”

“嗯,艾先生。你最近好吗?”她笑眯眯地看着我问。

“小刘啊,谁告诉你,我是艾先生的?”我笑了起来。

她脸上的笑容有点变淡,慢慢地变没:“啊,我表姐告诉我的。”

“表姐?不是学姐吗?”我再笑。

“对,我学姐告诉我的。”她笑了起来,“我记错了。”

“记错了?”我问。

“记错了。”她笑笑。

我没再说什么,脑子里的东西开始解冻。

买了两块蛋糕,一边儿吃一边儿走,街上有人看我,我打通了简律师的手机。

“艾先生。”那边传来了简洁的声音。

“简小姐,我有点事情想找你谈谈,我……遇到了些问题。”

“好的,我还在公司加班。你过来方便吗?”

“很方便。”我挂了电话,看着蛋糕笑了笑。

到简洁公司楼下的时候,我跺了跺脚,一口气跑了上去。

敲了门,里边传来了脚步声,简洁把门打开。站在那儿看着我笑:“艾先生,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我笑笑:“很好,不过出现了一个小问题。”

“请进。”她礼貌地让我进了屋。

我坐在沙发上微笑地看着她。

“怎么了,说吧。”她笑了笑。

“简小姐,我给过你名片吗?”我笑了笑。

她想了想:“没有。”

“肯定没有?”

“肯定。”她笑了笑,“怎么了?”

“我最近脑子越来越差劲了,都没给你名片。”我皱了皱眉。

“人的大脑都是要休息的,你休息过了就好了。”她笑笑,“最近怎么样,找女朋友了没有?”

我微笑地看着她:“我没给你名片,好像也没告诉你我叫什么名字吧。”

她点点头:“嗯,你有些失礼。”然后莞尔一笑。

“那你是从哪里听来,我是艾先生的。”我看着她,“似乎叫过不只一次。第一次咱们见面的时候,我仿佛没告诉过你,可是第二次打电话起,你就开始称呼我艾先生了。”

“我学妹跟我说的。”她笑了一下。

我拿出手机,按下播放键:

“‘小刘啊,谁告诉你,我是艾先生的?’

‘啊,我表姐告诉我的。’

‘表姐?不是学姐吗?’

‘对,我学姐告诉我的。我记错了。’

‘记错了?’

‘记错了。’”

简洁愣了一下。

“你们俩,谁记错了?”我笑着问。

“艾先生……你,可能误会了。”她笑了起来。

“误会什么了?”我笑着问。

她不回答,只是看着我,一句话也不说,两只手互相地搓着。

“简小姐,我的手机快没电了,借我电话用一下好吗?”我笑着问她。

她好像有点儿蒙,把手机拿了出来,我接过来:“谢谢。”顺势我拨通了唐彬的电话号码,手机显示:正在拨出:“唐彬”。

我笑笑,拿起手机冲着她:“这个人,你也认识?”  

  

75

她也笑了起来:“我现在开始,什么都不说。电话随你打。”

电话不再是无法接通,而是正常的联接音。这简小姐,是在白名单儿里边儿啊。没响两下儿,那边儿就有声音传过来了,很着急的样子:“简洁?”

我微笑,没有发也声音。

“你说话啊!”唐彬那脾气又上来了,也不看看打电话的是个女士。

我直接挂了手机。

“你耍他?”简洁笑着问。

“我先要搞清楚,他是不是在耍我。”我站起来,“简小姐,谢谢你。”

“不客气。”她微笑了一下,“我不会和他联系的。”说着她关掉了手机。拨掉了电话线,“明天我要去欧洲旅游。你们的事情,我不想参与了。”

我笑了起来:“为什么?”

她笑着拉开门:“我不是阿庆嫂。”

我出了门进了书店,买了本儿我小时候很喜欢的书,阳光格外的好。我喜欢这种天气,我看看手表,给蓝馨打了个电话。

“喂?”蓝馨温柔的声音传进了耳朵。

“蓝馨。”

“嗯,怎么了?”

“我挺好的。”

“噢,我知道。”她笑了一下。

“蓝馨,唐彬说想你了,想见见你。”我笑着说。

她静了一会儿:“你……你说什么?”

“怎么了?”我问。

“你们不是……不是分手了吗?”她问我。

“噢?谁和你说的?”我问。

“你,上次你,上次你打碎了厕所的镜子,不就是。”

“我和你说过我们俩分手了吗?”

她沉默了一会儿。我的大脑在迅速的运动着,分手我只同路小天和朴正欢说了。

“小师妹,我们刚分手,我打碎镜子的那个时候刚在电话里分手,你就来了,当时是几点来着?凌晨两点半!”我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

她那边一片沉静,不再发出半点儿声音。

“艾乐直啊。”她笑了一下。

“对不起。我不想伤害你。”我也笑了一下。

“根本就没有。”她笑笑,“艾乐直。我可不敢再骗你了。不过,别问我什么。”

“我没打算难为你。”我再笑,“小师妹。”

“嗯?”她问。

“看来分手的事情,你比我知道得还要早。”我笑了一下。

“我有些东西要给你。”她轻声说。

“什么东西?”

“几个……笔记本。”她答到。

“我现在打车去你家。”

“好,到楼下你给我打手机。”

到她家楼下的时候,我没打手机,她已经抱着几个本子在那里等我了。

我看着她。

“唐彬交给我的,说是如果咱们的婚事定了,让我把它交给你,让你亲手烧了它。”蓝馨笑笑,“现在没定,所以,还是还给你。你自己处理吧。”

“蓝馨,谢谢你。”我笑笑。

“我该谢你才对呢。”她抚着自己的头发,“我才不想和你结婚,这样你以后也要管我和我儿子。”

“那是当然!”我笑了起来,“我是他舅舅。”

“你知道唐彬在哪儿吗?”她问我。

“我怎么会知道。”我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我那样把他哄走。”

“你想找他回来?”她问。

我摇了摇头:“怕是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找是找不回来了。现在我只想知道,这件事,除了我自己胡思乱想,到底别人都做了些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知道呢?”她问我。

我嘿嘿地笑了两下:“因为我是艾乐直。”

“师兄。”她望着我。

“嗯?”

“你是个绝顶聪明的人。特别是在你遇到问题的时候,不过生活里,傻点儿多好。傻了自然就少了些烦恼。”她笑笑,“我原来常笑那些傻傻的人,有时候也想,自己那个样子要吃多少亏,多可笑。不过现在我不这么看了,最重要的是,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里是傻瓜,所以日子过得很轻松。”蓝馨笑嘻嘻地说着。

我看了她一眼:“小师妹,我得再聪明最后一次!”

“加油吧,看看这法该怎么去斗!”

告别了蓝馨。我抱着那几个写满我名字的本子,坐在车里,多了一本,比原来多了一本。我看了看最后的日期,是前不久的。大概,是唐彬爱我的最后一天。我把那刚买的本书放进了装本子的袋子。

下一站,我要去见我爸和我妈。

推开门的时候,一家人正在吃晚饭,老姐的肚子越来越明显了,我笑着进来:“爸,妈,姐姐姐夫。”

“乐直回来了。”姐夫第一个站起来,过来拍拍我的肩膀,“最近挺好的。”

“好极了。”我笑笑,“对了,我交了个女朋友,下次带回来。”

老姐也笑了:“真的,太好了。”

老爸微笑地站起身:“看你精神这么好,我也放心了。”

我坐下。

老妈和老姐给我碗里夹菜。

“以后当了爸爸,要给孩子当好榜样。”老妈一边给我夹菜一边说。

我抬头看着她:“妈,您跟我说话呢?”

我妈抬头:“是啊,我跟你说话呢。”

我笑了一下:“不是他要当爸了吗?怎么跟我说。”我指了一下姐夫,姐夫笑了起来:“咱妈不是关心你吗?”

老妈笑了起来:“你要好好照顾人家蓝……”老爸咳了一声。老妈回头看了一眼他。

我放下了碗,微笑地看着他们:“先吃饭吧。”

一桌人的气氛变了些。

吃过饭,我们全家坐在客厅里。

“妈,你怎么知道,我女朋友姓蓝?”我看着她。

“噢,你姐说的。”

我看了一眼老姐:“我跟你说过?”

“啊,说过。”老姐紧张地笑了一下。

我笑笑:“什么时候?”

“上次啊。”老姐看了一眼姐夫,“宋然,你说是哪次来着,他跟咱说他有个女朋友来着的,姓蓝的。”

“噢,可能是我忘了。”我笑笑。

“现在说了不就行了吗?”老姐拍拍我的腿。

我笑笑:“妈,她有孩子了,丈夫得去世了。”

“所以你就更得好好照顾她,你以后的日子担子很重。”老妈脱口而出。

“她还欠了一大笔的债,七十几万吧,给她丈夫看病时欠的。”说话的时候,我抬头看了一眼他们。

“什么?”老妈看着我,“这我怎么没听说。”然后她把头转向老爸,老爸摇了摇头,转身进屋了。

我笑笑站了起来:“那其它的,您是听谁说的?”

老妈刚要指老姐,老姐赶紧摆手:“这话不是我说的。”

我看着她们,微笑着问:“还不说实话?”

老爸的声音从卧室里传出来:“也不看看他脑子灵光的时候,你们哪一个能骗得了他!还不都让他骗进去!实话实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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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什么?”我望着他,有点儿肝儿颤。

他的眼光慢慢地变得安定下来。

“这一辈子,都不要和唐彬分开。”路小天笑笑,“你,不要再担心其它的事情,只要看着唐彬就好了。”

我松了一口气,笑笑:“为什么,你这么明白我?”

“因为我把你当朋友。但,我永远没有你聪明!”路小天哈哈笑了起来。唐彬正好进来,脸色儿不太好看:“吃棉花拉线儿呢?”

路小天笑了一下出去了。

我踢了他一脚,小声说:“你B是小媳妇啊!”

“我就是你媳妇怎么了!”唐彬大喊了一声。门口要进来方便的人都给吓出去了。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媳妇,咱回去。”

唐彬皱着眉:“揍你!”


唐彬的公司,顺利了通过了ISO国际认证。

BK的一进门儿就跟我汇报:“艾乐直!公司通过了!”

“什么通过了?”我看着他问。

“国际认证啊!”他笑着看着我。

“通过了?”我瞪大了眼睛:“放屁吧。”

他轻轻抽了我一巴掌:“放我的屁,让愿意闻的闻味儿去吧!真通过了。只发现一个问题点,轻松解决!”

我抽着嘴角儿:“这世道。国际认证的根本没法儿信。”

“怎么说?国际认证的还没可信度啊?”唐彬懒得理我,一个人坐桌边儿上吃饭去了。

我拿着报纸,指了指新闻:“瞧瞧。端午节都成了韩国‘遗产’了。算了国际认证了吧。你们公司跟韩国一样,放自己的屁,让别人笑话去吧!”

唐彬转过头一嘴的白饭,瞪着我,我有点儿怕了,往后退了两步儿:“那啥,我没说别的。我就是随便说说的,你别生气。”他还在瞪着我。

他站起来,嘴里鼓鼓的都是白饭。我更害怕了,继续往后退:“嘿嘿,唐彬,你看,今天我做的饭不错吧。呵呵,明天咱俩滑冰去?”

他瞪人的时候太恐怖了,简直就跟希特勒看见犹太人似的。我的妈呀。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扑过来了,按我到墙上,对准我的嘴,将一嘴的白饭拿舌头顶进我的嘴里,恶心死我了。我喘不上来气儿,等他松开手,我立马儿跑厕所里吐。

他在屋里嘿嘿地笑:“不是想过端午节了吗?让你尝尝什么是粽子!”

我瘫痪于马桶边儿上。

门铃响起,唐彬过去开门,老姐进来:“唐彬。”

“姐姐来了。快请进。”唐彬一看见我们家人就跟李莲英见了老佛爷似的,“乐直在厕所呢。”

我从厕所出来,俩眼刚闭气闭得有点儿红。

“哭了?”艾莫看着我,转过头冲着唐彬:“姓唐的!怎么欺负我弟弟了!”

唐彬嘿嘿了一下:“没啊,给他包粽子吃来着。”

我摇摇头:“没事儿。干嘛来了?”

“通知你们好消息。”老姐笑笑,从包里拿出红色的请贴。

“姐姐要结婚啦!”唐彬惊叫了一声:“太好了!”

“到时候过来帮忙啊!”艾菲笑了笑,眼里充满了喜悦。

“那还用姐姐您说嘛?”唐彬又是一脸恶心人的笑容。

老姐没说几句就回去了。

送她出门的时候,我还追到门口儿问她,是不是因为我快当舅舅了,才这么着急结婚,挨了口啐跑回来了。婚礼是下个月的,我和唐彬都得准备准备了。

唐彬打开请贴:“下午四点?”

我看着他:“怎么了?”

唐彬看了我一眼:“噢,没事儿没事儿。”

我把给苏怡朴正欢他们的请贴放进唐彬的包里,嘱咐他明天带过去。

……

婚礼!我最近光参加婚礼了,各式各样的。

老姐的婚礼还是老天津卫的规矩。

我一大早儿就进门儿了。唐彬抱着一大堆的贺礼,我爸脸上的肌肉愉快地抽动着,我妈搂着她闺女一下下轻轻的抚着头发……那阵式,立马儿就能哭出来似的,我看不惯煽情场面,赶紧扒着门说了一句:“妈!心忧炭贱愿天寒吗?这复杂心理。”

我妈还没反应过来。老姐的俩姐们儿就把我给猴儿住了:“艾乐直!我看你今天往哪儿跑!”

我靠,我好歹也是二十好几的大人了。让这俩老丫头片子给按床上,一通咯吱。唐彬笑了两下,把东西放下跟我爸张落中午的喜面去了。

朴正欢,苏怡来得挺早的,都是直奔我们娘家来的。俩人儿给了红包儿,朴正欢进了屋跟我爸我妈打了招呼,高高兴兴的给我老姐上了贺词。


   

我和唐彬进厨房盛捞面。我爸弄的四碟儿菜码儿都摆上桌了,我最喜欢糖醋的面筋丝儿。朴正欢扒开厨房门儿,看了看屋儿里就我和唐彬俩人儿,跟个黄鼠狼似的进来,扒我耳边儿问:“你姐夫是二婚?”

我吓了一跳,碗差点儿掉地上,不会吧,艾菲从来没说过,她要嫁个二手的啊!

“旧货?”唐彬也过来了。

我看看他们俩:“我也不知道,没问过啊,不会是个中古品吧。”

放下碗,想了一会儿,问朴正欢:“你!你从哪儿听来的?”

“不是二婚,怎么晚上结婚?”

“我踢死你个傻狍子!天津人都晚上办喜事儿!”我大喝一声。

朴正欢看着我:“我们那儿晚上结婚都是二婚的,一般中午喜酒就喝完了。”

唐彬笑笑:“你别说,我也这么想来着,放北京也是上午办喜事儿呢!那天我还琢磨这怎么下午四点才开始。”

朴正欢狂点头:“没错!北方都这样。”

我没理他们俩:“解放前,改嫁的都是凌晨出门子的。”

唐彬又笑:“乐直,咱俩元配。”

朴正欢大喘了一口气:“我不打扰了,再说一会儿我都成第三者了。”说着还搂着我,成心笑着看唐彬。

我妈突然推门儿进来,朴正欢笑着搂着我,唐彬也笑。

我妈那脸儿哗啦就下来了:“艾乐直!你给我出来!”

唐彬吓了一跳,朴正欢还傻笑着呢。

我出了厨房:“妈!”

我妈揪着我耳朵,给我推进我的房间:“乐直!那个小子又是谁啊!”

“我同事。”

“你同事?跟你什么关系的?”我妈眼瞪得特别大。

“什么关系也没有。朴正欢啊!”

我妈突然想起来朴正欢了,有点儿认不出来了:“乐直啊,你可别瞎搞啊!”

我坐在床边:“妈……你,原来不这样。”

我妈也沉了一段时间:“你原来……不是……”她说着,推门出去了。

我知道我妈要说什么,我自己也想过,有时候也想不通,所谓想不通的事儿,就TM别想。我妈顺着我的意思听我的,可是,又怎么看待我以后的生活。

而我自己,又如何面对以后的生活,我和唐彬,到底是男是女、是人是鬼、是神仙还是妖怪……唯一确定的,是我还爱着他,依然如故的爱着他,仿佛跳进了一口井,大口贪婪地喝着地下的清水,最后呛进肺。流进我身上所有的血管。

“想什么呢?”老姐的一个姐们儿,坐到我旁边儿。

我抬头看着她:“没有。”

她笑笑,拍拍我的头:“乐直,看你有心事。”

“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我笑着望着她。

“你上大三的时候。”她笑,“是啊,都这么多年了。”

“姐姐结婚了吗?”

她笑着点点头:“儿子都一岁了。”

我笑笑:“真好。”

“是啊,真好。”她又笑了笑,“特别的好。”

“不是一般别人夸好的时候,都该说,不好,忙,累,没自己的时间了吗?”我苦笑地问。

“不,一点儿也不。开心得要上天了。”她慢慢地收起笑容,看着我:“喂!你什么时候结婚啊?”

“我?”我望着她,“我的……”  

  
62

“怎么着?有心事了?乐直长大了?”她笑着看着我。

“我姐姐没跟你说过?”我微笑地看着她。

“没有。”她掩口笑了笑,“乐直,你适合找个大你两岁的女生。”

我摇了摇头:“是大我两岁,可不是女生。”

她停止了笑容,整个脸都僵住了:“你……说真的?”

我微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你是……同性恋?”那姐姐的脸慢慢地从僵硬变成了惊慌。

我笑了笑:“我说了你就信啊!”

她长叹一口气:“乐直啊!你多晚儿才能长成大人啊!”

我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她推门出去了。我在心里和唐彬说了对不起。不过,我不能让姐姐的朋友对她有看法。做人,怎么这么难。

姐夫家的车在下午四点的时候,开到了我们家楼下,伴娘扶着穿着白色婚纱的艾菲,我跟在她们后边,所有人的脸上都扬着喜悦和祝福。

在出门之前,我收到了一条短信,竟然是艾菲发给我的。若是发给别人,姐夫一家指定是不愿意的。我看到短信里说的话,心顺畅了约摸两三分钟。

“乐直,我的小弟弟,姐姐一直是疼着你爱着你的。我要嫁人了,给你留了一封信,在我的枕头下边。晚上回来取。”

我冲艾菲点了点头,笑了笑。艾菲眼里含着泪水。这滋味儿不知道是什么,我觉得新娘子哭是件挺假的事儿,明明又不是生离死别,现在这世道,又不是嫁到婆家算是人家的人了,不过……就当是走个过场吧。

我和唐彬坐在紧随的一辆车里,我望着车窗边上别着的那两个粉红色的气球,心里多少有点儿……

进了礼堂,我的小心态就一扫而光了。

三十桌,足显摆出两家人的气迫。我有点儿嫌浪费。

不知道为什么,唐彬只是站在我的身边,坐在我的身边,从贫气的司仪开始说话,一直到酒席吃过,天渐渐黑下以后,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路小天也来了,吃饭的时候,坐在唐彬的旁边。我看到他的眼睛已不在唐彬的身上扫来扫去,而是忙着应付对面的齐书白暗送过来的秋波。

“闹洞房去吧!”姐夫过来拍了我一下,刚敬他那两杯73度,可能还怀恨在心呢。我点头:“姐夫,我可狠啊!”

“没事儿,我们今天不玩儿新郎官儿!”姐姐的一个朋友冲着我说。

“玩儿谁啊?”我有点儿纳闷儿,怎么着也是我姐姐这边儿的朋友,难不成说“玩儿新娘子。”

“玩儿伴郎啊!”那女的,一指姐夫后边站着那小子,笑着说。

我都没仔细看他,他从后边儿探出头儿来,长得和姐夫差不多。

“这是我表弟。”姐夫向我介绍,“小丰,这是乐直,我小舅子。”

我点了点头。唐彬坐在我的旁边,一直没有说话。

“去吗?”我坐在问唐彬。

唐彬微笑地看着我:“看你。”

我笑笑,站起身走到姐夫旁边,小声说了一句:“姐夫,我不去闹了,要不然姐姐放不开。”

他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酒席结束,我和伴郎两个人收拾了残局,唐彬到外边儿的车里等我。

“今天辛苦了。”叫小丰的那个冲我笑。

“你也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我笑笑。

回到唐彬的车里,他抽着烟,今天还要开车,一口酒也没喝。

“回去吗?”唐彬摸着我的头发。

“去你想去的地方吧。”我望着他。

他点了点头。笑着把车开到了海河边。我们下车走到了离水最近的地方。

“记得这里吗?”唐彬坐在我的旁边,月亮的光混着河边柔和的光射在他的脸上。我笑笑。

“记得,我……”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唐彬已经将脸探过来,吻上了我的唇。

长长的一个吻,我又有了玄晕的感觉,像舒服得上了天。

轻轻的他离开,看着我:“艾乐直,这里……是我们初吻的地方。”

“是。”

“无论如何,我希望你能快乐。”唐彬微笑地看着我,“哪怕有一天,你……想要离开我。”

我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艾乐直,和你相爱,是我三十年人生里,很值得纪念的一件事,不知道以后还有什么可值得纪念的东西出现。”他笑笑,拿出烟来点上。

我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艾乐直。你……在长大。”

“你也是。”我笑笑。

“是件好事。”他微笑地看着我,我看到,他的眼睛里有泪水。

“我们都得面对。”我拍拍他的肩。

他没让眼泪在我面前流下来:“是……很多事。”

“唐彬,我爱你。”我抱住他,不想放开这个身体。

“我也爱你。”唐彬微笑着抱住我。

突然想起来,还要去拿老姐留给我的信。起身的时候,唐彬微笑着对我说:“记住这里。”

我看了一眼月光下的海河:“怎么会忘呢?”

唐彬送我到家。自己回我们自己的家去了,我想在家住一晚上,屋子突然空了,怕老爸老妈受不了。

走进老姐的房间,一切收拾得整整齐齐,我拉开枕头,拿出她留下的信。

“艾乐直,我亲爱的小弟弟。

姐姐要嫁人了,你美得了不地吧!小BK的,我就知道你早惦着给我哄出去!

其实我多希望,你能惦着给我哄出去,再……娶个媳妇回来。别怪我,姐姐真的希望日子是这样的。虽然我知道,你已爱他到了很深的地方,远远超过了我的想象。姐姐虽然不看好,但依然祝福你,并支持你。请原谅我的自私吧。我……不想祝福唐彬。因为我还是更爱你的。

不知道,你如何去打算未来的生活。因为和你爱的人在一起是件幸福的事情,至少今天依然如此,但你们的爱情如果慢慢地变淡,慢慢地变质,那有什么可以维持你们继续在一起的力量还可以继续支持你们两个人,一如继往地勇敢下去,我不希望有一天,有任何一天,看到我弟弟痛苦。

其实有句话,姐姐一直想和你说:我,可以理解你原先的爱情观。但不知道你以后的生活将向什么地方走去。由爱情而产生的婚姻,是幸福的,因为即使爱情渐渐消失,我和我的他还有一种特别的称谓,叫作夫妻。我们还会有一个特别的累赘叫孩子。而你们的爱情淡化以后,难道成为兄弟不成?

乐直,不要逃避,不要躲,要勇敢的面对你心理的问题。姐姐知道你的心事,不论结果如何,姐姐都站在你的身边,因为我们流着一样的血。

逃不开的问题,就勇敢地面对。你离真正的男人,仅此一步之遥。

战胜你自己,因为路只有一条,所以,你必需要选!

艾菲

我将信合起来,拿到我的房间,夜的感觉不太好。

独自一个人躺在我好久没睡过的床上。

电话响了,我拿起来,看了一眼,是唐彬的短信。

他:睡了没?

我:还没有。

他:今天累了吗?

我:还好。

他:明天回来?

我:嗯。

他:直,我睡了。

我:好。

好久没有这样聊过了,话……一下子少了很多,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来着,仿佛我们还都是小孩子,仿佛也是在这样的一个夜晚,他第一次给我发短信。

我们互相所欠的人情,欠的那个可爱到让我头晕的人情。

朦朦胧胧地要进入梦境,门又被推开了。  

  
   
63

“爸。”我坐起来。

“还没睡?”老爸坐到我的旁边。

我没说话。

“乐直,你有心事了吧。”老爸看着我。

我笑笑:“不。没嘛。”

“不愿意说也没事儿,反正快三十的人了。不过,还总是拿你当小孩儿看。”老爸笑笑。

“是我本身太小孩儿了吧。”

老爸拍拍我的头:“好么,还拿自己当小孩儿呢!我像你这么大这会儿……”

“我姐都会打酱油了是吧。”我笑笑。

老爸看着我,笑容突然间变小,甚至变到我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爸……”我不知道如何再说下边的话。

“跟,跟自己较劲呢?”老爸看着我。

“嗯。”我笑笑。

“谁都一样,不过你,明点儿了。”老爸站起身,拉开我的窗户,再把纱窗拉严,“透透气儿吧。”

我笑笑。

“爹妈不逼你,你自己逼自己?”老爸问我。

“爸,你说,我得怎么生活?”

“不论怎么生活。是男人,就得负责任。”老爸很严肃地看着我,“不能凭自己的一时心气儿办事儿。”

我看着他。

“唐彬,是个负责任的人。”老爸又坐回我的身边,轻轻拍着我的背,“你也要负责。对他。”

“还真有你这样儿的爹。”我笑笑。

“其实……我巴不得你能离开他。”老爸笑笑,“那样儿的话……”

“爸。我困了。”我躺回去。

“睡吧。别想太多了。”他站起身走到门口,转回头,“我说了也是白说。”

我笑笑,闭上了眼睛,爱我的人,真多……

我躲进被子里边,藏进夜晚,但阳光还是会照进来,夜不会很长。

早上我按时起的床,然后去上班。

“艾课长,您的出差日程订下来了。看一下。”我不记得名字的一个女孩把我的日程递给我。要在北京呆五天。

我点了点头。宾馆什么的她都帮着订好了。

古东飞后天和我一起去。晚上到了家唐彬已经回来了,坐在客厅里放音乐,抽着烟。

“回来了?”他抬头看着我。

我走到他身边,抱了一下:“后天出差。”

“噢?去哪儿?”他笑着问。

“北京。”

“呵呵,顺便去看看我爸妈。”他笑笑。

我点点头答应了。他爸妈现在对我很好,可是,我给不了自己一个合理的身份去面对他们。

“乐直。你越来越神经了。”他很严肃地望着我。

我笑笑:“没有的事儿。”

他站起身,走到床边,从床关柜里取出DV,接上了电视。

22岁的艾乐直出现在屏幕上。

我笑了,22岁多少年前的事儿了、4年吧。

“那时候的你,是快乐的。你现在想得太多了吧。”唐彬拍着我的背,“老婆。快点好起来。”

我看看他:“你26岁的时候在干什么?”

唐彬哈哈大笑:“忙死了,满世界地找你,没你这走干脑子的闲功夫。”

我抱住了他。

“乐直,我有礼物送给你。”

“嗯。”我抬头看着他。

唐彬笑笑,走回床边又从床头柜里拿出六个本子。放在我的面前。

第一个本子——我见过两次,看着有些旧了,第一次是在我们第一次有身体接触的时候,第二次,是在那年过年……我们的第一次。

“这么多年了,你个小兔崽子也他妈没有点儿好奇心!”唐彬不太高兴。把一落本儿扔我身边儿。

我乐呵呵地打开。

“给我的小哥们儿——艾乐直”

翻开第一页,只有三个字,艾乐直。第二页,还是三个字,艾乐直。第三页,依然是三个字,艾乐直。

“嘛呀?”我抬头看着他。

他笑笑:“其实,每一页不一样的地方,只有日期和当日的天气。”

我重新低下头翻看:“不是日记吗?”

唐彬抱住我,紧紧地抱住我:“写日记是用心的、不用笔。但,我怕我忘了曾经爱过你多久。最后的一页是昨天晚上写的。一共,1314页。”

我倚在他的怀里,不厌烦地翻开每一页的艾乐直。

每一页都是唐彬的字,但字写的不同,有的用力,有的歪曲,有得故意写得乱七八糟,仿佛能看到那一天,我在他心里留下了如何的样子。

我们两个坐在又大又软的沙发上,我的衣服还没有换,就这样睡了。

我想就这样睡下去,一直睡到棺材里去得了。不想再醒过来。一点儿,都不想……

我醒过来的时候,唐彬已经走了,发现桌上有些烟灰……


一早,我收拾好东西,古东飞会到楼下来接我,背着包下楼。

“艾课长!早!”

我看见古东飞站在一辆“红旗”旁边,公司规定高速公路打车不能打1.8升以下排量的。

“早。”我把行李放在车子后边。

“住哪个宾馆?”我坐在后边,古东飞坐在司机的旁边。

“国贸附近的一个,挺好的。就是点儿旧了。”

“噢。”我答了一声,打开MP3。本来想玩儿会儿PSP的,在古东飞面前有点儿奇怪。

“艾课长。今天晚上要请一些客人吃饭。您的酒量可以吗?”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还行吧。你当然得挡我前边儿了。”

他回头冲我笑笑:“那没问题。咱俩只要有一个醒着的就行!”

我看他一眼没说话。

到北京的时候,快中午了。忙了一天之后,终于可以回宾馆开房。

“订的两间吗?”服务员小姐看着我们。

“对。一间艾乐直,一间古东飞。”古东飞看着服务员。

“可是订的只有一间艾乐直。”服务员小姐抬头看着我们,“标准双人间。”

我皱了一下眉,拿起手机给公司打回去。

“小吴,房间怎么只给我订了一间?”

“啊?没有古系长的房间吗?”

“没有。”

“怎么回事儿啊。我问一下。”小吴放下电话,等了大概五分钟,“艾课长,不好意思,这次宾馆的价格已经超出了我们的系长级标准,所以您可不可以和他住一间,将发票开成两张,不然的话古系长报销比较麻烦。”

我想了一下:“好的。”然后转过头看着古东飞,“和我住一间吧,超标了这回。”

古东飞笑笑:“没问题。谢谢。”

我们两个开好了房间,还好是两张床。我坐下点了一支烟。

“艾课长,您还抽烟啊?”古东瞪着眼睛望着我。

“嗯。”我没理他,把包打开。拿出要换的衬衫。

“您先洗,还是一起洗?”古东飞坏笑地看着我。

我抬头看着他,脸很严肃:“你先洗吧。我一个月只洗一次澡。”

他下巴科差点儿掉脚面上:“啊?”

我笑笑:“开玩笑,你先洗吧。”然后放好了东西。

他笑着,开始脱衣服。  

   
64

洗完澡,换好了干净的衣服,我们俩打车到了请客户吃饭的饭店。

大型的酒店,无论全国各地,仿佛都是以广东菜为主的。进了包间,我们先是寒暄一通,然后就开始吃饭了,席间,古东飞挡了我面前所有的酒,所以,我只是呷了两三口,也没多喝。

“课长,我有点醉了。”古东飞眯眼望着我。

我看着他,点了点头:“不能喝就别再喝了。”

“艾先生,您好像还没怎么喝呢!”客户的半老徐头儿望着我。

我笑笑,心想老BK的,反正我都吃得差不多了。

“好,我敬您。”

“艾课长您给面子,我就连干三杯!”半老徐头儿笑着说。

BK的,嘛玩艺儿啊,有这么被敬的吗,喝多了吧你嘞。

我笑笑:“行,没问题,我敬您,您随意。”说着,我拿起一杯没开封的小糊涂仙,打开盖子,直接对着嘴往肚子里灌,好久没这么喝过了,心里堵得荒,为自己说不清楚的事儿,堵得荒。

酒顺着喉吼朝胃里流进去,明显地感觉一股冰凉的火焰从喉管儿一直冲进腹部。

冒着泡儿的酒瓶子,慢慢儿流尽了所有的内容。对面儿的半老徐头儿瞪大了眼睛望着我。我笑着把酒瓶子从嘴边拿开,将未流尽的两三滴酒甩在桌上。

放下酒瓶,保持着我微笑的脸。我到底为嘛这么别扭,心里扭成了一团,解不开的一团。

半老徐头儿两分钟后终于反应过来:“痛快!”说着拿着一海碗的白酒也倒脖子里了。

我脑子暂还是很清楚的。坐下来,吃了两口菜。

古东飞红着两片儿让酒淹过的小白脸儿,侧过身,在我耳边小声说:“课长,您的酒量这么好,还让我挡,真不够意思!”我笑笑:“我这不忍着还没撒风儿呢吗?”

“好,回去,今天晚上,您一定得撒,我看着。”他笑的时候,脸上有点儿色。

我把脸转过去,刚想批他一句,就当对面“当”的一声,半老徐头儿,终于不能再挺了,脑袋直接扣在了盘子里,差点儿把碟子给扣碎了。好么。这酒算是喝到了结束。他另外两个助手,一个把他扶起来,一个过来和我们两个握手。

我有点儿奇怪,怎么没难受呢,我也喝得不少,拿起来看了看酒的度数,没说什么,起来去卫生间了。

方便完,系好衣服。整好头发,屁股震了起来,拿出手机,那BK的可能想我了。

“乐直,干什么呢?”

“刚对嘴儿吹了一瓶。”我笑着拿天津话回答,此刻酒劲儿多多少少地上来了。

“我靠,你丫要疯啊!”唐彬有点儿着急,“他妈的,啤酒一口气儿喝,你也不想想自己什么岁数了,把胃口给你冰坏了。”

“呵呵,白的。”

那边儿沉了两分钟:“你他妈的在哪儿呢!”

我抬头看了看:“厕所。”

“赶紧给我回酒店去。别在外边儿逛了。”

“我知道。”

“你还清醒吗?”

“那是。”我往上拉了一下西裤,往下一蹲,蹲厕所门口儿:“那帮老B,一个儿个儿的喝,跟他妈八辈子没见过酒塞的,他妈的,小古儿也喝多了,最懒得跟介样儿的一块儿吃饭了,越吃脑袋越疼。”说着还拿手擦了擦脑门儿,有点儿汗往下渗。

“艾乐直,你在哪个饭店吃饭呢?”

“我哪儿知道啊!”我喊了一声。

“他妈的,你等着,我让艾正风接你去。”

“你有病啊。我这儿好好的让他接我干嘛啊。”

“你没喝多!”唐彬那边儿吼了一声。

作为一般性醉酒者的我,当时没反应过来,自己要说什么,只是说,那边儿的人应该说:“你喝多了!”

于是,我的大脑在那一刻是绝对要反着说的:“我喝多了!”

“瞧瞧!”京片子又那电话儿那边儿趾气昂的。

“行了行了,我得回去了,操,不能老在厕所里躲着。”我没等唐彬说话,就直接把电话给按断了。

站起身一回头,古东飞站在洗手盆儿旁边惊恐地看着我。

我看了他一眼,他的酒仿佛都已经醒了似的,脸上带着一种难以致信的表情。

“课长……”

我笑笑,拍拍他的肩:“怎么着?没见过小混混儿出身的?”然后侧身从厕所里出去,我想骂全世界,因为好像全世界都要骂我。


  


客户送走了,我的胃一个劲儿的往上反,反得难受,古东飞在我先一步已经扒在一个垃圾桶上哇哇大吐了。我从后边儿拍着他的背:“不能喝就别喝。”说话的时候,每到一个送气音,就得使劲儿紧一下儿喉咙,生怕一个不小心,前锋就冲出来了。

他正吐着呢,对面儿一个女的,看见垃圾桶就跟看见家似的冲过来,对着古东飞一头扎进去,哇哇吐起来,离远了一看,整个儿一拜堂。

我看她吐得可怜,站他俩儿中间儿一边儿一个的拍着背:“吐吧,吐出来就舒服了。”路过的人,都回头看一眼我们仨。嘻嘻哈哈的。我这儿活脱儿一个司仪。

两个人夫妻对拜之后,抬起头来,表情不太一样,古东飞眼神迷离,看着我:“咱俩……今天……睡……一起。”说完就直接躺马路边儿了。

女的抬起头,我还没看她,只是往上拉古东飞:“你别在这儿睡啊,你在这儿睡,谁跟你睡一块儿啊,赶紧给我起来。”

“艾乐直。”那女的,轻声地说了一句。

我猛然撒了手,古东飞被地球引力拉进了怀抱。闷闷地倒在了便道牙子上。

我看着眼前这个女孩,脸上已经有了淡淡的皱纹。她还是那么漂亮。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可能刚刚才吐过,所以看起来还是有些憔悴。

我刚要说话,胸口又震了起来,其实刚刚一直在震,跟个心脏起博器似的,我接上耳机:“喂?”

“乐直!你在哪儿呢!”那边儿唐彬快上房了。

“我刚吃完饭,没事儿,古东飞喝多了,我拉他回宾馆。你……早点儿睡吧。”

“你没事儿吧,喝了那么多。”唐彬的语气慢慢地降了下来。

“这么大人了,能有什么事儿啊。放心。”

“住哪个酒店。”

“温##。”

“那边儿应该挺热闹的。你自己一个人小心点儿,喝多多了,把钱包手机都丢了。”

“我哪能这么笨啊。”我笑笑。唐彬的话,慢慢地说着,流到我的耳朵里,已经成了一种割不掉的习惯,但这种习惯对我来说,即想抱进怀里,也想推到天边。

“行,你晚上早点休息,回天津的时候,来个电话,我去接你。”

“你也早点睡,呵呵,我回家检查安全套的个数。”我戏诌地说着。

“哈哈……好!”他爽朗地笑了起来。

我笑了笑,挂上了电话,在这段时间里,那个女孩儿一直望着我。

我回过头看着她:“兰馨,好久不见了。”

“艾乐直。艾乐直,艾乐直!”她反复念着我的名字,眼泪一下子如刚刚的呕吐一样奔驰而出,扑到了我的怀里。

我本能的抚着她的头发,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不要紧,不要紧,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这一切都像个梦似的,乱七八糟,还好有一瓶白酒冲着我的脑神经。

她在我的胸口,泣不成声。我微笑着拍着她,嘴里小声地说着:“不要紧。”

脚下,是已经醉倒的古东飞。

兰馨的眼泪已经从我的衬衫渗到了胸口上,温热的,她的脸扎在我的身上,我只感觉,她的背用力的抽着,好像想把自己完全的挤进我的身体里。像是只受不了寒风的小动物,想找到一个温暖的地方躲躲风。

我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抚着她的头发。

她大概哭了好久,慢慢地离开我的身体,我扶着她的肩。

“真的是你。”她笑着看着我,整个脸上的妆都花了,我衬衫上也是一塌糊涂。

兰馨看着我:“你住酒店?”

“嗯。”我笑笑,“跟这同事一起的。”

“今天去我家吧。”兰馨勉强挤出一个微笑。那句话说得很轻。仿佛连她自己也不太确定。

我踢了一下古东飞的脚,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我转过头看着面前的兰馨:“先跟我,把他送回去。然后……再去你家。”  


65

酒店的门就在我的面前了,我把古东飞交给了门童,蓝馨还坐在车里,晚上的北京竟然没有什么风。我拉开车门,坐到她的身边。她跟司机说了个地址,我听不清楚,仿佛大家说话的声音都离我很远了。

“累了?”蓝馨问我。

“没有。”我笑笑。

车子挤在北京笔直的道上,前边是一条条晃眼的,红黄相间的车灯。在快到郊区的一个地方,司机停下了车。我的头稍稍有些痛了。口很渴,想喝点水。

我交了车费,突然发现,蓝馨的手,一直握着我的手,她的手,分开去掏钱包的时候,才感觉她的手是那么的冰凉。

“上来吧。”她把我带到楼下。

“家里没人吗?”慢慢有些清醒的我,开始问些正经的问题了。

她笑了笑:“当然,只有我一个人。”

我突然想到一些事,想到她曾经给我看过的她的老公,日子才过去没多久……大概快一年了吧。

我跟着她上了楼。她打开一间屋的门,里边是一片漆黑。通常这表示这里只有一个人生活。

房子很小,只有一张双人床,一个化妆台,一个柜子和一些常用的电器,我坐在床边。她打开冰箱,拿出一瓶水放在我手里,自己也打开一瓶。

我接过水喝了一口,脑子顿时醒了很多,我在干什么,我到这儿来干什么?

她笑着看着我:“艾乐直,你变了。”

我微笑一下:“噢?变了些什么?”

“变得少了些戾气,多了些随和。”

我哈哈大笑:“这是装的。”说着,我回到看了一下床头,那里摆着张结婚照,相片上的蓝馨和她的老公相偎在一起笑着。笑得很开心。

“他不在?”我回头问蓝馨。

她没说话,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你不怕?”我问她。

“怕什么?”她笑笑。

“大半夜的,把个男人往家领。”这话说得我自己都有些尴尬,不过,说实话我想走。

她微笑着,坐到我的身边:“艾乐直,我们之间还有怕吗?是我不了解你,还是你太了解我了?”

我呆呆地望着她。

“哈哈。”她笑了起来,“哪个单身女人会怕把一个男同性恋领回家?”

我噗地笑出来。这话,不能多想,不能深想。

她笑着拍拍我的手:“再说,你是我的艾乐直。”

我笑着点了点头。

“你困吗?”她问我。

“不。”我强睁着眼睛回答。

她递给我一包烟。是个半盒儿的,我抽出一支点上,下意识的找了一下烟碟,四下都没有。又抽出一支递给她。她摇摇头:“我不会。”

我愣了一下:“你不抽烟?那家里放烟干什么?”

她笑笑:“我老公的,我带来了。”

我迷茫地看着她,好像,她有很多话要说。

她拿过一个小杯子:“弹在这里吧。”

我点点头:“小师妹,你……”

“问题很多吧。”她笑笑。

我不说话,只是微笑地看着她,我的胸口又被心脏起博器震动了。

我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接听:“喂?”

“知道是我,还喂什么喂啊,在哪儿呢你!”唐彬今天的火儿有点儿大。

“在宾馆……”我,没想骗他的。

“噢……那,就好。我先睡了。”

“好。”

蓝馨看着我,笑着。

挂了电话:“你笑什么?”我看着她。

“唐彬吧。”她笑笑。

“嗯。”我没多说什么。

她微笑着:“怎么骗他?”

我仔细地看着蓝馨:“没什么。”蓝馨喝了一口水。

“你……你老公呢?怎么不在。”我随便找了个不太尴尬的问题。

“对,不在……他,不在了。”她眼睛望着别处。

“你们……”我好久说不出话来。

“我们很好。”她笑望着我,“非常好。好得像一个人。好得,好到永远在一块儿!”

我呆呆地望着她,“那……”

“只是,他先我走了。”她低下头。

外面突然打了闪,过了一会儿又击了一个闷闷的雷。

“什么?”我有点害怕。

“他不在了。不是不在我的身边。而是,不在你们的面前了。”她面冲着别处淡淡地说着。

我攥紧了手。

她笑着望着我。那眼神,有些迷离,需要和依靠。

“多久了?”我看着她。




她笑笑:“六个月零二十天。”

我沉沉地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就是孩子出生的第二天。”她咬紧了牙,我看得出她眼睛紧紧地勒住了泪水。

“车祸吗?”我傻傻地问她,照片上年轻健康的一个人,大多是因为那个而离开世界的。

她苦笑着摇了摇头:“要是……要是车祸多好……要是车祸多好!”说着她转过头面对着我,“你知道吗?我多希望他是因为车祸而离开我的!多么希望!那样的话,我不用整整十个月面对着他一天一天变得走样的脸孔和身体,不用满世界地去给他找大夫治疗!不用卖光家里所有的东西,不用在我怀孕的第一个月,就必需忍着泪水不能哭出来地拿着一张丈夫是骨癌的化验单!”

我抱住她,她紧紧的依在我的身上,泪水又一次渗湿了我的衬衫。

“艾乐直,我好久没……有这种安全感了。”她泣不成声地说着,“化验单拿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大夫……说她只有两个月,认定要保守治疗,他是要活下来的,我和肚子里的孩子还需要他的。知道那种悲喜交加的感受吗?你……知道吗?我需要丈夫,而孩子,需要父亲……他硬是……挺了十个月,看到孩子以后,就等不到叫一声爸爸……”

一个孕妇,去照顾得了癌症的丈夫,十个月。

我轻轻地抚着她的背,却想不出一句可以用来劝慰她的话。面前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孩儿,骨子里却坚强得比男人还厉害。

她擦了擦眼泪,笑了一下:“可能你不会相信,在他走之前,我一次都没哭过。”

我愣愣地看着她:“何苦这么难为自己,男人在别人看不见的时候,想哭也就哭了,喝些酒可能会好点。还有烟。”

“那是你们男人!”蓝馨看着我,“上天给了你们什么责任了吗?女人流泪你看来是天经地义的。但我当时是个孕妇,我怎么能哭!怎么能借酒消愁,病床上躺着我的丈夫,我哭给她看,他看不见的时候,我把自己哭流产吗?忍,还要每天有好心情,我不能让孩子还没出世就有问题。”

我嘲笑着自己的无知,也嘲笑着男人可笑的坚强。

“小师妹,你变了。”

她笑笑:“是啊,我现在是一个母亲了,从我知道我的身体里有一个生命时开始,我就变了,一个女人一旦成了母亲,她的坚强和忍耐力是男人无法达到的。”

我傻傻地望着她,她离开我的怀抱,坐了起来。

“你的孩子呢?”我问。

“在天津,我妈妈带着,现在已经用不着喂奶了,我得出来工作。在北京的一个事务所,这边的薪水还可以。以后,我一个人带孩子,用钱的地方多得是,孩子已经没爸了。不能让他在其他方面和别人不一样。”她喝口水笑笑。

我面前的女人,她已经是一个母亲了。  

  

66

天亮的时候,蓝馨依然坐在床边,而我已吸了两包烟。

“过来北京出差是吗?”蓝馨笑笑问我。

“是。过两天就回去了。你在这边儿生活还习惯吗?”我转头看着她。

“就是有时候,挺想孩子的。”她笑笑。

“没想过……再找……”我望着她。

她看着我,微笑着拿起水杯,轻轻地喝了一口,“没有,昨天还没有。”

我不再看她,回头望向窗外。

“唐彬还好吗?”她问。

“好得很。”我笑笑,“非常非常好。”

“那就好。”她也笑了一下,“看到你生龙活虎的样子,就能想到他一定也不错。”

我站起身:“我该走了,时候不早了。”

“给你留个我的电话吧。”蓝馨拿出手机。

“回天津吧。”我拉起她的手,“别一个人在外边。北京能挣多少。”

“受不了……没有他的家。”蓝馨苦笑了一下,“记下我的电话。以后再来北京,我请你吃饭。”

离开蓝馨的家,头晕晕的,大概是昨晚没睡好。在北京的事情办得差不多了,古东飞到最后也没弄清楚那晚我上了哪儿,他是怎么一个人回的酒店。我懒得和他说话,每天回去,直接就睡,早晨起来,就去工作。

回到天津,我直接到的家,古东飞坐着出租车还要再开出一段儿距离去。

进门的时候,唐彬已经到家了,我看了看表,差不多该新闻联播了,还好是周末,北京这一趟,真是够折腾人的。

“回来了。”唐彬过来接过我手中的行理。

“嗯。”我笑笑。抱在他身上。

本以为,他会紧紧的抱住我。而,并没有。

他只是接过我的包,站着任由我抱着。他这种反应是从来没有过的。

我慢慢地松开他,面前这个我熟悉的脸孔,我仿佛很久没有如此仔细地看过了,纹路渐渐的深了。虽然还是那么的刚强挺拔,但却在眉头里看出了些许的失落与愤怒。

“你怎么了?”我望着他。

他笑笑,笑得那么难看,转下放下了包:“过来吃饭。”

我没说什么,到厨房洗了手。出来的时候,他一个人在一旁抽着烟,桌上放着我喜欢的饭菜。

我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地吃着。而他,始终没有给我任何一个声音,有种不安,慢慢地在我心里产生。吃过饭,我将碗筷拿到厨房。洗好后,回到卧室。

他依然一言不发,静静地坐在桌前。抽着烟,样子和那天坐在蓝馨身边的我像极了。

我坐在床边:“你怎么了?”

他没有回头,自顾自地抽着烟,我有点儿火儿了:“唐彬问你话呢!”

他一把熄灭了手里的烟,站起身看着我:“你问我,我就要回答吗!”

我愣了一下,也站起身:“你什么意思!”

“你是什么意思!”

“我怎么了?”

“你还让我说吗!”

“说什么?”我的眉头紧紧的拧在一起,怒目瞪着他。

我没想到,他一步一步冲我走过来,站在我的面前举起了右手的巴掌,因为这个动作很慢,给了我向一旁转头的时间,我闪过他的巴掌后,左手伸出去拉住他的右领,他也伸出了左手拉住了我的领子,在同一时候,我们同时挥起了右拳。

这个动作,我不知道执续了多久,只是在那一瞬间,我突然清楚地意识到,这屋子里住着两个男人,两个会爆发的男人。当两个男人直面的时候,若是擦出不友好的火花,那必然要用身体来解决问题。

他放下了手,冷笑了一下:“洗澡去吧你。”

我也慢慢地放下了手:“你他妈有话直说!”

“是不是该你说!”他怒目直视着我。

“说什么啊我!”

“你最近怎么了?”他看着我,两个眼睛里充满了不信任。

“我怎么了?”我看着他,“我到他妈想知道你怎么了!”

“你嘴给我放干净点!别以为我平时宠着你,你就能没完没了了!”

“我从小说话就这样!”

“你敢再说一遍!”

“我他妈从小说话就这样!”我瞪着他,“你不是不知道吧!”

他立马儿站了起来:“艾乐直!”

我看着他,两个眼睛瞪着他:“怎么着!”我的手也攥了起来。

他始终还是没有再说下面的话,拿起包,走到门口:“艾乐直,那天晚上,我把电话打到酒店,服务生说,只有一位喝醉的古先生回来了。我打给你的时候,你却说,你在酒店。我……算了。你想清楚了,再和我说吧。”


  


我笑了一下:“唐彬,你怎么不派个侦探跟着我?不是要走吗!还不快走!”

他回头的时候,我又一次看到了让我害怕的光,因为我没做亏心事儿,所以根本不怕直视他的眼睛,但我只是发现,他的白眼球儿上,似乎闪过了些红丝。

门被轻轻的关上了。唐彬轻轻地走了。

我倒在床上,太累了。这些日子太累了。

合着衣服,躺在这间空荡荡的房子里,轻轻地闭上眼睛睡了。心里的事情积得太深。当眼角慢慢滑出东西的时候,我的嘴角又配合着上扬了一下,并轻轻地发出了声音:“你BK的爱回来不回来。”

早晨起来的时候,发现我穿着睡衣,屋子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我笑了一下,BK的。

我伸了个懒腰,哼着小曲儿坐了起来,屋里有粥的香味儿。

我笑笑,想了想,艾乐直,你干什么这么为难自己,和他在一块儿就在一块儿呗。大不了把小师妹的事情告诉他,完了。

我迈着步儿走到厨房。

早餐摆在床上,微波炉转着。

“起来了?”身后传来了声音,我本来的开心,一下子好像全没了。我转过头:“小天?”

路小天笑了笑:“吵架了?”

“你,你怎么在这儿?”

他笑了笑:“昨天晚上唐彬跑到我家里。借宿。”说着他把我按到桌头,“先吃。”

我笑笑站起来:“我还是先洗吧。”

路小天微笑着点了点头。

吃过了路小天的早餐。我坐在桌边儿抽着烟。

他跟个保姆似的把东西收拾好。

“昨天,怎么了?”他笑着望我。

我摇了摇头:“没什么。”

“还没什么。”路小天笑了笑,“大半夜的唐彬跑我住的地方敲门。找我,那还不是没地儿可去了。”

我笑笑,没说话:“我没哄他。”

“但这是你家。”路小天拍拍我的肩,“放心,怕你误会我跟他有什么,我当下把他留在我家,就拿着铺盖过来了。”

我哈哈大笑起来:“真有你的!”

“有我什么啊,看你这一脸苦难相。跟丢了钱包似的。”路小天不太擅长讲笑话,特别是在这种尴尬的时候。

“到底怎么了?”他望着我。

“没有。”

“那叫他回来吧!”他笑笑。

“先别了。”我低下头,“有些事儿,我还得考虑清楚。”

“好。那我就先住你这儿,看谁最后吃不住劲儿了。”他笑着看着我。

我也笑笑。

“艾乐直。”路小天拉起我的手。

“嗯?”我看着他。

“不论什么时候,我都会一直陪着你。”他笑笑。我知道他说的是认真的。因为,在全世界抛弃他的时候,我在他的身边。  


67

我笑笑:“你他妈少这么恶心啊!”

他笑了一下,电话响了起来,我伸着脖子看:“谁啊!”

他不好意思地红了下脸:“齐书白。”

“靠,你们俩还挺那什么的啊,赶紧的,我接!”

“你接个屁啊!不给。”路小天忙把电话按了,小BK的,我治不了你。脑子里完全把唐彬离家出走那事儿给扔脑后边儿去了,伸手去抢路小天的手机。路小天一躲,我一只手已经抓住他的胳膊,往怀里劲儿一拉,他那两下儿花拳秀腿,根本不是我对手。我把他往床上一甩,照着手机就去了,他还没反应过来,我就把手机抢过来了。

我们俩正逗着声音可能太大了,以至于门被推开的时候,我们谁都没有注意。路小天吓了一跳:“唐彬!”

我转过头,看着他,那位爷站门口儿,脸都掉一楼去了。

路小天从床上站起来:“唐彬,我先回家了,你今天别来敲门了,邻居有意见。”说完冲我眨了下眼睛。转身就跑了。

“你还挺高兴!”唐彬怒气冲冲地坐在床边儿。

“你气生完了?”我笑笑也坐下,“大老爷们儿的那么小心眼儿。”

“你他妈编瞎话还有理了?”

“我不是喝多了吗?”我乐,“那天晚上哪儿也没去,在马路上遇上蓝馨了。到她家呆了一宿。”

唐彬瞪着俩大圆眼珠子看着我:“上她家?”

我笑笑:“嗯,小师妹挺惨的。”

“噢?”

我简单地讲了一下蓝馨的事儿,唐彬也没说什么:“你以后,多给我打打电话。”

我笑笑:“放心,我是什么样儿的人,你会不知道?”

唐彬低下头,不再说话。

我看着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到底是什么和什么在较劲。是我怕自己,还是怕唐彬。

夜里,我醒过来上厕所,发现唐彬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抽着烟看电视。我坐在他身边:“怎么了?”

他回头看看我,脸上有些困意,笑了笑:“没事。”

我拍拍他的背……

每天照样上班。唐彬很忙,公司好像还是保持着平稳的状态,他多了个习惯,每周五晚都会带两块水果蛋糕回来,说它的味道好。而且是同一家店的。我吃着觉得味道和“好利来”什么的差不多。可能是价格便宜不少。

唐彬的生日快到了。八月的天津。

我站在蛋糕店的门口, 上次唐彬带着蛋糕回家的时候,我注意看了地址。

“乐直!买蛋糕啊?”老姐已经挽着宋然的胳膊了,这俩败类,父母在的时候,装得人模儿人样儿的,不在的时候,疯得没边儿没沿儿的。

“唐彬生日。”我笑笑。

“噢。”老姐笑笑。

“乐直。好久不见了。”宋然和我握了手,“上次那个广告给别人拍了。这回你来吧。小杂志而已。”

我摇摇头:“姐夫,你饶了我吧。”

艾菲笑了一下:“行了行了。乐直,常回家里看看。别一天到晚的呆你自己那儿。”

我笑笑:“行,你也常回去。”

“我可能得回家常住一段时间了。”老姐笑。

“怎么了?”我看着他们俩。

老姐笑着指了一下肚子。我恍然大悟:“有……了?”

姐夫点了点头:“你快当舅舅了。”

我高兴得差点儿跳起来。但心里开始有点小动静。

离开了他们两个,突然间想起来结婚、怀孕、孩子、生活。我提着蛋糕的手,有点松。

心,又开始不安。而这次,我、终于找到了不安。或者说,我终于敢拿掉挡在耳上的手,去听那已经在摇动的铜铃发出的声响。

虽然,我明白自己内心的想法,但今天是唐彬的生日,我得高高兴兴的回家,是我自己产生了问题。我得自己解决掉,不能把这脸儿带回去。可是过了今天我又该怎么解决。

“先生!”蛋糕店里的小姑娘追了出来,发现站在路边发呆的我。照着我跑了过来。

“先生!”她又喊了一声。

我回过头,目光呆滞地望着她:“叫我?”

她望着我,眨了眨眼睛,笑了起来:“您别担心,给您!”说着她把二十块钱放在我手里,“少找给您的。吓坏了吧。”我看着她,脑子里很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先生,您没事儿吧。”

我摇摇头:“没事。谢谢。”


  


“不客气。”她笑了笑。

我把钱塞进口袋。提着蛋糕打了辆车回家。

推开门的之后。唐彬还没回来。今天是周五。我脱掉热死人的西服,换上凉快的T恤短裤。把蛋糕放在冰箱里,唐彬回来了。

“生日快乐!”我笑着扑到他身上。他抱起我:“嗯。”

当我们天旋地转地过完了这个生日,两个人赤条条的躺在凉席上的时候。唐彬笑了起来。

“笑什么?”我转过身来望着他。

“嗯……想起来之前的很多事。”唐彬还是在笑。

“什么事?”我不依不饶地问。

“嗯……想起来,你头一回来这儿的时候。我给你洗澡来着。时间真快,都四年多了。”唐彬摸了摸我的头,“我开始有白头发了。”

我笑笑:“我也快了。”

“真快。其实我们都还年轻呢。”唐彬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是啊,年轻。”我随声附和着。

这个夜晚,我不知道我们两个人的心里都在想些什么。不知道,想的是一样还是……不一样。

“明天再买个蛋糕好吗?”唐彬看着我。

“怎么?没吃够?还想吃?”我望着他。

“不是,突然间想起来,明天,是咱们两个认识三年零一个月正。”

我笑笑:“你总是这么不零不正的。”

他笑了两声,慢慢地睡过去了。

第二天下班,我顶着午后的太阳来到那家蛋糕店。

“先生,您又来了。”大眼睛的小姑娘笑着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要这个。”我指着一个水果的小蛋糕冲她说。

“好。”小姑娘把蛋糕包起来,放进了冰箱。我看着她感觉有点奇怪。

“先生。”她叫了我一声,弄了一杯冰淇淋,递给我,“送你的。”

我看着她,笑了笑,接过了冰淇淋:“FREE?”

她点点头。笑着给自己也弄了一杯。跟我坐到窗边。

“谢谢。”我冲她微笑。

“不客气。”她看着我,“先生,你有心事。”

我点了点头。有心事让人看出来,证明你很不成熟。先自嘲了一下。

“需要帮忙吗?”她看着我,“如果你愿意说出来。”

“你是仙人?”我笑着望着她。

“哈哈,我只是个学生。快毕业了。不过是学心理的。”

我点点头。

“说说吧。或者我能帮你分析一下。”她笑了笑。

我也笑了笑:“怎么分析,我自己都不知道。”

“或者……”她吃了一口冰淇淋,“你可以从头说起。”

我转动着杯子,杯里的冰淇淋开始慢慢的融化,化成奶水。

我真的想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却总结不成一个句子,我真的想把现在的不安赶走,安静的生活,却被身边所有的事情以及变化左右着。

“我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我只是望着窗外,没有看她。

大概、过了很长时间,她终于说了一句话:“那么,你是错误的。”

“为什么?”我望着她。

“很简单。”她笑笑,“因为,这违反……”

我想到她会说人伦,常规等一系列的话。但她所说的话,让我感觉到了更加的不安。

“因为,这违反了大自然的规律。”  


68

她的冰淇淋全部都吃完了。

我举起化成奶水的冰淇淋,一饮而尽。

“不过,你的问题,我解决不了的,明天上午到这里来好吗?”说着她给我一张名片,“我的学姐现在在这儿工作。”

我收起了名片,上边是一家事务所地址,还有她学姐的名字,简洁。

回到家,我早早地睡下了。唐彬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也不知道。第二天早晨,他上班之后,我才起来。给领导发了个短信,请了半天的病假。

到简洁的诊所时,我徘徊了很久,还是进去了。

“您好。”我有礼貌地向面前这个温和的女人打了招呼。

“你好。”简洁笑着握了我的手。

我点了点头,坐在椅子上。

“我学妹已经给我打电话了。说你和她是朋友。我们可以谈了,这里的环境,比蛋糕店要好。”她微笑着和我说。

“她打电话给你了?”我喝了一口她递过来的水。

“是,你们认识很久了吗?”她笑着回答。

我笑了笑,没说话继续喝水。

“她说,昨天她说的话,你还没有回答。”简洁望着我。

“什么?”我问她。

“关于大自然。”

“自然?”

“对。自然。”她笑着看着我,“这也是我的想法。也是我想问的。”

我猛然想起了一些我跟唐彬说过的关于大自然的话:再冷的地方也会有花开,只是时侯还没到,这是大自然的规律。

“自然怎么了?”我问她。

“你的行为和自然的规律相违反了。”她笑笑,“你喜欢男人。”

“不能说我喜欢男人,我只是喜欢他。”我笑笑。

“那么,你不承认你自己是同性恋了?”她问我。

“是的。我不能承认。”我点头。

“他是男的对不对。”她问。

“是的。”

“你喜欢他,对不对。”她再问。

“对。”

“那我只能从这里看到一个推出来的答案,你是同性恋。”

“我不是!”我生气地回答。

“说说理由。”她平静地看着我。

“我对别的男人没兴趣。”我急急地回答着。

“那只能说明你的专一,不是吗?”她望着我,“好比说一个男人说,除了他老婆之外,他对别的女人没兴趣一样。”

“就算我是好了。”我不想再回答下去。

“别赌气。”她笑笑。

“没有。”我低下头。

“那同性之间的爱情是违反自然规律的。”她接着说。

“什么是自然规律。”我望着她。

“自然的规律,我只能说人是种动物,要服从自然的规律,最基本的使命是维持这个物种的繁衍,而人类是两性繁殖的。所以是一男一女才能孕育一个生命。这样才有了爱情。”

我冷笑了一下:“那你的意思,我违反了动物的本能。”

她点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你不觉得你说得太过了吗?人类在情感上高于其他的动物。所以才有丰富的感情世界,而喜欢一个同性,又有什么错误呢?难道爱情是建立在性上的吗?”我反问她。

她微笑了一下:“性与爱情的关系,不是蛋与鸡的关系。我可以说,人类的爱情是建立在性的基础上的,也是由于物种延续的必要而产生的。”

“你以性取爱?”我笑问她。

“错,你断章取义!”她的话很果断,“没有性的基础,人类为什么要产生男女之爱?说直白一些,人类从最基本上要维持这个物种的延续,不论站在什么高度的感情角度来看这个问题,都无法逃脱这个本质,无论科技如何发达也不管人类的内心如何变化,这是自然给予人类最基本的东西。动物的交配和人类做爱之所以有快感,是物种发展的必然,如果做爱是一种痛苦的事情,那人类如何繁衍后代。这道理同植物开出鲜艳的花朵结出甘味的果实是一个道理的!或者我的话说得很难听,把人类比做了低级的动物,在你看来很难接受,但这是事实。”

“然后。因为同性在一起不能产生后代,不能维持这个物种的延续,所以是错误的。是吗?”

“对。这只是首先。”她笑笑,“你可以违反自然规律。但,结果就是必需承担自然的惩罚。”

“惩罚?”我望着她。

“对。惩罚。”她严肃地看着我。

“什么惩罚?”我问。

她想了一会儿:“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请。”我答到。

“你觉得自然和人类之间的关系是什么?”她问。

“太深奥了。”

她笑笑:“那你认为人类和其他动物的区别是什么?”

“还是太深奥了。”

她又笑了笑:“说个简单的吧。”

我点了点头。

她想了想说:“假设太平洋一个岛上的新出生的男人全喜欢男人,女人全喜欢女人,并且所有的人都不与异性做爱。那么八十年以后,岛上会出现什么情况?”

我迷茫地望着她。

“岛上的人类……灭亡。”她淡淡地说,“岛上的人类,全部追求了完美的爱情,永远站在相当的高度上看待问题,全部是诗人,全部是爱情高于生命,高于一切。他们追求了爱情的完美。忠贞的代价就是岛上人类的DNA永远消失。”

“我听不大懂。”我笑笑。

她看着我,眼神里透出一丝的感伤:“当惩罚来临时,你准备好了吗?”

“可不可以用俗话告诉我,什么是惩罚。”我笑笑。

“最大的惩罚在于,你自己内心的斗争。”她望着我。

“噢?”我望着她。

“你的动物本能,和你高贵的爱情之间的斗争。”

“对不起,你说的话,我都听不太懂。”我尴尬地笑了笑。

“其实你都懂,你只是在逃避。”

我笑笑:“简小姐。我……”

“你比我更聪明,只是你不愿意去解决。”简洁笑了一下,“不是吗?”

我又笑了一下:“我该怎么办。”

“我的意见已经跟你说了,你在做着一件违反大自然规律的事情,而从大自然的角度讲,这是一个错误。但你有你的出发点。你是可以违反自然规律的,不过,你要有充分的信心去面对惩罚。当惩罚到来时,你也要准备好。”她严肃地对我说。

我的心抖了一下:也许,我……真的没有准备好。

“艾先生。你是个聪明人。”简洁笑了笑。

我也笑了一下:“跟没来一样。”

“不会,我把你面前的路都扫干净了,走哪条请便。”

“你是心理医生吗?”我笑着问。

“不是,我是个律师。”简洁笑了一下,“我硕士念的法律。”

我点了点头。站起身:“我想,我要回去了。”

“可以不用想我的话,走自己的路之前,要知道自己要走什么路,这是世界上最难的问题。”她把我送到了门口。

我,要走哪条路?  

  

69

到家门口的时候,唐彬的电话打过来了。

“喂?”我接。

“乐直,我今天出差。”唐彬轻轻地和我说。

“好,什么时候回来?”

“一个月。”

“这么长时间?”我皱了下眉头。

“嗯,要去南方的几个工厂看一下,可能时间挺长的,你一个人照顾好自己。”唐彬依然的轻轻的声音,慢慢的嘱咐我。

我答应了一声,挂掉手机。

到家以后,还是我一个人,打开电视,觉得里边播的全然没什么意思。想了一会儿,轮番的给哥们儿朋友打电话。最后,打到了蓝馨那儿。

“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呢。”她笑着说,声音挺甜的。

“最近怎么样了?”

“我回天津了。你说得对,那地方不适合我。想孩子。”她慢慢地回答。

“太好了,一个人在外面的日子不好过。”我笑了一下。

“唐彬怎么样了,我好久没见过他了。”蓝馨笑着问。

“挺好的。他今儿个开始出差,上南方了。”我随口答着。

“你们还好吧。”

她的话一出口,我沉默了一会儿:“好……我们,挺好的。”

我答完之后,她也沉默了一下:“那就好,两个王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我笑笑没再说什么。

“艾师兄,明天请你吃饭吧。”蓝馨叉开话题。

“好的。”我笑笑。

“那我晚一点儿给你打过去,我先定好时间。”她说完,道了别就挂了。

挂掉电话,我坐在屋子里想着她的话:“两个王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那种生活应该是怎样的,若是王子和公主,或许是越来越无聊吧,童话总是留给人无限的想象空间,我想起格林兄弟来,脑子里一片混乱,我以后要过怎样的生活,每天和唐彬一起生活,这样其实也挺好的,可是这种生活,我真的想要吗?我要得踏实吗?我傻了吧几地望着穿外边儿下学的小孩儿……

很晚的时候,我才跟个饿狼似的在屋里转了两圈儿,找出点儿吃的来,好歹吃了两口。抬头看了下儿表。蓝馨又来电话了。

“怎么着,定好时间了?”我问她。

“定好了,明天六点半行吗?”她笑笑。

“没问题。”我痛快的答应了。

“师兄,真羡慕你呀。”蓝馨说。

“怎么?我有什么可羡慕的。”我笑了起来。

“可以有个男人用来依靠。”她淡淡的回答着。

……

挂掉她的电话,我坐在床上,屋子很空,掉根儿针在地上都能听见回音儿。什么话?什么话啊!

有个男人用来依靠,我他妈的也是个男人啊,我的肩膀比别人窄了还是怎么着,我的眼泪儿比别人多了还是怎么着,我说话比别人软了还是怎么着?我办事儿比别人没几了还是怎么着?为什么我要找个男人来依靠。我的肩膀也是给人来依靠的。我,也是个男人。

晚上唐彬没来电话,我也没有打过去。

转过天的晚上,我准时见到了蓝馨,她看上去比上次好了可不是一星半点儿。好么整个儿变了个人,精气神儿足崩着。

“小师妹好了这么多啊。”

“我见着我儿子了高兴呗。”她笑着。

“边儿呆着去!”我拍了她头一下儿。

她笑笑:“我现在也敢回家了,回我们俩当初住的地方,我跟我妈说了,让她帮我找对象。”

“现在找?”我皱眉看看她。

“那当然了。孩子越小,找着越好。”她笑笑,又摇了摇头,“也是没办法,我也没那份心。”

“行了,哪这么多闲七杂八儿的。高高兴兴的过日子不就完了。”

“我是想好好过。”她抬头望着我。

我怔了一下,BK的,不想好好过日子的不是我吗,还腆着脸兴冲冲在这儿充大尾巴鹰。

“你呀,别想太多了,好好过日子!”蓝馨从后边儿推了我一下:“听见没有!”

我猛然回了一下头:“说我呢?”

“你脑子在不在这儿啊,真不知道唐彬每天和你怎么过来的。”蓝馨笑了一下,“随便点吧。”

“那我不客气了。”我翻开菜单。

吃过饭我送她回家,到楼下的时候,她妈妈正好下来。老远就看见我们两个。

她跟我道了别,朝她妈妈跑过去,我不太想过去打招呼。拿出手机,看到有两个未接来电,都是简洁的,那个女律师。

到家以后我给她打回去,

“艾先生,我想和你再聊一次,上次我太过冲动了。”她说。

“我还没有准备好,不知道想说什么。”我轻声回答。

“其实你早就想好了,只是你自己把事情拆成一堆的零头儿,不愿意组起来,组起来了,整个儿的答案就出来了。”

我笑了笑:“我听不懂这么深奥的话。”

“那……你再好好想想。要不要和他分开。”

她的话,有点儿像打雷。

“简小姐,你说什么呢。我问你的意思,是问怎么和他继续好好的在一起,我想排除我这些心理障碍不是让你劝我们俩分开的。”我有点生气了。

“艾先生。你现在潜意识里的东西就是分开。”

我不能说什么,好像她说得对。

“艾先生,你勇敢点和我说一下你内心真正的想法不好吗?”

我的胸腔开始颤抖,很久没有发出声音:“我……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能接受以后所有的日子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接受不了过这种非常人的生活,我想要一个家庭,一个有妻子甚至有孩子的家庭。”

我……终于说出了心里想说的话,我知道,我对不起唐彬,可是我又什么错的!我这样想不对吗?难道我这么想不对吗?哪一个正常男人这么想不对,如果不这么想,如果没有这种想法,我还能算个男人吗?

她那边没能声音了。电话收线,我没再打过去。

我请了一周的有薪假,是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说完那些话,我倒明白了些道理,反正那些有的没的,我算是认了,我算是说出来了,痛快了就得了,唐彬和我在一起我也要负责任的,我自许正常,但正常又是个他妈的嘛概念,我就是个雄性动物,那我当初爱他的时候,那么爱他的时候,又是为什么。

艾乐直,你他妈真不配做人,最后落了个里外不是人。

我闷了一个礼拜,在屋里不出门儿,买了些吃的,一直看电视。一个礼拜之后,老姐第一个来电话:“小BK的,回家!”

我赶紧收拾东西,回到我们家。

爸妈还有老姐正襟危坐。

“怎么了?”我问。

“乐直,我们要谈谈了。”老爸对我说。

“说吧。”我坐下,点了根儿烟。

“和唐彬分开吧。”老妈出奇不异地说出了这句话。

我瞪着他们:“你们说什么呢。”

“和他分开……”老爸喝了一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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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瞎琢磨呢小子!”唐彬打破僵局,从床上跳下来,拿出安全套拍在我脸上,“过来让哥哥爽爽。”

我抬头望着他。算了,想这么多干什么,吃饱了撑的。

晚饭过后,我们出去散了散步,天气已经慢慢转暖。

“还在想他们结婚的事儿呢?”唐彬看着我。

“没。”我随口回答着,“后天咱们去吗?”

“你想去吗?”

“……没有想或者不想的。朋友,结婚了,怎么着也得过去看看。”说话的时候,我的手攥得紧紧的,有点紧张。有些接受不了。

转过天来,我们先把车顺着西青道,一直开到了杨柳青。

古镇柳青不是吹的。好多人都听说过,唐彬头一回来。以前只是开到大寺开发区,从来没上杨柳青来过。御河边上,杨柳是不能青了,大过年的。

“郊外空气真他妈好。”唐彬从车里出来,我也钻出来。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舒服吧!”

“舒服。”他看着我笑笑,拿着DV拍着古镇的景,“这地方应该挺有名的,听说过年画。”

“没错。今儿上石家大院儿里看看吧。”

“好!”

我们河边儿上停了车,一路走着进了石家大院,这两天刚下过雪。

进了门儿以后唐彬就拿着DV摄着这座清朝的旧宅,都是青灰色的砖,长长的通道,让人想起了大红灯笼高高挂里的场景。墙上挂着些杨柳青的年画,还有些简介和照片。

石家大院,从空中看是个繁体的“寿”字。里边儿穿来穿去的都是些小胡同似的建筑。

“乐直,你就该住在这样的地方。”唐彬笑着看着我,“青砖的,你再穿上你那小棉袄,特配。”

“我下生就该是个少爷,不过这宅子到是不错。”

“说你胖你还喘了。”他B又哈哈大笑起来。

从石家大院儿出来的时候,唐彬又回头看了看:“以前去过山西的乔家大院,王家大院,你说天津这么屁大点儿地方,怎么他妈什么都有。”

“京片子!”我转头看着他。

“错了,错了,又说错话了。”

“早点儿回去吧咱。明天还得上北京。”我钻进车里。

“哟,下午了啊。”唐彬看看表,“好,咱回去。”


“红包包好了吗?”我抬头看看唐彬。

“包完了。咱俩算一份儿包的。”

我点了点头。到了家唐彬把衣服都翻出来了。

“唐彬……”我看着他。

“怎么了?”他转头也看了看我。

“没什么,就是觉得……”

“行了,你别多想了!”唐彬拍拍我的头,“要不然我自己去得了。”

“那样不好。”我望着他,“咱们俩也……”

“看你高兴,我怎么都成。”


我的手机响了,是古东飞打过来的,我接。

“领导,今天在杨柳青看见你了。”

“你也去了?”

“本想和你一起玩儿的,你爱人在没太好意思。”

“哈哈,没关系,你应该说一声。”我笑笑。杨柳青比天津少很多。就是一个镇而已,走来晃去大过年的,一眼就能看着。

“我怕他吃醋。”古东飞在那边儿笑了起来。

我他妈听不得这玩笑话:“噢,不会的,你还没那个资格。”

他那边儿静了一会儿:“是吗?万一以后要是有了呢?”

“你还有事儿吗?”我不想对部下开骂,忍着火问。

“没了。领导,过完年,我请您吃饭。”

“不用了。我请你。”我说完就挂了电话。

“谁呀?”唐彬问。

“那姓古的小子。”我回头又看了一眼日历,程明光快回国了。

“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我没兴趣知道。”我懒懒得回答,“一个你已经够呛了。”

“当初可是你追的我。”京片子得意起来了,“亏得我下手早。要不然就排不上了。”


转天一早,我们俩开着车到了雷武家的楼下,路小天捧着一把花在门口儿转着圈。

我下了车:“路小天!”

“乐直!”路小天过来,“这花,你帮我送上去吧。”

“你不进去?”我问,唐彬也停好了车,向我们走过来。

“唐彬。”路小天叫了一声。

唐彬微笑着点了点头:“上去吧。”

“还是不了。我还有事。”

“过几天到我公司来上班吧。法务这方面你应该没问题吧。”唐彬拿出自己的名片递给路小天。

“谢谢。”路小天接过名片,“我正在办辞职的手续。尽快给你打电话吧。”

“好的。”

“那你自己慢点儿,我们俩先上去了。”我对路小天笑笑。

路小天看着我,点了点头。我跟唐彬上了楼。

“刚才那小子的眼神儿一直在你身上呢。”唐彬又踢了醋瓶子一脚。

“我靠,京片子,你也太爱吃……”我话还没说完,唐彬扣住我的头,在楼道里使劲地吻我,我们两个的胡子茬互相挑逗着对方的面。同一时间,我们都伸出了舌头。刚要缠绵。

“唐……唐彬。”雷武的声音。

我们俩赶紧撒手。雷武噗地笑出来:“你们俩可真行!这他妈是光天化日啊!郎情……”

“老公!”屋子里边儿传出了花文的叫声。

我们两个随着雷武进去。

花文穿着件白色的婚纱……我当时想立刻晕过去。

“乐直来了。”花文画着浓浓的新娘装。我实在有点儿看不下去了。

“乐直,过来换衣服,给我作扮娘吧。”花文拖着裙子向我走过来。

雷武看出我脸色不对:“乐直给我作扮郎。”

靠你个山本五十六!我还没听说过又能当扮郎又能当扮娘的事儿呢。唐彬看着我嘿嘿的笑。

“我都当过三次扮郎了。再当以后就结不了……”话到了嘴边,我又咽了回去。总觉得,说了也没什么意思来。

“开你玩笑呢。哪有现上轿现找扮娘的。”花文捧着花朝我笑笑,屋里边儿走出一个女孩儿穿着雪白的裙子。

“我们公司的小陈。今天作我扮娘。”花文笑着说,“其实也没什么正式的,一会儿大家一块儿去饭店吃个晚饭。

晚饭在一个挺大的酒店吃的。包了一个场子,雷武花文都有钱的人。吃饭的时候,唐彬跟我说,他们两个都是化名。真正的名字,谁……也不知道。

我看看唐彬没再说什么。

出来的时候喝得多,吃得并不是多饱。

“唐彬,我有点儿饿。”

“让你这一说。唐彬看了看表。十点左右能到天津,想朴儿了,叫他出来,咱仨去朝鲜馆吃点儿东西去。”唐彬看看我。

“好!这两天正想吃那口儿呢。”我笑着说。  

  
  
52

车子开到天津的时候,朴正欢来了电话。

“唐彬!我朋友的店关了,我找了一家不错的韩国料理,过来吗?”

“好!我和乐直现在过去。你把地址告诉我。”唐彬拿着电话说着。


这家韩国料理不错。因为可能是放假的最后一天,店里也没什么人。

众多空座之间,我们挑了个最靠里,靠暖气的。

我点了菜,朴正欢看着我们俩傻笑。

朝鲜族的服务员拿过些小菜放在我们桌上。冲我们笑了笑。

啤酒刚打开,三个穿着西装的人进了屋,径直冲着我们走了过来。

“先生,这个位子是我们的。”年轻人对唐彬说。

唐彬抬头看了他一眼:“你们的?”

后边那两个中年人,根本不看唐彬,只是趾高气昂地看着别处。

“是的。我们的。我们每次来都坐这个位子。”年轻人很有礼貌地说着。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心想算了吧。反正菜也没上来:“朴正欢,咱们坐别处去吧。大过年的,别大家一起扫了兴趣。”

朴正欢是实在人。说着拿起两碟小菜,要往邻桌送。

唐彬回头看着我:“凭什么他们要坐就让给他们?”那火儿大的差点儿把我给点着了。

“算了。算了。”我对他笑笑,“与人方便。”

“谢谢。”那个年轻人很有礼貌地看着我,岁数大的一个人对他说了两句韩国话,朴正欢的脸立刻就长白山了,咣的一声,把啤洒瓶钉桌子上,然后坐下了。

我和唐彬看着他,他也不说话,就是一脸难看。

那个年轻人好像没注意到朴正欢的举动似的转身对服务员说:“郑部长刚刚说,希望你们能在这个位置上加上‘韩国人专用’的字样。”

我一听就火儿了。放你妈的狗臭屁。我放下刚拿起来的小菜,也坐下了。

唐彬看着我们俩那样,笑了起来。

“先生,请你们去别处坐好吗?”那个年轻人又问我,“刚刚不是说好了吗?”

“对不起,刚才我不知道还有不懂礼貌的外国人,所以才想挪的。”我喝了口啤酒。

朴正欢看了我一眼,笑眯眯地把我说的话翻译给他们听。

韩国老头一听就火了。大喊了一声。

朴正欢回头冲我:“他们说,他们是大韩民国公民。”

我看了他们一眼:“哪儿? Where?”

老头儿又喊了一句:“韩国!”

“哪儿?”我轻蔑地看着他们。

“韩国!”那个年轻的翻译冲着我说。

“韩国!韩国?没听说过。”我不好意思地吃了口菜。

朴正欢又把我说的话翻给他们听。意思就是:我们不知道韩国在哪儿。

两个老头气得脸惨白。

唐彬偷偷地笑,我和朴正欢碰了下杯,突然之间我放下杯子:“噢!你们……是韩国人?”

朴正欢看着我,唐彬一脸的茫然。

年轻的翻译说:“对,他们两位是韩国人。”

我哈哈大笑起来:“朴正欢,给他们翻译翻译,我记得,韩国在两千二百多年前就被秦国灭了,他们还能活到今天啊?替我表示一下感叹。”

“先生!请您注意你的态度。”年轻的翻译愤怒地对我说。

我冷冷地看着他:“我的态度就是,朋友来了有好酒,敌人来了有猎枪。不管你是哪儿的人,中国人最不欢迎没礼貌的大尾巴狼。”

唐彬噗就笑了起来。朴正欢有点儿为难:“这大尾巴狼怎么翻啊,什么意思啊?”

“北京话、北京话。行啊你,连这个都学会了。谁教你的?”唐彬碰了一下我的杯。

我笑了笑:“程明光。”然后和他喝了一口。

韩国老头儿气得要过来打人似的。说了一大堆的韩语。气愤地拿出一张东亚地图,拍在桌上,指着大韩民国那四个字,给我们看。

我笑了起来:“嗨!南朝鲜啊!还他妈韩国韩国的,弄得我都糊涂了。”

朴正欢拍着桌子笑得连翻译都忘了。

一个老头喘着粗气地看着我们大声地说了一句话。那个翻译也有点火了,大概没看过这么不给“外宾”面子的,立马儿把那话翻译过来了:“中国人真是可耻,连长白山……”

我拿起酒杯泼在他的脸上:“你他妈的是哪儿的人?”

“你干什么!”他急了。

“我泼的就是你这个不懂礼貌的小崽子。”我笑着放下酒杯。

朴正欢喝了一口酒:“长白山,那是全世界的长白山,是全人类的,不是中国的,不是朝鲜的,不是韩国的,不能说是谁家的!长白山是韩鲜人的发家地,他属于整个伟大的朝鲜民族,不是渺小的韩国。”这句话,他用朝语汉语说了两遍。

我和唐彬看着朴正欢。

年轻人没有再说话。

后边两个老头还在愤愤地喊着。

我站起身来,冲着他们两个大喊了一声:“停吧!你们两个人现在在我眼里,比日本人还差劲!”

朴正欢把这句没大的侮辱翻译给他们听了。

说完我们坐下:“你们要是敢动一下儿手,我绝对奉陪。然后,咱们上大使馆解决去。”我说完拿起酒杯:“干!”

他们三个人走了,虽然料理店老板娘不太高兴,不过她老公到是很欢迎我们三个人。酒水全都免了单。

晚上朴正欢自己打车回去了。

我们俩把车放这儿,也打了辆车。

“你小子的嘴怎么他妈损成这样啊!差点儿把那俩老头儿气晕了。”他BK的京片子一边儿乐一边数落我。

“哈哈,看鲁迅的文章看多了。”我乐了一会儿。

“鲁迅,不是被那王什么骂了吗?操,以后还是他妈少惹点儿你吧。每句话都他妈跟刀似的。”

“那是因为鲁迅死了。才有不知好歹的上来骂。要是鲁迅活着,他还能有张全皮?”

唐彬把我搂怀里使劲儿地笑了一会儿。


回到公司上班,慢慢儿地日子到了五月,本来想五一好好休息休息的。公司出钱让我们去旅游。一开始听头儿说去塞班,我回去跟唐彬一学舌,他美得差点儿上天,告诉我算成家属一起去,后来听说改去九寨沟了,唐彬好大的不满意:“都去过三遍了。”

“那我一个人去吧。”我看看他,“你真不去啊?”

“呵呵,成,我陪你一块儿去,不过你们这么多同事,我陪着算你家属人家不会说三道四的。”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啊?”我笑笑。

“好!多少钱?”

“一个家属七千吧。”

“我靠!”唐彬想了想,“都他妈够出国的了。”

“那你还去不去”我看了他一眼。

“去去。”他乐呵呵地过来,“我要不去,你不就跟别人睡一屋儿了吗?”

我踢了他一脚。


转过天到公司我跟人事报名,报了我和唐彬的。

古东飞过来:“课长,咱俩住一屋吧。”

我笑笑:“我带家属。”

古东飞看了我一眼:“好。我也带一个过去。”

唐彬把公司的事儿处理好,三号我们就要启程了。

“宝贝儿,我让你买的东西你都买了吗?”唐彬一号晚上从公司回来问我。

我刚做好饭:“买什么啊?”  

  

53

他的巴掌拍我脑门儿上:“你人不大忘性还不小呢!巧克力!雨具、润滑油不是,润唇膏!”

我看看他:“到那儿再买呗,再说带这些个东西有嘛用啊。”

“到了你就知道了。算了,明儿我去买吧。先吃饭。最近顶想回家吃你做的饭了。你可千万别加班儿。”唐彬跟没见过饭塞的坐桌子前边儿。

“光说这样的风凉话。我哪能总不加班儿。一下班儿还得穿着西装跑菜市场跟大妈一块儿买菜。”我也坐下吃了。

“你这不发扬一直以来的光辉传统呢吗。再说是你自己个儿说的,超市里的又贵又不新鲜。我一会儿刷碗不就成了。”他B挺美的一边儿往嘴里扒拉,一边儿说。吃着说着还不行,从伸进包里拿出来两份文件:“这合同小崔翻译不了,你给翻翻,然后我拿回去让路小天审。”

我一手接过来,心里琢磨着:好么,我整个儿一全方位免费劳动力。

我看着那一大堆合同,越看越无奈了:“京片子,我真是欠你的啊。”

他一听噗乐了一只手过来掐我的脸:“是我欠你的。”

“少跟我耍贫嘴。”我把文件扔一边儿开始吃饭。

“对了,乐直。”唐突然间严肃地看着我。

“怎么了?”我看看他。心想你BK的心里又琢磨嘛呢。

“咱到九寨沟,要大床房行吗?”他两眼一眯嘴巴子上还挂着饭粒子。


晚上折腾了一宿,他以胜得告终。我真他妈想揍他两撇子。

“你先睡着,我买东西去了啊。”他穿好衣服出门儿,我懒懒得躺在床上里打PSP。两个小时过去他也没来个声儿。

有点儿不放心了,别是出了什么事儿。我拿过电话,给他打过去,他给按了,没接。我脑子转了两下:这人,还活着呢。

没过屁大功夫,他就推门儿进屋了。估计除了帐篷全都买回来了。

我笑了两下,看他买的那些东西:“这都什么玩艺儿啊!”

“要带到九寨沟的。”

“现在是春天!你买棉服干什么啊?”我看着他。

“你丫别喊不成吗?”他瞪了我一眼,我闭嘴不敢说话了。他把东西一件一件地塞进包里。还有一大堆的巧克力。

另外还有两个很奇怪的包。

“这是干什么用的啊?”我拿起那个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挂着难看、背着难受。

“放屁股上背的。咱俩一人一个。”他笑笑。

我流了两滴汗:“行行行,全交给你了。”转身进了卧室。牛B,拿屁股背包,我们非他妈成驼鸟不可。唐彬这B,唉……一天到晚脑子里想的是嘛啊。

晚上我听歌,他也不让。反正就是得早睡。七点钟就躺下了,哪睡得着啊。

我是没怎么睡,三点钟就得起床,这么多东西,一个旅行箱也没带,整整两个旅行包。

他拿起一个给我,我背上,死沉不过包挺舒服的。

“屁股上那个呢?”我看着他。

“在大的里边儿呢。这两包咱俩背着就行了。不拖运。”唐彬笑笑,“三点半了。走吧。”说着拿出一个三明治在我的手里。出门的时候天还是黑的。我们俩打了辆车到我们银行的楼下,大巴已经在等了。

车里全是同事。

我们俩上车,走到靠后的位置。几个女同事不停回头看着我们两个。

“艾课长。”小吴拿给我两个胸牌。我递补给唐彬一个。自己挂上一个。

公司带小孩的以及老弱份子全部从天津起飞、飞成都。我们年轻一派的从北京走。这边儿课长就我一个。没有比我职务高的了。大大小小算个头儿了。

两个“全陪”导游我实在是不敢恭维,唐彬每看他们一次就低头笑五分钟。我实在是一眼也不想看。当时我一直在问自己两个问题——艾乐直,男人不是该看骨头吗?可是为什么有人能长成那样?还能干导游?估且就叫高低眼和弥勒佛吧。高低眼估计得一米八,腰围也快一米八了,一脸的坑,一个眼睛长在脑门上,一个眼睛长在嘴巴子上,绝对不夸张;弥勒佛一米六吧,腰围也一米六吧。那长相加身材往那儿一坐,活脱儿一个弥勒佛儿。

我沉沉地吃着三明治。唐彬一个眼睛看高低眼,一个眼睛看弥勒佛,看一分钟,笑五份钟,弄得我都呆不住了。也看着窗户外边儿笑。


  


坐在前边儿的小吴和高低眼儿说了几句话。高低眼儿喊了一句:“哪位是艾课长。”此时此刻我正听着MP3睡觉呢。唐彬拍了拍我,我睁开眼。

高低眼儿冲我走过来,我越看他就越想笑。唐彬看了我一眼,拿出太阳镜放我手里,我赶紧带上,高低眼拿高眼儿看了一眼唐彬,拿低眼儿看了一眼我。然后问:“哪位是艾课长?”

我点了一下头:“我是。”

“艾课长,人齐了,咱们没问题就出发吧。”我这才发现,原来我是这车的车长。

“好,没问题。人数都点完了?”

“点了两次了。”高低眼答道。

“好,那出发吧。”

高低眼冲司机喊了一声:“走人!”

车缓缓开动了,唐彬在我耳边小声说:“小祖宗,你现在是领导,哪能这么没分寸啊,你得有点儿责任感啊,从现在一直到成都,你就是头儿了。”

我转头看他一眼:“你提醒着点儿呗。”

“我提醒不了。我没办法和他们俩交流。那俩人活脱儿就是俩笑穴。”

我忍着笑看着窗户外边儿。

车子慢慢到北京了,上机场高速的时候,唐彬把我叫起来:“一会儿你过去帮小吴点名,然后收身份证和里程卡。”

我点了点头。

让小吴一个人顶这一车三十多个人的活,我这课长级别的呆着有点儿不像话。

下车的时候唐彬帮我拿包。然后一个一个的往其他同事的手里送小推车,大家进了机场,我点名小吴记数,高低眼儿收身份证,弥勒佛收里程卡。BK的唐彬还真他妈有经验啊。看着他帮别人那样儿,真他妈是个男人。

对了两遍没有问题之后,高低眼儿去换登机牌儿了。换完之后我发登机牌儿,小吴发里程卡和身份证。

上飞机都挺顺利的,干这样的活儿还真TMD的操心。

大多同事都把行理拖运了,我们那俩大包还是背上了飞机。


两个多小时到的成都双流国际机场。中午先要吃饭,天津出发的那半儿同事要下午才到。我先带着大家伙儿去找个饭店,然后再从成都机场出发去九寨沟。

从机场出来的时候,唐彬突然间问我:“怎么没看见姓古的?”

“他感冒了,批他从天津走。”我笑笑。

唐彬拍了我两下。成都没有地陪,高低眼儿带着我们进了一家饭店。弥勒佛儿的任务完成了,留成都等我们回来。

我手下的迟雨俊系长跑到我跟前儿:“艾课长。”

我回头看他:“嗯。怎么着!”

他看见唐彬了:“噢,哥们儿,你好!我是迟雨俊。”

“你好。”唐彬冲他笑了笑。

“艾课长。这趟……我最惦着回来成都的那半天。”

行程是九寨沟一天,黄龙一天最后成都还有半天。我都挺惦着的。

我笑笑,唐彬也笑笑,然后指着两边儿:“瞧瞧川妹子。”

“满大街都TMD的美女!”迟雨俊笑着跟着我们俩进了饭店。机杨的饭可不是一般的难吃。米都是生的。菜也挺恶心的,吃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肉。还有一种凝在一块儿的恶心人的东西。算了,反正就这一回。

下午我们等到了天津出发的同事。大家汇在一起,上了成都飞往九寨的飞机,我的领导任务也完成了,大小有人事部的老孙指挥。

飞机上我挨着唐彬坐。唐彬拿出润唇膏放在我手里:“一会儿下了飞机,都是山,咱们在半山腰上降落,下来之后。你看我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我又点了点头。突然间发现,小聪明不能顶用一辈子,和唐彬比我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半个多小时,我就发现我们在一个秃山顶子上降落了。下了飞机之后,稍微有点儿不太舒服,说不出是哪儿不舒服,反正就是不太舒服。空气真好。四周都是山,我背着包伸了个懒腰,有种要跳一下的冲动。

唐彬从后边儿拉住我,脸轻轻凑到我耳边小声说:“宝贝儿,别着急,慢慢儿走。”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眼角轻轻的眯着,我的脸红了。

正当我低着不好意思的时候,前边儿“哐当”一声。  

  

54

迟雨俊跌地上了。

我吓了一跳,唐彬拉着我,让我原地站着,然后他自己走过去。

“没事儿吧你?”唐彬望着迟雨俊,这时时候周围过来了很多人。我也慢慢地走过去。

地陪的导游终于来了,那两抹美丽的高原红。

“大家不要跑不要跳!慢慢往前走。”导游给迟雨俊吃了点什么东西,他过了一会儿就起来了。

地陪导游梳着两个辫子,微笑着看着我们:“大家先听一下,目前我们所处的地方海拔较高,大家从平原过来,要先适应一下,有可能会有缺氧的症状。所以千万要保持匀速慢步行走,不可以跑跳,等一会儿到了宾馆,海拔会降到两千左右,大家会舒服一些的。好!请大家先上车。”


我越来越不舒服了。

唐彬拿出巧克力:“先吃一块儿。一会儿就好了。这儿的海拨高,你一下子受不了。”

我点点头。

“到了酒店就会好了。”唐彬要楼我到怀里睡一会儿,我刚要就势躺下,马上坐起来精神了一下。

“唐爷,你当这是咱家沙发啊?”我坏笑地看着他。

他脸一红望着车外不说话了。

我的头还是有点儿疼。车子慢慢地下坡,一路朝我们的酒店开过去。

到的时候,我吓了一跳,房子盖得太美了。

真漂亮啊!全是藏羌族风情的——甲蕃古城。

我下了车,俩眼直勾勾儿地望着眼前的山和山里的古城酒店,哈喇子都流下来了。

“喂!”唐彬拍了拍我的肩,“傻小子!怎么了?”

“太……漂亮了。”我目光呆滞地跟他说。

“瞧你那土包子样儿!什么都没见过啊。上次我住九寨天堂,比这儿……”他在我耳边儿吹着凉气儿。

我看了他一眼:“那你住那儿去吧。我自己住这儿。”

他老实的不说话了。我们俩背着大包进了酒店。

已经是下午了,进了酒店的大堂,整体的色调是鲜红的,两座巨大的藏族铜柱一左一右,我们一大帮人把东西都放在地上,高低眼儿和高原红两个导游去办理入柱手续。

迟雨俊一直和我们两个在一起,另外还有小吴。刚刚说好了晚上一起出去转转的,古东飞就拉着一个女孩朝我们走过来了。

“你们好啊!”古东飞和我们打着招呼,“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罗琳。”

那女孩儿长得一般,但打扮得挺过的。

“你们好。”罗琳微笑了一下。

“琳琳,这位就是我们艾课长,和你是校友。”古东飞看了我一眼。

我低了一下头:“艾乐直。日语系的。”

“常听东飞提起您,我低您一届。英语系的。”罗琳又依次和小吴,唐彬,迟雨俊打了招呼。转身走的时候,唐彬冲着罗琳的屁股皱了一下眉。然后微笑了一下。

我看着他那色眯眯的样儿,噗儿就笑出来了。

这一笑不要紧,小吴也笑了,迟雨俊也笑了。唐彬笑得最厉害。我到是一脑门儿的不懂。

“你们笑什么啊?”我问他们。

“你笑什么啊?”唐彬问我。

“我笑你那样色样儿,盯着人家小姑娘屁股没完没了的看。”我笑笑。

“不光是他。我也看来着。”迟雨俊笑了一下,小吴抿嘴不说话。

我还是不太明白。

我们俩进了房间。把大包放在了门口,整个房间跟封神榜里的人住的似的。整体效果挺好的。

我有点儿饿了,唐彬拿出一个蛋黄派鼓得跟个汽球似的,我忙把照相机拿出来照了。

“你们刚才笑什么呢?”我问京片子。

“你笑什么呢?”

我看看他:“我就看你盯着小姑娘屁股看,觉得好玩儿。”

“何着你笑话我呢!”他走过来拍了我脑袋一下,“你英文也太烂了。看来我和迟雨俊小吴笑的是一回事儿。”

我眨眨眼睛:“你们笑什么?”

“你没看见她牛仔裤屁股上印的字儿?金光灿灿的。”唐彬一脸的坏笑。

我想了一会儿:“JUICE,果汁?”

“合着你认识啊。”唐彬哈哈大笑起来。

“怎么了。日语里也有这词儿。”

“日本人傻,只用到了名词。形容词作什么意思,你明白?” 唐彬一边儿说一边儿把包打开,往外拿东西。

“什么啊?你B快点儿!”

“啪”一条内裤扔我脸上了。


  


“小东西!你再骂我一句。我弄不死你!”唐彬站起来。我不吃眼前亏,老老实实地往床上一趴,吃蛋黄派去了。

“喂!”唐彬推推我,“生气了啊?”

我回头看他一眼:“边儿去,当我小姑娘呢,我查字典呢。手机里有金山。”

“别查了,我告诉你。”唐彬起身笑了笑,“多汁的。”

我愣了一下,笑了起来:“你说那女孩儿真是,怎么也不好好看看。要不就是不认识。”

“她不会不认识吧。”唐彬看着我。

“怎么着?”我看着他。

“你没脑子啊。”唐彬拍了我后脑勺两下,“她刚才说她是英文系毕业的。”

我恍然大悟。看了一下表,还有一个小时吃晚饭。

唐彬先去洗澡了。我拿出一支烟想点上。又想了想放回去了。吃了块口香糖,这饭店挺干净的。有点儿想他……

京片子洗完从里边儿出来了:“宝贝儿,你不洗啊。”他望着我。

我笑笑,站起身搂住他的脖子。手往他下面摸过去。

他一把推开我:“你想缺氧啊!”然后哈哈大笑起来,“从现在到明天晚上为止,抽烟、喝酒、做爱都不可以。”

我笑了笑,还想再要,他一把把我推进了浴室。

洗过了澡,我和唐彬换了身儿干净的衣服,我拿照相机,他拿着DV,出来吃饭。晚餐是自助的。非常非常的恶心。我吃了两口,完全和机场的内容是一模一样的。心里头想着:妈爷子,这是四川吗。

“出去遛遛吗?”迟雨俊过来拍拍我们俩,“门口儿有卖特产的,也不贵。”

“走啊!”唐彬笑着答应了。

我们仨出了饭店,周围全是山,往前走了两步右手边儿有个小作房似的地方,进了屋儿里边儿一个藏人打扮的老板。

我看那牛仔帽子不错。有点儿藏族风情,挑了一个上边儿写满了藏文的。唐彬也拿了一个。

“多少钱?”我问老板。

“35一个。”老板笑笑。

唐彬要掏钱包。

我看看老板:“8块一个。”

老板为难地看看我:“8块不卖。”

我看看老板,心想:这个实在啊。

“8块五一个。”我笑笑说。

“10块。”老板看看我。

“扎西得勒!都是朋友,都是朋友,9块一个卖给我们吧。两个18块!”我拉着老板的袖子不要脸的说。都没注意后边儿迟雨俊差点儿把眼珠子拿出来踩。

老板艰难地点了点头。

唐彬那脸儿都忍不住了,就跟大便干燥了十几天似的,想笑又想哭。

我掏了十八块,又转头看了迟雨俊一眼:“小迟,你买吗?”

迟雨俊嘴还没闭上,拿了一包牛肉干,一条大围巾送到我跟前。

“这个不能便宜的!这个贵!一百块一条,那边的便宜。”老板拿着围巾喊到。

我笑笑:“扎西得勒……”  

  

55

老板最终也没能给迟雨俊便宜,这儿的商业再开化思想也没有沿海地区发达,他们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概念,可以告诉你我多少钱进的,不说瞎话,低了绝对不卖。

唐彬又拿了一顶牛仔帽子递给迟雨俊:“你也来一顶吧。送你。”

迟雨俊乐呵呵的收了。

我看了唐彬一眼,送他?

晚上回到屋儿里,我带着牛仔帽在镜子前边儿照了一会儿。

“哎!你也过来!”我冲着唐彬喊了一声。唐彬也带上站到我旁边。

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熟悉的影像,眼熟啊,在哪儿见过似的。

“你今天给小迟买帽子干嘛?”我摘下牛仔帽问他。

“哈哈,明儿你就知道了。”唐彬笑了笑,“明天,你就知道了。”说完喝了点水,躺到床上就睡了。

我还兴奋着呢。玩儿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也钻进了被窝。

“唐彬。”我在自己的床上叫他。

“嗯?”他闭着眼睛回答。

“累吗?”我问。

“不累。”他答。

“我们下盘儿棋吧。”我笑笑。

“下棋?”唐彬笑了出来,“那不都是老头儿干的吗?”

我再说话,突然感觉挺困的,进入了梦境。

朦胧之际,我感觉有人在抽我嘴巴,睁开眼,发现唐彬正美滋滋儿地骑在我身上轻轻的抽我呢。

“起来了,六点了。”

我伸了个懒腰,坐起来,他下了床,我发现他已经把大包都打开了。桌上放着那两个“屁股袋”。照相机还有DV。

“你先洗个澡吧。东西我都收拾好了。”唐彬笑了笑。

“好。”我懒懒得答应了一声。

早餐唐彬不让我吃太多,我自己也根本吃不下,东西太恶心了。实在忍不了。

我拿起背在屁股上的包看了一会儿。百思不得其解。

“你说这有什么用啊。”我看着唐彬。

唐彬笑笑:“明天你才会知道。”

我把它系在腰上,拿屁股拖着样子可笑至极。

唐彬也弄好了,拿出昨天买的两个帽子,我们俩一个一个带上,小吴朝我们走过来。迟雨俊也带着那顶帽子过来了。坐在我们旁边。古东飞牵着他的多汁女友过来,看见我和唐彬,大笑起来:“艾课长,你们断背山啊!”

哇靠!我说他妈昨天晚上MS在哪儿见过似的。原来是电影里啊。没错!带这帽子俩人站一块儿还真像。小吴看着我们笑,唐彬也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指着正在挑早餐的迟雨俊:“错了,是我们仨!”迟雨俊拿好东西,坐到我的旁边。怪不得,唐彬要迟雨俊也买一顶……

大巴出发。我们奔向九寨沟,唐彬是没什么兴趣,只是拿着DV一路拍摄,我扒着车窗看外边儿。高原红导游一路讲解着“阿坝”的故事。

“啊!太清了,快看那条小溪,真想下去喝一口啊!见底了!”一个女同事拉着很多人往右手边儿的窗户外边看。我也看了一眼,唐彬只是暗笑了两下。

高原红笑着说:“清吧!大家不要心急,那……是九寨沟的排污河。”

我拿相机拍着车窗外的山,车子慢慢地开到了九寨沟的入口处。

下了车,唐彬很高兴地拿DV拍我们。

大家分成了各个小部队,分头去玩儿。

“别跟导游了,我给你们导。”唐彬拿着DV笑着说。

“好!”小吴第一个站到他的旁边。

我看看别人,迟雨俊也过来了。带着女朋友的古东飞自己玩儿去了。

“靠!真他妈漂亮啊!”迟雨俊大喊了一声。

我们坐在公交式的九寨大巴上,外边儿的景全是一片的蓝,形容不出是什么蓝来。

每辆车上都有固定的讲解员,给我们介绍了九寨的各处景点。

“九寨沟只有摄影家,没有画家。”讲解员一边指着熊猫海一边说,“九寨沟的这种蓝,是画不出来的。”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确是我没见过的蓝色。

唐彬让我们在中间的一处景点下了车,我走到“海子”的旁边,向下望去。

“太清了也!”小吴惊呼着。

“是啊。”迟雨俊也觉得特别清澈。

“能见度,水下十三米。”唐彬拍着水里的高原裸鳞鱼。

“得走了!”我看了看周围,“咱们还有十个景点没去呢,一天都来不及了。”

“好!”

中午好歹吃了几口如同酒店中没什么区别的猪食。

回去的时候,小吴一头扎进了民俗村。

“艾课长,我想买这个。”BK的迟雨俊,拿我当砍价儿机了。

“边儿去,自个儿买。”我笑笑,顺手拿起一个绿松石的手链,唐彬站我旁边儿,手搭我肩膀上:“给他两块。”

我一回头,他正眯眯眼笑着看着我。

“两块?”对于我这种能把价格压到最低的人来说,也有点儿……

“要不要?二十块!”红嘴巴儿的大姐笑着问我。

“一块!”

“一块不行!”

“一块五!”

“一块五不卖!”

我回头看看唐彬。

“这是绿松石的!很贵的。”

唐彬拿起绿松石,往我的手背上使劲一擦,妈呀,我的手都蓝了。

“这绿松石掉色!”唐彬哈哈笑着看着我。老板娘也笑了起来:“一块五卖你!金沙石要不要,真货的,很便宜五十块。”

说着拿出一串放在我手里。

唐彬哈哈大笑:“不拿我们当朋友!”然后把手链一折,放到太阳光底下一看,唉,就是串玻璃。

“好嘛好嘛,两块一个,要不要?”

晚上,我收获颇丰,小吴买了条大围巾披着。迟雨俊花了不少钱,买了一大包子东西。

“晚上怎么着啊?”迟雨俊拍着我和唐彬的肩膀。

“今天算是结束了,明儿去黄龙。”唐彬笑了一下说。

“直捣黄龙!”我哈哈笑了起来。

小吴抿了下嘴。

晚上回到酒店,还是老一套的九寨餐食。

进了房间,唐彬扒了我的衣服,直接给我按床上了,我刚想进入一下状态,他BK的来了一句:“早点睡觉,明天很辛苦。”然后哈哈大笑着进了浴室。

我自己呵呵地傻笑了一会。

无聊,电视也没什么意思,我拿出扑克牌,洗了洗,他洗澡出来了,过来跟我打了一会儿。

“明天下午,我们就起飞回成都了对吧。”我眼巴巴地看着他。

“对。”唐彬抬头看了我一眼,想了想,“明儿晚上!就能吃着川菜。”

我高呼了两声蜀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过,在此之前,还得上黄龙。”唐彬一边儿说一边儿指了指屁股包儿:“明儿就能派上用场了。”

“有那么困难吗?我听他们说的都有点儿过。”

“当然了!你别以为明天跟今天似的,九寨才多高啊,黄龙不一样,你要从下往上走!”他拍了我的脑门儿,笑话我。

“咱俩!玩儿点儿什么吧!”我眼一眯,笑着看着他。

他疑惑地望着我的脸……  

  

56

到了黄龙,我发现唐彬说的是对的,一直跟着他走,包放在屁股上,确实特别地轻松,我们一人拿着一瓶一次性的氧气。

“尽量不要吸。会有依赖性的。”唐彬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不吸。”说完回头看了看迟雨俊。

“我用不着吸。”迟雨俊做了个V字手势,小吴一下车就喘着粗气。

我接过小吴的包,唐彬又从我手里接过去。

四个人维持着一个小组接着往黄龙的顶上登去。

进门的时候,年纪大的老先生,中国的日本的,全都坐那儿了,看不见瑶池美景就算了,把老命丢了就不值了。

一开始我们四个人还是有说有笑的,只是小吴两步就要停一会儿,吸氧。

就这样,这姐姐平时还念叨着以后要找个男朋友陪着他坐火车去西藏呢,到那儿他还不成你的牛了。

“艾课长,你包儿不错啊!看着挺舒服的。”

“那是!那是我们家唐……大哥特意挑的。”我看着唐彬,他脸都红成一片了,使劲儿忍着不笑出来。

“再……等一会儿吧。吸点儿氧。”小吴无奈地坐在地上。拿着那瓶跟杀虫剂一样的氧气,对着嘴猛吸。

“还有一小半儿。”唐彬看了看前边,“咱们走的是上坡路,不要横穿,一直走到顶峰,下去的时候再看景。要不然,时间来不及。”说着他看了看手表。

“我有点饿了。”迟雨俊摸了摸肚子。

“我这儿还有几块儿巧克力。”我打开包。没了?

“你忘了!早晨在车上吃了!”唐彬看了我一眼,“前边儿应该有卖青稞饼的,挺好吃的,再忍一会儿。”

迟雨俊点了点头,小吴刚吸完氧,就感觉旁边儿一阵风穿了过去,我一抬头,一个老太太跑着往上走。

“我的妈呀!”小吴吓了一跳。

“靠,老妖精啊。”迟雨俊望着老太太跑着的背影感叹。

“胡说什么呢。”唐彬拍了迟雨俊一下,“老神仙!”

我笑了一下:“一准儿是从西藏来的,人家从六千的地方下来,到这儿感觉周围都他妈的是氧气泡泡。”

小吴没忍住,笑了出来,又感觉泄了真气,急忙吸了两口再往上走。

应该快到的时候,小吴第20几次要吸氧,我们坐下等她,一个女的,斜倚在石头上,就跟刚从小刀会逃出来似的,脸上一点儿血色儿没有,半死不活地看着我们。

看着看着,就往迟雨俊手上那颧没开封的氧气上看过去了。

只见她慢悠悠儿地站起身,跟个海参似的往我们这边儿蠕动过来,拉住迟雨俊的手:“先生……让……我,让我……吸一口行吗?”

这话出来,我后背那个寒啊。唐彬差点儿没背过气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吸那什么了,哪像是吸氧气啊。

迟雨俊也自许是个多情的种,立马儿把那氧气递她手里了。她拿着瓶打开后,直接就贴嘴上了,那通喘啊。

吸完之后,稍微活了点儿,看看我们,有点儿不太好意思了。

望了望迟雨俊:“先生,要不然……我买了吧,这……也没办法还你了。”

我看看迟雨俊,觉得他也用不着,反正就送给这可怜人呗。

迟雨俊摸了摸肚子:“给你吧,你也别给钱了,我有点儿饿,你有吃的吗?咱俩换换……”

那女的二话没说,从包里掏出俩烧饼来。

唐彬无奈地望着他俩,小声跟我说了一句:“瞧见没有,这就人类最原始的商业活动。”

我实在忍无可忍,哈哈大笑出来,小吴也忍不住了,可还是咬着嘴唇,迟雨俊看着她:“你怎么了?”

小吴脸儿上那表情综合得都能贴门上震鬼去了:“我……我怕乐出来,缺氧。”

我们四个人,终于挣扎到了五彩池。那水清的,真漂亮。

我拍着,照着这七仙女洗澡的池子,水真是很漂亮,可想而知,也只有仙女才能在这水里洗澡吧。

可就是有这么不自觉的,俩男的一个女的,不认识的人,跨过护栏,踩池子里照相去了。

靠你们这群BK的!  

  

我这儿正扶着喘成夏日小狗狗的小吴呢,刚要发话,小吴立马儿不喘了,小姐姐挺身而出:“喂!你们要不要脸,那水能踩吗?大家都踩了,以后还有这样的水吗?”

此话一出,唐彬也急了,指着他们大声吼了几去:“喂!出来!”

那仨人装起残障来,满没把这俩人当回事儿,我笑笑走到他们跟前儿,挡在他们朋友前边儿把这仨人儿拍下来了。唐彬一见也拿着DV过来拍他们仨。

迟雨俊带着全公司有点儿个正义感的,过来助阵一痛狂喊。

“你们干什么!关你们什么事儿?”那女的选迈出来不服气。

“你以为你踩那水里你就漂亮了?”我笑笑。

“你说什么?”那女的急了。

我还没说话。管理的人过来了,少数民族的一个小伙子:“出来!立刻出来!”

总算还没扫了兴,我们四个人接着往上走,下来的时候,每个池子都使劲看了一会儿,照了相。

上了车,就直奔机场,返成都了,刚坐上,我突然想起来件事儿。

“唐彬,这危险品不让带上飞机。”我说着指了指氧气。

“是啊,不让带。”

“不吸可浪费了。”我说着打开。其实身体不怎么需要,只是心理接受不了十块钱打水漂儿。

一通猛吸。

唐彬脸色极为不佳:“你吃饱了挣的啊!”

我的行动,引起了同车各位同事的效仿,几个人都把没开包的氧气拿出来吸起来了。

“真是不吸就浪费了。”

唐彬也想随大流儿,打开包,想吸又觉得有点儿丢人。

最后两位女同事终于上车了。

看着我们一车人连说带笑的吸着氧气!

“别!别吸了……给,给我们……留点儿!”好么,俩姐姐自己那瓶儿根本不够吸的。

从九寨的大雨中,我们登上飞机前往成都。

九寨沟给我留下最深的是两个印象:美景和猪食。

当我从大巴里醒过来之后。

发现已经到了成都的假日饭店。这饭店刚建好没多久,没怎么被人住过,听说旅行团也是第一次接。

肚子真饿,带的吃的都吃没了。我们进了房间。

“宝贝儿,晚上出去吃点儿吗?”我躺在唐彬的怀里他轻轻地问。

“有点儿困。不过特别饿。”我笑笑,“明儿有免费早餐。”

一觉醒来,我们俩收拾了所有的东西。急奔下楼,从九寨沟回来的几十口子,跟没见过饭似的对早餐厅进行了疯狂的洗劫,吓得服务生直往后躲。

一看就是饿了几天的,平时都享受贯了,看着这一大一大堆的中西美食,眼都发蓝。还是自助式的。

我们桌儿的盘子已经叠成塔了,迟雨俊又去拿来两盆水果儿。

我们回头看了一下,所有人,包括那些平时减肥的骨感美女吃相都极为恐怖。

上厕所时,听俩服务生在后边儿小声议论:“这帮人,从哪来的呀?五颗星都让他们吃下两颗去了。”

在酒店里合了影,我们又分成了两辆大巴奔向武侯祠,成都这地方给我的印象是个休闲的好场所,正所谓,少不入蜀啊。星期一下午商场都爆满。

在武侯祠里看了看刘备,又到锦里转了两圈,唐彬说那儿的东西跟九寨一样,不过还是九寨便宜些。

自由活动时间开始了。

“走吗?”迟雨俊一脸色相地看着我们俩。

“哪儿去?”我问他。

“洗脚啊!”迟雨俊话一出来,唐彬就乐了。

“不去。”我皱了一下眉,“上茶馆喝茶。”

“艾课长。都到这儿了不见识一下川妹子哪能走啊!”

BK的迟雨俊,我今年要在你升格申请上盖章,我就不是艾乐直。

唐彬笑了笑看着迟雨俊:“还是去茶馆吧。成都的茶馆里,想干什么都成。”  


57

我们三个人站在伊滕洋花堂的门口,小吴跟几个女孩子逛商场去了。受唐彬的鼓舞,我和迟雨俊也跟着他屁股上了辆出租车,没开过几个路口,就到了家茶馆。

“喝点什么?”服务员小姐微笑地冲着我问。

“绿茶。”我笑笑。

迟雨俊那俩眼睛早就瞄进后边儿那几个小屋儿了。

“我不喝茶。做个按摩。”迟雨俊根本没坐下,直接就进后边儿去了。唐彬微笑地看着我:“去吗?”

服务员小姐过来拉了下唐彬:“做按摩的话,免费送茶的。”

唐彬望了我一眼:“你不去?我去了啊!”然后跟着那女的就往里走了。

我想了一会儿,也跟着进去了。

“做什么?”我从来没进过这种场所。不太明白。

唐彬笑笑:“洗个脚呗,你还想做什么啊!”然后坐下了。

“迟雨俊呢。”我没在洗脚厅里看见他。

“进单间儿了。人家要了个一百的。”唐彬坏笑了一下。

“洗脚多少钱?”我拿起价目表。

“三十吧。”唐彬也拿起来了。

“三十是最便宜的。还有四十五,五十五的呢。”我吐了吐舌头。

“哈哈。”唐彬笑了一下。

外边儿进来一个小姑娘,长得挺漂亮的。

“足底按摩?”小姑娘冲着唐彬微笑。

“对。”唐彬点头。

“我去叫按摩师。”小姑娘往外叫进来一个女的。长得一般。

唐彬皱了下眉,冲那个小姑娘:“你不按?”

开始的小姑娘摇了摇头:“不该我的班啊。”

“那我就让你按。”唐彬微笑地看着她。

如果我没摆正我的位置和性别的话。我他妈早大嘴巴子抽他了。

“你要按,我就按55的。”唐彬还是一脸色相。

小姑娘回头看了下另外那个女的,那女的脸色不太好,出去了。

“那好吧,我来按好了,要55的!”小姑娘笑了笑。

唐彬开始脱鞋了。

“这位先生呢?”小姑娘看了我一眼,“按哪个价位的。”

我心情不太爽:“最便宜的!”然后往沙发上一坐。

小姑娘笑了一下,唐彬在她耳边儿上说了两句话。她转身出去了。

“生气了?”唐彬笑着看着我。

“没呢。”我没理他,拿出手机玩儿。

一会儿,领进来一个我都能叫大姐的了,我都奇怪,怎么这种长相的也能做服务行业,而且一张嘴前门牙还少了一半儿。

唐彬噗一声乐了,后边儿跟着进来一个穿得不多的女的,看了我们俩一眼,抛了个媚眼儿直接进后边儿伺侯迟雨俊去了。

我脱了鞋,那姐姐帮我把脚拿住,她一碰我我就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啊。”唐彬正享受着五十五元人民币的待遇,我看了一眼替他服务的小姑娘,靠,这俩人的水平也不止二十五块钱吧。一分钱一分货的概念我算是领教了。

“我怕痒!”我喊了一声。

那姐姐也笑了:“小弟弟,你多大啦?”

我看了她一眼:“十九!”

“哎哟!比我弟弟还小呢,好可爱啊你。”

我没说话,咬着嘴唇,太痒了。

洗还可以,我回头看了一眼躺旁边儿的唐彬,那BK的闭着俩眼享受得一个美。

气死我了。我感觉她给我擦干净了脚丫子。想舒口气,心想,可算完了。

我还没回过神儿,就感觉她把手对准了我的脚心,使劲的按下来了。

我那叫一个反应迅速:“啊!啊……哈……”我一边笑着一边儿一个蹬腿,幸好她躲得及时,要不然非给她踹屋里去。吓得那姐姐站得老远得不敢过来。

再看唐彬和他那小丫头,俩人儿活脱儿一对儿狗男女,笑得都直不起腰来了。连迟雨俊都提着裤子跑出来看了一眼:“艾课长,你怎么了?”

唐彬笑得喘不上来气儿:“你……你们……你们课长,刚才,冲人家小姐SM来着。”

我脸立刻红了。那姐姐也没见过这阵式。

“你还按吗?”小声儿问了我一句。

我非常生气:“按,你拿东西,把我脚盖上。轻点儿按。”

她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你别踢我啊!”

“行!”我紧握双手。咬牙坚持忍着让她在我脚心一下一下的按压穴位。

唐彬根本不敢看我。只是忍着笑,闭着眼。

小迟回去忙活去了。

我慢慢适应了一下,分了分心,拿起旁边的价目表:“圣经推拿。100元。”

“唐彬,圣经推拿是什么?”我看了看他。

两个女的都笑了起来。我自讨了个没趣。给我按的姐姐非常小心,随时观察着我腿的动向,以免受伤。

“你们两个是哪里人啊?”唐彬的小姑娘问他。

“你看我们像哪里人?”唐彬色眯眯地回答。

“我看,像北方人。”小姑娘笑了笑。

“不是。”唐彬回头看了我一下,“我们俩是广东人。”

“不像!讲话一点都不像。”小姑娘笑了起来。

“对噢,讲话是不像广东人呢。”我这边儿的姐姐也笑。

“我们老早就去北京了。所以普通话说得好。”唐彬笑答。

“你们是做什么的?”小姑娘又问。

“你看呢?”唐彬照样色色的。

靠你个唐彬,你这点儿出息!

“你像老板儿呢。”我这边儿的姐姐笑着说,“开个商铺的吧。”

唐彬笑了笑:“对头!他呢?”说着指着我。

“不好讲。”小姑娘笑着说。

“对噢。”姐姐回头看了一眼小姑娘,俩人挤眉弄眼儿了一阵,笑了起来。

唐彬不太懂了。我更不明白。

“说说嘛。”唐彬学着四川人说话的音调。

“你讲!”小姑娘冲着姐姐说。

“才不要!你讲吧,我讲了,他踢到我撒。”姐姐笑出来了。

小姑娘哈哈笑着,手里暧昧的摸着唐彬的脚踝:“我们看,他像……”说着还回头看了我一眼,我茫然地望着她。

“像什么?”唐彬轻轻地踢着她的腿,“快说啊。”

“像……像做‘小白脸的’。”说完她第一个笑,抱着我脚丫子的姐姐第二个笑,唐彬反应了一小下,第三个笑。

这叫我还说什么好呢?我……跑到四川让两个按脚的女娃儿说自己是做‘小白脸儿’的。气得我脸通红,转念想了一下:“答对了。”

我起身,穿上袜子,对那姐姐说:“你手法好生噢。我来吧。给你按个正宗的,八十块钱。”那姐姐笑得直不起腰来了。

迟雨俊出来的时候,有点儿倦意,我看他那样儿,脑门儿上还有点儿汗。

“艾课长,爽了吗?”

我瞪了他一眼:“爽极了!”

唐彬掩口而笑。

出了茶馆,我们和大部队汇合,然后登上大巴,直奔成都双流国际机场。

候机的时候,我还在围着唐彬问:“什么是圣经推拿。”

他只是说:“右手给你推拿,左手拿着圣经祈祷的,就是了。”

“呸!”我转着眼睛想,“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58

“你别瞎琢磨了!”唐彬拍拍我后脑勺。

“艾课长!”小吴在旁边的那排喊我,“过来玩儿牌吗?”

我拉着唐彬过去:“玩儿什么?”

唐彬看了看表,又看了一下公告牌:“飞机还有两个小时。”

“杀人游戏。”迟雨俊笑笑。

看着这一圈人。我又看看唐彬,他笑了笑:“玩儿啊!”

古东飞从一边儿过来看到我们在这儿玩杀人,叹了口气:“人家都是在安静的酒吧里玩儿的。”

迟雨俊笑了起来:“我们瘾大!”

古东飞看到我和唐彬也在,就暂告别了他的女友坐到我旁边,也参与进来了。结果他第一轮,刚把迟雨俊杀了,就让我给逮着了。

“你怎么知道的啊!”古东飞望着我。

“好么,他小时候练过听音辩位夹苍蝇。”唐彬哈哈地笑着说。

“罚他吧!”迟雨俊笑笑。

我看看古东飞,想了一会儿:“怎么罚好呢?”

机场开始播放ATTENTION:飞往乌鲁木齐的CA***开始马上就要起飞了,请未登机的旅客由**号登机口迅速登机……

一听见这个,我哈哈笑了起来:“小古,你拿着你的登机牌,过去和那个茶餐厅的迎宾小姐说:我要从这登机去乌鲁木齐……”

……

飞机准时起飞了。迟雨俊坐在我旁边儿不停的舔嘴唇,看着他那干得流血的唇,我才想起来之前唐彬让我买润唇霜的重要性。其实高原地区也要看个人的身体情况反应也有所不同,一般来讲有的人一点儿事儿都没有,有的人就不行了。

到了北京,我和唐彬准备告别大部队,先去他们家看看,没承想,还没出机场,就有人从后边儿拍了我一下。

“艾乐直!”

这音儿,我在日本听了两年——程明光。

我一回头,程氏夫妻站在那里看着我,余真变得更有女人味了,肚子好像大了些。

“你们这是?”我望着他们。

“刚回来。起先想回来结婚的,不过余真有了,刚开始不想让她多折腾,最近才回来。”程明光笑着说。

“咋样啦?”我笑着问余真。

余真笑而不答。

我笑笑。唐彬和程明光、余真握手打了招呼。

“去我家坐坐吗?”程明光邀请。

“不了,我还要去他家呢。”我拍了拍唐彬,又转头对程明光说:“有时间专门来北京拜访你去。”

程明光点了点头,推着行理走了。

望着余真幸福的背影,我渐渐感觉到了一些悲哀,说不清是什么悲哀,反正不太好受。

“怎么了?”唐彬拍拍我。

“没事儿。”我笑笑,“走吗?”

“走!”

我推着小车,唐彬背着包,朝机场外走去。


在唐彬家呆了两天,又在我大爷家呆了一天后我们返回天津了,五一马上就得结束了,这日子过得真累,虽然旅游,不过没有以前十一在天津玩儿得那几天舒服。

“你怎么还不睡啊?”我把电视关了。看见唐彬还坐在电脑跟前,都他妈十二点半了,明儿你不上班了!

“干嘛呢?”我走到他跟前儿。BK的正瞪着五十音图背呢。

“唐少爷,你半夜学日语啊。”我吓了一跳,拍了他一下,“快睡觉吧。”

“你别打扰我。我今天晚上,必需把这五份合同翻译了。”说着他指了一下桌上的一叠文件,我拿起来一看,靠!这东西我翻译还得查字典呢,你现在开始从五十音图背起!

“唐彬。你疯了?”我笑眯眯地看着他。

他回过头来,一脸严肃地看着我:“没有。”

“没疯?”

“没有。”

“那你逼太坏了!”我大喊一声。

他哈哈大笑起来:“我都没脸再求你了。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我无奈地笑了一下,然后把合同拿起来仔细看了一下。

“得多长时间?”唐彬望着我。

“全部翻完的话,最快要五个小时左右。”我看了看表,“明天早晨五点能翻完,我不查,你明天拿过去让崔莲姬校一下吧。”

“那你,不睡觉了?”唐彬坏笑看着我。

我瞪着他:“要不然我睡觉去,你慢慢学,学会了再翻译?”这BK的坏得都他妈的流油了。

他哈哈大笑起来:“我也不是诚心的。今天不翻译,这合同就得拖了。”

我在桌前,拿起铅笔,开始在A4的纸上翻译。

“怎么不用电脑啊?”唐彬泡了两杯咖啡。

“太费眼了。大半夜的。”我看看他,“你快睡觉去吧。”

“我陪你。”唐彬笑了笑,紧紧倚在我旁边。

我呸了他一下,继续翻译。

一个小时,第一份合同告捷。唐彬拿起我翻译成中文的合同,仔细看着。

“你怎么不交给翻译公司去做?”我一边翻着第二篇一边问他。

“你以为我是大公司啊。这东西,能省则省了。这一份合同好几千呢。而且还不知道生意做得成做不成。”又看了一会,“而且,你本来就是学这个的,小崔是能翻,可是,毕竟没你专业。”

“我不是学法律的。”我看看他,“明白?”

“路小天是啊。他帮着看不就得了。”他笑笑拍了拍我。

我抬头看了一下表。加快了速度。

唐彬轻轻地坐在我旁边呼吸着。我看了他一眼,笑笑说:“喂宝贝,你先睡觉去吧。”

他摸摸我的手:“一个人睡不着。突然间想起你在日本的时候了。一个人,天天都是一个人。”

他又点了一支烟:“你回来以后,我就再也不想一个人睡了。”

我没理他,只是继续在看,感觉眼晴在挣扎,不知是在和睡意挣扎,还是和泪水挣扎。

唐彬从后边抱住我,倚在我的身上睡了。

我这八辈子血霉倒的,饶着给他翻译东西不能睡觉,还得背着他……

在鸡叫之前,我把他的东西都翻译完了,然后把他背回到卧室,放在床上,四点五十了,我现在睡觉今天就不用上班去了。

洗了个澡,穿好衣服,找出一个没度数的小眼镜带上。

出了门,想给唐彬打点儿早点回来,五点多的街上尽是些遛早儿的老头儿老太太。人挺少的。

我买了两碗锅巴菜。两根儿果子,回了家。

六点半,我大力把他打醒。

“几点了?”唐彬揉揉眼睛问我。

“快七点了。”我把早点放好,“老婆,你先洗洗脸,我买回早点来了。”

他一个翻身起来,抱起我扔床上了:“不打你,你就没边儿了吧!叫我什么呢?”

我哈哈大笑,他一把脱了我的鞋。

“你干什么?”我望着他。

“我他妈找着你的软肋了!”说着就把手伸到了我的脚心。

我靠!我他妈辛苦工作了一晚上,大早晨起来给你买早点。到头来,就落一个和公鸡一块儿打的鸣。这BK的唐彬,要不是怕我那惨叫声儿把警察招来,可能还不肯撒手。

“我打不死你BK的!”我奋起反击。

他耍起不要脸来了,抱着我不撒手:“你舍得?你舍得?你舍得打我?”

他妈的。  

  

59

上班的时候,幸好是自己一间,要不然非困死不可,不过也不敢扒桌子上睡。

好容易挨到了下班,真想租辆灵车,躺着回家。

电话响得特别不是时候,我一看是老姐,立马儿就接了。

“艾乐直!你也不回个家!”老姐气哼哼地说。

“我……我有点困,明儿回去行吗?”

“不行!今天立刻回家来!真是,我找你有事儿。”

“噢。”我挂了电话往办公楼外走,古东飞从后边叫我:“艾课长,去哪儿,我送您?”

我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不用了。我打车。”

“没关系,顺路。”古东飞笑笑。

“我去哪儿,你知道?”我看着他。

“不……不知道。”他笑着说。

我没再说话。只是摆了摆手,今天太困,懒得说话。打了辆车往家去了。

拿钥匙开门,只见我家格调大变!好么,怎么……搞得跟政府似的。我妈从屋里出来:“儿子回来了。”

“妈,这!怎么把咱家弄成我爸的办公室了?”说着我忙往我屋里走,生怕……

一推门儿,好么,书房!古香古色的。

“乐直,我们感觉你也不回来了,就把这屋儿给你爸当办公室了。”我妈笑着说。

我暂失明了一会儿,再睁开眼:“噢。行。”

老姐从屋里探出头儿来:“进来!”

我放下包,脱下西服外套,进了她的房间。

“知道为什么吗?”老姐一只耳朵贴着门,一边儿使着眼神儿跟我说。

“为什么?”我躺在她床上,抱着枕头半梦半醒的答着。

“咱妈给我相了个对象,是咱爸单位老陈给介绍的,挺有台面儿的一个人。瞧瞧,今天晚上,他们一家子要过来,这屋子都装修一个礼拜了,搞得跟……”

我一边笑一边说:“给你找了个有钱人啊。”

“我呸!”艾菲坐我旁边儿,“不过我都这么大了,快三十了都,再不结婚说不过去。”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那不挺好。”

“好什么啊。”

“你那美容店干得怎么样了?”我继续安睡。

“挺好的。不过老爸可能不让我继续做了,给我在美术学校,找了个关系,当老师去。就为了相这个破亲!”

我哈哈地笑了一会儿,睡着了。老妈推门儿进来:“快起来!小祖宗,你姐姐嫁不出去就坏了。”

“妈!”艾菲好像和老妈吵了起来,一句一句的。我听着感觉她们越来离我越远,眼前浮现了一片一片的日文合同……

突然进来一股冷风,怎么这么凉啊。真是,睡觉呢。我拉被子,找不着。慢慢地睁开眼。面前站着老爸、老妈、老姐,还有一个男的,还有一对老夫妻。我正把艾菲的床祸害得乱七八糟。

突然间意识到了一些东西。

“爸,妈。”我坐起来,眼睁得大了些,看着面前的六个人。

老妈的脸色非常难看。老爸赶紧过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儿子,艾菲的弟弟,艾乐直。今天上午刚从瑞士开会回来,正在他姐姐的房间里倒时差呢。”

另外那个男的嘿嘿地笑着,应该是他爸和他妈吧,顿时松了一口气似的:“噢,艾菲的弟弟啊。”

我迷迷糊糊地跟着出去吃了饭。

老夫妻走了,只剩下艾菲和那男的。

我还没搞清楚他叫什么,干什么的。

“那我们也回去了。”老妈拉着我和老爸,打算把艾菲一个人儿留那儿。

“我们想去转转,乐直一起去吧。”未来姐夫发了话。

“嗯?”我莫名其妙。

老姐冲着我死命点头。我留下了。

奇怪地当了电灯泡。

我爸我妈一走,那男的先现了原形:“操,这一天累死我了。菲小姐,看你也累得够呛吧。”

老姐和我直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拿出一盒儿七星,递到我跟前儿,我拿了两根,一根给了老姐。

老姐呼了一口气:“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原来在银行工作,早就不干了。在杂志社做摄影。”那男的看看我,“乐直,你记住我名字了没?”

我还没醒呢。

“我再说一遍:宋然。”宋然笑了笑。

“宋先生。你快跟我姐结婚吧。”我又想睡了。唐彬,快点接我回家睡觉。

老姐从后边儿拍了我一眼:“胡说什么呢你!”


  


“有兴趣做个广告吗?”宋然看着我问,“男士护肤品的。”

我抽着烟,懒得理他:“你们俩领了结婚证,我就去。”

宋然笑笑转过头看着艾菲:“你真是老师?”

艾菲瞪了我一眼:“还没当上呢。我是学画妆的,原来在电影厂工作。”

宋然一听是同行,立刻来了精神,我偷偷找了个机会打车回家了。

……

经过一晚上的调整,我又恢复了精力充沛的年代。

早晨的时候突然发现,唐彬一晚上没回来。BK的,跑哪儿去了。晚上下班回家,发现唐彬早早地回来做好了饭。

“你上哪儿去了?”我放下包,脱下西服问他。

“住公司里了,昨儿晚上一个劲儿给你打电话,都关机了。”唐彬一边儿往桌子上摆菜一边回答我。

“昨儿我姐相亲。”我洗干净了手坐在桌子旁。

“是吗?她能嫁出去吗?”唐彬嘿嘿笑着说。

我没理他。

“对了,咱得准备红包了。”唐彬一边吃着一边对我说。

“怎么?”我抬头望着他。

“朴正欢要结婚了!”唐彬笑笑。

“真的!”我瞪大了眼睛望着他。

“你小子怎么这个表情啊!”唐彬笑了笑,“难不成一直还惦记着他呢?”

“边儿呆着去你。”我低下头。

“怎么了?”唐彬问,“艾乐直,艾乐直!”

“啊?”我猛地抬起头,两个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他看。

“你最近不太对劲儿啊。”唐彬放下了碗筷,“有什么事儿,说出来行吗?”

“没有啊。”我皱了一下眉,“没什么事儿。”

“你不诚实。”唐彬的脸严肃起来了。

“没有。”我看着他,心跳得很快,“真的没有!”

“那你为什么害怕?”唐彬瞪着我的眼神,让我感觉有些不安。

这些天,我到底是怎么了。心里总像沉了些个东西似的。25岁,25岁有这么困难吗?为什么,想得一下子多起来了,我开始怀念那些单纯幼稚的时光。怀念那些与唐彬快乐的年代了。

我们认识多久了?三年吧。快三年而已。

“唐彬!”我忽然叫了他一声。

“嗯?”他一直在看着我,好像没有惊到,“怎么了?”

我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心里只是害怕,但到目前为止,我还不知道我在怕什么,不安的感觉,后背发凉,我明显感觉到了一些的不对劲,但到底问题出在哪个环节。不像卡了纸的复印机,容易解决。我有一根神经在起作用了,或者说,我大概有些器官开始发育了,或者说,我有些个思想意识开始产生了。

“乐直。你……到底怎么了?”唐彬的脸色很难看。

我……必需,至少要给他说出我的想法。但,我还不知道自己的想法。

“我们的生活,很快乐。”我含着半口饭说。

“是。”唐彬的忍耐大概快到极限了。

“但,我有种不安。”我只能说到这里。

“什么不安。”唐彬看着我。

“不知道。”我摇摇头,“我真的不知道。”

“工作压力太大了?”唐彬看着我。

“不。应该不是。”我望着他,望着我面前这个27岁的男人,“大概……是,我老了吧。”

唐彬笑了一下:“你呀,想得太多了。要不然就去看看心理医生。”

我笑了一下,没理他。但,是不是该去看一下。  

  

60

算了,什么都不想。

高高兴兴的多好啊!我嘲笑自己,与其“先天下之忧而忧”到不如“先天下之乐而乐”!

“艾乐直!”唐彬晚上推开门喊我,我从电脑前站起来,走到门口:“怎么了?”

他一把抱住我,盯着我的眼睛,然后慢慢地吻我。

我回应着他,大概过了一会儿,他松开手。

“怎么了你?”我看着他。

“没事儿。”他笑笑,“就是今天上班,突然间想到,你一直都陪在我身边,觉得高兴。”

这BK的又酸得流油儿了。

“直接说吧。什么事儿?”我笑眯眯地看着他。

“礼拜天,跟我去趟公司。”他笑着看着我。

“翻译东西?”我问他。

“不是。有个老师来讲课,你过来一起听听。”他脱掉西装外套。

我不解地望着他:“什么课啊?心理学?”

他哈哈笑了起来:“不是不是。前天跟你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真是。你的心态好着呢,是ISO认证的一个老师过来讲课。我准备换标了。”

我一个没忍住,笑出来了。

他脱鞋的时候抬起头,看着笑成花的我:“怎么了?”

我摇摇头:“没事儿。”心里想起来我头一次准备去银行面试的情景。京片子,你们公司还申请ISO呢。你当国际认证是大英四级啊。

他换好了衣服,吃了饭,坐在床边儿上看报纸。

我想了一会儿,转头问他:“周日几点?”

“你有事儿?”他问我。

“没事儿。我就是不想早起。”

他笑笑:“九点开始。”

我点了点头。心想着看你怎么丢脸。我终于明白,当时我趾高气扬说要去外国银行时,老爸那个狡猾的笑容了。我也望了京片子一眼,狡滑地笑了一下。

周日早晨,我六点钟就兴奋地起来了。

“快起来,听课去。”我摇着他。

他看看表:“你丫起得比公鸡还早呢!”

我按奈不住看笑话的冲动,一翻身,把他压在下边。

“不行啊!你给我下去,我一会儿还得见老师呢!”唐彬把我从身上推下去,我屁颠屁颠地跑进了卫生间。洗了个热水澡,光着从厕所里出来。

唐彬已经整理好了。床上放着我今天要穿的衣服。

我看着那件从日本带回的西服:“还要穿成这样?”

“对。你九点过去,我要去接人。”他笑笑,“乐直,你要不要买辆车?”

我看着他:“少放屁!我坐地铁!”

他笑了笑。出门儿的时候吻了我一下。

我坐在床边儿,想了一会儿,要是有辆车!拿出存款单看了一会儿,拿起电话:“姐,二两块钱能买辆什么车?”

“谁买啊?”老姐问。

“我。”

“几万?”

“两万……最好一万五。”我说。

艾菲沉静了很久,认真的思考了这个问题。

“我再给你添点儿。”艾菲回答。

“真的?”我问。

“嗯。再给你添几千,你盘辆二手夏利出租过来!小BK的艾乐直,你起这么早发神经给我打嘛电话!”

……

我放下存折。穷有什么了不起的。

穿好衣服,看了看表,上网查了查ISO的东西。差不多八点半了,我推门走向地铁站。

到唐彬公司的时候,大厦挺静的,周日没什么人过来上班。感觉挺恐怖的。

唐彬公司的门紧闭着,我拿出他给我的门卡碰了一下,门开了。

为了装得像点儿。我还特意拿着很多文件,带着公文包,心想反正是看笑话,今天就去去吧,累点儿好给你B一个教训,还没学会走呢,指着送几箱子咸菜到韩国做便当,就国际了。

小崔从里边出来:“艾先生来了。”

我点点头:“上课来了。”

小崔笑着引我进会议室。

“小崔,你今天怎么穿套装了?”我看着她一身的西装套裙。

“今天赵老师过来讲课,当然得严肃点。一会儿你进去,唐总会做介绍的,你别说话,不管他说什么,你就听着就行。”小崔使了个眼神儿。

我点了点头。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好么,妈爷子,这一屋子的人啊,都能凑桌酒席了。

唐彬坐在最靠近那老头儿的地方,站了起来:“赵老师,这位就是我们日本市场开拓部的艾乐直部长。刚刚从日本回来,这次去主要是谈了一些关于和三井贸易,日产农业合作的事情。”


   

我的脸立刻就红了,BK的,这不骗人吗!硬着头皮上吧。我走到那老头儿跟前,伸出手:“赵老师好。请您多多关照。”

“啊,艾部长好。”赵老头儿跟我握了握手。

我坐在唐彬旁边儿的空座上。仔细看了一下这一桌子的人。还使劲儿揉了一下眼睛,没看错!

唐彬有礼貌地对那个赵老头儿说:“好了,人齐了,给您介绍一下我们公司的高层领导人员。”我斜眼儿看着唐彬。

“这位是我们食品化学方面的顾问,唐礼先生,也是科学研究机构的工作人员。这位是我们副总经理,朴正欢先生,这位是我们法律顾问,路小天先生,这位是软件系统开发部门的负责人,雷武先生。这位是我们的财务部长,苏怡小姐。这位是我们服装部门负责人花文先生……”

真能胡说,这么能诌。

赵老师跟各位打了招呼,开始讲课:“很感谢大家百忙之中能抽时间过来听课,啊,刚才,唐总经理也说了,我们这间公司,要换标,要通过ISO是一件很好的事情,证明我们所有的流程都要国际化,这样,我们先从ISO的历史沿革讲起……”

一个上午我听得头晕脑涨,乱七八糟。下午五点,才把赵老师送走。雷武花文和唐礼一路也回北京了。公司里就剩下我们几个人。

“唐彬,你这不骗人吗!”我看着他。手里还拿着他给赵老师看的那张组织结构图,上边都是些根本没有的东西。

唐彬笑笑,朴正欢过来拍拍我:“这叫合理利用可用资源。在日本呆傻了,不懂国内行情了?”

我看看他:“这危不危险啊?到时候人家过来一查……”

“行了,走,咱KARAOKAY去!”苏怡大喊了一声。

我想起了什么,突然间问:“苏怡,你找着对象了吗?”

苏怡瞪了我一眼:“怎么着,怕我嫁不出去?”

我笑笑:“我姐都相亲了。”

“我知道,艾菲早跟我汇报过了。”苏怡笑笑,“我觉得还是找个傻男人好。”

朴正欢大笑:“这世道,哪儿还有傻男人啊?”

我,唐彬,路小天,小崔齐刷刷地把目光对向了朴正欢。

他不解,看着我们:“怎么了?”

小崔笑了一下,没说话。唐彬哼了一声:“照镜子去。”

朴正欢摸着后脑勺和我们一起进了卡拉OK。

唱歌的时候,我一直坐在唐彬的旁边,心里有点儿难受。人越大,变得就越来越敏感了。路小天……

我上厕所的时候,路小天跟出来了。

“乐直,今天都没得空和你说话。”他一边洗手,一边说。

“怎么样了,还习惯吧。”我望着他。

“挺好的。唐彬也没怎么记恨我。”路小天笑笑。

“别再提以前的事儿了,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唐彬要记着,他就不是男人了。”我笑笑。

“不过,他的确没有你男人。”路小天又笑。

“小天。”我看着他。

“怎么了?”路小天看着我。

“我……”我想把不该存在的东西斩断了。

“乐直。我……求你一件事。”路小天的脸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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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们儿,你欠我一个人情II》by 艾乐直  

44

东京时间上午十点,我跟睡美人儿塞的慢慢儿睁开了眼睛,真TMD爽,老么长时间没睡过介样儿的觉了。不用再去会计事务所儿给BK的打杂儿了。我的工作彻底完成。昨儿晚上拒绝了两个日本公司和教授留我读博的好意,屁颠儿屁颠儿地订好了船票,没辙啊,东西太多了,飞机就免了吧。其实也好,行李这边儿有人送,那头儿有人接,我就是费点事儿,走的时候到神户去上船,五十几个小时海上航行后直抵天津新港!

起来以后,先是给程明光打了个电话儿,订好了跟那对儿鸟儿晚上出来吃个暂别散伙饭。

好么,介俩人,可不是一般的顺利和火速!在一块儿没多长时间,程明光就翻着跟头跑到东京去拜见岳父母大人了,听说余真她老爸一看闰女找了个国产的,那美劲儿就差上房了,直给祖先上香,余真她老妈也是感动得哭了半天,那眼泪流的,顺着东京湾一路飘到夏威夷了,一边儿哭还念叨着,说是就怕闰女找个小日本儿。程明光这BK的也是个见风使舵的玩艺儿,马上表现出黄河黄山,长城长江夜夜梦中浮现的爱国青年形象。弄得余真爸拿出一瓶存了二十年的茅台,爷俩儿喝了小半宿,喝到第二天早晨,余真她爸妈拿着国旗给俩人送上飞机的……

我又把自己的存款拿出来看了一遍,心里美滋儿滋儿的,介两年算是没白来啊,省吃俭用的存了点儿,房子等我回国就一次性还清。

提前毕业的事儿,我没告诉老爸、老妈、老姐和那BK的京片子唐彬,想这礼拜日回去给他们个“撒普瑞斯”,所以我一口咬定“五一”才回国。

余真和程明光也想跟我一块儿回去,一听坐船,连气儿都不喘了,余真笑了一下,程明光大声跟我说:“咱还是北京见吧。我们还是从成田飞吧。”瞧你们俩介不够意思的模样儿。

    我晚上准时到了那家小饭馆儿,北海道的冬天,还是TMD冰凉。

       “这儿这儿!”程明光笑着招呼我过去。

       “早来了!”我笑笑,坐在他对面,那边儿余真冲着我笑。

       “怎么样了?”程明光给我倒上酒,“准备好了吗?”

“都收拾得差不多了。这回可是人去楼空啊!”我乐了一会儿。

“晚上我们俩跟你一块儿回去,帮你再收拾收拾。”程明光喝了一口说。

“好,我都有点儿转向了。”我笑笑。

    “我要退学了。”余真的中文进步得真他妈的快。

       “什么?”我吓了一跳。

       “我劝了她半天,她不听,她要和我回国结婚。”程明光笑了一下。

       “不至于吧,不用这样儿啊,要不然程明光你也别回国,陪她一年,在这儿读完书。还有你!你爸妈不还在东京了吗?”

     余真呷了口酒,眯眯眼睛笑笑:“耶藏梦都。”

       “她爸爸妈妈也想借这个机会回国了。”程明光笑了一下,“下个月,我的工作一定下来,我就拐着她们一家子回北京。”

     我倒着吸了口凉气,心想你BK的够有手段啊。

     吃完了饭,俩人一块儿回到我家,家里的东西大多都已经打好包了,余真到处检查有没有落下的东西,程明光把打好的包又检查了一遍。

       “你回去再找工作?还是去唐彬那儿混饭吃啊?”程明光检查完了坐在地上点了根儿烟问。

     我笑了一下,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扔在他面前。

       “行啊你!”他眯眯眼笑了一下,“你他妈早有准备啊!”

    我嘿嘿了两声,把余真叫过来,一起又说了会儿话。俩人就住我这儿了。

转过天来一早,程明光突然想起来什么:“喂喂!乐直,你的手机不用改改吗?”

我拿起来一看:“改嘛啊,AU的,回国就不用了。要不然送你。”

“边儿呆着去,找个中国人开的小店儿,改成SIM卡的就行。三千就能搞定。”程明光拍了拍我的脑袋,“我走之前去改。余真的也改去。”

“好啊!还有这种事儿啊,我都不知道。”我笑笑。

“你丫知道个屁啊!成天的除了上班儿就是睡觉。要不然就是流着哈喇子跟电脑儿说话。”

我白了他一眼:“余真妹妹,他说的话你听得懂吗?”


  


程明光又拍了我一下,余真笑笑没说话。

吃了早点,我们先是去找找了个中国人的小店儿把我的手机改成SIM卡的。然后去又买了些给家里人带的礼物,老姐需要的化妆品,我已经买得八九不离十了。给唐彬买的东西,足能装满一个小快艇,我跟着春节前采购的中年妇女一样,把便宜货都抢了个空。

天快黑的时候,程明光要和余真先走。他们俩过两天也得回国见程明光的父母,我也不好意思留。

    一切都妥了,就差上船了。

    晚上,刚想休息,唐彬的电话就过来了。

       “喂!快过年了,好久没上线了你!”他在那头儿抱怨。

       “我现在就去开电脑。”我拿着手机,把电脑从包里拿出来,开机。

    挂上电话,我们俩已经视频上了。

       “宝贝,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是说了吗?五一。”

       “噢,就不能早点儿啊!想死我了。”唐彬边说边挤古眼儿。

       “那我也得毕业不是啊。”我塞得他一句。

       “成!您先毕业,回来我这儿上班儿来啊。最近忙起来了。”唐彬在那边儿一脸的命令。

       “我……找了个日本公司。”

       “你说什么!”那边儿的脸儿马上掉脚面上了,“你不回来工作了!”

     我咯儿咯儿地乐:“回回回!行了,我明儿还得打工呢。先下了啊,你也早点儿睡。”

       “艾乐直!事儿你想好了再办!你要敢不回国!”

       “怎么着?打断我的腿?京片子,最近你脾气越来越大了,当老板当的不适应了?”

    他老半天的不说话:“艾乐直,我怕你……不回来了。”

       “你BK的神经病!”我笑了起来,“我先睡了。”

       “那好,明天再聊吧。”他关了电脑。

    我收拾好随身的物品,跟物流公司打了电脑,确认了我的行礼。

     

星期六一早,我和“仨破锣”告别了,一年多,还真有点儿舍不得。同余真、程明光一起上了飞机,我的行礼已经交给客运公司了,到时候直接送到天津——我们家去。身上只带了两个箱子。

飞机到了东京,我又进行了新一轮儿的采购,给嫂子和唐礼他老婆买的衣服,给小侄子买的玩具,零食。还有艾正风和唐礼的西装……

余真和程明光跟俩跟包的塞的帮我拿着东西。直到送我上了新干线。

到神户的吓了我一跳。好么,真TMD干净啊。

上船的时候,我跟日本说了声:永别。TMD的破日本,这辈子我都不来了。

我的舱位一般,睡了几个小时,睁开眼,上餐厅里吃了点儿东西,看见有架琴,心想:艾乐直,你BK的要是在这儿显摆,你的手指头就全都得掉地上。然后自己红着脸跑回去了。

经过了五十六个小时的航行,我重返故土。

    下午四点了。从船上下来的时候,一点儿都没晕,我发现我还真有当个云游诗人的天资。

    有人过来接我了,他笑嘻嘻地看我,我也笑嘻嘻看着那辆京字牌照的奥迪A6和对面这个穿着白色运动服的人,他的头发短了,面上带着夕照的余辉。

       “你BK的够准时。”他先说话了。

    我哈哈大笑:“学得挺像啊!要不要来个拥抱。”

    他抱过来,紧紧地抱着我:“艾乐直。”

    我松开他,笑着看着他。

       “去哪儿?”他问。

       “回我家。你认识吗?”我笑笑。

       “不认识啊。”他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就你这样儿还给人家做司机呢。”

       “北京的司机好不好。你都回来了,我正打算不干了。”他认真地看着我。

       “行,我给你指路,先开回塘沽市里,然后上京津塘,从东丽出口儿出去,到了天津市区,我再给你指路。”

       “你的行理呢?”他看了看只背了个包的我。

       “大件儿的,有搬家公司送回去。”我哈哈着上了A6,果然比一般的车牛气。

     



45

一路上他和我东拉西扯。

“哎,你回来……上唐彬那儿上班儿去行吗?”我看着他。

他眯眯眼一笑:“你放心啊?”

我不说话了。

“放心吧,我早就不喜欢他了。”他看着我。

“路小天……”我不知道该说嘛。

“我现在……喜欢上另外一个人。”路小天看着我。“所以,你尽管放心,我对唐彬,早就没兴趣了。”

“噢?大新闻!”我笑了起来。

他笑着不说话。车子开到我家楼下了,

“上我们家吃饭去!”我把随身的行李拿出车来放地上。

“不了,我还得把车开回车库呢。怎么样,够威风吧。”

“威个屁啊!赶紧给人家开回去,过来接我,借辆夏利不就完了吗?”

他笑了起来:“艾乐直,你真是挺有意思的。”

“那当然,我是谁啊!”我拍拍他的肩,“不上去?”

“不了。”他笑笑。

“那好,我把礼物给你。”说着,我从包里拿出给他带的礼物,从日本买回来的衣服,从上到下全是白的,可着他的身材买的,连鞋也是,另外还有一个IPOD的MP3也是白色的。

他欢天喜地的收下了。“乐直!谢谢你。”说着又抱住我。

“别客气了。”我也笑了一下。

“这个给你。”他拿出一瓶“石库门”。

靠,这玩艺儿,我一直都怕,上回喝完了,不就差点儿……

我盯着他看,他笑笑,打开瓶子,喝了一口。然后放到我的面前,我也毫不犹豫的喝了一口。然后使劲儿地净瓶子和里边的酒摔在地上。

酒和瓶子的碎片飞出了漂亮的弧线,路小天笑了起来:“艾乐直,我们以前的所有恩怨全清了。”

我微笑地点着头。

他大笑起来:“看着你摔了那瓶酒,我心里特别轻松。”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笑。

“好了,我回去了。”说着拿出口香糖嚼了起来,“怕让警察发现……乐直,你真他妈的帅。”

我爽快的把他推进了车:“过两天打我原先的手机号就可以了。一直留着呢。”

他点点头。开车走了。

我笑着挥手和他告别,拿着我的行李敲门。

我们家的门,跟两年前完全一样。刚要感慨一番,才发现自己刚他妈走了两年,我要哭出来,有点儿轻微变态。

“等会儿!”里边传出了艾菲的声音,姐姐啊,两年来,你可一点儿都没改啊。

门被拉开的时候,我看见一活妖精。

艾菲的左脸是京剧脸谱儿右脸是浓艳的彩装。

“啊呀!我的妈呀!”我吓了一跳叫了起来。

“啊!”她吓了一跳叫了起来,“我的妈呀!乐直!”

我妈我爸闻讯从屋儿里奔出来。

“爸,妈。”我笑笑。

我爸一把把我抱住。我妈在旁边儿也哭,艾菲把我所有的包都打开找礼物。

“没在这儿!”我把两个箱子推到一边儿。

“妈!你一会儿再哭。先坐下。爸你也是。”我拉开箱子,“姐,你帮我把这里边儿的东西全拿出来,都是小件儿的。”

艾菲帮我把箱子放好了。这两箱一箱是给我们家人带的吃的,另一箱是给那BK的带的。我背包里是我的电脑和所有的数码制品的礼物。

“你要的……这个是吧?”我把IPOD NANO给艾菲。

“是,我的化妆品……”她接过礼物张口问。

“放心吧,明天一早送咱家来,我东西太多了,坐船回来的。”

“吃饭了吗?”我妈过来拍拍我的头,“啧啧,我儿子都黑了。”

我笑了起来,“妈,我现在可是大老爷们儿了。”

“是啊,跑日本服兵役去了。”

“妈!”我和艾菲异口同声,我爸赶紧捂住老妈的嘴,“哪有你这么说话的啊!以后传出去儿子还怎么做人啊!”

“我一激动……就忘了,那什么……我先做饭去了。乐直,突然间回来,不走了吧?不是说五一……”我妈自觉难堪,跑进厨房去了。

“艾菲!”老爸拉住老姐的手,“你要疯啊!把脸祸祸成介样儿!”

“没有,我刚想拍照来着呢。一会儿齐书白上咱家来!哎呀!正好!乐直弟弟……地下室能用用吧。”

我看了她一眼:“走吧。老爸,东西你就收拾收拾吧。我先去地下室打扫帚打扫帚。”


  


“艾菲你出门儿带个面具,要不然就别出去!”我爸拉住艾菲不让她出门儿。

“就两步儿,出了门儿我就钻地下室去。”

“不行!你想让咱家楼里年前吓死俩人啊!”老爸还是不同意。

“我刚画好的!”艾菲急了。

“行了行了。我这儿有东西。”我打开我的屋子,真舒服啊看着。所有的东西都没被动过,只是床上能隐约地看出来一个破锣的印儿。

我把柜子打开,拿出一个孙悟空的面具,交给艾菲:“你也别带上,就挡着点儿吧。”

艾菲老大的不情愿。

老爸监视着我们俩直到进了地下室。艾菲一路上拿孙悟空挡着脸。门口儿一个上夜班儿的看见我们仨,调头就跑。

进了地下室。

“我一个礼拜打扫一回。”老爸摸了摸钢琴,“基本上没什么土。”

“谢谢您了!”我笑着坐在琴边儿,敲了两下儿。艾菲找到了电源,准备一会儿让齐书白放日光灯。

“爸,我那房子……”

“唐彬少爷住着呢。”老爸瞪了我一眼,“他从日本回来,那个趾高气昂啊!直接搬进去了。”

我哈哈大笑,拿出钱包,从里边翻出一张卡,“这是还房钱的,一次性还清。”

老爸瞪着我:“牛啊你,小子。”

我笑了笑:“这是给您的,私房钱。”

“大头儿呢?”老爸望着我,“大头儿给你妈啊?”

“那当然啦!”我笑笑。

老爸到不客气,直接放口袋里了:“一会儿还是都给你妈吧,哪天发现了,还不得挤兑死我啊。”

“你们俩分什么呢?”艾菲刚要问手机就响了。

“脏!”我笑笑。

“上去吧,老妈叫咱们上去吃饭。”艾菲挂了电话。

我们三个人上了楼。一进屋儿,老妈已经摆了一桌子的好菜。

我当时就跟个饿死鬼一样狂吃,老妈看着我,一句话也不说,就是微笑。

老爸说:“当儿子的,到底还是爱吃妈做的菜啊,也不管多难吃……”

“老艾!”老妈一巴掌拍桌子上了。吓了我一跳。

吃饱之后,我拿出一张卡。交给我妈,老爸也把他那张和还房贷的卡都拿出来了。

老妈满心欢喜:“唉哟!房子的事儿总算是清了。”

“还有一些,不多,您留着慢慢儿花。”我笑笑。

老爸看了一眼老妈:“喂!你,别出去跟人家显摆,你儿子上日本服兵役挣了套房子回来!”

“爸!”我和艾菲异口同声。

“边儿呆着去吧!”老妈白了老爸一眼,“那你怎么办啊,没钱吃饭了吧。”老妈问我。

“我下周开始上班了。”我笑笑。

“唐彬那儿?”艾菲问。

“不是。”我笑了一会儿,摸了摸自己的脸,“肯定不是。我不上他那儿去。”

“去哪儿啊?你还没找工作呢吧。现在这就业局势更加紧张了……”老爸又要给我做就业动员工作了。

“爸!咱介是外国银行的营业,知道吗?负责在华日本企业的银行事务联络工作。唉~底薪也就七八千吧。”我说着笑了起来。

他们仨目瞪口呆地望着我,不说话。

我哈哈大笑:“七八千都是少说了。哈哈……对了,我今天晚上去我自己那儿住。”

“那还不快滚!”老爸指着表对我说。

妈爷子哎!一点半啦!

我还没出门儿,艾菲电话就响了。

“咱俩一块儿出门儿吧。我去地下室,齐书白来了。”艾菲拿起我的一个箱子,我背起包。

老爸把面具赶紧挡在她脸前边儿。  

  

46

“你是?艾乐直!”齐书白这BK的俩眼直勾勾儿地望着我。

“怎么着!不认识啦!”我笑笑,“不和你多聊了,急着找唐彬去呢。先走一步!”

“喂!等会儿……”

齐书白说什么我都不回头儿了,快凌晨两点了。我跑出小区,打了辆车,没多会儿的工夫,就到了我们家楼下,我一掏钱包:艾乐直,你太牛B了。全他妈的是日元。

“二十五。”司机看着我。

我极为不好意思地拿出一张1000的,心里还想着亏四十就亏四十吧:“师傅,不好意思。”

那师傅看了一眼千元日钞上的夏目漱石,吓得混身一个激愣,我还陪着笑。

“那什么……这是”我刚要解释。

“啊!你快下去吧!”司机吓得脸色儿都白了。

“怎么了?”我一头雾水。

那师傅也不看我,立马儿把观后镜上挂着的护身符拿住,嘴里还念叨着。

靠!拿我当鬼了,那也不是冥币啊。

“师傅?”

司机回头一把就给我推下了车,头儿也不回就跑了,我赶紧把他的车牌号儿按手机里。BK的,这么点儿胆儿还出来跑夜车。再吓个好歹的。

我慢慢儿地打开了房门,里边儿一团黑,嘿嘿,吓吓他吧。

我打开手机,拿那点儿微弱的光照了照周围,和两年差没什么变化。电视好像换了个新的。我想起来楼下停的那辆M6了。小子也没怎么显阔啊。

摸着黑儿进了卧室,那BK的正睡得跟个死猪似的。我悄悄坐在他旁边儿,看着他那张跟个傻儿子似的脸。笑了笑,轻轻地摸了摸。

然后揪起他的被子,拿手机照了一下,靠!裸的!

我起身脱掉外套,轻轻的把手伸进被子里。慢慢地摸向他的身体。

真暖和啊。自己笑了一会儿,慢慢地抚弄起他下边儿的东西。没多大功夫儿,他就喘上了,这点儿出息!慢慢儿地在我手里立了起来,我继续一点儿一点儿的加快。正笑着他呢,手机的光慢慢灭了,我一回头,一拳头打我脸上了,我立刻眼冒金星,话还没说出口,刚刚还老老实实的腿也抬起来,照着我的腰就是一下儿,TMD我还没反应过来就摔地上了,正靠墙边儿,BK的灯绳儿呢,我这话都要说出来了。

那光着的好像围了个被单儿照着我就过来了:“他妈的,也不看这是什么地方!打不死你……”

“京片子!开灯!”

那边儿的巴掌就在我脸边儿了,我再不来一句,明天就别出门儿了。这BK的还练过盲打啊!

他一惊,立马儿开了灯,我坐地上看着他。这还手也不是,不还手也不是。

他吓坏了:“乐直?艾乐直!”然后马上把我拉起来,“靠!你也不吱个声儿啊!”

“唐彬,你B有种啊!往死里下狠手啊!”

“你还个手儿不就完了!”

“放P,我那话还没说呢,就给踹墙边儿上去了。”我往床上一坐。

“疼不疼啊?”京片子摸了摸我的脸。

“不疼。边儿去。”

“你真行!怎么他妈半夜跟个鬼似的就进门儿了。”

BK的,你他妈才是鬼呢,我大老远的跑日本服完了兵役,成鬼了!

“什么时候儿回去?”

“不回去了。”我笑了笑。

“真的?”他瞪大俩眼珠子。

“真的!”我把包拿起来,拿出我的毕业证,“瞧瞧,跟你学历一样了。”

他一把把我抱怀里。往死里亲。我也激情地回应着。

亲完了还不老实,我的衣服又被脱了精光。

“靠,我这儿没有‘中石化’啊!”他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我。

“别!你可千万别。明天晚上再说吧!我明天还有事儿得出门儿呢。”

“上哪儿啊?”他停下了动作。

“明儿去公司报到。”我坐起身。给他点上一根烟。

“你……不来我这儿?其实当初要不是你,这公司……”

“不!我的工作都找好了。”我笑笑,“你天天都见我,就该烦了。”

“放屁,是你烦我了吧!”

“行行行,我不和您吵,赶紧的吧!”

“赶紧什么?”他一愣。我趁他脑子里有事儿,把脸贴他下边儿去了。

他咯咯地笑了起来。

转过天来。我起得特别早。

“你找的哪儿地工作?”他一边儿穿衣服一边儿问我。

“银行。”我笑笑。


  

“你就穿这身儿去啊?”唐彬紧盯着我那件儿黑T恤和牛子裤,还有那双白色的慢跑鞋。

“怎么着?”我拿出一落文件,“我已经被录取了。还怕他不要我?我可是现地录取的。”

“哥们儿,我是说,今天零下二度。屋里暖气足。”

“靠!”我他妈脑子进水了。忙找了两件儿足崩的衣服套上。

“不穿西装?”唐彬吃着早点问。

“不穿。今天就这么过去。”

我上了他的车,他把我送到地方,然后直接回公司了。

“一会儿完事儿了,到公司来,知道地址吧。让苏怡朴正欢见见你。他们都想死你了。”京片子从车里边儿跟我说,我点点头,直接上楼了。

这地儿,还是这么高级,大厦的三十二层!

我推开玻璃门,里边的小姐出来向我问好。想想自己才回来一天,身上还带着日本味儿呢,这味儿得一点一点儿的消灭。

“您好,请问您要办理什么业务?”

“我找人事孙部长。”我笑了一下。

“您预约好了吗?”她接着问。

“对。我预约好了。我是艾乐直。”

女的瞪大了眼睛望着我:“您是……艾乐直?”

“对。”我笑笑。

“您稍等。”

三年前就是你,唉,几年不见,老了这么多。女人啊!

不一会儿,三年前和我握过手的孙部长从里边儿出来。看到我。那眼神儿还是那么迷离。

这回边儿上的女的不说话了。

“孙部长吧,您好。我是艾乐直。”我礼貌地伸出了手。

“我们……好像……在哪儿……”

“三年前我来您这儿面试过。”我笑了起来。

眼前二人恍然大悟。

“这次我是在日本面试的,现地录用,回来工作。”

“对。营业课课长。”孙部长勉强挤出了几个字儿。

“我今天来报道,下周一开始上班。”我笑笑。

“我知道,我知道……那个,艾先生……”他看着我。

“嗯?”

“上班的时候,需要穿正装。”他勉强地笑了一下。

“我知道,谢谢。我一定会穿正装来的。”我也笑了一下。

那女的送我出去。到门口还来上一句:“我说您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三年前,你就坐这儿玩儿游戏机来着呢。”

我笑了起来:“没错!”

突然间又转过头:“小姐,您贵姓?”

“我姓吴。叫我小吴就好了。”

“小吴姐,我刚回国,日元能不能在这儿兑。”我尴尬地笑了一下。

她把我推进了对门儿的中国银行。

排了好久的队,才换成,而且还得拿身份证才给办理,唉,这帮吃国家饭的。

换好了钱,我打上了车,跟司机说了地址,就直奔京片子的公司。

车子很缓慢地开着。2008快到了,整修天津要翻个底儿朝天。满马路的沙尘。

到了唐彬公司的时候,快中午了,肚子有点儿饿,心想着一会儿先蹭饭。  

  

47

京片子的公司在十六楼,一下电梯往右面一拐就看见玻璃门上的字,印得让我感觉不错。透明绿的。

“天津值诺国际贸易有限公司 Tianjin JADE international trade Co,Ltd. ”我仔细看着JADE这个单词,发音勉强能和值诺接上,不过意思……查了查手机:玉,翡翠。

玻璃门后边是面墙,墙上挂着个玻璃镜框,里边儿是淡绿色的字:JADE

Jovial 快乐的

Achievable 可以成功的

Diligency 坚韧

Eagle-eyed 目光锐利

唐彬,你BK的还真他妈有才啊,屁大点儿公司还整成介样儿,至于的吗。我笑了一会儿。按了一下门铃,朴正欢慢悠悠地走过来,老远看见我,马上猴儿蹦!

“艾乐直!”他打开门的自动锁,一把把我拉进去:“想死你啦!”我拍拍他脑袋,刚要说话,手机就响了,我妈来电,全部行李已到我家,签收完毕。好您嘞!

“苏怡!艾乐直来啦!”

里边儿没人出来,过了好半天一个小姑娘出来冲朴正欢挤眉弄眼儿了一下儿:“银行来人了,苏怡正开会呢!”

朴正欢赶紧闭了嘴。我随着他们进去,里边儿的采光不错,六张桌子,谁也不碍谁的事儿。另外还有一间小会议室。

朴正欢拉过那小姑娘:“乐直,这是你学妹,崔莲姬。”

“您好!”小崔很有礼貌地跟我打招呼。

“你好!”我笑了一下。

“果然像个日本人。”小崔微笑。

“其实原来一点儿都不像。”我有点儿尴尬,“都怪你们唐老板。”

“嘘!”苏怡从屋里出来,“小祖宗乐直啊,你先上那边儿总经理室呆会儿成吗?里边儿有银行的客人。”

我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进了总经理室,朴正欢进来坐我对面儿。转头冲小崔“咕鲁”了几句,小崔点头出去,送进来了些茶点。

“这屋儿是唐彬的?”我问朴正欢。

“不是,有客人来的时候他才自己坐这儿,他说这儿是给你留的。你是老板。”

我咯咯地笑了起来:“放屁,我才不坐这儿呢。他不在这儿坐着,是怕一个寂寞吧。”

“唐彬早上跟我们说你回来了。”朴正欢把冰糖放到我的茶里。

“嗯,我上午去公司报到了。”我笑笑,“一个日本银行。”

“你不来我们这儿上班儿吗?”

“你们这儿红红火火的,我来添什么乱啊。”

“人手不够用呢!”朴正欢喝了口茶。

“缺营业?”我望着他。

“怎么说呢,法务上的事儿,我是一点儿都不懂,营业还成,苏怡主管财务了,现考的会计证啊,每天对账对得眼都花了,小崔现在一个人盯我和唐彬的单子。唐彬最累。欧美和日本所有的客户都他一个人跑。另外还得盯着合同上的事儿。所有的合同他都得审。”

“我介绍个人过来吧。”我笑笑。

“你……为什么不来?”朴正欢看着我。

“不为什么,我想开个早点部!”我乐了起来。

“你他妈净瞎扯!”朴正欢拍了我脑门儿一下。

过了一会儿,小崔推门儿进来:“银行的人走了。”话音儿还没落呢,苏怡那大嗓门儿就喊开了:“艾乐直!快给我出来!”

我推门儿出来,唐彬坐在外边儿看着我微笑着,苏怡过来拉着我的手:“哎哟,瞧瞧黑的,帅成这模样儿了?”

我哈哈大笑:“不至于吧,姐姐。”

“行了,我定了,今天晚上一起去吃饭,然后唱歌!”

我看着眼前这位姐姐:“得!您了可是一点儿都没变!”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提了要介绍个人过来的事儿。

“行,不过,是你什么朋友啊?”唐彬一脸的疑惑。

苏怡噗得笑了出来:“哟,吃醋啦。”

我脸也不会红了,这两年吹得我皮厚了好多:“路小天。”

唐彬那脸儿掉地上了,我捡了半天愣没捡出来。

苏怡见气氛不太对:“路小天是谁啊?”

唐彬咬着牙挤出了几个字儿:“旧相识了。”

“乐直啊,你也不能介绍个老相好儿地过来给唐彬添堵啊!”朴正欢拍拍我的背。

“什么啊,我的老相好儿?”我乐了起来,“就是我一个朋友。没什么相好不相好的。”

……

吃过了晚饭,我又坐上了蓝色的M6跟着唐彬回家。一路上我还沉浸在回到原点的喜悦之中。

“你把路小天弄这儿来……”唐彬疑惑地看着我。

“你放心,他不跟我抢。”我笑笑。

“可是我一看见他就想打……”唐彬皱着眉。

“行了,大老爷们儿,计较以前那些小事儿干什么啊,人家孩子也不容易。”

“我靠,瞧你这话说的。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唐彬扬了扬脖子。

“嗯。我知道是为了我。不过路小天和我以前的事儿,我也不想提了。高高兴兴得多好。他现在也挺苦的。你说学法律的从里边儿出来,还能干什么啊。”我看看唐彬。

“成。你丫还真是个爷们儿!”

我乐了一下,倚在车窗上。车子停在一家药店的门口儿。

“等我一会儿。”唐彬眯眼笑了一下,下了车。

“别去了。别花那冤枉钱。”我拉住他,从包里拿出一大堆他想买的东西:“给你带回来的,全是超薄的,你小点儿劲儿,容易破。”

唐彬那BK的眼儿都直了:“你小子昨天怎么不拿出来!”

“我今天不还得来报到了吗?”我大声喊了一句。

“爷,爷,您是爷,得咱回家!”

“先去趟我们家。”我拍了拍他。

“干嘛去?”

“我去拿点儿东西,明儿一早,去你们家请安。你明天要是没别的事儿的话,跟我一块儿去。”我看着他,笑了笑。

他抚摸着我的头发:“宝贝儿,你回来了。多好啊。”

“你先擦擦哈喇子,赶紧的。”

晚上拿完了行理,回到家已经快十一点了。这BK的,进我们家的时候,比我还熟了,把我爸我妈哄得跟他爸他妈塞的。艾菲又拉着他问东问西。明明刚回国的是我,又不是他。

我们俩钻进被窝儿。抱着。他忍不住把我压下边儿了。我笑着看着他。他笑着望着我,慢慢地吻下来。

……

转过天来,我们上京拜见他的父母和兄嫂。

东西装了满满的一车。还包括我给艾正风带的和给雷武花文俩人带的。

先是把东西给艾正风一家人送过去,好歹见了见大爷大娘。他们知不知道我和唐彬的事儿我不清楚,去去吧,以后再说。嫂子抱着一岁的小侄子,把唐彬喜欢得不得了,唐礼的老婆也快生了,唐彬想要个侄女儿。

“你还挺喜欢小孩儿的啊!”我笑着看着唐彬。

“多好玩儿啊!跟小猴儿似的!”唐彬看着我。

艾正风的脸变了色……我嫂子的脸也变了色。

我连忙说:“你跟个大猩猩似的,别吓着孩子!赶紧走吧。还得去找雷武他们呢。”说完就拉着他出了门儿。  


48

我们见过了雷武花文,因为时间太紧,只是好歹地说了几句话。花文感冒,雷武送我们出来,拍了拍我的肩,我笑笑和唐彬上了车。

“要见婆婆了,紧张吗你,小子?”唐彬一边开车一边问我。我发现他就是一个自我膨胀的主儿,他妈要是我婆婆,我就不成他媳妇了吗,这叫怎么个称呼,我不服:“宝贝,你不太懂称呼啊,那是我丈母娘!”

他一咧嘴,笑了一下:“我妈听说你要来,特高兴。”

“放心,我保管讨老太太欢心!”

“你还能讨人欢心!走的时候留的那一信封儿的……”

“打住!”我瞪着他,“我又没让我爸把那些送你们家去。”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看差不多快到他们家了。点了根烟,说实在的,我还真有点紧张,毕竟那一家子从头到尾就没和我好好地相处过。

车子慢慢地驶进了唐彬家的小区。

我下了车,看着眼前这座楼。

唐彬也下车了,把我带的礼物都拿了出来:“上去吧!”然后冲坏笑着。

我跟着他上了楼,唐彬敲门前盯着我看:“小子,我爱你。”那声音小得只能让我听得见。我傻笑了一下,刚要亲他,他就一手敲在门上了。BK的。要是他老爸从门镜儿里看见我们俩在楼道里亲嘴儿,估计这一天也别想给我好脸儿了。

门开开了,是个女的,看得出来是个有学问的模样:“唐彬来了。”

“嫂子。”唐彬笑着打招呼,“这是艾乐直。”

“噢。你好你好,快进来。”唐彬的嫂子给我们让开了路,我们抱着东西进了门。

“爸,妈。乐直来了。”唐彬冲着屋里边喊着。

那两个老人微笑着从屋里出来。

……

这一天过得很快,唐彬的家庭没有再为难我,我当然也没有为难他们,一切就好像雪一样化开了。

回天津的时候,唐彬一路吹着口哨:“前边的路畅通无阻!”

我傻笑着,打开电脑看电影。

车子缓缓地驶回了我们的家。

“乐直。”唐彬坐在车里,面色很严肃,我有点怕。

“怎么了?”我望着他。

“我……有件事,想告诉你。希望你听完……不要生气。”唐彬转过头来看着我。

我的手心开始冒凉汗了。我必需承认,和唐彬在一起的日子,我们像两块透明的玻璃一样,没有过对对方任何的事的隐瞒。

“嗨!什么事儿啊,神神叨叨的。直接说!”我笑笑。捏紧了两只手。

“我先带你去一个地方。”唐彬把车又开出了小区。

“京片子,你干嘛啊!”已经十点多了,这是要去哪儿作啊。

“你别问了,我希望你能原谅我。”唐彬踩住油门儿,我们俩直接就奔上了公路。

我心里挺紧张的。他只是面色凝重的看着前边,车子一路又向北开着,一路到了郊外的河边。

突然间的刹车,把我吓了一跳。

“唐彬!你这是要干嘛啊!”我看着他,“作的什么妖啊你,明天你不上班了?”

“明天不去了。我给朴儿打个电话。”说着他就拿起电话来。

不是要和我一块投河吧。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刚刚他们家也没反对啊,现在跳河有点儿吃饱了撑的。

唐彬挂上电话。

“你要干什么啊。”我看着他。

他面色凝重地看着我:“艾乐直,你爱我吗?”

“说正经事儿!”我怒气冲冲地望着他。

“我就是在问正经事儿。”他脸色难看至极,这都哪跟哪儿啊。

“爱。”我勉强地回答了一句。

“为了我,你能做任何事情吗?”他看着我。

“能。”我随口答了心里想的话。

“那好。我现在有一件特别困难的事情想让你帮我。”他点上一支烟。

“说。”

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能影响到我跟前儿坐着的这个司机。我实在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我至少感觉,这事儿挺严重的。

“说啊。”我有点儿着急了。

他默默地抽着烟:“我……不知该怎么说。”

我抬头望着他:“直说。我讨厌吞吞吐吐的。”

“说了……你……一定得答应我。”他弹了弹烟灰。

“……好。”我回答了他。差不多也应该是我能办到的事。

他把头转向我,然后慢慢地把脸向我的耳边靠过来:“乐直……我……”


  
  

我闭住呼吸,静静地听着他下面的话。

“我想……在车里和你……”

最后的两个字,他说的声音很小。我的脸立刻就紧了。说完他“噗”地一声笑出来。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咬住了我的耳朵,手也大力的把我的手引到他的下边按着。

你BK的唐彬,我要是会武功,立马儿就断了你B全身的筋脉……

他长了一双专门儿为我脱衣服用的巧手,M6的空调开得特别足,听说内件儿全是日本进口过来的。我的裤子被他整个脱了下来。他轻轻的亲吻着我的嘴。

“唐……彬,我还没同意。”我挤出来这几个声音。

他坐起来把我放开:“你不同意?”

我笑笑:“同意,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他瞪着俩眼看着我。

我光着屁股,下身还在他的掌握之中,慢慢地把脸凑到他的耳边轻声地说了一句话。

他的脸立刻也红了,不到三秒钟又笑了出来。

我坐在他身边,轻轻地吻着他的脸,他推开我,看了一眼车外,确定周围不会有人经过,然后,放平了座椅,开始慢慢地解自己的衣服。

脱掉了上衣之后,他同我一样,把裤子褪到了脚下,然后顺手从座椅边儿拿出准备好的东西放在我的手里。我接过那个小瓶,那个小塑包带。

最后,他老实的扒在座椅上轻轻地说:“宝贝,轻点儿……”

我笑着抚摸着他微微颤抖的屁股。形状真好,让我想起来足球了。

如同以前一样,我慢慢地进入他的身体。靠,这他妈才叫做男人吧。我也太让他了。他好久没经过这个了。紧紧的握着我的手。轻轻地咬着我的肩膀。不过他每咬一下,都是对他自己最大的惩罚,当那上下的牙齿紧紧压住我肩骨的时候,快感就从我的肩直接传播到大脑,再往正在往前冲着的胯部传去,而反射的动作就是更加的用力……

M6是辆结实的车,当凌晨一点半,我们把这车晃了大概一个小时之后,他已经坐不出来了。我把小套套脱下来。装在垃圾袋里。他的身下,全是他自己射出的东西。

“行了吧!咱得回去了。”我轻抚着他的背,慢慢地和他说。

“再给我按一会儿。”他就跟喝多了似的,扒在那儿一动不动的冒醉话。

我干脆穿好衣服下车,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又倒下。

我打开他那边儿的车门儿。

“冷着呢!”他抱起件儿衣服,挪到我刚刚的座位上。

“干嘛啊你。”他抱着衣服看着我。

“回家啊。”我把车打了火,给油,往市里奔去。

“你会开啊!”他瞪着眼睛看着我,“小祖宗,我起来,我开吧。别出事儿啊。现在他妈的出了事儿,咱俩可就成风流鬼了。”

“驾照我带了。”我笑笑。

“开什么玩笑啊!”他慌乱地穿衣服,“快起开,我来。”

“我在日本考的国际驾照。”我得意洋洋地看着他,没注意前边儿一个警察已经在对我挥手了。

他把衣服好歹穿了个整齐,上衣还没塞进裤子里,车已经迫停了。

我刚要把驾照拿出来给警察,唐彬就跟念咒儿似地小声儿说了一句:“中国……不承认国际驾照。”

我笑呵呵地看着车窗外的警察叔叔,手停在包里不动,小声问他:“那、怎、么、办。”  

  

49

他笑笑说:“给你爸打电话吧。”

我脑子里立刻浮现出我老爸被他25岁的儿子把脸丢尽的热闹场景。

……

凌晨三点半,我和唐彬,被我爸从派出所领出来。

“你小子注意点!”老爸看了我一眼,“丢人!”

我就不明白了,事儿都这么巧,正好碰上王叔叔,三年前我大马路上连骂带打的时候,遇着的就是他。好么,今天添油加醋的把那天的事儿又重来一遍。

“还有你也是!怎么着也得比他强吧!”老爸瞪着唐彬,“你说他小孩儿不懂事儿,你哪能也由着他的性子胡来啊。”

唐彬那懦弱劲儿就甭提了,一个劲儿地点头称是。

“那什么,我们俩先回去了。爸。”我小声儿地给我爸做个汇报。

“回去吧。大半夜的,跑到杨柳青干什么去啊!真是。”我爸把他的车门打开,猛然间又出来:“等会儿!唐彬,你扣子扣错了。”

唐彬低头一看,呵,这小衬衣扣的,成“休止符”了。我弯腰哈哈大笑。

我爸脸立刻就红了,指着我的裤子,我低头一看,完了,咱开着张呢!

忙把拉链拉上。

我爸气得脸都红了:“你们俩!跑杨柳青到底干什么去了!”

“爸!”我笑着说,“你难不成当我们俩出去嫖了?”

唐彬忙从后边儿给了我一撇子。

我爸脸更红了。可爱的爸爸呀,大概……接受不了吧:“行了行了,你们俩爱干嘛干嘛去吧。记住了,关上门再往被窝里钻!我走了。”

我爸红着脸开车走了。

我不好意思再笑,开门上车,唐彬开车,看他那样屁股好像还有点儿疼。

“你小子啊。”他冲我笑笑。

“边儿去。这倒霉事儿不都你挑的头儿吗?”我没搭理他,心想今天这便宜占的。

晚上回到家,我洗个澡往被窝儿里钻,他也洗了一下,进来搂着我。我们俩抱着,习惯性的往被子里面吹着热二氧化碳。暖气足极了,吹了一会儿,发了一身的汗。唐彬小声来了一句:“该我了。嘿嘿,咱得快点儿,一会儿天亮了。”该音儿刚落,鸡就叫了。

……

中午十二点,我们俩从被窝里钻出来。我看了一下日历,还有几天又该过年了。

唐彬还如死猪般睡着,还带着几分猪崽子的酣态。

我起来,穿好衣服,洗了漱了。明天就得上班了。心情挺不错的。又整理了一下带回来的东西,打扫了一下屋子。

今年过年……


周一一早,我从唐彬的胳膊底下扒出来,BK的压死我了。好歹洗洗漱漱之后就赶紧地把西装拿出来穿好。唐彬睁开眼:“几点了?”

“六点。”我一边儿吃着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面包,一边儿准备着公文包里的东西。

“你非得把自己打扮成小日本儿吗?”

“放屁。”我骂了一句没理他。

他BK的光着从被窝里出来,走到我旁边儿,拿起我的杯子喝了口咖啡。我没什么反应接过杯子也喝了一口。

他嘿嘿的笑了起来。我抬头看他:“捡着狗头金了?”我这话刚说出去就恨不得抽自己俩大嘴巴子,我都知道他下边儿一句要说嘛。

“捡着你了啊。”

我没理他,继续吃。

他死皮赖脸地坐在我旁边:“乐直。你真好玩儿!”

“你别……”

“滋鼻子上脸。”他替我说了出来。

我赶紧地接上:“爷,我是爷。”

他嘿嘿笑了起来:“你这么早起干什么啊,你去银行当清洁工啊?”

“你那贫嘴有完没完啊。”

“完了。”他嘿嘿地笑着,“那天早晨,我嫂子喝了一半的牛奶放桌上,我哥喝了一口,她立刻就不喝了。女人真麻烦,哪像我和你啊。我这还没洗没漱呢,你的咖啡也随便喝。这就是俩男人谈恋爱的好处。”

我差点儿咬着舌头:“唐彬,合着你和我谈恋爱是为了省事儿啊!”

他嘿嘿笑着回床上打滚儿去了。

我看看表,BK的,六点二十五。

走吗?现在要走的话,七点就能到。

我站起身到穿衣镜前边,好好地整了一下西服。

“乐直。你那衣服太贴身了也。穿着多累啊。”

“日本式的西服都这样,穿习惯了。”我笑笑。

“跟小日本学什么啊。”

“不穿就浪费了。”我看看他,“唐彬,我送你件衣服吧。”


  


他立马儿来神儿从床上坐起来:“好啊!我天天穿。”

我打开一个旅行箱,还有三箱子的东西没动过呢。这个礼拜六再说吧。翻了一通,拿出一个布包。这里边儿装着张本教授送我的礼物。

“你……保证你穿出去?”

“当然啦!”他想了想,“不过得是能穿在外边儿的衣服。”

小子还学得猴儿精。

“放心。肯定能穿出去,唐彬,这件儿可是我带回来最贵的东西了。合人民币不下四五万。”

“我靠!拿出来瞧瞧!”唐彬伸手过来。

四五万是夸张了,四五千差不多。

唐彬打开包,脸儿立刻就长绿毛儿了:“艾、乐、直!”

我美滋滋儿地把那套男式和服打开:“你穿可能有点儿小,教授可着我的身材送的。我先上班儿去了,你今天穿这个出门儿啊!”

我把一脸怒气的唐彬放家里,自己先打车走了。

道儿上我还想着呢,宝贝儿你今天穿和服上班儿去,得挨多少板儿砖啊……

车子到了公司大厦的楼下,我整出一脸的严肃进去。

推开公司的门,我的包里还装着PSP,三年了,我已不是22的那个孩子,不过儿童的心依然留有。

“艾先生早!”小吴过来和我打招呼。

“早,吴小姐。”我有礼貌的回礼。

“您跟我来吧。”她把我带进一间办公室。门上写着“营业课课长”。银行的营业课分为三个系,中国系,日本系和其他系。我是课长,主要负责日本系,而中国系和其他系由两个系上负责。其实争取到这个位置,张本教授帮了不少的忙,而且我在MPN和在日本的会计事务所的工作经历也对这事儿有着很大的促进作用。

“孙部长,早安。”我看到了那老头儿。他微笑看着我:“早,艾课长。”

嘿嘿,头一模儿有人这么称呼我。

一个人的单间儿,舒服啊。早上和各个部门的领导打过招呼,我回到办公室,熟悉这工作很简单,我用了不到一天的功夫,把事儿摸了个透。

我手下的两个系长,都是男的。

中国系的是个研究生,工作两年了。叫迟雨俊,名儿酸得我牙倒,人长却长得虎背熊腰的,英语说得特别好,日语也会一些,弄得我还挺有压力的,其他系的系长是个看起来感觉挺唐彬的男人,高猛却又斯文。名字挺怪,叫古东飞。

两个人跟着我说了一天的话,我听得有点烦。晚上是欢迎会。想着吃完就赶紧回家。

吃饭的时候,那两个系长一左一右给我倒酒,酒这东西,我往死里恨,所以只是一小口一小口的抿,不敢多喝。

回去的时候,我本想叫唐彬过来接我,看表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不想让他太累。古东飞主动说要送我回去。

“艾课长。”在车上古东飞叫我。  

  

50

“下班了,叫我艾乐直就好了。”

“你,应该没我年龄大吧。”古东飞回头看了我一眼,笑了笑。

我只是一笑没说话。

“还没结婚吗?”古东飞又问。

“没有。”我笑笑。有那么两分的醉意了。明天还得上班,心里不太痛快。

“女朋友很漂亮吧。”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好久,没有人问我这种问题了:“我,没有女朋友。”

我以为他会吃惊,而他,只是回头微笑地看着我。那眼神……

“看前边。”我说了一句。

他忙转过头开车。车慢慢地开到了我们小区的楼下,老么远的,就看见唐彬站在那。拿着烟,活像人民英雄纪念碑塞的屹立着。

我从车里下来。朝唐彬走过去。下车的时候我才仔细地看了一下,古东飞开的是辆奔驰。

“这么晚,打手机你也没接。”唐彬努着嘴,脸上挂着不悦。

“艾课长。你的手机忘在车上了。”古东飞已经下了车,朝我们走过来。

唐彬瞪着古东飞。

我从他手里接过手机,35个未接来电。

“静音了,没听见。上去吧。”我有些尴尬,不知道如何向同事介绍唐彬。

“这是……”唐彬,你他妈的除了小心眼儿就不长别的了。

“您好,我是艾课长的同事,古东飞。”

“你好,我是唐彬。我是……”唐彬的话没说完。我们从未在新的世界里介绍过彼此。但我们的世界,不能永远停在过去。

“他是我爱人。”我喊了一句。

唐彬惊奇地回过头望着我。我笑笑。

“古系长,这位唐先生,是我爱人。”

古东飞只是微笑的看着我们两个,然后有礼貌地向唐彬伸出手:“幸会。”

“很高兴认识你。”唐彬和他握了手,“上来坐一会儿吧。”这句客气话真他妈的多余。

“不了,太晚了,明天还要上班,你们……好好休息。”古东飞带着暧昧的微笑走了。

晚上,唐彬在温暖的被窝里抱着我。

“你怎么跟他说啊?”唐彬抚着我的后背问。

“你心里边儿的花儿不是都跟着开了吗?”我笑笑他。

“他要是回去乱说。”

“行了。我又没觉得和你在一块儿见不得人。”我看看他,“别再絮叨这事儿了。”

他笑笑:“好。”然后抚着我的背,进入了梦乡。

刚才的确有点醉,我为什么要和他这么说……

接下来的工作我觉得挺顺的,没什么大的波动。古东飞和迟俊雨都是能干的人,我基本上不用操什么心。就跟着往前走了。

春节在北京过的。我答应唐彬到他家去过年,年味儿的话,相对天津来说,差了一大块。

初六给大爷拜完年,我和唐彬就先回天津了。老爸老妈和艾菲还是留在艾正风那过年,我妈喜欢小孩儿,成天到晚地抱着艾正风的小儿子。

初七到天津的时候,推开我们家的门。

吊钱什么的都贴好了。大年二十九晚上贴的。

不过年货没备,放在家里该坏了。

“我出去买点儿吃的吧。外边儿的吊钱儿都吹掉了,一会儿我揭了,再擦擦玻璃。”

“你上哪儿买去啊。我准备了。”

我把窗户外边儿冻着的存货拿进来。

“三十上午放的,不知道坏没坏。”我捧着一个锅,里边儿是做好的肉皮冻子。

打开一看完好如初,多亏这几天天凉。

“你小子真行啊!还藏着呢。”他望着那一小锅的肉皮冻子,哈喇子又快掉下来了,“我马上把窗户擦了,你去把饭做了啊。”

“去你的!”我赶紧拉住他,“吊钱哪能现在撕啊,要正月过了才行。”

“啊?”他回头看着我,“那上边儿吊着那半儿多难看啊。”

“你不懂啊,吊钱儿是吊在窗户外边儿的,就是让风吹的,吹走了,就吊钱去了,这一年能发财啊。”我又打开冰箱,拿出一个小盆儿,四个馒头。

“肉皮冻怎么吃?”唐彬看着我。

“厨房里有腊八醋,你拿过来倒点,然后把冻子切成片儿,这儿还有一盆腊豆儿。”

“这儿什么玩艺儿啊。”唐彬看着我。

“腊豆儿。”我笑笑,“拿猪肉皮凝上的,里边儿放了黄豆,土豆块儿,青椒块儿,都切碎了。”

唐彬乐呵呵儿地跑到阳台上找腊八儿醋去了。

腊八醋是腊月初八我淹上的,腊里泡大蒜。大前年过年的时候都没做。

带着浓浓蒜味儿的“独流儿”老醋从瓶里流入,倒在肉皮冻子上。味儿马上就出来了。

“我忍不住了,先吃啦。”

“行。馒头热了。”我从锅里把热好的馒头拿出来,唐彬又炒了个蛋。我们俩打开一瓶小津酒,美滋滋地吃起来。

“今年破五儿又没放炮。”唐彬看着我,京片子已经快被我改造成天津人了。

“没事儿,十五那挂放足崩了就行。”

“后天上班儿,这两天咱俩去哪玩儿玩儿吧。”

我刚想说话,他就把我嘴捂上了:“别说天津两日游啊,现在拆得他妈满大街都飞土。”

我想了一会儿:“那杨柳青吧。”

“西青开发区?就是咱俩在车里……”

“不是,古镇杨柳青。”我笑笑,指了指墙上挂着的“五子送福”。

“成,明天去。”他笑笑。

“好。”我刚说完,电话就响起来了,这两天拜年的短信又是不断,我看看号,是古东飞打过来的。想接的时候,那边儿已经挂了。

我想了一会儿:“唐彬,过完年,路小天就来天津了,上你那儿上班儿去啊。”

“行。”唐彬笑着摸着我的头。

我给路小天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年一过,就上天津来。他高高兴兴地答应了。

古东飞的电话又过来了。我拿起来接听。

“喂?”

“艾乐直,过年好。”那边传来了古东飞的声音。

“过年好啊。小古儿”

“明天有时间吗?一块儿出去玩儿吧。”

“明天订好了去杨柳青了。”我毫不留情的拒绝了邀,和唐彬出去玩。

“噢,那好吧。有时间一起去滑雪。”

“好。”滑雪啊,让我想起了北海道了。

挂了电话,唐彬已经收拾好了桌子。躺床上看书了。这日子过得平淡。

“谁啊?”唐彬随口问着。

“那天送我回来的同事。”我也随口回答。

短信又响了起来,我拿起手机,有两条,一条是花文来的。后天,他和雷武要结婚,这条看得我是莫名其妙,让我和唐彬过去参加婚礼。两个大男人,结的什么婚啊。

还有一条是古东飞来的:杨柳青的御河不错,石家大院也挺好。

BK的,用得着你告诉我吗。

我把手机给唐彬看,让他问问花文,唐彬说他早知道了,年前的时候雷武就说过。他今年要和花文结婚。我的脑子有点儿蒙。

“俩男人也能结婚吗?”我问了唐彬一句。

唐彬放下手里的东西,抬头看着我。我们两个有点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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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也已经完结了
觉得不错的
艾乐直敢爱敢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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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到手机里看完了
很好看呢!!!
em23 em23 em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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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k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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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的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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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长了 i can't sta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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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也完了,HOHOem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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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他明白了我的意思,拍了拍我的肩:“过两天,我约了另外几个同学,一起去看樱花吧。”程明光叉开了话题。
我笑了笑:“像北海道这么冷的地方,还有樱花啊。”
“有的。”他笑了起来:“不过你心情不好,不知道能不能看得到。打起精神来!”
我笑了。
……
我的签证下来了,与此同时,我正式进了札幌大学院,成了研究生了,不过情绪还不是很好。回家先给我爸打了个电话。
“爹。我换签证了,不用再念语言学校了。直接读研。每周的打工允许时间也长了。”我报着喜事。
“好!……那个,乐直啊……唐彬每天都上咱们家来。”
我尽量保持每天都以平和的心态去面对事物,但一听到这个名字。我就浑身难受。
我爸接着说:“已经来了十回了,昨天我把信给他了。”
“然后呢?”
“他进了你的屋子,有一个破锣,你是什么意思啊。”
“哈哈。他没敲两下?”我嘲讽着,“没什么意思,锣都破了,还能有什么意思!”
“乐直,那他要是来一百次的话。我带他……”
“您就直接带他去地下室。到时候我告诉您,钥匙在哪儿。”
……
又聊了一会儿,我挂了电话,心情突然间好了起来,高高兴兴地冲了杯茶。出了门儿。

唐彬约了朴正欢在一个“狗食馆儿”里密谋着开公司的事儿。唐彬到底还是有些朋友,现在整体上的方向是有了,简单地说:就是上网找订单,接了就直接在农村找个厂子生产。搞那些个买空卖空的生意。
话是这么说的,全中国多少万人都等着享这个福儿。
计划出台,公司成立,一共俩人,一个唐彬另一个是朴正欢。
就俩人儿还非得分了两个部门,一个欧美部,一个日韩部。他们俩搬了两台计算机,在唐彬租来的屋子里住着,每天上网找单子。
唐彬几乎每天晚上都腆着脸上我们家报一回道,后来干脆让我妈认他当干儿子了,我爸也数不过来他到底上我们家来过几回,老姐干脆就把家里的体力活儿全交给他了。
虽然唐彬在他父母面前有点儿面,但他对付老人那手段,高明至极了。
不过,唐礼最近有些麻烦,他那姓布的德国爱人,离开北京旅行已经很长时间了。最近电话也联系不上,剩下他每天在家里胡思乱想、茶饭不思。唐家老两口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也问过唐礼,他只是说,他的搭当到国外去处理一些事情,一直没回来,有些问题解决不了,挺烦的。
老两口儿想着大儿子这样儿,也没功夫去理那个在我们家门口儿拼死拼活的老儿子了。事儿也暂放下了。唐彬每个月给家里打两三次电话,他爸他妈的态度开始挺不悦的,后来挺冷淡的,再后来,也挺无奈的。唐彬到底是个孝顺的人。不过他父母一提艾乐直这三个字。唐彬要不就挂电话,要不就说:绝不妥协。

三个月一晃而过。
唐彬已经习惯了每夜蹲在屋儿里买醉了,颓废得跟个死人似的,不过白天到底还是能一心扑在工作上。不过做贸易不是一纸空文,好多人上网点阿里巴巴,等着上港口押集装箱拍洋垃圾,但这事儿不是这么好办的。三个月,公司一丁点儿的进展都没有。
就在他马上要和朴正欢出门儿打零工度日的时候,一个单子从门外边儿飘了进来。苏怡拉着一个旅行箱站在他们俩的面前。
“苏怡!”朴正欢看见这姐姐就跟见了亲妈似的,就差跑过去亲两下了。
“你们俩可真行啊!开网吧呢还是搞了个‘敌台’出来啊!”苏怡忍着呛。进了屋儿。
“姐妹儿好久不见啊,你这是刚出门儿回来?”唐彬笑问。
“不是,我把东西从公司搬出来了,天津这边儿的MPN没我的位置了,让我去上海,我好歹做了这么长时间,过去一看从头儿再来,我就把工作辞了。准备上你们这儿讨点儿营生来的。”
“我们这儿,呵呵,不瞒你说,快要饭去了。”朴正欢笑了一下。
“得了得了,你们还扒网上找单子呢。那哪儿行啊。根本不是办法。”苏怡笑了笑,扒拉出一块儿干净地方坐下来,“快点儿给老佛爷上茶。”
“喳!”唐彬立马儿屁颠儿屁颠儿地把茶给她端过来。
“这杯子多少天没洗过了,一股酒味儿!”苏怡喝了口茶。
“好么,你是不知道。唐彬简直就是一‘白天不懂夜的黑’!”朴正欢大声感叹。
“什么意思?”苏怡问。
“白天像人。晚上从艾乐直家一回来,就一瓶一瓶的喝。简直就他妈没人样儿,我要是不住这儿。他都该肝癌了。”
苏怡看了他一眼:“我说唐彬,当初可是我们俩听着你跟乐直说的分手!”
唐彬笑了笑:“我那时候不是幼稚吗。”
“你以为你现在就不幼稚了?”苏怡抿抿嘴,“他真那么走了,上哪儿都没人知道?”
“你是不知道啊,唐彬都快成业余的探子了,艾乐直的档案被他爸提了个一乾二净。”
“那当然,他老爸是什么人物。想把儿子藏起来,谁能找得着啊!”苏怡喝着茶说,“他也没给你留个什么。”
唐彬站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面破锣。
苏怡仔细端详着:“这是要跟你砸锅啊。”
朴正欢笑笑:“唐彬每天就像给破锣算命的似的。没完没了的看,哪天就得抱着破锣升天。”
“闭上你那臭嘴!”苏怡踢了朴正欢一脚,“就不兴念点儿好儿啊。”
“其实死了也挺好的。”唐彬冷笑着说。
“行行行了。大老爷们儿的别一天到晚老是死啊活的。没出息样儿!姑奶奶来不是干别的。过来给你们带活儿来了。”
说着拿出一套单子——做帽子。
“里边儿有图纸。日本的公司。一顶五块钱成本。出手二十五。”苏怡说着笑了笑,“我大姐夫就是干这个的。他那边儿做不过来。我要了一批过来。剩下的,就看你们俩的了!”
“姐姐!”唐彬和朴正欢就差抱着给她扔天上去了。
晚上三个人一起吃饭,苏怡是带着礼物过来的,也算是正式加盟他们的店儿了。吃过饭,苏怡又提议去唱歌庆祝一下,朴正欢笑到:“这么长时间了,你这习惯还没改啊!”
“边儿呆着去,老娘现在还是单身呢!”苏怡也笑了,“走吗?唐彬。”
“我不去了。我得去乐直家看看有什么线索。”
那俩人知趣的走了。唐彬独自走在路上。
今天高兴的事情挺多的,家里也没给他来电话。
不过对他而言,幸福快乐只是在白天,他不能经受黑夜袭来的时候的那种痛感。特别是一个人从乐直家出来时候的感觉。
唐彬敲了敲门。
艾菲把门打开:“唐彬来了。进来吧。”
唐彬笑着进了屋儿。
“公司怎么样了?”老妈问他。
“挺好的,今天接到单子了。”唐彬笑了笑。
艾菲看了看他:“来问乐直的事儿?”
“嗯。”唐彬微笑。
“他前天晚上来过电话,挺好的。”
“他还是只往叔叔的手机上打?”唐彬看了一眼艾菲。
艾菲苦笑了一下。我爸从屋里出来:“唐彬来了?”然后又跑进屋。
老妈进屋看着老爸:“你干嘛呢?”
“我得算算,今天是第几次了。”
“一百零一次了。”艾菲站在门口儿,冲唐彬挤了个笑脸,她早已被唐彬收买,自打唐彬找了两个朋友帮她的美容店打广告之后。
“我记得也该过一百了。”我爸自己念叨着。然后把我妈哄出来,拿着手机给我打了个电话。
“喂乐直?”
“爸。”我刚从打工的地方出来。最近挺不顺的,还打了一架,到日本之后,瘦不了少,留了头发。现在混得跟个混混儿似的。嘿嘿嘿。
“唐彬来了。”我爸小声跟我说。
“噢。”告我干嘛啊,我一边儿美滋滋儿地心理矛盾着。
“第一百零一回了。”
“噢。”
“我带他去吗?”我爸问。
“带吧。呵呵”我这边儿笑出了音儿。
“那好。钥匙呢?”
我这边儿头还疼呢。唉哟。这几天这倒霉背字儿走的。


32
本来到这儿开始打工的时候挺好的,跟同学也开始相处得不错,特别是从我老爸那儿知道唐彬一直还惦记着我的时候,心里甭提多高兴了。
程明光对我也不错。我有时老想着,要是我们家唐彬当初也这么出色多好,想着又抽自己一嘴巴,我们家唐彬不能拿来跟别人比。他B谁也不如。
三天前,晚上一点钟打工结束,离开店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本来是要跟同学一起回去的。可是程明光让我给他带点儿东西回去,我得走个远道儿,去一趟挺偏的一个‘7-11’便利店,那俩同学先走了,我自己走那黑道儿里,日本这国家挺奇怪的,马路上有人喊救命向来没人理,我只听说过,到他妈没看见过。到了便利店,见着那B的朋友,一个韩国人,他把程明光借的棒球棒给我,我又买了点儿零食,抗拿着往家走,这一走不要紧,路边儿正有三大小伙子围着一个小姑娘耍流氓呢,地儿太偏了,也没什么人。那小姑娘也不敢大声喊,只是小声的哭。
我跑过去大喝一声:「お前ら!何やったんだ!」(你们干什么呢!)
那仨小子回过头,也就是高中生,喝了两杯想他妈做个男人似的。其中一个在另一个耳边儿小声说了几句话,竟然他妈的不是日语!
韩国人还是蒙古人啊。我看着那仨人,那小姑娘立刻把眼光投了过来,那两大眼睛哭的。我也成了他B英雄了。我急了,那小姑娘往我这儿跑,让一个小子给拉回去了,我指着他们,让他们撒手。
他们仨笑了笑,领头儿的,拿着铁棒冲着我过来,我还没反应过来,一棒子拍我头上了,操,那铁棍儿还他妈是有边儿有沿儿的,登时我就眼角儿就看见鼻子上边儿有东西往下滑,我怒目而视,那仨小流氓儿还想动手儿,我拿球棒就往打我那小子脑袋上来了一下,他B直接倒地了,再看我那血,哗哗的往下流,那俩人一看大事不妙,拉着倒下的那个就跑,幸亏是三小孩儿,要不然我这命也就交待在这儿了。操真他妈疼,比唐彬压我身上的时候还狠。
「大丈夫?」(你没事儿吧!)那小丫头跑了过来,看着我这一脑袋血,「誰か!誰か!助けて!」(来人啊,来人啊,救命!)
「いいよ、お前、早く帰ってもいいよ。気をつけて。」(没事儿,你快回去吧,小心点儿。)我有气无力的,头真是很疼。
「でも……」(可是……)她有些担心。
「いいよ。俺も帰るん」(没事儿,我也回去了。)我不想跟她拉扯。只想快点儿回去。
「すみません。ごめんなさい」(对不起,实在抱歉)她又哭了起来。顺便想起来她还有手机还能拿出来报警。
我还没来得及制止,警察先生已经来了,那小姑娘忙着解释,我被送进了医院。
脑门儿偏左的位置缝了五针,哭死我了。我这脸算是毁了。
程明光大半夜的跑来医院,痛死痛活儿的后悔啊,就为了给他B拿个破球儿棒!我笑笑:没事儿。
看了看脑袋上面儿跟拉锁儿似的“巴黎”,笑了一下儿说:“得!我明儿就去英国拍哈里波特去!”
我跟着程明光回了家。那小姑娘跟程明光嘀咕了一会儿。
“疼吧!”程光明看着我头上说。
“当然疼了。”我抽巴着脸说。
“那你还……”
“我乐意!”
“你乐意找死!”
“没错儿!”我乐了。
他叹了一口气:“你可不愧是警察的儿子啊!”
“少他妈感叹!”我往地上一躺。
他坐我旁边儿:“乐直,你想他吧。”这几个月,我的事儿到是陆陆续续地跟他说了。我就是一直肠子。具体的细节没讲,只是大体上说了说。
我看了他一眼:“当然想了。你跟你那宝贝儿妮妮分了手,你说你想不想。”
“那你……可以暂……时,把我……当成他。”说着就靠着我过来了。
“哈哈……”我笑了起来,吓了他一跳:“程明光!你当他是橡皮,你是修正液啊!这玩艺儿还有代替的!你也太小瞧我了吧!”我笑着坐起来,“程哥,我拿你当朋友,你别多想。我不是那种人。”
他看着我。有点儿难受:“我……挺喜欢你的。”
“不一样。”我笑笑,“别说这个了。我跟唐彬,那是债。”
他看着我,还想再说什么。我只是拍了拍他:“你别想太多了。我不喜欢男人。”
他B跟傻了塞的看着我:“你……这说的都是什么啊!”
“我喜欢唐彬,你明白吗?不论他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神仙还是妖精。我喜欢的爱的都是他!”我快能报菜名儿了。
“可……你们不是分开了吗?……而且是他……说的。”程明光看着我。
“对。是又怎么样?”我笑笑,“分开了又怎么样!和不和他在一起,和我爱不爱他,并不矛盾吧。”
他愣住了:“乐直,你有多爱他?”
“也没多爱。”我呵呵呵的笑起来,“只是愿意这么想着他。”
程明光断了念想了。
我独自跑到厕所里看我头上的疤。应该这辈子是掉不下去了。完了。毁容喽。
这才过了三天,老爸就来电话,说唐彬到我们家一百零一次了,我掐指一算:的确,快三个月了,他可够牛B的,每天都上我们家去啊。有这份儿心,你B早干嘛去了。干嘛跟我分手啊!我玩儿死你!
我告诉老爸,地下室的钥匙在我的床下边儿压着。我一想唐彬到是更高兴了。只是笑了几下,心又沉了下来。因为我们可能不再有缘。我不会回去找他。要找,只能他来找我。而他到底能不能明白我的用意。
突然觉得天特别的冷。我都忘记现在已经是夏天了。
老爸挂了我的电话,走出屋来:“唐彬啊,我带你去个地方。”
唐彬紧张的两手发凉,跟在我爸身后就出了门儿,艾菲也想跟着,被老爸推回屋儿里了。
老爸带着他进了地下室。打开灯,一切都放得挺好的。
我的画,我的琴都在。
“叔叔……”
“别问我,我不知道,只是乐直说让你上这儿来看看的。”
唐彬在地下室里转悠着,跟探子似的,东瞧西看,挺可怜的,明明老爸知道,但也不能告诉他,最后,他来到我的钢琴边儿上,打开了琴盖。
“你跟乐直说完了分手,他就一直在这儿弹梁祝,不知道弹了多少遍。”老爸话说的很轻。
唐彬的头上已经冒汗了:艾乐直,你是让我上这儿来瞻仰怀念折磨我的吗?
他轻轻的敲了一下儿琴键,琴发出了很奇怪的声音,怪得让人毛骨悚然。
“声音不对啊。”老爸皱了皱眉,“该找人来调调了。”
唐彬感觉不对劲儿,走到琴边儿上往里看,一眼就看到了一个东西。
他轻轻地伸进手去,拿了出来——第二面锣,又是破的。
唐彬好像是傻了,忍着一脑门子的官司:“叔叔,这……”
老爸可能也没想到。有点儿急了:“你说乐直这孩子到底是……”
“叔叔!还有没有五百天,八百天,一千天的什么纪念日之类的。求求您现在就告诉我吧。”唐彬苦苦地求着我爸。
我爸没说话只是上了楼。
“你就告诉我们吧!”我妈急了,“你说孩子都走了这么久了,我都不知道他上哪儿去了!”
“乐直不让说!”我爸也怒了。
“叔叔,肯定还有一个地方!”
我爸不说话。
“叔叔,您有乐直房子的钥匙吗?”唐彬聪明了。
“没有!”我爸有点儿心虚。
“那我只能破门了!”唐彬站起来。老爸摇了摇头。
“肯定是那儿!”艾菲站起来,“老爸你也不用说话,我们自己猜出来不就完了吗!”她一边儿说着就一边儿给朋友打电话,找开锁工。
“你们不觉得这么干……挺欺侮乐直的吗?”老爸说了一句。
“这是为乐直好!”艾菲急了,“您看看唐彬这一天一天的!急成这样儿了。”她又转念一想:“唐彬!你这把要是对不起我弟弟,我饶不了你!”
唐彬点了点头。
话音刚落手机就响回来了,开锁工找着了,艾菲拉着唐彬,直奔我家。
没十几分钟的功夫,门儿就开了。唐彬抱着那面锣闯进去,屋儿里的一切都是好好儿的,像我们刚刚离开的时候,甚至连被子都乱乱地放在那儿。桌儿上的白菜已经被我扔掉了,只剩下一把刀,唐彬突然间想起来,我们初五那天,没有剁小人。门口儿那挂鞭还是放在那儿。初五的那天,我们没崩小人。
唐彬进了屋儿,仔细的找着,艾菲也找着,终于,在被子里,找到了件儿让他们俩哭笑不得的东西。
第三面破锣。
唐彬几乎要疯了,坐在床上终于没忍住,大白天的,哭了出来:“艾乐直!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艾菲也哭了。

33
我拆线了,头上的“哈得波特”算是留下了,还好头发长,盖住一部分,不仔细看的话看不到,不过,我的脸也看不到了,只露出两边儿半个眼睛和鼻子。
程明光看着我那头发笑笑说:“你还有点儿像特别红的那黄磊。”
我看了他一眼:“好么,你多久没回国了!”
“今年的樱花你没去看。”程明光看了我一眼说。
“北海道真能开樱花吗?”我笑笑他。
“真的。北海道这么冷的地方,樱花也能绽开。”他也笑了笑。
“你那妮妮怎么样了?”我随便问道。
“分手了。”
“啊?前些日子不还好好的吗?”
“她和国内的那个散了,不过……我跟她说,我爱上别的人了。”他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有点儿心虚:“你B真不是个东西。”
程明光确实对我特别好。但我始终没拿他当成什么。只是平等的每个月给他房租,不过这么长时间了,该明白的我也得明白了。我不能再和他住一块儿了。
我自己出去在离学校不是很远的地方找了个小屋子。独自搬了进去。
最近在打几份工,程明光虽然对我搬出他那儿有点儿不满,但始终也不能指责我什么,我还是时不时地管他叫先辈。

秋天来了,我在北海道生活得很不错,不用再去饭店里给人家喊“欢迎光临”了,张本教授出于我学业的出色,联系了一家会计事务所,做个打杂。
平时一周上两三次课,其它的时间,就都顺理成章地去上班了。其它同学对我羡慕不已,不过这一切的优势都来自于,我曾在MPN工作的那将近一年。
教授一共带五个留学生,我是其中一个,当然还有程明光,另外还有一个俄罗斯人,还有一个韩国人和一个泰国人。
我们平时很少交流,十月生进来的时候,我惊奇的发现那个害我头破血流的小姑娘也在,她高兴的向我做了自我介绍,她叫余真,是个中国人,不过在日本生,在日本长,一句汉语都不会说。见到我嘴甜得要命,有事儿没事儿的叫我先辈。我也挺满足的。
余真和程明光也是熟人了,我们三个没课的时候就一起去泡泡图书馆,或者在学校里玩儿会儿,余真自己不打工。我和程明光忙起来的时候,她也不来打扰,好不容易有个星期天,余真一大早就带着程明光来敲我的门。
“早!”余真最近被我们俩教了不少的汉语,最近打电话,和她妈妈说的时候,她妈差点儿哭出来。
“早啊!”我还穿着睡衣,把他们两个让进来。然后坐下,点了支烟。这玩艺儿,我很少抽。只是困的时候拿出来,不过也没什么瘾。
“走吧,小丫头想去逛街。”程明光笑着说。
“噢……好。我先去洗洗,你们坐会儿吧。”
余真拿起我枕头边儿放的那张照片。那张两个傻小子的照片儿。
程明光看着她,笑了笑说,这是他的彼氏。
余真笑了笑仔细的看着照片上的我。
我换好了衣服,从卫生间出来,看到他们在看我的照片。也笑了一下。
余真放下照片,轻声在程明光耳边说了句话,程明光笑着点了点头。
我笑笑:“是不是夸我帅呢。现在是不行喽。”说着我指了指头上的疤。
“没有。现在更好看了。”程明光笑了笑。
「じゃ!写真を撮りに行こう!」(咱们照相去吧!)余真提议。
我突然间想起来到了日本这么久,还没照过相,是要照些相片儿了。得让家里人知道我还活着。
我们上了街,先是买了两件衣服,逛了逛商店,余真又拉着我们俩从大头贴那儿照了两张相。
我跑到书店买了本儿本周的“TIMES”拿着到家,叫上程明光和余真,一起拍照,先是自己拿着TIMES照了一张,背景是一面儿白,然后搂着余真照了一张,余真挺美的,轻轻亲着我的脸摆了个POSE,然后又和程明光照了一张,我可不能跟他太亲密了,那B现在脑子里想是什么我还不知道呢。
最后我们三个把相机摆好了来了个合影,晚上我给他们做好了饭。余真挺劳动女的,帮前帮后,吃过之后,俩人走了,我打开计算机,想把照片给家里发过去。
左思右想。我拿起手机打了三个电话。
电话一是给我在法国留学的铁杆儿室友打的,电话二是给我在加拿大教中文的姐妹儿打的,电话三是给我在香港赚大钱的班长打的。电话儿的内容都一样,我一会儿要给你们发邮件,里边儿是一张照片儿,希望你们今天晚上十点整(东京时间)转发到艾菲的邮箱里。然后立刻删除。
那仨人一口答应。
发完之后,我就睡了。

唐彬还缠着艾菲帮他想那锣的问题,最近已无心工作了。朴正欢和苏怡也死挣着,第一笔生意算是成了,小挣了一笔,朴正欢又联系了一笔咸菜买卖,往韩国送。这笔要成了,以后就能每个月发货了。正在这节骨眼儿,唐彬却一门心思全都放在了破锣的身上。艾菲坐在他们的“公司”里看着三个破锣,实在想不出来,没事儿干打开了邮箱。
“邮件!”她一惊,“不会是齐书白吧,这世界上还有人给我发邮件。”她自己念叨着。
唐彬觉得总这样儿也不成,就先把锣放下,和那俩人一起忙活起来。
“唐彬!乐直的照片!”艾菲惊叫。
那仨人一听,朴正欢也不翻译合同了,苏怡也不算账了,唐彬也不做表儿了,一块儿跑过来,第一封邮件打开,我穿着白T恤,站在一面儿白的背景前边儿,拿着《时代周刊》。
“我靠!怎么像被人给绑架了!”朴正欢大叫一声。
唐彬看了一眼杂志:“那是这个礼拜的杂志!他头发长了,瘦了。”
“就这一张?”苏怡问。
“还有两封呢。”艾菲高兴地把这封关了,打开第二儿封,里边儿是我们三个的合影,我站在中间,余真和程明光站在我的两边儿,照得跟文化大革命塞的。
“……这些都是谁啊?”艾菲脑子不太灵光了,“你们认识吗?”
“你是他姐姐你都不认识,我们怎么会认识啊!”朴正欢喊了一句,“快开那封!”
姐姐打开了最后一封,唐彬的脸色……他喘着粗气,那仨人都不敢动了。
照片儿里余真正轻轻地吻着我的脸,我还笑得挺灿烂,一手搂着她的肩。
唐彬两个眼睛瞪得比桂圆都大,拿起水杯要砸计算机。
朴正欢赶紧拦着:“你冷静点儿啊,别……太激动了。”
“对啊,提分手的是你,我弟弟就不能找小姑娘了?”艾菲白了他一眼,“挺漂亮的。算是她有福儿,能找着我们艾乐直这种好男人。”
唐彬的嘴要歪了,眼珠子一转,拿起手机:“雷武!我在天津呢!你赶紧找个计算机特别好的,在天津工作的同学,马上上我这儿来!”

那仨人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半个小时以后那位工程师就推门儿进来了。长得还挺帅,一进来,就跟艾菲对上眼神儿了。
唐彬指着显示器:“拜托,一定要把这三封邮件的发件IP查出来。看看是从哪儿发的。”
“那好办。”工程师坐在计算机跟前儿。操作了一会儿,皱了皱眉。
“这照片儿好像是一块儿照的吧。日期都一样。”
呵呵,小东西,你还跟我斗!唐彬对我咬牙切齿:看我查出你在哪儿,把你逮出来,打断你们奸夫Y妇的腿!
“啧啧……,这个查是查出来了,可是……”工程师脑袋有点儿问题。
“怎么了?”苏怡问他。刚才还夸唐彬脑袋灵光呢。
“三封邮件,发件时间相差三分钟,但三个IP地址分别是加拿大的,法国的和香港的。”工程声小声说。
“什么?!”众人惊呼。
苏怡和艾菲大笑起来:“艾乐直啊艾乐直!”
“不会有这么快啊,没道理的!”朴正欢不明白。
“还有什么没道理的!”唐彬大喊着。他把我的照片打出来,那张单人的,自己看了好久……
艾乐直,你到底还有没有在爱着我。

唐礼的洋人终于回中国了。
唐礼去接了飞机,洋人是从昆明到北京的航班上下来的。身上穿着西南少数民族的衣服。
“礼!”布鲁诺拿着相机叫了唐礼一声。
唐礼笑了起来:“好久了。怎么才回来?”
“因为一些小问题。”布鲁诺也笑了一下。
两个人回到唐彬的房子里。唐礼叫了批萨。
第一天晚上回来做爱,姓布的表现得不是很令唐礼满意,唐礼怕他的心另有所属,干脆主动出击,还硬是拿掉安全用品,直接喷进了他身体里。姓布的抱着唐礼呢呢喃喃地说着Love you。此刻的唐礼应该是幸福的。之后,姓布的不再出去晨跑了,只是每天呆在家里看电视,每次做爱都是唐礼主动的要求。
后来突然间想起来,他弟弟的事儿还没解决,又急忙跑回了家立刻给他妈他爸下通知:“对艾乐直斩草除根!”

34
“怎么?”唐他妈问。
“简单得很,直接去他们家找他们家里人,让他们儿子学学做人!”唐礼说话的态度很坚强。
转过天星期日一早,安排好了布鲁诺,唐家三口人,打了一辆车,一直开到了天津我们家门口。
唐礼敲我们家的门,我妈开了。
“你们是?”我妈不认识他们。
“我是唐彬的哥哥,艾乐直在吗?”唐礼很不客气。
我妈火儿上来了。压着:“他不在。”
“他在哪儿?”唐礼直接就推门进来了。
我妈瞪着他。看着后边跟着的唐家父母:“请进。”
唐爸唐妈也进了屋,我妈让他们坐在沙发上。艾菲出来看到他们,坐在我妈的旁边。我爸加班要中午才能回家。
“开门见山的说吧。我们希望艾乐直以后不要再纠缠唐彬!”唐礼大喝着。
艾菲马上要起来打人。我妈瞪了她一眼:“唐先生,我们家艾乐直根本没有再纠缠唐彬,自打唐彬上次当他母亲的面跟他说分开之后,就再没纠缠过他。”
“那我弟弟呢!”唐礼大喊到。
“他在哪儿我不是很清楚,但我儿子肯定不会是和他在一块儿。”我妈的语气很平静。
“不可能!”唐礼态度很不好。
“唐先生,请你换一种语气跟我说话,我至少是你的长辈。”我妈严肃了起来。
“唐礼!你过分了!”唐老爸说了他一句。
我妈看他们实在讨厌:“如果你们没有别的事情,那就请回吧。我儿子不在家。在哪儿我们不知道,只有他爸爸知道,他爸爸中午回来。”
“那好,我们等。”唐礼继续说。
“那咱们先谈谈那房子的事情吧!”唐礼继续说着。
“什么房子?”我妈一时间没理解过来。
“唐彬给你儿子买的房子!”唐礼大胆地叫着。
我妈妈稳当地站起身,“啪!”一个大嘴巴子抽在唐礼的脸上:“你跟谁说话呢!”
唐妈妈吓坏了:“你干什么?”
我妈看着那俩人,笑了一下:“这是我家,我们家不让野狗撒疯,老姐姐你既然不会教育儿子,那我来帮你教育教育。唐礼,我不管你是哪国人,只要你在中国在天津在我们家,就不能这么和长辈说话!”
接着我妈妈转身进了卧室。不一会儿拿出我留下的牛皮纸带。
扔在他们的面前。
那三个人盯着上面的字,唐家二老脸立刻就红了。牛皮纸档案带子上面有我写的那两笔扒拉:爸爸妈妈,总会有一些人不知羞耻的人,到咱家来问些不知羞耻的事,把这里边的东西给他们,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羞耻。
他们三个愣着,谁也不愿意去碰那一带子的“羞耻”,我妈妈站起身,拿起纸带子,打开,全都倒在了桌上,两张银行卡和项链手链叮呆当当地敲打着桌面,一大堆档也落了下来。
“乐直临走前,把这个留下了。”我妈抿嘴苦笑了一下,“这张招商银行的卡,是他从大三打工当翻译开始一直到他离开原来公司的那天所有的薪水,这里有他进出账的清单,上边有银行章,一共十七万三千,在买房子那天一次性提出。这建设银行龙卡,是乐直在公司的公积金卡,这边儿有他的购房证明。”
唐礼仔细地看着那些进出账目和购房合同。
“明白了吗?”我妈看了看他们三个,“就是说房子是我们乐直买的,他拿出了所有的钱还自己背了十几年的债!而且从他走的那天起,到今天,他每个月都会往家寄钱来还房贷。”
“那……”唐礼又要开始说话,“房子为什么是联名的?”
我妈瞪了他一眼:“如果你们还有什么关于房屋,账务上的问题的话,请联系上边的那个律师,乐直走之前已经联系好了的。那些首饰,我们还过唐彬,他不要。你们要是要就拿去,不要的话。我折成钱给你们。艾菲,进屋拿二万块钱出来。”
没过一会儿,艾菲拿出一垒钱来,我妈点了点,扔在他们面前:“一共二万,一万算是买那两件儿东西了,剩下一万,算是艾乐直和唐彬住一块儿这段时间花掉的生活费!”
唐老头儿有点儿要气晕过去了,他死撑着坐在那儿,唐老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唐礼咬牙切齿地呆着。我妈瞪着他们三个人。
门被打开了,我爸加班回来,后边儿跟着他的秘书小孙。
“艾*长,您家里有客人啊,那我还是先回去吧。”小孙看了看屋里。
我爸看了一眼屋里。看见那一桌子的东西:“行,你先回去吧。”
我爸进了屋脱掉警服,走到我妈旁边,拍了拍她的肩,叹了一口气。
“那……我们先走了。”唐老爹站了起来,三个人往门口走。我妈立马起来,冲到门口:“你们三个人以为我们家是什么地方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她把门一摔,我爸吓了一跳。艾菲也吓坏了。
那三个人有点儿害怕了。
“有你们这么欺侮人的吗!我儿子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个!”我妈瞪着他们,“艾乐直,那是我们从小到大捧着长大的!上边儿除了爸爸妈妈还有姐姐堂哥,从小儿谁敢动他一根头发,就有一大堆人找他拼命!你们这么侮辱他!你们都有以为他妈妈是吃干饭的吗!”
“大姐……你别这样。”唐彬他妈扶着我妈。
“别这样!你们以为我们家扒着想和这门儿亲了!你们以为我们愿意让我们家宝贝儿子找个男的!为什么,你们知道吗!懂吗!艾乐直是我儿子,我儿子最懂事儿了。我不想让我儿子为难,不想让他不高兴!他是我生的!你们懂吗!他是个人!是个男人!”老妈大声的喊着,喊得那三个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们反对唐彬和我儿子交往,我无权干涉,那是你们家的事儿。你们侮辱乐直,在我没看见的地方,我也管不了。但是今天!你们跑到我们家来闹事儿!我告诉你们,谁欺侮我儿子就是跟他妈做对!如果你们从此再敢伤我儿子一下!再敢说一句让他生气的话!我跟你们拼命。”老妈继续喊着。
老爸怕老妈急坏了,忙过来扶住她。她大口地喘着气:“我真不明白,唐彬这么个好孩子,这么个懂得孝顺的人,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父母哥哥。我不管你们是什么局长教授。我就是个家庭妇女!但我知道……无论在什么时候!谁也不能伤害我身上掉下来的肉!”
“你们还真有脸来!”我老爸从后边儿过来扶着我妈,“明告诉你们,我要是想把儿子藏起来,谁也找不着,更别提是唐彬了!你们想问他在哪儿,还腆着脸过来要房子!放屁!”老爸也急了。
“唐礼!”艾菲走过来。
唐礼瞪着她,艾菲一巴掌抽在他脸上,他还没回过神儿,又来了反手一个:“我告诉你,一个是替我弟弟打的!一个是替你弟弟打的!”说完冲进厨房,拿出一把菜刀:“要是替我自己,我砍了你!”说完把刀菜一扔,正正好好扔到唐礼的脚下,唐礼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唐礼刚要说话,我爸就过来了:“你就是唐礼!”我爸瞪着他。
“是。”唐礼看着我爸那身儿衣服,有点儿害怕了。
“你是美国人?”我爸像老鹰看小鸡儿塞的看着他。
唐礼一听这个立刻来了神儿:“对!”
“呵呵。”我爸笑了起来,“那就好办多了!唐礼,明告诉你,就你这种外国人,诽谤中国公民,我一周之内就给你撵出中国,让你一辈子都入不了境!”
唐老妈一听傻了眼。
唐礼咬着嘴唇。艾菲笑了一下:“唐礼,你真是我见过这个世界上最下作的男人。”
唐妈妈要走。唐爸爸到桌前,拿起那个信封,叹了口气:“这个羞愧……我们带回去。”
我爸我妈转过头不再说话。老爸的电话响了,我打的。我的头一直疼。有点儿受不了,怕出什么事儿。
“喂?乐直。”老爸刚出口就后悔了。
“爸。我头疼。”
“头疼?怎么了?”
“呵呵呵呵。”
“你别笑啊,怎么了?”老爸问。
“前两天跟小流氓打架,让人给打毁容了。”我在那边儿笑着说。
“什么!”老爸急了。
我说话的声音太大,让周围的人全听见了。
唐家三口儿人眼睛瞪得特别大。
“爸!这回你可得夸我啊!我从三个喝醉了韩国的小流氓的手里,求了一个小姑娘。咱ZEI把可算见义勇为了!”我还在夸口笑着,我记着他现在还在办公室呢。
“你的脸怎么样?”老爸老爸干嘛啊这是。
“被砍了。不过还行。不过花容月……算是没了。”我笑了起来。
“乐直!”老妈急急地跑过来,老姐也疯了似的:“你赶紧回来,你在哪儿呢!”
老爸镇压了她俩:“乐直,唐彬的爸爸妈妈和哥哥在咱们家呢。”
我在那边儿受了这么一刺激,浑身一个激愣:“爸,你把免提打开。”

35
我爸照做。把手机放在桌上。
“叔叔阿姨好,唐礼哥好,我是乐直。你们是来找唐彬的还是来要房子的啊,我妈应该都给你们解释过了吧,呵呵。答案还令你们满意吗?”……沉默了一会,“叔叔阿姨……你们……多疼疼唐彬吧。放心,我短期内不会再回中国了。也不会找唐彬,你们让他给你们生个孙子。不过好好关心他,他,挺可怜的,他很懂得孝顺,不想惹你们生气。所以,你们多关心一下他。就这样吧。妈!我要跟你撒娇呢。快拿着电话进卧室!”
我妈拿起电话,哭着进了屋,艾菲也跟了进去,我爸直接进了厨房做饭。那三口儿尴尬地出了门。
“爸,我觉得他们一家子都有……”唐礼刚要说。
“你闭嘴!”唐爸看了唐礼一眼,“你现在要做什么我不管了,你去请律师帮你查房子的事儿!我和你妈现在要去看彬彬!”
说完拉着唐妈上了车。
“那我呢!”唐礼刚要火,电话响了起来,那边儿传来了发着烧的布鲁诺的声音。
唐礼听说姓布的病了,直奔北京。
唐爸唐妈拿着唐彬给过他们的地址找到了唐彬的小公司。
就在我们家附近。打车转了好几圈才找着那栋楼。
“你说,我们是不是该疼疼小儿子了。”唐妈妈说。
“是啊,要不是那孩子说的,我们这些年,确实都没怎么重视过他。”唐爸爸回答。
推开门的时候,唐彬正蹲在椅子上做EXCEL的报表儿,朴正欢拿着几个写字楼的介绍和苏怡在研究把公司搬到哪儿去合适。屋里还是一团乱。
“彬彬。”
唐彬转过头:“爸,妈!”
朴正欢和苏怡抬起头,立马儿走了过来:“叔叔阿姨啊。”
唐家老两口儿点头微笑。
“你们怎么来了。事先也不打个招呼。”唐彬放下手里的东西,端来两杯水。
“朴正欢,咱们出去买点儿菜,让叔叔阿姨中午在这儿吃。”苏怡给朴正欢使了个眼色,朴正欢要起身。
“不用了。你们都坐吧。中午我们请你们三个人出去吃点儿好的。”唐妈笑着说,“彬彬,我们今天……去艾乐直家了。”
“噢,呵呵。”唐彬笑了一下,“是吗。”
唐爸看了唐彬一眼。
“说什么了?”唐彬问。
“受了一通教育。”唐爸叹了一口气。
“你们这是何苦呢。呵呵,非得往那小子设计好的圈里跳。”唐彬话一出口,所有人都看着他。
“你们是去找我,找他还是去要房子要钱了?”唐彬笑笑,“都是吧。我早就说过房子不是我买的,你们不信,艾乐直他这么一个不吃亏的人,这么长时间一句都没反驳过,是为什么?就等的是今天!”唐彬有点儿生气了,他现在是恨我的。
“彬彬。你还……想着他吗?”
“不想了。”唐彬冷冷地说到。
“那……妈给你找个姑娘……。”
唐彬抬起头看了她妈一眼:“行!”
朴正欢和苏怡惊惶失措地看着唐彬,是啊,艾乐直都不知在什么地方搂着小姑娘亲热呢,唐彬又何苦给自己立个贞节牌坊。
唐妈妈有点开心了:“那好,我们给你找。不过乐直是个好孩子,我们也知道了。以后你们还应该是朋友的。”
“妈!你别提他,我顶烦他了。”唐彬一口拦断了他妈的话:“不过我找对象条件挺高的。”
“你说说。”唐妈妈接着问到,“什么样儿的?”
唐彬拿出钱包,抽出我的照片扔在桌上:“找个比他漂亮的!”
唐妈妈笑了笑:“彬啊,这小伙子在男的里算是个俊俏的,但在小姑娘里边儿就算不上什么了。”好歹唐彬妈也是个教授啊。唉,女人到了这岁数什么都一样。唐彬妈原来是人文学教授。
“要会弹钢琴。”唐彬淡淡地说。
“有的是!”唐妈妈笑了笑。
唐彬也笑了笑:“唱歌儿也得好听。”
“还有呢?”
唐彬想了想:“会包饺子,得从和面,和馅儿开始一直到煮出锅。还得好吃……”
唐妈妈不说话了。钢琴和饺子合起来有点儿难为人。
“拿我当回事儿,当成心里唯一的事儿,想着法儿的给我省钱,陪我出去玩儿,给我买东西。变着法儿的给我做好吃的。”唐彬继续慢慢地说着。
“知道按时按节给我张罗过年……从小年儿那天开始,买东西……知道二十三要吃糖……二十四要写对子……对子福字写好了得等到大年二十九晚上才能贴出来……知道……年前准备好了一大堆的吃的,二十八那天发面蒸馒头,二十九晚上大半夜起来和十几种材料的素饺子馅,就为了初一早晨让我吃一口素饺子保我一年素素净净的……”唐彬说得自己都说不出话了。
唐妈妈哭了。
苏怡也哭了。
朴正欢傻傻地呆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唐彬点了一支烟,烟雾呛了他的眼睛,流下了泪。
“最后,还要拿出他从小到大攒的全部的钱!再背上十几年的债给我买一栋房子!”他抬头看着他哭得不成样子的妈,“妈,只要你能找着这样儿的,明天我就跟她结婚。”
“找他回来!”唐爸爸说话了,“这样儿的人!上哪儿找去!”
……
“这人,是您想能找回来就能找回来的吗?对啊!上哪儿找去啊……”唐彬抽了一口烟,轻轻拿出两张照片,递给他妈妈:“瞧瞧,这小子美的,拿着时代周刊照的,还搂着小姑娘。他从走了那天开始就折磨我。给我留了三面破锣,其它的什么都没有。您说我上哪儿找去啊。”
“唐彬,你这么说话就不对了。”苏怡看着他,“不应该是乐直在折磨你,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折磨你自己!”
唐彬想了想:“好了,咱们不谈这个了。我们的公司马上就要正式成立了,妈,您接着给我找对象,就刚才我说的条件。”
苏怡看了唐妈妈一眼,过去坐在她身边。轻轻地安慰着她。
唐彬看了看这个屋子:“咱们搬到新的写字楼去,我给公司起了个名字——值?诺。”
朴正欢看着唐彬:“什么意思?”
“给每一个客户价值上的承诺?”苏怡看着他。
唐彬笑了笑,心想:小浑球儿。别让我逮着你。你从一开始就给了我承诺。而且让我一千天才找到第三面锣,那就是至少是三年!我现在提前拿到了,只要我猜出你的用意。逮着你,后果自负!
老两口儿在唐彬这儿吃了晚饭准备回北京,唐彬的电话响了,不是我打的,是唐礼。
“哥。”
“彬彬……你在哪儿?”
“我在天津呢。”
“你来北京,快点儿!中日友好医院。”
“怎么了?”
“你快来!”唐礼挂了电话。
唐彬开车送爹妈回家。送到之后,没说什么,只是开着车去医院找唐礼。两个人见面的时候,唐礼的目光已经完全的呆滞了。
“怎么了?你病了?”唐彬看着唐礼,感觉有点儿惨人。
他只是抬头冲唐彬笑了一下,笑得像鬼一样:“HIV,布鲁诺感染了HIV。在泰国的时候。他……竟然感染了HIV!”
唐彬拉住他哥哥的胳膊:“快去验血!”
“我不……我不敢去。”唐礼颤抖着。
“少他妈……赶紧的!”说着拉着唐礼进了屋。
唐礼是阴性的,但、医生说还有一个月的潜伏期没到。
“他回来之后,你跟他做过?”唐彬看着唐礼。
“嗯……”唐礼点了点头。
“他妈的!我抽死丫的!”唐彬转头要进病房。
“别!别去了。都是我主动的。”唐礼哭了,脸上的盛气凌人,荡然无存,像是一盆子泔水。
唐彬推开他,进了病房:“你怎么能这么做!”
布鲁诺看着唐彬:“什么?”
“你他妈的乱搞得了艾滋病,回来还他妈跟我哥上床,你还是人吗?”
“他是我的伴侣,应该承担这个责任。”布鲁诺轻声地说。
“放屁!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伴侣的!”唐彬急了。

36
“彬,你没有理由,站在这里骂我。你还不如我。我只是伤害了礼的身体。而你,伤害了那个男孩的心。”布鲁诺。
“你……”唐彬不再说话了。
布鲁诺笑了一下:“彬,请坐。如果你有胆量坐在我的身边。”
唐彬拉了把椅子坐下。
“彬,礼呢?”布鲁诺问。
“在门外。”
“噢。”布鲁诺笑了一下,“彬,我并没有爱过礼。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情。”
“……你,说什么?”唐彬瞪大了双眼。
“彬,冷静地听我说完好吗?”
“你说。”唐彬冷冷地看着他。
“礼是我在美国的同学。”布鲁诺笑了一下,“我,并不爱他,我爱的是整个东方的男孩子。像你也是,彬。但有一个男孩,令我至今都难忘,他的身上所透露出的那股浓厚的东方气息,是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在中国,韩国,日本,这些东亚气氛浓厚的地方。”
“你……”唐彬无语。
“乐直。那个叫艾乐直的男孩子。”布鲁诺笑了笑,“最重要的,他是一个男孩子。不像礼,礼的心态完全是一个女人。这点让我很不满意。不过礼,愿意跟我在一起,也愿意承担这些后果。所以我才把他带到德国。办了终身伴侣的手续。现在……应该结束了。”
唐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站起身要出去。
“彬!……那个男孩是爱你的。你要尊重他,要像尊重其它男性朋友一样。因为他,不是个女人。”布鲁诺说。
唐彬出去了。唐礼坐在走道里哭泣。
“你都听见了。”唐彬冷冷地和唐礼说。
“嗯……”唐礼回答。
“你……打算……”
“彬彬,你先回去吧。”
唐彬叹了一口气,回天津了。
姓布的发病很快。先是肺炎,然后又是一些其它的全身反应。完全归功于在泰国的滥交。
唐礼每天对他精心的照料,没有一丝的惧怕。
布鲁诺发病之后,弥留之迹,终于说了一句:“唐礼。我真的爱上了你。”
唐礼只是微笑地摸着那张已经看似恐怖的脸。
布鲁诺走了。
只有唐彬和唐礼知道。
布鲁诺德国的亲人早已和他断绝了关系。
在京郊的公墓,埋藏了唐礼全部的骄傲,自信和爱情。

唐礼有点儿神经了,天天儿笑,后来被唐彬一通大嘴巴子抽醒了,他再也没有回过美国,只是在中国找了个研究所,安静地上班。最后化验结果下来了,他是阴性。唐彬自始至终也没把这些事情告诉二老。唐礼的突然转变让老两口儿莫名其妙,直到突然有一天,唐礼领回一个同事,一个二十五岁的女研究生,告诉父母,他不想再独身了。
唐彬知道,他这么做是要还债,这样做,对那个女的很不公平,他跟唐礼谈过,也找过那个女的,但那个女的却说:“唐礼想要什么我不知道,但我很想和他结婚。这样其实很公平。”
好你了,又一个各取所需。

日子过得挺快的,我的头发一直保持着那个长度。对唐彬,我放不下。我逃避着恋爱的问题。马上就要过新年了。我在日本的第一个冬天,还是在北海道。应该会特别的冷。
后来我又给老姐发过照片儿。不过背景不是刚刚全世界公映的电影,就是一片绿树什么的。而且发给她的邮箱也没有重复过,今天从美国过去,明天从德国过去,还有一次是从越南过去的。老姐也习惯了。小BK的别让我逮着你!

想想自己已经离开快一年了,圣诞那天,余真说好让我和程明光陪她一起回东京家里。我没去过东京,也就跟着去了。
那天下了飞机,我们先是去了上野,那里卖东西的中国人多,我们都买了些中国菜的调味料什么的,买的时候我还想,过年的时候,能包饺子了。
圣诞夜,我心里不太舒服。去年的对诞,记得还是和他一起过的,他曾送给我一条金链子,如果带过来,多好啊。
想着去年的这个时候和唐彬在一块儿呆着的日子就难受。
因为余真有事,她爸爸让她回家,说是相亲。我们两个自然不太方便跟着去了。程明光挺高兴的,要和我一起过圣诞,可是他突然也接到东京同学的电话,我和他们说没事儿,就在新宿这一带转转,晚上自己回酒店,然后一起上飞机。他们俩各自去忙,我一个人落得个清净。
逛着逛着就到了新宿的三丁目,新宿这地方挺有意思的,一丁目是伊势丹那一类的大卖场,二丁目是全世界最大的HOMO小区,我尽量离那边儿远点儿。三丁目酒吧很多,还有许多的色情场所,无非是宰外国人,外地人的地方。
我听见一间酒吧里传出了钢琴的声音,好久没弹琴了。我倚在门口,看着里边儿有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在弹着《圣诞曲》。
我一直不太相信巧合,但现在至少能看到一个熟人了。
里边的人很多,我一眼就望到了一个穿得花里豹的男人正在和一个洋人说话。好久不见了。花文。
我要了杯酒,站到吧台旁边。盯着那架钢琴。我……该做些什么了。我想让他看到我。
当那首曲子,尽将结束的时候,我慢慢地来到弹琴女孩子的旁边:「ちょっとよろしいですか。」(可以吗)
女孩望着我:「はい、ピアノですか。」(嗯,钢琴?)
「はい、引いてもよろしいでしょうか」(是,我弹一下,没关系吧。)我笑了笑。
「あ、いいですよ。」(好的,请吧。)她站起身,让到一边。我坐下来,酒吧里挺暗的。
大多数是外国人。也有些日本人。我轻轻地抚摸着钢琴。
3—5 06 |1 ? 2 61 5 |5 ? 1 6535 |2 ———| 2 ? 3 7 6|5 ? 6 1 2 |3 1 6561 |5 ———| 3? 5 7? 2|6 1 5——|3535 6572 |6 ——56 | 1 ? 2 5 3|2 32 1 65 |3 — 1 — |6165 3561 | 5——35|2372 7 6 |1 — — —‖
当梁祝的钢琴曲响起在东京的洒吧里的时候,周围所有的服务生都停下了脚步,紧紧的盯着我。有几个客人也回过了头望着我。
我在想着唐彬。两只手轻轻地拍在键上,我们那些蒙胧的日子,那些快乐的日子,那些隐痛的日子,那些离别的日子,随着曲子慢慢地表达了出来,我……最终还是没能忍住眼泪。
周围所有的中国人都抬起了头。听着这段中国的音乐。花文从远处张望过来用英语和那个洋人说:“我以前在中国也听过一个男孩弹这曲子,这首曲子表达了一段古典的东方爱情故…噢!我的天呐!”
他看到我了。我知道他看到了我。唐彬。老天爷和我一起提醒一下你。
“快!谁有手机,借给我用一下,要能打国际电话的,PLEASE!”对面的洋人微笑着拿出电话,他急急地播通了唐彬的手机,我的音乐还在响着。已经有两个中国的女服务生落了泪。世上没有比身在异乡而听到民乐的情景更让人有落泪的情愫。周围开始有小声的话语,我的长发随着起伏的音乐不停的飘动,离别,离别的篇章,我狠狠的敲打的琴键,从来不耻于在弹琴时过度夸张的我,此刻却用力地甩着头发,让泪水像汗一样飘洒出去,再也不要回来。
“喂?”唐彬正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他拒绝了朴正欢和苏怡的邀请,一个人摸着我送他的那块玉。
“唐彬!”
“花文啊,你不是出差了吗?”
“是是!我知道,我……我在东京呢!我碰上梁祝了!”
“你胡说什么呢。”唐彬的手紧张起来。
“不是不是!是艾乐直,是艾乐直!你听!”花文举着手机跟只猫似的走到琴旁边,正是爱情的主题小节,马上就要化蝶升天了。
琴声结束,我看到了花文举着手机的样子笑了一下。电话里传出怒吼:“艾乐直!”我微笑,不说话。
“你在哪儿!”又是一声怒吼。
我在哪儿,花文不是已经告诉你了。我笑笑转过身要出去。
“花文,你把他给我带回来!”唐彬怒吼着。
我拿过电话:“唐彬,好久不见。”

37
“乐直……我求求你,回来吧。或者告诉我你在哪儿,我去接你。”电话那边的唐彬苦苦的求我。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现在在东京。可是晚上我就不在了,我的飞机还有四个小时起飞。你来不及了。你现在去办签证,得至少两个月,两个月以后,我还会回到我呆着的地方。”我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然后冷冷地说“生活就是生活,不是电影。你活得男人点儿。”
“艾乐直!我……求求你。”
我听到了他的哽咽。我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妈的,好久没在醒着的时候哭过了。
“唐彬,好好过日子,照顾好你爸你妈。”我挂了电话,“花文。我是来东京旅游的。别让他浪费钱过来找我。就算我在这儿。东京的面积不知道是北京的多少倍,人口不知道是上海的多少倍。他根本找不着我。”我拿出机票:“我真的是今天晚上的飞机。”
花文想看看机票,我立马儿塞口袋儿里了:“我先走了,你让他……好好过日子。”
花文没有拦着我。只是傻B似地看着我出了门,我难受。
走到自动售货机,买了一包10毫克的七星,听说跟中南海是一个味儿的。我没抽过烟。找了一个街边的公园儿,坐在长椅上抽着。
旁边儿一个抽烟的中年男人看着我笑了笑问:「お兄ちゃん、外国人か」(小兄弟,你是外国人吧。)
我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继续抽烟。
「どこの国の」(哪个国家的?)他又问我。
「中国」我回答。
「中国?中国顔が見えないね!」(中国?从你的脸上可看不出来啊)他表示惊奇。
我已经有点儿生气了,你以为中国人长得全是张艺谋电影儿里那样儿吗:「中国行ったことある?」(你去过中国吗?)
「ない」(没有)他笑了笑,又问:「一人か。」(你是一个人吗?)
「そう」(是)我不想和他吵。
「怖くない?」(不害怕?)他问。
「何で怖い」(为什么要害怕)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
「あら、一人外国で」(啊,一个人在外国啊!)
「全然」(一点儿也不)我笑了笑。有什么好怕的。
「え、やっぱり日本がいい国だね!安全だね!中国に比べては」(唉呀,到底日本还是个好国家啊,很安全!跟中国比起来。)他得意起来。好像有好多外国人跟他夸过日本比自己的国家好似的。BK的,小爷爷今天给你上堂课。
「違う。」(不。)我冷笑了一下:「僕、中国人として、どこでも怖くない。」(我,作为中国人,到哪儿都不害怕。)
「えっどうして?」(嗯?为什么?)他不解。他估计我要说我们国家人口众多、地大物博,呵呵,这些都是他妈没用的废话!要来就来个狠的!
我站起身,扔了烟头儿,笑了一下:「うちの国は爆弾あるので。」(因为我们国家有原子弹。)
他立刻无语。
我转身离去。
慢慢地走在东京的街头,周围满是圣诞的气氛,一个人的孤单,唐彬,成为一个男人吧。别让哥们儿失望。让自己聪明起来,假如我们还有一些个心有灵犀。
入夜。
我找到程明光和余真。和他们一起回了北海道。东京真他妈不是个好地方。人太多了。特别还有很多奇怪的人。相比之下,札幌的人要补实得多了。
回到宿舍,看了看家农历,离过年,还有不到一个月了。

唐彬被我挂了电话,立刻起身,圣诞钟声敲响的时候,群发了一条短信:有人在东京看到了乐直。
众人从四面八方赶回来。朴正欢,苏怡,老姐还有老姐新交的男朋友,那个查邮件的工程师。
“刚刚跟他通过电话。”唐彬苦笑了一下,手里紧紧攥着我去年圣诞我送他的玉。
“他打给你的?”苏怡问。
“不是。有个朋友在东京碰到了他,他正在酒巴里面弹钢琴呢。”
“啊?!”艾菲一惊,“疯了啊他!”
立刻给我爸打了电话,我爸一笑:“不对。”
“唐彬,找他去啊!”朴正欢说。
“到哪儿去找啊。”苏怡说。
“他说他已经告诉我他在哪儿了。”唐彬苦笑。
“不过现在感觉,他应该是在日本的啊。”艾菲想了一下说。

春节,我在日本过的。
程明光本来要回家,见我不回,也过来陪我。日本没有人过农历新年,所以街上没什么气氛。
我一早儿把面活好了。三鲜饺子是包了,可是日本买不来素馅儿要用的材料,也就算了。呵呵。凑合吧。还什么素素净净的啊。
余真也来了。我给他们包好了饺子,他们两个逗我开心。我实在是不想表现出一丁点儿的难过。可是一到春节,我就会想起去年的时候,去年那个三十儿的晚上。我今年不会再穿那些傻小子的衣服了。
将近一年的日本生活,我慢慢地体会到了生活,虽然有朋友,有工作,有学上,但那种背井离乡的疼痛始终在我的心里死死的揪着,和唐彬这个名字一样。
夜里,我们三个人一起对好了表等着新春到来。我们都喝多了。程明光跟我说,让我和他在一起。我摇摇头:不可能。
“你还在想着他?”程明光问我。
“不想了。”我笑笑,“已经不再主动去想了。”
程明光没有说话。我们用中文余真是听不懂。程明光趁余真不在,愣头愣脑地过来抱我。
我也没拒绝。
他抱着抱着就开始我轻轻地蹭我的脸。
我往后退了一下:“哥们儿,你这样儿不对。”然后把他推开:“我们不可能。”说完站起身准备送客。
他瞪着我:“为什么……我就不行。我……”
我笑了笑:“不行就是不行,没什么为什么。因为你不是唐彬。”
他们两个被我哄走了。临走的时候,余真笑得很开心,程明光,狠狠的瞪了我和我家一眼。去去吧。
我自己躺在冰冷的被窝里。唐彬,你这个BK的。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何苦孤身一人在这么冷的地方。
想着想着……就睡了。

二月了
我给家里打电话,我爸说,天津能拆的地方,全拆了,建高桥修马路,搞轻轨扩地铁。我笑,那以后建得跟东京一样,还有什么意思。嘛地介儿不都得有个特色嘛。我爸笑笑。
我剪了短发,比监狱里的路小天稍微长一些吧。出门儿的时候得戴着帽子,要不然风一吹,特别特别的冷,冰得脑袋疼。早上起来得例行的刮胡子了,下巴科已经有了青印。额上的疤不是那么的清晰,不过还是有印儿,淡淡的,挺白的,像是向我证明,北海道的风已经把我吹黑了。
偶尔跟程明光一起去泡个温泉还是挺享受的。日本这点好,事无巨细,所有的事情都当成事情来做。
程明光呆在池子里边儿瞄着我。我笑笑他,咱爷们儿问心无愧,没什么好怕的。不能因为爱上一个唐彬,我就不进男澡塘子了啊。
“乐直!”
“嗯?”
“有时候,我都想强奸你。”他坏笑了一下儿。
我舒了个筋骨:“行了行了。真他妈恶心。”
他M视我一眼,闭目养神去了。
还有两周就是情人节了。所有的节日大概都得在日本度过。所有没有唐彬的节日,有时候儿我也问自己,到底还想不想BK的,要不然找个日本小姑娘得了,以后给老爸生个聪明的出来。呵呵。放不下啊。有些东西,拿起来,再放下就难了。嘛叫心疼。我这下子明白了。嘛是心疼得恨不得从胸口拿出来。嘿嘿。

38
唐彬的公司搬进了新的写字楼,位于市中心,虽然他们还只是每个月固定往韩国送咸菜,不过也有了一笔固定可观的收入,最近苏怡又在联系服装,往捷克儿送。成了就真是名副其实的贸易公司了。公司里打算打开日本市场,毕竟又近,销路好。可是中日之间的贸易往来已经太过成熟,再往里挤不太方便,渐渐的三个人感觉人手不够,唐彬打算从外院招个应届的专科毕业生过来,最好是学日语的,一个月两千的工资是不高,不过托了托我爸,答应给外地的解决户口。这诱导作用挺大的。
新人一来就让朴正欢给盯上了。这BK的,新来的小姑娘也是朝鲜族的,长得还可以,老家也在吉林,特别特别的稳重。办事也地道。
朝鲜族小姑娘一来公司,先归苏怡管,教给她一些财务上的东西。小姑娘眼急手快,学得挺好。再加上是学日语的,还会朝语,所以没几天就把业务搞了个门儿清。
唐彬依然每晚都会喝醉,朴正欢奇怪世界上还有如此的贤能之人,晚上是醉鬼,早上起来就成精英了。
过年前来了一批急单,唐彬发话:愿意回家过年的,不拦着。结果一个都没走。新来的崔莲姬和苏怡准备了年夜饭,四个人就凑合在公司里过年了。
把订单做好,给工厂打完电话,确认了发货期之后,四个人就开始坐屋儿里吃菜,大年三十儿。我在日本想着唐彬,唐彬在中国也想着我吧。唐彬白天很少喝酒,只是一个劲儿的吃菜,苏怡喝得脸红扑扑儿的,开始一点儿一点儿地给崔莲姬讲着唐彬和我的事情。唐彬也不拦着,也没力气拦着,只是心里默默地念叨着,艾乐直你个王八蛋。
崔莲姬听完了,暗暗地流眼泪。
朴正欢一见太阳下了山,深知大事不妙,又是我和唐彬过年的纪念日,他更得喝个酩酊大醉。有点儿不放心。果然,唐彬喝多了。
只是扶着脸,杵在桌子上不说话。
“他怎么还不告诉唐彬他在哪儿啊。”苏怡轻声的说了一句,“还是你没想到?”
唐彬喊了起来:“没想到!还有什么是我没想到的?他艾乐直拍拍屁股走了!给我留下什么了!就他妈给我留下仨破锣,什么都他妈没有!”
崔莲姬抬起头:“唐总,你刚才说什么?”
“什么什么?”朴正欢看着崔莲姬。
唐彬低下头:“对不起小崔,我有点失态了。”
“不是,不是,刚才他说他留下了什么?”崔莲姬皱着眉看着朴正欢。
“三个破锣!”苏怡说。
“不是,他刚才不是这么说的!”崔莲姬小脸特别红,“我听见了不是三个破锣。”她的汉语说不是很好。因为从小学到高中都是朝语的原因,平时在家只有和汉族朋友在一块儿的时候才用汉语。
唐彬想了一下:“仨破锣!”
“仨破锣,啊!……仨破锣!对啊!仨破锣!”崔莲姬一下子站了起来,朴正欢和苏怡愣愣地瞪着她。
“他应该是在日本对吧。”崔莲姬问道。
“是啊!有人在日本看到过他。”朴正欢说。
崔莲姬笑了,很甜美。“是啊,对啊,哈哈。”崔莲姬还是在笑着。
“什么意思。”唐彬傻傻地看着崔莲姬。
“SAPPRO!”崔莲姬轻轻地念着。
“对啊,是仨破锣啊!”众人道。
“不是,是サッポロ!”崔莲姬念了一个日文单词,所有的人都闭住了呼吸。
她慢慢地拿起桌上放着的日本地图,下午的时候,她还在给唐彬讲日本的港口位置时用过的那张地图,刚刚她还在给唐彬说完神户和横滨还有苫小牧这三个港口。而此刻她正轻轻地往日本群岛最北的北海道方向指去,大家看到崔莲姬白细的手指慢慢地碰到了北海道岛最大的城市——札幌,然后她又慢慢地划过这个城市英文名的拼音:Sapporo!
当朴正欢那个呆子还没想通的时候,苏怡已经拍了拍唐彬:“赶紧给艾菲打电话!”
我老姐艾菲大年三十快十二点了,踩着炮疾速来到了唐彬的公司。
推门进来的时候,唐彬跟得了失心疯一样在屋里面觅食一样地转圈儿跑着。
苏怡上来问:“乐直走的时候都带什么了?”
“……啊?”艾菲没反应过来。想了一会儿,“棉服。好多的棉服,他还说他淘金去。”
“这就对了!”唐彬的失心疯,暂恢复了正常,“小崔,你真是我的贵人啊!”
崔莲姬笑了一下,艾菲问是怎么回事。
崔莲姬抿着嘴,慢慢道来:“仨破锣,就是北海道的首府札幌,札幌的发音就是SAPPORO。”
唐彬此时的酒已经完全地醒了,以领导者的身份再次发话:“你们听好了,特别是你!”说着指着艾菲,“绝对不能让你爸爸知道我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你要去找他!”艾菲,“上哪儿找去啊,去北海道?你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你说呢,他一走这么久,什么签证能签这么久,对他一个小孩子来说。”唐彬狡猾的一笑。
“留学!”连朴正欢都吼了一声。
“可是北海道有多少大学啊。”
“他不至于这么难为我的!快查查有没有札幌大学?”
“当然有!”
“好!”唐彬一笑,拿起车钥匙就出了门。
“广银大厦一楼!办商务考查的最快!”艾菲在后边喊着,“唉,你现在去不行!大年三十!”

2月14号,我如往常一样从会计事务所下了班。
今天和余真、程明光说好了一起过节。呵呵,日本这一点比较有意思的,情人节,如果没有朋友陪,大家就一起过。另外,只要是女性就会给家里人买巧克力,不管是公公,爸爸还是儿子。
余真已经抱着两大盒的巧克力和程明光站在路边等我了。
我笑笑。他们两个互相望了一下,也笑笑。我接过一盒巧克力,程明光也拿过他那一盒。余真又拿出两瓶香水送给我们,我那瓶是绿的,程明光那瓶是红的。我看了一眼,我的是味道特别淡的那种植物的,程明光的那个是味道浓烈的热恋,我们三个一起去我原先打工的小馆儿。老板和我们很熟,他也是中国人,大连的,九岁来的日本,现在中文已经全忘了。程明光和余真点了菜。我笑得很灿烂。
程明光突然提议要玩儿个游戏。我答应。余真笑了一下:“先,巧扩力!吃!”
我们大笑起来。拿起巧克力往嘴里送。

程明光点了好多瓶的啤酒,余真还拿出一瓶洋酒来。老板送了一瓶花雕。
我们开始玩游戏了。游戏很简单,程明光问提问关于我的问题,余真答是或者否。如果答对了,我就喝,答错了我就不喝,余真喝。这个签儿是我自己抽的,我第一个拿的签,上边写着“答者”。
呵呵,那好,我先说明:“那可不能提什么乐直是不是中国人,乐直是不是男人之类的问题,那还不喝死我啊!”
程明光笑了起来:“Sure!”
「では、はじめましょう!」(那么,我们开始了!)程明光笑着宣布。
「はい!」(好)余真。
我也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声:「はーい」
「問い一!楽直が男性が好き?女性が好き?」(问题一,乐直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お前馬鹿!」(你SB啊!)我有点儿急了。有问这个的吗?
程明光有些不满:「問題だよおーい!態度!」(喂喂喂!这是问题!注意态度!)
「男性!」余填眯眯眼笑了起来。
没办法,我喜欢唐彬,我知道,可惜他还是个男的。我拿起一杯啤酒,一饮而尽。
「問い二!楽直が中国の男が好きか、日本の男がすきか?」(问题二!乐直喜欢中国男人还是日本的?)BK的程明光!跟你B有仇啊!
余真那丫头假装皱了皱眉:「難しいー、じゃ、中国にしよう!」(好难啊~选中国好了。)
什么玩艺儿啊,摆明了玩儿我嘛,我又拿起一杯,干了。
「問い三!楽直が俺がすきか」(问题三,乐直喜欢我吗?)
余真笑了起来:「好きじゃない!」(哈哈,不喜欢。)
「お前はっきり言うよ!」(你说清楚点儿!)我对她暧昧的回答态度很不喜欢。
「はい、好きではありません!」(好!不喜欢)
没错!这杯我得赶紧喝了!
「あのー次!楽直が一生で何人が好き?」(乐直一辈子喜欢过几个人?)
「すみません、一人でしょう。」(对不起噢,一个人吧。)
我又喝。
「唐という人がまだ好きか」他还爱着那个姓唐的吗?
「そうと思うよ。一生にずっと一人。」(我是这么想的,一生只爱一个嘛。)
......
这俩BK的,我是一杯一杯又一杯,自己喝了多少都没数,又是洋酒,又是啤酒,还有花雕。其实不喝也是可以的,大不了不玩儿了,可我贪杯,就是想喝醉了自己,喝醉了舒服。
饭吃得差不多了,我已经不省人事了。他们俩说着一些话,我听不见,听见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好像结了账,酒呢?我还想喝一杯。
程明光扶着我出门。他们俩只喝了一丁点儿。我头晕晕的。

39
我醉了,真醉了。
醉了以后感觉真好。好得到了我自己都希望别醒过来。
就这么醉死算了。
程明光一直扶着我,走着,走着……停下,停了一会儿又走,好大的一股香水味儿。是不是下午的“热恋”洒出来了。我渐渐的没了知觉。上了车。我只记得我在车上应该是哭过了吧。让我爸知道又得生气。唉,这年头儿。
我倚着程明光的肩,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里那点儿小澎湃:“唐彬。过来,好吗?”
程明光应该是吓了一跳,我看不清楚他的脸了,意识越来越模糊。
是程明光吧,他开始轻轻地抚摸我的头,我头上的那个伤。轻轻的,摸在我脸上的不是手,是一双线手套。送我回家吧。我想回去睡下了。明天还要上班。
我慢慢地睁开了眼,眼前还是一片黑。
我感觉有有些疼。使劲儿想看看,但看不见。我瞎了?
我发现眼睛上蒙着东西。我的手被绑在床上。我躺着。屋里的暖气足崩急了。这温暖度不像是我们家。
我做梦了吧。
我试着挣扎自己的手。但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我使劲儿地动着,手一点儿也不疼。应该不是绳子吧,是什么呢。我在哪儿呢。头好疼。我没醉?还是我没醒。
我想坐起来,不可能。我两只手应该是被绑在床边儿了,为什么不疼呢?我在做梦。
不是作梦吧,我抬起脚,明明是有感觉的。我光着身子吧。
我到底在哪儿。我的家里没有床的。我住的是和室!
睡吧,睡着了就好了。
我感觉有人过来了。又一股浓重的香水味道飘了过来,真TM恶心。我突然间意识到了:做梦是不会有嗅觉的。怎么回事儿?我为什么能闻到。我张开口试着喊一声:“……程……明光?”没有人理我。
那个满带着香水味道的人会不会是程明光?下午的时候,余真送他的礼物,我记着就是香水来的。好重的味儿啊。是热恋吗?
我想起来,但起不来,只能勉强抬起头,我的眼睛上蒙着布。突然间闪过一下光亮。我佩服我的意识,那是闪光灯。我光着身子在闪光灯前意味着什么……有人在拍我光着身子的照片。
「だれ!誰?」我有点急了,醒了过来,拼命地喊了起来:“谁啊!程明光,你他妈放了我!你要干嘛?”
酒劲儿太大了。我渐渐感觉到后脑海特别特别的疼。
我躺下了。
慢慢的我知道我自己现在的姿势有多么的难看。我的腿分开着,整个儿人被绑床上,跟大字儿塞的,我咬紧牙:“程明光!你要是敢动我一下,最好就别让我活着出去!”
他走过来,捂住了我的口鼻,他带着手套。里边儿有种味道,像是水果,我晕晕忽忽的感觉到,他在我旁边脱衣服。不一会儿,就凑到了我的身上。我害怕了,我从来没有如此地害怕过。
“别!”我喊了起来,但是头太疼了。我的眼泪已经出来了,把整个蒙在我眼睛上的黑布条浸湿,“求求你。别这样。”我从来没有求过人。就算是唐彬要离开我的时候。
我的话没有用。他该做什么还是在做什么。我感觉到了他开始吸我的下体,它已经是硬的了,现在浑身上下的感觉,像是那次喝了路小天给我的药。
“啊!你放开我!”我用尽吃奶的力气喊了出来,没有要被人放开的意思。我的意识开始模糊。我急切地需要和他做爱。他抚弄我的全身,亲吻着,嘶咬着。我开始发出一阵阵叫喊。我不能这样。
他分开我的腿,扛到肩膀上,我看不见,只是感觉后边被他顶住了。我想使劲儿地挤住,但他的一根手指已经进来了,上边凉凉的,我哭得厉害,心……碎了。他开始对我进行攻击。
“王八蛋!”我使劲儿的扭动着自己,不让他得手,但……
他用尽全力,整个没入了我的身体。又是那股钻心的疼。
“唐彬!……唐彬……”我无助地喊着,那是我对我最爱的人的求助。如果他在我身边,如果我不离开中国,如果我不任性,如果我不让他负这个责任,如果我不喝程明光的那些酒……每喊一声,他就越用一分力气,像是在发泄,他的不满。
他一下一下地在我的身体里抽动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股火热的液体,射了进来,在那一瞬间我只是轻声的哭着,喊着唐彬的名字。你快来救救我。他,没有带安全套。
我瘫在床上,他走了出去,我又感觉到了闪光灯。我完了。我真的完了。程明光,你有多恨我。
没过一会儿。他冲了澡,回到我的身旁,不由分说的又一次进入了我的身体。我已经不再喊了,去去吧,我希望自己能晕过去,电视里演的全他妈是假的,要不就是装的,他每一次进来都是疼的。每一次都好像要播到我的神经,让我更加地清醒。
一个晚上,我的身上一直被另一个人起伏着,我被他射进身体多少次已经不知道了。只记得他解开我手上绑的东西,我无力的被他摆弄,翻过身,从后边继续地进入,侧过身,从旁边进行……整整一夜。整整一夜。整整一夜。
……
困。头疼,最终没能晕过去,我只是睡着了。因为这一切都该是个梦。
我又一次睁开了眼睛,昨晚的事情刻在我的脑子里。第一件事就是要证明,我绝对是作了个梦。一个恶梦。我穿着一件酒店里的睡衣,我正睡在酒店的床上,雪白的床上。床上没有血,什么都没有。我起身看了看周围,没有什么异样,屋子里也没有别人到过的痕迹。可是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我看到自己的东西和衣服整整齐齐的摆在桌上,突然间屁股里传来的疼痛给了我一个警告,我冲进浴室,脱下外衣,一身紫红色的印迹说明,我真的没有做梦。那些都是真的。马桶上还摆着一条满是鲜血的浴巾。
CNM的程明光,老子今天宰了你!我穿好衣服,顾不上后边的疼痛,下了楼。问了一下服务生,她只是说钱已经节过了,我问他登记人的姓名,她笑了一下,我一抬头发现这是一间L H(钟点旅馆)我急了,迈着步子出了门,离我家不是特别的远。我打上出租车,坐在坐位上的时候,屁股钻心的疼。我TM这把算倒了。
车子慢慢地开到了我家楼下,我拿出手机播了程明光的电话,BK的关机!我又给余真打,也关!
我下了车,一脸的怒火。一肚子的委曲。来到门口……
这个世界上,我现在想看到许多人。我爸我妈,我姐姐,谁都行,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他BK的能站在我们家楼下!
唐彬穿着大衣,捂得很严实。我瞪着他。他看到了我额上的伤。我下意识的把满是红斑的脖子往里边缩了缩。
我瞪着他,他得意洋洋地看着我。手里拿着三个破锣。冲着我笑,笑得像马上就要化掉的雪。只是那么一瞬,却又如此得刺眼。我怕再也站不住了。稳定了一下情绪。唐彬。我爱你。但,我现在不能再爱你了。唐彬……

“好久不见了。”我淡淡地说,“上来吧。”我转身往楼上走。
他没说话,一开始只是看着我微笑,上楼的时候,我行走的方式,让他试探地问我:“乐直,你的腿怎么了?”
“你没看出来?”我看了他一眼,“你会看不出来吗?”
他叹了一口气:“你……跟我回去吧。”
“不可能。”我看了他一眼,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你……为什么……不能早一天到。也许……”我的心痛。但我现在没办法和他回去了。我他妈都这德性了,还怎么和他一起回去啊!
他一进屋直愣愣地就抱住了我。从后边吻我的脖子。
我没反应,但我现在真的想转过头吻他。可是……我现在真是没力气了。
我冷冷的挣脱出来:“唐彬,你B不明白吗?都他妈分手一年了。你还死气白咧的跑这儿来干嘛啊?”
他傻傻的看着我:“我爱你。”
“爱有什么用啊!”我把上衣脱了下来,一身的红印。
“明白了吗?”我看着他。
“谁干的?”他瞪着我。
“我不知道。”
“谁!”

40
“我不知道。”我只是淡淡地回答着,“昨天喝多了。也算落个被人迷奸了。”
唐彬恶狠狠地盯着我一身的红班,冷冷地转过身,背对着我:“你这一年是不是经常这样啊。”
我笑笑,“唐彬,你别管以前怎么样,现在我都这德性的了。咱俩也没戏了。”
“你也不说在日本找个对象,保护保护你。”他继续嘲讽着我。
“我你妈一个大老爷们儿,用得着人保护吗?”我急了。
“那你还……这样。”他的屁放得很慢,背抽动了一下,像是冲着我冷笑。
他拉开门:“我回去了。机票都他妈的重改。”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个DV,扔到我的脚下:“留个纪念吧。艾乐直,我不会再来找你了。你他妈的也真是够下……唉。”他那个字儿没说出口。
我恨不得把自己撕了。
“唐彬!你……别走,行吗?”内心的矛盾让我说出了潜意识里的话。
他转过头:“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我无语,点了点头。
又……摇了摇头。
“那你还说这些干什么?我还留个什么劲儿!艾乐直,我本以为你对我是一心一意的,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作你自己!。我唐彬在天津,在你家门口守了你一年!难道就是到这个鬼地方看你这一身的……”
“分手是你提的。”我语无伦次了。
“是我提的!但我从来没停过爱你!”他瞪大了眼睛。
“我也没有啊!”我顺着喊了出来。
“你承认你现在还爱着我!”他急了。
“我怎么了?我这样就不能爱你了?”我反问他。
“我在问你!是不是现在还爱着我?”唐彬目光如剑。
我心虚,紧紧的咬着嘴唇:“……爱。”
“那你收拾东西,赶紧跟我回去!以后别再他妈的来日本!”
“不行!”我瞪着他。
“为什么?”
“我……”此时此刻的这种矛盾,是我一生都不会再有第二次的了。
“我不能和你回去。”
“你舍不得?”唐彬目光如电。
“舍不得什么?”
“舍不得把你弄成这样儿的人?”唐彬真的生气了。我活该。我作,我作,我作作作!作到头儿,把自己给作进去了。
我换了另外一张脸:“对,没错!我没跟你说实话,我们俩昨天晚上开房过情人节去了!”
他抬起了右手,走到我的面前。我瞪着他的脸:“我一定会还手。你!没资格打我!”
他气的面色惨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姓布的死了。”莫名其妙的来了这么一句,“在泰国滥交,得了艾滋病。”说着他放下了右手,BK的,明明就是你没资格,分手是你提的!我要给你惩罚,但我不想给你这种惩罚。我现在想抱你,可是我不能用这一身的莫名其妙的吻痕来拥抱你!我想跟你走,但我现在的状态、实在不能和你走。
不过他的话,让我吓了一跳,艾滋病。昨天那个人如果不是程明光,如果不是他,如果是另外的人。如果我被别人害了,他根本没用安全套。
“害怕了?”唐彬挺他妈看不起我的,“一夜情就一夜情,少在这儿编排。”
“唐彬!你够了没有!从我家GUN出去!别再让我看见你!”
“艾乐直。唐彬很爱你。”他轻声地说着。
“唐彬!”我看着他,“哥们儿祝你以后生活快乐。你走吧。”
他看着我:“艾乐直。别忘了你说的话。这次,是你要分手的。”
“对,算是我说的。我说的……”然后抬头看着他,“我一会儿去查HIV。这日子挺舒服的。我喜欢。”
他一把把他脖子上那块玉拉下来,扔到我的脚下,摔门走了。
屋里又剩了我自己了。
呵呵。又像以前一样,剩下我自己了。
我蹲在地上,呵呵地笑。摆弄着那DV。慢慢的把玉捡起来,值?诺。
唐彬,BYE  BYE喽。
……
我也不想知道昨晚的那个人是谁了。应该就是程明光吧。呵呵。去去吧。
现在这些都还有什么用啊。
我应该回不了家了吧。
应该真的是短期回不了家了吧。
……
我笑着笑着,DV上就开始下雨了。
是口水都笑出来了吧。
我拿起DV接到电视上,里边出来的是我一年半以前喝醉的那个晚上。呵呵,又是个喝醉了的晚上,唐彬第一次把我带到,我们的家。
我吐了他一屋子,他给我洗澡,哄我睡觉,还发现我脸的秘密。
我贴着大胡子的秘密,我一脸皱纹儿的秘密,如今,我如果每天不刮,一个礼拜胡子就能密成那样,头上还有了伤痕,那个时候,真是个小孩子啊。
档应该被剪辑过了。我坐沙发上点了一支烟,傻傻地看着屏幕。
我们两个走在路上,从三叉河口一直玩儿到了解放北路,他摸王三奶奶的手,我踢他。
他站在马可波罗广场拿意大利语喊着:艾乐直,我爱你。阳光下的唐彬,可真他妈的帅。
我笑了,看得我真想笑,我头一回感觉我自己TM还是个一心二儿用的人,五官此时此刻都他妈用上了,我笑着感觉嘴角发咸,咸得我直想把舌头伸出来舔了一下,看看是不是长芦盐厂的大盐粒子顺着眼角儿滑下来了。
过年的时候,我们在外边儿放炮。
呵呵。怎么我们就没录过两个人做爱的镜头呢。太少了,一共才两次。
我笑了,又开始笑了起来,笑到嘴角有些抽。
我开始大笑,笑得整个儿的脸都走几了。
舌头伸出来,满脸都是咸的。
完了。
我记着我们一起拍过的DV到这里就该结束了。早该结束了。
唐彬,我错了。我幼稚,我当初应该在国内再等等你的。就算当时你跟我说分手,我知道你还是爱我的。你是我一个人的。我也是。我他妈根本就不该离开你,不该找你要什么“还人情”。现在可好,落个这样的下场。BK的,自己作的!
我擦擦脸,电视里已经是一片雪花了。
站起身,走到电视跟前儿。
刚要抬头关电视,里边儿出现一张大脸,大到夸张的地步。
“艾乐直!你个小王八蛋,你看看我在哪儿!我的身后就是首都机场,我他妈一参透你的玄机,立马儿就办手续了,仨破锣我都他妈给你带着,到时候儿我砸死你!”
我吓了一跳,堆忽在沙发上,唐彬自己照的。然后他一直进了安检。
镜头再次打开的时候,已经出了札幌机场了,我不记得是不是有飞机从北京直飞这里的。
“艾乐直你在哪儿啊。我可是一句日语也不会说啊。”他B愣头愣脑儿地出了机场,“宝贝哥们儿,你知道我多想你吗?你这么我这一年有多想你吗!我一年没吃过饺子了,你得给我包饺子吃啊!”说完冲着镜头挤眉弄眼儿了一通。
他往前走着,不停地和镜头说话,一点一点的,走出了机场。
“唐彬,你干嘛要这么爱我。就算我他妈这么爱着你!”我大声的吼叫着。

41
他不停的找会英语的人来问。问札幌大学的路怎么走。
我看着他坐地铁,坐JR线,坐出租车,一步一个脚印儿地来到了学校的门口。
他B越来越聪明了,站在学校门口大喊:“有没有中国人啊!!”
靠,这主意都想得出来了。我笑了一下。脸上渐渐没有那么湿了。
里边儿跑出一个男的:“你好!”
“你好!请问,我想找一个朋友。”
“中国人?留学生?”那男的问。
“对,应该是的,应该是研究生。”
“啊,大学院啊!我先带你去找华人联合会的会长,让他帮你找。好吗?”
“好谢谢。”
我真佩服这小子,这个已经不会再来找我的他。
他跟着那小子找到一个女的,应该是某个院的博士研究生,长得还挺文静的。
“你好,我是陈婉仪。”女会长很客气地跟他说。
“你好,我要找一个人,应该是念硕士的。叫艾乐直。”
“噢,你等我帮你问一下,他是哪个专攻的?”
“这个我不清楚,他去年来的。”
“哪里人?”
“天津人。”
“了解,我帮你问一下天津同乡会先。”
“谢谢。”
“不会。”女会长笑了笑。
“你是哪里人啊?”死B唐彬,看见人家姑娘长得漂亮,就没完没了了。
“我是台湾的客家人。”女会长又笑。
不一会儿,一个同乡跑了进来:“找谁来着?”
“艾乐直。”唐彬很急切地看着他。
“好像没入同乡会,不过,那个程明光好像有个朋友姓艾的,是不是长得挺帅的,头上有一个疤?”
唐彬愣了一下:“我不知道他头上是不是……”
“啊,对对,他在日本让小流氓打的。”
唐彬停了一会儿:“怎么能找到他?”
我先帮你找程明光吧。
他们给程明光打了电话,约好了在一家咖啡馆儿的门口儿见。
见面的时候,程明光一脸的无奈。
“可是你总得让我先问一下他,是不是想见到你吧。”程明光疑惑地看着唐彬。
“好,但是你们不要说我来了。拜托。”唐彬鞠了一躬,拿出一张我们两个的合影,程明光看了一眼,“这个我见过的。呵呵。他也常看。你放心吧。”
“你可不可以这样?”
“哪样?”
“你不是不放心他是不是还想见到我吗?”程彬笑了笑。
“是啊!”
“你可以先问问他。”唐彬又坏笑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
唐彬关掉了DV。
我奇怪的看着镜头,上面的日期是:昨天!
然后竟然是他BK的偷偷躲在小馆儿的某个角落里偷拍我被程明光灌酒。
然后就是我被灌醉了,程明光扶着我出门儿!
然后就是走了几步停下来,喝得五迷三道儿的我被转交给了这B唐彬这P色狼!
看到这儿,我脑子里的结儿一下子全部打开!大喊了一声:“唐彬,你B浑蛋!!”
他扶着我上了车。我先是傻瓜一样地哭,然后还跟他说话。
他心疼地看着我头上的伤。轻轻地抚摸着。
他把我带到一家带色儿的小旅馆,BK的!我来日本这么久了都没像你对这种地方儿这么熟!
开好了房,他拉着我上楼,后边儿还有一个女的偷偷地笑着。他也回头冲那女的一笑指了指我:“My baby.”
我被他推进了房间,用力的把我抱在怀里,闻着我身上的味道。他轻轻地吻着醉入梦乡的我,然后!竟然扒光了我的衣服,趁我醉的时候,像一年半前一样,把我脱光了。
BK的,不管我穿的是什么,他B解起来都他妈那么得心应手!不过这次他没你像上回那么这么温柔,直接给我绑床上了!混蛋!不过绑的时候,在绳子下边垫了很多的手巾,怕伤着我吧。算你B还有点儿良心!
然后他一共强奸我一个晚上,八个小时左右。我越是喊他名字,向他求助的时候,他脸上就越出现那种满足的笑容,你这个变态狂。像是我在向他证明我这一年多的贞操,和对他至死不渝的爱情,永远不会消亡一样!
他大概也忍了一年,一股一股一轮儿一轮儿地往我身体里边射。
早上起来他给我擦了身上。把身下带血的浴巾拿到了浴室。
然后离开。走的时候,坐在镜头跟前儿,后边儿还有一个那种状态的我,给他当背景:“艾乐直,你丫大傻冒儿!让你喝你就喝!被人强奸了吧!嘿嘿,一会儿醒过来看你什么样儿的!嘿嘿!再过大概一两个小时,咱俩就在你们家门口儿见,到时候你怎么跟我解释!别以为你老拿小心眼儿戏弄我我就总吃亏!艾乐直,你丫现在也别他妈跟我撑能!被我甩了还不能说什么吧!全当你还我这一年半的人情!还不快出来!外边儿等着你呢!”
我傻B了,彻底傻B了。
差点儿把电视砸了,你B唐彬,太过分了,这么戏弄我!我拉开门往外跑,头还没抬起来了,就撞到唐彬的怀里了。他那个笑啊,就跟看见他老娘又给他生了个弟弟似的,美得就差上房了。我气坏了:“你还是人吗!”
“是啊!”他得意洋洋地向我示威,“而且是个男人,昨天晚上证明过了。我还是个坏男人呢!”
“你这个杂不地,我今儿抽死你BK的!”说着我就抬起手,我以为他不躲了,没想到这B练过似的,躲得还挺快:“你要敢打我。”说着拿出数码相机:“你不会忘了昨天晚上的事儿吧,还有闪光灯。”
“好!你给别人看去!拿着我光着屁股的照片儿,让你搞成那样儿的照片儿往网上贴,我也看看你能有多变态!让我爸知道了一枪B了你!”
他笑了起来向我走过来,我这儿脚还准备着踢他呢。他一把死死的抱住我。我打他,可是使不上劲儿。
他拖着我进了门,把门关好。抱我坐在地方,他自己坐在我的对面。
仔仔细细地看着我。
“乐直,我真想你。”他拉着我的手。像我要跑了似的。
“有你那么想的吗!”我还在生气,十分生气。
他呵呵呵地笑出了声儿:“我这不都是学你吗?我也没想到能这么顺利,你昨天晚上还在车里喊我的名字呢。吓我一跳,我以为你醒了呢。”
“放屁!学谁呢你!我有这么下流吗!”我一脸怒气冲他大喊。
“哥们儿。我爱你。”他笑笑,“成心耍你,你耍了我整整一年了,我想报复一下。”
我看着他。没话可说。
“亏你能想出仨破锣来!”他笑笑。
“谁让你当时要分手的!”
“我错了。”他看着我。
“你认识到你哪儿错了吗?”
“全都认识到了。”
“那你不早点儿来!”
“我也得知道上哪儿去啊!”说着,他脸色一变,“那亲你的小姑娘和你是什么关系?”
“我同学。”我没理他,想了想:BK的,你以为老子这么就完了?
我拿起电话,然后冲他笑了一下:“唐彬,我得先跟程明光他们报个喜。”
唐彬笑笑:“替我好好谢谢他。”
通了,BK的程明光,你还有脸开机。
“乐直?”他在那边儿笑,“怎么样?开心吗?”
我笑着一边摸着唐彬的脸,一脸对电话那边笑着用日语说:程明光!你都干了什么?这个人,是唐彬的哥哥!他强奸了我!你……快来我家救救我……
说着我脸上还是一脸喜庆。


42
“说什么了你?”唐彬开始露出那张贫嘴相,说着就拉我的衣服。
“你爸爸妈妈怎么样了?”我笑着问他。
“挺好的。”他眨眨眼,“他们同意了。”
我满意得笑了一下:“你哥哥呢?”
“他……结婚了。现在我嫂子已经怀孕。他性格变化现在很大,在姓布的死了之后。”
“可想而知。”我笑了笑,“唐彬,你相信报应吗?如果我真的在日本被人强暴了,那个人又不是你,你会怎么样?”
“骟了他。带你回家。”他摸着我的脸,“乐直。我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成心气你的。我就是看不得你高兴。”
“你他妈的变态。”我抽了他脑袋一下,他也没躲,反把我按在地下。
门,又被一脚踢开。
“你住后!”程明光大喝一声。
“你干什么?”唐彬站起身。
“唐彬,就是他!就因为我不喜欢他!他这一年总给我小鞋穿!”我指头程明光说。
程明光一头雾水。唐彬火冒三丈。
你们两个BK的,昨天晚上那么耍小爷爷,小爷爷也让你们看看嘛叫作!
他们俩打了起来,我慢慢地移到门口。
看了一会儿。咦,真惨。程明光被打成那样儿了。呵呵,唐彬脸都被打紫了。
行了行了,乐呵乐呵得了。
“别打了!”我大喊一声。
两个人一起停手看着已经迈出门口一只脚的我:“那嘛,程明光对我倍儿好,特别照顾我。那不是唐彬的哥哥,就是唐彬,我日思夜想的那个人。不过!你们昨天耍我的事儿,没这么简单,所以得看你们俩打一架。呵呵,我先行一步!”
说完跟兔子塞了窜了出去。
“他妈的!你小子别跑!”后边儿那俩人出来追我。
我是跑不快了。唉,我后边儿还有伤呢。
没几步儿就让唐彬给逮着了。
程明光摇了摇手:“你说我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给你们俩来回的耍着玩儿,还他妈挨屯暴CEI,得,从今儿开始,我还不管了!先走了,您呐!我们家余真还等着我呢。”说完就指了一下脖子下边儿那红印。
我说他们俩早晨起来都关机了呢。
“等会儿!那谁!唐彬!把香水儿还我!”
我看看唐彬,他从兜里掏出香水儿,交给程明光。
然后对我说:“我怕昨天你闻出我身上的味儿,被你识破了。借了点儿香水儿。”
我踢了他一脚。你B神经病!
程明光挨了打走了。唐彬那脸儿,好么整个儿一个熊猫烧香!
我们俩人儿回屋儿里。
“收拾东西吧。走人。”唐彬笑笑。
“你还以为排电视剧啊,我交了这么多钱,现在还没挣回来呢,再说还有一年课得上呢。最后落个半掺子,哪有脸回去见我爸啊。”
他不太高兴。不过还是抱着我。我过去把窗户打开一条缝。然后关掉暖房器。铺好了被子钻了进去。
“唐彬,我冷!”我看着他笑笑。
他也开始脱衣服。脱的时候口袋里一个小瓶正好掉我脑袋跟前儿。我拿起来一看!
“京片子!”
他脸红笑了笑:“那不,昨天倒手套儿上了。”
“你可真浑!还是他妈在日本买的!你给我老实说,这两天在日本你都干什么去了。你也太不是东西了,买路小天害我的东西让我闻!”
他哈哈大笑:“这些都是给你专用的!”
我不高兴,他脱光了,钻进被子,抱着我,大口的给我呼着热气。真暖。
最终,他也没能拧过我,陪我在日本玩儿了一个礼拜,我把所有的年假都请没了。临走前一天晚上,我拉出两个大旅行箱:“一个是给你们家的,一个是给我们家的,东西都不一样,你别搞错了。”
“这都什么啊!”唐彬瞪着这两大箱子。
“衣服和药。中老年人吃的食品,还有些厨房里用的。我们家那箱子里边儿有给艾菲带的衣服。你千万别给搞混了,我这儿留了个牌儿,上边儿写着唐,艾呢。听见了吗你!”
他点了点头:“你小子想得真周道。”
我笑了一下:“这儿还有一张卡,是艾菲给我的,我没用过。你给她带回去。”
他接过去装进钱包。
“行了。我想想,还得给你带点儿什么。”
“把你自己给我带回去吧!”他说着把我抱到怀里。他身上那味道真好。
“我一年就能回去了。明天早晨送你去机场。”
“好。今天晚上,抱着睡吧。”
“当然啦!”我笑笑,脱了衣服,我们一直抱着。睡到了早上五点。
他穿好衣服,我洗好了脸。拿着箱子出门:“一会儿你的行理肯定得超重,要是能找着一班机的中国人,赶上他没行理,你就让他给你带回去。实在不行了你就交些钱!”
“行了!知道。”唐彬把东西搬上出租车。
我送他进了机场,和他抱了好一会儿,周围好多人都看。嘿嘿,又不是我国。所以不怕。
回到了家,又是我一个人了。
不过屋子里还是很暖。
他回国之后,电话就过来了,那把我给骂的啊,你B活该!
他妈把他带回来那箱子一打开,覆头儿盖着的全是安全套和色情杂志。呵呵呵。

五月中旬,唐彬办了上日本过来“访我”的签证。过来找我,是我叫他来的。
我高高兴兴的问好地方,拉着他去道央的旭山纪念公园,寒冷的北海道札幌,在本州岛的樱花已经开毕之后,姗姗而来,满开着二百多棵虾夷山樱和八重樱的花朵。
来“花见”的人很多,唱着跳着的,吃着喝着的,玩儿着乐着的。
我们肩并肩地踩在落花上,慢慢地走着。
唐彬傻不啦叽地望着这片粉色的海洋。
“乐直。这么冷的地儿,也能开樱花?”
我笑了笑:“哥们儿。吓了一跳吧。我也是第一次看。去年没看见。可能是没开。”
他笑了起来拍了拍我的脑袋:“又胡说。”
“唐彬。再冷的地方,也能有花开。中国也是一样,有梅花,菊花,水仙花。”
“那不一样,梅花就是冬天的花期!”唐彬笑了笑。
“那桃花呢?”我问他。
“桃花和樱花是近亲,应该是春天的花期吧。”唐彬笑了笑。
“对吧,我记得小时候,有一年春天特别的冷,三月中旬还下了雪。我奶奶常说春雨贵如油,好么春雪呢,那还不贵如茅台酒了?不过,雪还没化,天津桃花提的桃花就开了。”我望着他。
“真的?”他看着我。
“真的。不论天气多么的寒冷,只要时候到了。花自然就会开。这是大自然的规律。”
他从身后抱住了我:“乐直。你说的对,再冷的地方,也会有花。只要我们能坚持等着,就一定能看到花。”
樱花树下樱花雨,我们长久的拥吻。唐彬要回国了。我又去机场送他:“还有多半年!我争取早点儿毕业!”
他对我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哥们儿!早点回来!”
我开心地笑着。这些日子,天很晴。心里想着:真的不想说再见啊……

尾 声
唐彬走后,老姐时不时地给我打电话,让我回趟国,找人把脑门儿上的疤补了。
我没同意。
男人嘛,留个疤算什么,我又不指着脸蛋儿吃饭,照镜子的时候,发现自己这张脸越来越有男人味儿了。我喜欢那疤。
头发不再留了,让人看着女气。稍稍留了些下颏胡子,剪得整整齐齐的。
静下来想想,唉,都快25了。
听唐彬说,朴正欢和姓崔的朝鲜族姑娘进展很好,不过那姑娘保守,到现在还是一个人住。老姐的新男朋友在上个月被她给踹了,原因是:太面,不像个男人。
我给路小天写了信,他回信的时候人已经出来了。有文化,表现又好,所以减了刑。除了身上留了点儿不太好看的疤之外,其它到是还可以。继续读研可能是不行了,找工作也不太容易。我告诉他先忍着,以后我帮你。他回信的时候挺高兴,说是等着我回国。还说: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还能算是他路小天的朋友。
我拖唐彬替我去祭了一下姓布的洋人。虽然只有几面之缘,但我感觉,他说的那些话,对唐彬这死心眼子挺有效果的。BK的,别拿小爷爷当女人看。
苏怡经常拿MSN和我聊天,最近她挺忙的,又开始撒摸对象了。我说在这边儿给你找一个,她笑笑说她不想得艾滋病。我呸了她两口。她说:艾乐直,你是个幸运的人。我说:那是因为我生下来的时候护士没拿好掉狗屎里了。呵呵,也许就是这个原因吧,我是个幸运的人。
兰馨和我在日本见的面,她来的时候,正好我在东京为毕业论文做市场调查。
很偶然地在一家拉面馆里见着了,她还是那么漂亮。看到我的时候,她笑了起来。
“艾乐直,你越来越适合穿西装了。”
谈笑风生之后的临别,她不忘给我来上一句:“你说当时我怎么那么喜欢你?”
我笑:“因为那时候我长得漂亮。”
她说:“你现在不能再说漂亮两个字了。”
我问:“那用什么形容我好呢?”
她笑笑:“男人吧。有魅力的。”
我气:“难道原来我就不是男人了?”
她笑了起来:“原来你顶多是一个男孩子,甚至性别都让人分不出来。现在不一样了。”
我笑笑:“是吗?”
她收起了笑容:“艾乐直,老天总捉弄我,在我想谈恋爱的时候,把那样一个你送过来,在我想结婚的时候,又把这样一个你送过来了。”
我笑笑:“小师妹,是你心里有魔。”
她也笑了一下,拿出一张照片,是她丈夫,长得挺帅。
她还跟我说了些陈亮的事,由于经济上的问题。离开了公司,现在到哪儿去了也没有人知道。我,当然也不对他感兴趣。
唐彬每天找我要当日照片。我也习惯了。
后来换了个新计算机,能每天晚上视频,他笑我又黑了。
我怕他酗酒,警告他:“小心你的肝!”
他说:“自从日本那晚上吻了醉酒的你,到今天闻到酒味儿都恶心。”
BK的,你还敢提啊!
想起那天蓝馨跟我说的话,我有点儿心虚,问他:“哥们儿,你说我现在还漂亮吗?”
他笑笑,看着屏幕,摇了摇头。
我问他:“你形容一下儿我吧。”
他又笑笑:“你现在像个日本人了。”
我心里不舒服,没办法呆的时间一长,自然就有变化。可用日本人形容我也太……
他马上又说:“不是A片儿里那些。呵呵,像是我一个客户。有魅力。”
我问:“魅从何来?”
他笑笑:“骨子里,你现在的那种帅。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就像我第一次见到你真面目的时候,那种心动。现在,你更令我心动了。”
我问:“为什么?”
他说:“因为我是从爱上一个男孩开始,到爱上一个男人的。”
我微笑:“我对本人的长相还是有自信的。特别是那疤。”
他拍拍屏幕:“夸你两句你就上房了。不过那疤,挺他妈性感的。”
我想了想问:“要是我被人划个满脸花呢?或者被火给烧了?”
他急了:“有病啊你!少他妈说这些……”
我马上补上一句:“京片子!你B又支鼻子上脸了!”
他不好意思笑了一下:“急了,急了。爷,您是爷。”
我接着问:“快说啊!我要是被硫酸……”
他笑着说:“那我也会睁着眼睛吻你。”
我问:“你敢吗?”
他冷静地跟我说:“敢,你要是个女的,我心理恐怕接受不了。我是一俗人,漂亮的脸,可能是漂亮女人的全部。不过,艾乐直是个男人,我不能说,漂亮的脸是你的全部。评价男人,不该看脸,应该看骨头。
呵呵,是啊。男人,应该看骨头。
我笑了起来:“唐彬,乐直一直会爱着你。”
他也笑了:“我早就知道了。 ”
     
---第一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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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他过来抱住我,一手把那瓶儿润滑油放在一边儿。我笑了笑,摇了摇头发,身上挂的长命锁叮叮地响起来。
“还差一点儿。”我大悟。
“什么?”
“等一会儿。”我说着蹭地从床上跳下来,关了屋里所有发光的东西。然后拿手机照着,点燃了那两根儿红蜡烛,屋里映着烛光,外边儿是一片鞭炮的声响。
我慢慢地往床边儿走:“洞房花烛夜。”
他拉过我的手,我跳上床,躺了下来。
心里还始紧张起来,手有点儿发抖。
他在我耳边儿轻声的说:“宝贝儿,别怕。”
我看着红烛光中他的脸,他那张俊逸的脸。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他轻轻地在我的嘴上呼着气,嘴里的味道渗到我的鼻子里。一股茶香和淡淡的烟味儿。我感觉背后多了一只手。他在轻轻的抚摸着我,而他另一只手,在前面隔着我的红绸兜兜轻捻着我的胸口。我抱住他,从腰上把他的秋衣脱了下来,他顺从的抬起身,让我把袖子完全的拉下来。然后自己脱掉裤子,完全光着扒在我的身上,吻我的脖子,肩膀。
我没像A片儿女演员一般顺从呻吟,突然之间扳住他的腰,反身把他压在下边儿,狠狠地亲着他的脸。他笑,然后再转身压回来。我们就这样一下儿一下儿地跟两只狗熊一样,翻来覆去地在床上折饼儿。
我腰后系的绳儿被他解开了。BK的,我的兜兜上全是他的口水。我的上身光着了。屋里的暖气足崩得很,一点儿也不冷,再加上我这儿正激动着呢。一点儿也不感觉是光着的。
他往下拉我的裤子,反正都“手动作业”这么多次了,我也没有什么害羞的。他把我的金色缎子的裤子垫在我的屁股底下。然后冲我鬼魅般地笑了一下:“怕弄脏吗?”
我摇摇头。笑了一下。MD你是不是还要验我的“守宫沙”啊!
他照旧轻轻用手抚弄我的下半身,我还要起来压他,被他一手按住肩死死地按在床上了:“你现在后悔来不及了。”他笑着对我手。
“我不信!”我努力的起身,但他的力道实在是太大了。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你逼打了鸡血了!”我笑着骂他。
他把脸凑过来:“我今天给你打点儿鸡血!”
我脸一红不说话了。
他一低头,我突然一阵眼晕:“A,”刚喊出一半儿的啊字,被我生生的吞了回去。妈的。我可不能叫喊出来。即使他正在用嘴吃着我的下边。
我眯眯眼适应了一会心想:真是舒服啊。嘿嘿。来而不往非理也。我想推开他的脑袋,他抬起眼皮冲我摇了摇头,示意我继续躺着。我使推他:你爷爷的。我想起来让你也爽一下。可是我力气刚使出去,就感觉他那张嘴使劲儿的一吸。刺激得我一个“滋楞”然后拱了一脸的混混儿样瞄我。
“你不起来就算了,我本来是要吃你的。”我微笑着说。
他就跟听见冲锋号似的,马上撒口坐起身来。倚在床边儿,下边儿还竖着那把枪。我轻轻的低下头,含住它。嘴里怪怪的感觉。有点儿苦。还有点儿涩。我卖力气的给他弄着。最初的那种恶心感觉也没了,心里想着,BK的,这也就是为了你。谁让他是我的唐彬呢。一点儿也不感觉脏。
他轻声地喘吸了一会儿,把我放平。扒在我的身上。接下来的事情,让我害怕到家了。
我看着他拿起那瓶润滑油,就好像看见,打针的护士拿起碘酒似的,紧紧的闭着嘴,不敢出声儿。
他打开瓶盖儿,轻轻的往手上挤。发现我的窘相儿:“宝贝儿,怎么了?”
我看着他,颤了两下儿问:“哥们儿,那个是‘壳牌’的吗?”
他噗一声的笑出来:“中石化的!”
外边儿的鞭炮声儿越来越大,越来越热闹。
他用一只手把我的腿分开。
“我要不要像上次盘里演的那样扒着?”我问他。
“不用。我要和你FACE TO  FACE。”
我下边儿还挺着,躺在床上,有点儿不好意思了,一个大男人腿被人家分开了。这像什么话吗!我不想蒙这种羞:“喂!京片子!”我好久没这么叫他了。
“啊?”他看着我,“又怎么了。”
“拿块布把我的脸盖上!”
“噢!嘿嘿,害怕还是害羞啊?”他笑起来,根本没理我那茬,润滑油已经被他一个手指推进了我的后边。
疼!我咬紧牙关,坚强啊!坚强啊!
“疼就喊出来啊。”你他妈的臭流氓。
我大笑:“不疼,就不疼,气死你。”
他哈哈大笑。我感觉他把我后边都涂得不能再涂了。然后慢慢移到上边来,把润滑油滴在我手里。我拉过他那东西,在上边均匀地摩擦着。
“准备好了吗?”他问我。
“时刻准备着!你把我的脸盖上啊!”
“不行。我要的是你。完完全全心甘情愿的给我。你现在让我盖你的脸证明你里还不是十分的愿意。要不然,就算了……”话刚一落,外边儿一个二两响崩上了天。
“小心老天爷拿炮崩你!”我笑了起来。
他拍拍我的脸:“小东西,我先拿炮崩了你再说!”
我还没想明白,东西就顶在口儿上了。
我假装没事儿人:“这有什么啊!把你那牙签儿……”“捅进来”三个字还没说出口,他就像发狂了一样往里一顶。没进来!嘿嘿嘿。
又顶,偏了。
又顶,歪了。
又顶,上去了。
又顶,下去了。
……
急了他一脑门子的汗。我躺在床上吹口哨儿。还连吹带唱的:“打起鼓来……敲起锣……货郎我推着小车儿来送货……车上的东西……实在是好啊!”
他急红了脸,又自己涂了点儿润滑油,对准我的后边儿,那东西不听话。嘿嘿。我还在唱:“……铅笔、钢笔……文具盒!!”。
我估计今年三十儿晚上,整个儿小区的人都听到了在鞭炮齐鸣的时候,一个男的大喊了一声“文具盒”估计不是穷疯了,就是小时候儿上学时落下的病根儿。
因为伴着我“文具盒”三个字的出口时候,他正一下子进入了我的身体。
我咬紧牙关,不能喊……放松……来……艾乐直……咱爷们儿得坚强,23的大小伙子不能因为屁股让人给捅了就哭出来。
他他妈一点儿都不懂怜香惜玉!眯眯眼慢慢地动着下边儿,看着我一脸“打死我也不说!”的表情,轻轻地说:“嘿嘿,原来暗号儿是‘文具盒儿’。我原来还以为是‘芝麻开门’呢。”
我可没心情跟他开完耍贫嘴。生疼。
我死死的扒着他的肩,但又不忍心把他推开。撕裂一样地疼。
“你……BK的,能……不能……温柔点儿。”我拿噪子眼儿一个一个地往外蹦字儿。
他突然之间抖了一下,没有再动,只是深深地留在我的身体里:“乐直,对……对不起,我不是诚心的,我刚才一激动……我,我不动了,疼吗?”
我挤出一个非自然微笑:“嘿嘿,你把酱油瓶子夹后边儿试试。”
他终于知道疼人了。
轻轻的扒在我的肩上吻着我。
慢慢地痛感淡了。
“十二点还得放炮呢。”我在他耳边轻声说。
“你别这样,我今天必需要让你彻底属于我。宝贝,这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儿。你是爱我的对吗?”他眼巴巴地看着我,“喊出来,难道就这么困难吗?”
我再也忍不住了,大喊了一声:“疼死我啦!”
他笑了起来,我哭了出来,那泪水完全是肉体的痛苦带动的,原来真他妈是这么回事儿。
他把我的两条腿架在肩膀上,轻轻地抬动着屁股,一下儿一下儿地往我的宝贝里面捅着。
我真他妈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浑身上下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一点儿劲儿也使不出来。我大声儿的嘶叫着,他也一样。妈的,俩人儿的喊声儿都差不多。
他忽然间又快了起来。大概连续快动作几十下,一股烫人的东西喷进了我里边儿。他扒在我的身上喘着大气。我刚还没回过神儿来,他就一口咬住我的前边儿,用力的吮着。没过一会儿。我顾不上喊出声儿,就射进了他的嘴里。
他站起来,嘴鼓鼓地,笑了一下,直接跑进厕所去了。我的两腿有点儿麻,其它的都还可以。后边儿还是生疼。他回来的时候,端了一盆热水。
我抬起屁股,金黄的裤子上染上了一片红迹。他看着那血,满意得笑了笑。
我知道他是第一次。我赔给他的也足够他捞回本儿来了。
他端起热水,让我翻过身,拿着擦脸的毛巾擦我的屁股和那里边儿。那水特别烫。
“烫!”我喊了一声儿。
“不烫你的话,以后会疼的!”他笑了一下,仔细地给我洗干净了。然后给我穿好衣服,愣是要穿上棉袄他才放心。裤子也穿得整整齐齐的。
“小心破伤风。”他又笑了一下。我捂得严严实实的。还包着被子,热得直流汗。他抱着我,心脏跳得很厉害。
我露出脑袋看着他微微笑了一下:“好吗?”
他点点头儿把我放在床上,外边儿放炮的声音越来越大了,我抬头儿看了一下表:“11:55!下楼放炮去啊!”
我要站起来,他忙把我按住:“小祖宗,你老实儿坐着好吧。我去!”他拿了两挂鞭,点了根儿烟出了门。我站起来试试,就是那地方火辣辣的疼。挪了两步儿到厨房把素饺子下了锅:“初一的素饺子,吃完了一年都素素净净的。”我笑笑。
一点儿一点儿的添水,外边儿响起了一阵炮声。响完之后,唐彬带了一身的凉气儿进屋:“你怎么起来了!”
“煮饺子!”
“你饿了?”
“不饿,现在是初一了,吃素饺子,一年都是素素净净的!”
他笑我。过来从后边儿把我抱住:“夜刚过了一半儿。”
我心里咒骂:你妈的臭流氓,真他妈的没良心!
我们一人吃了六个素饺子讨了吉利,他一把把我推倒在床上。
“你还要?”我心里有点儿生气。
他点了点头从背后拿出一个小盒儿放在我的手里:“新年礼物。”
我打开里边是串手链,水晶的,每个里边儿都有激光打的字儿,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便宜来的。“小哥们儿,我要用一生的爱来还你这份情。”
我正满意的带在手上摆弄着,他却一把扒开了我的裤子:你他妈的还真要啊!

21
他没理我,直接就咬开了我的下边儿,可怜我那东西了。今天饱受一张催花大嘴。我开始哼哼叽叽地喊舒服。他见我来神儿。马上就脱了裤子。
“我后边儿还疼着呢。”我一脸哭相。
“傻小子!”他笑笑,搂着我的脖子,“你让我弄,我也舍不得啊!”
我没听懂,他躺在我旁边自己把润滑油涂进了肛门。我瞪着眼看着他这超凡脱俗的举动。涂完之后,又在我下边吸了几下儿。我看着他,说不出话了。
他保持着一个待产的姿势:“小哥们儿!傻了怎么着,哥们儿还等着你给我破童子身呢!”
“不带你这么学的!”我笑了起来。然后一个鲤鱼打挺,再来一个鹞子翻身,压在了他身上。
我一脸坏笑。他有点儿脸红了:“快点儿啊!”
“嘿嘿嘿!你不怕?”
“你小子都敢,我怕什么。”他嘴角一抽,但我感觉得到他正在发抖。
我轻轻地吻他的脸:“唐彬,我爱你。”
“我也……”他的嘴被我封住。我抻手摸了摸他的下边,直直的又硬了。嘿嘿,我们俩真是够挥豁青春的了。
“宝贝,你不许……唉!疼!”他喊了起来。
“对不起啊!”我笑了一下,没理他,继续手底下的动作,他渐渐的不出声儿了。
两只眼睛直勾勾儿地盯着我,我抚弄他胸前的地方。他渐渐地进入状态,我又低下头,含住他的下身。他轻轻的喊着我的名字。我扒到他的身上:“京片子!我来了!”
说着就顶到了门口儿。胡乱的捅着,他笑笑。
“我不着急!我相信,总有一下儿是对的。”
“你这是机会……主!”他那个“义”字还没说出口。我就乱世英雄千军万马地杀入敌军了。小区里多了一位虔诚的基督徒,在新年来到的时候,半夜喊了一声“主”!估计这个小区马上就要进行素质教育了。
不过,进入他身体的这种感觉,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热热的,紧紧的裹着我。我不动。他死死地抱住我的背:“你这个小坏蛋!这么疼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他一个大男人的,虽然没有哭的想法,但是眼泪儿已经顺着眼角儿下来了。这是我头一次看到他哭。
我“啦啦啦”了几下,开始让屁股动了起来。他默默地承受着。我看着有点儿心疼。几次想退出来,不过他一直牢牢地按住我的屁股。
我足足这样慢慢地弄了半个小时,他实在忍不了了:“你原来是不是操过小姑娘啊!怎么这么大的耐力。”
“嘿嘿!你说呢!你这种优质的产品在我下边儿。我哪能这么快就放啊!”
“你不是第一次?”他有点吃味儿了。
“当然是。”我不敢在逗他。受伤的狮子可是惹不得的。
“那怎么……嗯……”
我忍不住了,疾速一百米冲刺。
我“啊!”的一声,冲进了他最深的地方。刚才冲的时候太猛了,使劲儿的时候后边儿有点儿疼。我扒在他的怀里,他抚摸着我的头,我喘着粗气:“唐彬……唐彬……”
“怎么了?”他轻声地问我。
“疼吗?”
“你说呢。”
“你别动。”我起身下床。他妈的,后边儿还疼着呢,反过来还得侍候他,这BK的真他妈的有经验,最后这收底儿的活儿全落我身上了。
我到厨房里灌上了热水,过去给他洗身上。他下边儿挺得还是高高的。我一笑。拿起一杯热水,喝了一口,就着水含住他的下边儿。
“操!你……你……你这是跟谁学的。”他爽得要上天了。
我没说话。过了辛苦了得有半个钟头,我嘴里的水,浑了。
他倒在床边儿。
我喷出了水。漱了口。
“跟谁学的啊你!”BK的还没完没了了!
“第三张盘,自己看去。”我一笑。BK的,要不是老子留了个心眼儿,早早儿地学会了。今天还不得被你给弄死啊。
他笑了一下。搂着我。我们俩看着钟一分一秒地走着。轻声地说起了从认识到现在的点点小事儿。
他拿出那个本儿。写着我名字的本儿。说那是给我的日记。要打开。我没让。
“我在你心里什么样儿,你自己知道就行了。”我笑笑。
“那下次你要看可不成了!”
我笑了笑没说话。
他拍着我的被。我们俩现在后边儿都属于地震后状态。快三点了。谁都睡不着。
静静的呆着。蜡烛快燃尽了,天边儿也有了白色儿。
我起来。他也起来,下床的时候,我们俩都一扭一扭的往前挣着步子。
“这年过得也太他妈爽了。老话儿说得还真对。”
“什么话?”我问他。
“你不是喜欢按老例儿办事儿吗?”他笑我。
“对啊!”
“你给我说说三十儿和初一!”
“三十儿晚上闹一宿,初一早晨……扭一扭!”
“哈哈……”
我们俩大笑。
我还是努力地来到了厨房。又煮了素饺子。
“我放炮去!”我看着他。
“还放啊!”
“初一早晨起来这挂鞭怎么也不能落下啊!”我坚持拿着炮往下走。他也跟着。
又是两挂鞭迭一块儿,两头点,不过这回我们俩动作都稍微缓慢了,跑都来不及。我也不能捂着耳朵蹦蹦跳跳的了。他站在一边儿,照样儿还是在抽烟。
上楼的时候,从后边儿看,俨然一对互相搀扶的晚年革命兄弟了,上上下下出门儿串亲戚的,唯恐碰上我们俩给他们堵了道儿。
到了楼上,我们俩一个在客厅一个在卧室,分别打电话儿给家里人拜年。
中午,我把那块沾满他血迹的白床单儿迭好装起来。
他跟我说,他哥好多年没回过国了。这次回来,他爸和他妈都乐坏了,也累坏了。我觉着,他应该不是很喜欢他哥,因为他哥把他的东西都抢光了。
艾菲一个劲儿地问我最近好不好,和唐彬到了哪一步了。我“咯咯”笑,笑得跟要下蛋的老母鸡似的。就是不告诉他。
艾菲告诉我艾正风给她介绍了个男朋友,初四见面儿。我说我过去给你参谋参谋,她说你别来。什么男人都不能让你拿来改着玩儿。我问她艾正风去不去。她想了一会儿说,去的话。她到不好意思了。我呸了她一口,小样儿你还恋兄呢。
接着是同事电话不停地打进来。我突然间想起什么,忙看了看唐彬的手机,上边儿有四个陈亮的未接来电。唐彬给BK的打过去。那边儿传来了一个声音:“领导,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见一面。”
“没有。”唐彬很自然的回答。
“我真的……很想见你。”
“那你来我家吧。”
“好!”
唐彬告诉他地址。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见。隔了好长时间,我们俩谁也没说话。
门铃响的时候,唐彬挪动着自己的步子过去开门。
门外边儿是陈亮那又雪亮的群众眼睛。直瞄着屋里的我就过来了。
“你也在啊!”陈亮很不客气的说道。
“他当然在。这房子是他的。”唐彬笑了一下,“请进。”
我起身地了卧室。坐屋儿里开始生闷气了。
没到五分钟。唐彬进来。
“走了?”我问。
“走了。”
“说什么了?”我还在问。
“说他爱我。”
“你说什么。”我笑笑。
“我问他你都知道我跟艾乐直那样了,你还爱个屁啊。”
“他怎么还不辞职啊!”
“他等着接替我呢。”唐彬淡淡地说到。
“你要走吗?”
“嗯。四月份我就该回北京了,朴儿也该回长春了。我当然得离开公司,要不然怎么跟你厮守。”
我到是忘了这茬儿了。
“我打算自己开个贸易公司。手头儿上的钱差不多了,路子也还可以。在公司学的一些经营管理的东西,算是有了个基本概念,从小往大了做吧。”他看着我说。
“你挣那一个月的八九千,哪能攒这么快。骗傻子啊!”
他笑笑:“我平时炒股票。还买了基金。外汇也搞。”我一愣,BK的,我忘了你B是学嘛的了。
“到时候过来跟我干吧。还想跟日本人做生意呢,跟日本人打交道我不会。”他拉着我的手。
我点了点头。
我们俩在家呆了三天,其实第二天屁股就不疼了,他非不同意我出门儿,说是等到全好了才能动。妈的,没得痔疮到快呆出褥疮来了!
初四下午,我偷着跑出去,抱回两棵大白菜。
“干嘛啊你!”他一脸怒火看着我,“这么不老实呢!”
“嘿嘿,明儿早晨起来剁饺子馅儿,破儿五,剁小人。”我嘿嘿地乐着说。
他一把抱过我:“你是不是名门之后啊。”
“我们家祖上可是有头有脸的!”我笑了一会儿。
“有头有脸?有姓艾的吗?”他接过大白菜,放厨房里。
我绞尽脑汁:“爱新觉罗!”
他大笑起来,一把从我的钱包里抽出身份证:“瞧瞧:民族,汉!还爱新觉罗呢。”

22
初五一大早,我把他推起来,初三的合子还没吃完了,早晨又得包饺子,他揉揉眼睛,直接奔鞭炮就过去了。
“一定得崩响点儿啊!要不然今年得犯‘小人’!”我在他后边儿喊,一边儿喊,一边儿把刀往白菜上一剁,准备把‘小人’全都剁干净了。
他刚要出门,手机响了,应该是他家里的音乐,他放下炮,拿起手机,说了两句。脸色立刻就变了。
“怎么了?”我放下刀。
“我爸摔着了。”他开始换衣服。
“我和你一块儿过去吧。”我也过去拿起自己的外套。
他没说话,点了点头。
我们就下楼了。
“怎么摔着的?”我边走边问他,“严重吗?”
“不严重,出去买东西滑倒了。北京下雪。”
“骨头有事儿吗?”我还在问。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
我感觉他的脸色非常的不好。
车上了高速,我忍不住问了他一句:“你们家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事儿?”
他转头看了我一眼,苦笑了一下:“乐直。你和艾菲,艾正风一起长大的吗?”
“艾菲当然是。艾正风小的时候是和我们在一块儿的,后来去北京了。”我眨着眼睛回答。
“我看你们关系都挺好的。”他看着我笑了笑。
“那当然。谁敢伤了我们一个,那俩人准得跟逼玩儿命!”
“我也有个哥哥。”
“你和我说过。”我感觉事情该到重点了。
“我哥哥叫唐礼,这名字挺有意思的。容易让人想起来那个大导演。”他把烟盒放我手里,我点了一支,塞到他的嘴里,“我小他四岁。从小我所有的东西都不会和他抢,也不争,我爸我妈从上小学时,他在数学竞赛得了一等奖,而我连着被请家长之后,就再没夸过我一句,即使到我考进大学,考上研究生。”
我呆呆地看着他。
他猛的吸了一口烟:“其实,他们对我哥宠得有点儿过分了。二十几年来,我哥根本不把父母放在眼里。你可能想象不到,他到现在在美国生活的费用全部都是老两口儿给的。”
我有点傻了。
“我对他挺有意见的。可他是我哥哥,所以我也不能说什么。我爸我妈从小不怎么管我,我从十三岁开始,就在外边儿跟一帮少爷混,混到十八岁,连药都嗑过。什么都干了。除了那个。”说着他回过头,对我眨了一下眼睛:“那个我不敢轻易做,我觉得一辈子只能给一个人。真烂到那份儿上,我这人也没法儿要了。”我吐了吐舌头。这他妈都哪儿跟哪儿啊!
“你是说你哥哥对你不好?”
“一会儿到了北京,你去找艾菲他们吧。我自己回去。”他冷冷地说,“我怕伤害到你。”
我没说话,人家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吧。可上次明明还说让我去他家的啊。他哥哥回来难道就不能去了吗?
“你跟你哥……”我欲言又止。
“以后你就知道了。”他笑笑,“我也没办法。谁让他是我哥哥呢。”
车子就这样到了北京,我在三环边儿上下了车,给艾菲打电话。
唐彬一个人开着车直奔医院。
车子开得很快,到医院的时候,唐彬拿出手机:“喂?爸,你们在哪儿呢?”
“唐彬啊,我们到家了。”
“噢。那我回去吧。”唐彬挂了电话,开车直奔他老娘家。
一进门儿,唐礼走过来:“彬彬!回来了。”
唐彬笑了笑:“哥。”
唐礼没再说什么。转头儿坐到桌前:“爸早晨就是买这个摔着的。我都说明天吃也行,还得出去买真是,不过小葱儿这个季节挺少的吧。”
唐彬看着桌上那碟小葱拌豆腐,没说什么,直接推门儿去看他爸爸去了。
“唐彬啊,回来了。”唐彬他老爸左脚捆了些白纱布。
“伤头骨头了吗?”唐彬看了看脚。
“没有,顶多就是崴了一下儿,不要紧。”他爸摇摇手说。
“彬彬回来了。真是,过年也不回家看看。”他妈从外边儿进来,“你不知道你哥哥回来了啊!”
“知道。”
“知道还不回来。”
“公司忙。”
“大过年的还忙。唉,你赶紧下楼,上***买点儿卤煮回来,你哥想吃。”
“好。”唐彬拿起车钥匙,往外走。
“彬彬!我跟你一块儿去!”唐礼从后边儿追出来,“我和你一块儿去。”
唐彬看了他一眼:“你在家等着就行。我自己去,一会儿就能回来。”
“不了不了,我和你一块儿去。”唐礼说着就上了车。
唐彬也上了车,发动了起来。
“彬彬,有女朋友了吗?什么时候结婚。”唐礼看了唐彬一眼说。
“我还早着呢。没有。”
“怎么能没有呢,你这都多大了!”唐礼很着急,“赶紧找个物件结婚,妈都想抱孙子了。”
“哥,好像你比我还大四岁吧。”唐彬看了唐礼一眼。
“我和你的情况不一样。我去年入了美国……”唐礼口惹悬河,主题就是让唐彬赶紧结婚。
唐彬看了唐礼一眼:“着什么急啊,我不急。这不还没女朋友呢。”
“回头让姨妈给你介绍一个。”唐礼揉了揉手,“你得赶紧的。”
“哥,你这是怎么了?”唐彬感觉唐礼有点儿奇怪。
“没怎么,反正让你赶紧结婚!你就得听我的!”唐礼看着他。
“哥……”
“彬啊,你得救救哥啊!”唐礼突然间变了态度。
拉着唐彬的袖子。
“你这是怎么回事儿啊!”唐彬有点儿生气,“你这回来跟我说的话怎么都没头儿没脑儿的,你到底要说什么啊!”
“哥已经结婚了。”
“什么?”唐彬奇怪的,“你结婚了?”
“也算不上什么正式结婚。在德国办的,永久生活伴侣。”
“什么意思?”
“对方……是个德国人。我的同学。我很爱他。”
“哥!你这样不好,就算是个外国人,你也应该带家来让爸妈看看吧。再说,结婚在中国又不是不能登记。”
……
“他……是个男的。”唐礼看着唐彬,唐彬觉得头有点儿晕。急急忙忙踩了刹车。
车子停在了路边儿,唐礼根本没注意到唐彬脸色难看:“所以你得赶紧结婚,给爸妈生个孙子,这样,我的负担就没有了。你得帮帮哥,反正你早晚也得结婚的。”
唐彬看着他的哥哥,从小到大,他哥哥曾经向他提出过无数个无理的要求,他都默默的同意。既使是他最喜欢的玩具。他也不会多说一句话。就算这样,他在父母的眼里,依然是个不懂事儿的坏孩子,十五岁那年,他吵过,和家里大吵了一架,吵他的不公平。但落败,从此他再也没有闹过什么。直到他哥哥出国,他大学毕业,研究生毕业,到天津工作,到今天为止。
“我现在有点头晕。不想去买卤煮了。我要回去休息一会儿。”唐彬冷冷地说。
“这不就快到了吗?你再开两步。我今天就是想吃!”他哥哥在旁边儿还要要求。
唐彬踩了油门,还是往卖卤煮的地方开过去,唐礼看了一眼他:“刚才跟你说的你可记住了,今年开春你就着手办,最好五一就能结婚,我到时给你拿欧元包红包。还有,我的事儿不能跟咱爸咱妈说!记着啊。”
唐彬没说话。一直到买完卤煮,开回家。
“妈!你赶紧给唐彬介绍个对象,让他老老实实的!别一天到晚在外边儿混!”吃饭的时候唐礼很大声的和他爸妈说。
“彬彬现在还可以,在天津上班儿呢,工作也都稳定的,薪水也不错。没瞎混啊。”他老妈替唐彬申辩了几句。
“我的事情,我自己处理吧”唐彬冷冷地说。
“你啊!不成器!”唐彬他爸开始了,“多学学你哥!他现在在美国研究的东西,造福全人类。”
唐彬硬把饭往嘴里扒。
“我看你也就这点儿水平了!早点儿结婚算了!”他老爸还没完没了地说。
唐彬没说话。扒完了饭,自己回了屋。拿出手机按了两个键,又放下。拿起车钥匙,出来:“我先回我那儿去了,好长时间没过去了,打扫打扫,今天晚上不回来了。”
“正好!我住过去!”唐礼看了唐彬一眼,站起身,“我习惯一个人住!”
“那好吧。”
唐彬开着车,把他哥哥送到了自己小区的楼下。上了楼。
唐礼拿过唐彬的手机,开始给那个德国男人打电话。一开始说英语,他发现唐彬在旁边,又改成了德语。唐彬转过头坐在电视机跟前儿。
唐礼挂了电话,接着看手机:“唐彬,艾乐直是谁?他这短信发的……”
唐彬一把抢回手机:“我同事。”
“男的女的?”
“我累了,你要没事儿。我就先回去了。”说着,唐彬开门下了楼。
唐彬很累。心里很烦,拿出手机来:“喂,雷武。你在哪儿?”

23
我看唐彬开车去医院了,给艾菲打了电话,她正和艾正风滑雪呢。我赶过去也来不及了,只是问了问她昨天相亲的事儿,她一张嘴:别提了,回来再说吧。一提起来我就恨不把咱哥踢山下边儿去,嘛样儿的人不行,我看他那样儿,差不多就是个烈士。
我笑笑挂了手机,想了想去哪儿,想出来一个地方。上次一直想去,但是一直没去成。
我打了辆车。
“去哪儿啊您?”
“去***监狱。”
司机回头看了我一眼:“您给指指路吧。”
我看着他:“我要认识,就骑车去了。”说着我就下了车,一边儿下一边儿说:“我打辆警车吧。”
说完就打了个电话。艾正风派了辆车过来拉着我去监狱,看看那个路小天。
路上,我跟个卫道士塞的,不停地在心里默念着:他这事儿是他自作自受。活该。
到了那儿,已经是下午了,突然有点儿饿了,我自己进去,那边儿艾正风交待好了,我能直接隔着栏杆儿看着他。
里边儿路小天已经坐在那儿了,头发成了二茬儿,穿着一身儿的条儿形码儿。
我坐在他对面。一句话也不说。
“我还真没想到,你还会来看我。”他笑笑,“你现在高兴吗?”
我知道他得这么说,我拍着桌子就站起来了:“你逼给我听好了!我今天来,不是他妈的给你落井下石来的,也不是过来向你赎罪来的,你他妈现在这样儿是你活该,主意是你自己出的,当初的事儿也是你自己办的,现在是没让你得手,得了手你逼三十年也出不来!”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你……还是这个脾气。”
我坐下来:“我就是来看看,毕竟认识一场。没事儿,我就先走了。”我站起身,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大喊了一声:“乐直,你等一下!”
我转过头。看着他。慢慢地走回来。坐在他的面前。
“呵呵,谢谢你能来看我。”他苦笑了一下,“你是唯一来看我的人。”
我觉得这台词儿有点儿老土。不过看他那倒霉德性,也知道平时没什么交情深的朋友。
“我算是把我自己给毁了。”他掉下泪来。
“你别这样儿。以后出来,找工作什么的,我帮你。”
“哈哈,怪不得唐彬喜欢你。你嘴是够损,不过心挺好的。”他笑了一下。
“我也没带什么东西来。你要是缺什么,告诉我,我给你买点儿。”我看他那可怜样儿,忍不下心就这么走了。
“你帮我买点儿……Comdem。”
我吓了一跳:“嘛玩艺儿?你要那个干嘛。”
“我不想死在这里边儿。我也不想得艾滋病。”他淡淡地说,“你不知道我在这里边儿过的什么日子,呵呵,当初想用在你身上的,现在全部都给我了,没有一个晚上睡得了好觉。”说着他撸起袖子,我看到了伤痕和令人作呕的疮疤。
我站起身:“你等我吧。”出了监狱我打车到了药店,腆着脸跟大夫说了病情,大夫很和蔼,叹了口气拿了些硫磺软膏,尿素软膏,抗生素。我还拿了20盒安全套。
“小伙子,走正道儿啊!”坐堂大夫挺认真地和我说。
我懒得解释。把药装好,把安全套的纸盒儿全都扔了。只留下里边儿的小包装,拖人给路小天送进去了。想想不明白自己在干什么,就算给唐彬积点儿德了。
到艾正风家的时候,那俩人已经回来了。我嫂子怀孕回娘家去了。晚上我和艾正风睡一屋儿,艾菲过来要和我们打通宵的牌。顺便还得塞得艾正风给她介绍的那个军人的事儿。
打着牌才想起来今天没给唐彬打电话。拿出手机播了他的号码儿。艾菲在艾正风耳朵边儿嗡嗡着。说就说吧,去去吧。我也不怕艾正风知道。
“喂?”那边儿传来唐彬的声音。
“怎么样?伤得严重吗?”
“没事儿。不严重。”
“吃饭了么?”
“吃了。在外边儿和雷武说话呢。刚喝了点儿酒。”
“出什么事儿了?”我有点儿担心。
“没有,就是好久没见面了。”
“噢。”
“宝贝,明天早晨,我过去接你。咱们回天津好吗?”
“好。”我挂了电话。越想越不对劲儿。
“哎哎哎!艾乐直!”艾正风在边儿上大声喊着我。
“啊?”我回头看着他。
“你怎么回事儿,和那丫唐彬。”
“你不会说天津话了,上(是吗?)!”我损了他一句。
艾正风笑了笑:“这都十几年了,习惯了。”
我没说话。
“你和二白他们说了吗?”艾正风看着我。
“这哪能说啊!你想让他把我爸气死啊!”艾菲喊了一句。
艾正风想了一会儿:“反正这事儿,全是你自己的事儿,按理说,二白二婶也不该……”
我看看他们俩,这二儿位要是我的爹妈,那事儿到是简单得多了。我有点儿心虚,要是他们真知道了。我得嘛样儿啊。我和艾正风睡着了,艾菲也回了屋儿。晚上突然间惊醒。梦见自己满脸都是血。有点儿怕。艾正风睡得跟死猪塞的。我一个人坐起来,走到窗边儿,看了看外面。北京的街都是特别的直。
第二天一早,我自己要回天津。
“干嘛啊?这还这么多天呢!”老妈好大的不高兴。艾菲觉得不好办:“是我要回去的。和他一块儿回去。有点儿事儿让他帮忙。”
我看了艾菲一眼,笑了一下。
老妈自然没再说什么。他们原定的计划是初七晚上回天津。我和艾菲打车到了唐彬自己那屋的楼底下。
“乐直,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办点儿事儿。”艾菲眯了一下儿眼,奔着便利店就去了。
我呵呵地笑了两声,拿出手机给唐彬播过去。
“喂?乐直?”唐彬好像还挺精神的,“我刚吃完早点。给你带点儿炒肝儿过去吗?”
“你在哪儿呢?”我问他。
“我在我爸妈家了。”
“啊?呵呵,我到你自己家来了。”
“你上去了?”
“没有。”我笑了一下。
“噢,你等我一会儿,我这就开车过去接你,你别上楼。”
“好的!”我答应了一声。小BK的,是不是金屋葳娇了,我正想着,又觉得这么想有点儿太侮辱他了。自己笑了笑:艾乐直,你B变态。
正自己乐得美着呢。打楼里出来一个人。穿着白色的运动服,一头金发的一个洋人。我抬头看了一眼洋鬼:原来唐彬这B的楼里还有外国友人啊。
我蹬了蹬脚,往后让了两步,给他腾出道儿来,看那样,那洋哥们儿像是要晨跑。没诚想,那洋B直冲着我就过来了,那两眼还他妈真是蓝的。
他一直走到我跟前儿。我有点儿虚。
我看了看周围,看了看身后,没人啊!
“你有事儿?”我问了他。
“UM?”他好像听不懂中国话。不过他一直在对着我笑。长得有点儿像模特儿。
我往后又退了两步。
“I’m Bruno!”他热情的跟我打招呼。
我立刻收起笑容:“I English can not.”
他笑了起来。我知道我英文烂,不过日语说的时间长了,说外语的第一反应都是日语的语序,于是自己颠倒了一下:“I can’t speak English.”
他仔细地看着我。那仔细劲儿让我浑身发凉。
我很反感。觉得一个人这么盯着陌生人看很失礼貌。于是转过头去,往前走了。正赶上唐彬开车过来。我向他招手。唐彬从车上下来,我说艾菲上卫生间了,等他一会儿,唐彬点点头,这时候又一个人从楼里出来先是喊了一声:“Bruno!”
唐彬看了那人一眼喊了一声:“哥。”
我站在旁边,看着唐彬,唐彬看着他哥哥,他哥哥看着那洋人,那洋人看着我。
我们四个人往一堆儿里走,唐彬先说话了:“乐直,这是我哥哥,唐礼。”
我看了一眼他哥,给我的印象很不好,有一种从骨子里往外冒的傲气,让人没办法接近,可能出自一股天生的优越感。
唐彬又转向他哥哥:“这是我爱人。艾乐直。”
我靠!这……是什么称呼啊,唐彬你疯了是怎么着。唐礼的脸上显出些不悦,又立刻压了下来。
那洋人渴望地看着我:“你好,刚刚和你开了个玩笑。我叫布鲁诺。”这日子洋人都说中国话了。
我点点头没说话。唐礼好像不太高兴:“布鲁诺,你不是要去跑步吗?”
“现在不太想去了。”布鲁诺仔细地打量着我,“你很漂亮。”
我看了他一眼:“只是现在而已。我老了也是老头儿。”
布鲁诺没听懂,唐彬看着我笑了笑,翻成英语说给他听。布鲁诺不太理解我为什么要这么说。
布鲁诺向唐彬作了自我介绍,他是唐礼的“终生生活伴侣”,这称呼我到现在都没能理解出个意思来,唐彬说过,那是德国的一种承认同性伴侣的方式。
“布鲁诺,你……”唐礼明显希望那个姓布的赶紧离开。
姓布的到没这个想法:“礼!今天晚上一起吃饭吧。既然你弟弟有这样一个……爱人。”
我看看他,我只想快点儿回家。唐彬显出了为难。艾菲杀回来了。
她一见这四个人摆成麻将的阵势,急忙跑了过来。
“怎么了?”艾菲一把把我拉住。
我笑着给她做了一下介绍。艾菲表现出一脸的奇怪,小声儿在我耳边儿说:“这年头儿。唉……我原来以为就一个齐书白呢,没想到,还有一家子全都……”
我踩了她一脚。
“直,你晚上有时间吗?”姓布的看着我问。
“对不起,我要回天津了。”我有礼貌地拒绝着。
“别回去了。晚上一起去吃饭。”唐礼脸上的怒气都显出来了,“去***吃,正统的西餐。我朋友开的。”
我看着他:“我不想去。”
“什么?”唐礼奇怪地看着我,“我邀请你去吃饭,你为什么要拒绝。”
我看看唐彬,他站旁边儿,脸上的色儿也不太好看:“哥,我们要回天津去。”
“不行!我都邀请你们一起吃饭了!”唐礼大声地说。

24
我的火儿又顶到脑门儿了。可他是唐彬的哥哥。
唐彬急了。要说话,我拉住他:“那就一起去吧。”
艾菲看了我一眼,把我拉到一边儿:“我先回去找艾正风玩儿去,有事儿立刻打电话儿。我看那唐礼不像个善茬儿。”
我点点头。艾菲回家去了。
订好了是晚上吃饭,现在时间还早。唐彬和他们两个说好时间,我们两个就去西单了。
“我哥哥吓着你了吧。”唐彬看着我问。
“没事儿。”我笑了笑。
“他那人就那样儿。”唐彬有点儿不好意思。
“算了,他是你哥哥。艾正风不还打过你了吗。”我笑了起来。
“不是一个意思的。艾正风是疼你。”他也笑了起来,我没再说什么,顺着他进了商场。
“干什么?”我看着他拿起一套西装。
“买衣服啊。晚上得去西餐厅吃饭,那家地儿挺贵的,而且特别的正式。所以还是穿正式一点比较好。”他笑了笑。
我知道他想给我挣点面子。我本来就对吃西餐兴趣不大。我笑笑:“亲爱的,咱不穿西装行吗?”
他眼睛发亮:“你又要出什么牌?”
“我就这么随便地去不就得了嘛。我不想穿成那样。”我有点儿失落。真累,不想应付这场无聊饭局。
他笑了起来:“辛苦一下儿,没办法。”
我看了看他:“现在买衣服有点儿浪费了,过年前刚买过一套西装呢。而且系领带多累啊。”正在我举棋不定的时候,一个门脸儿映入了我的眼帘,靠!我早就想买那个了!
“唐彬,我要买那个衣服!”说着就拉着他进了那店铺。
唐彬跟我在一块儿时间长了,定力挺强的。但看着那一屋子朝鲜领导人还在穿的中山装。有点儿说不出话了:“那个……咱买身儿改良版的吧。‘柒牌儿’有改良的。新式的。这个有点儿……”
“那有什么意思啊!我就买这个。在中国,没有比中山装更能称上正装的!”
老板是个老头儿,看那样儿就知道是个老裁缝了。笑眯眯地看着我:“小朋友,保证你穿上好看!”
我得意地笑了一下儿。
他从后边儿拿出一件儿青灰的。呵呵,样子真是挺好的。
我脱掉外衣,站在店里直接把那上衣穿身上了。呵呵这衣服好处就在于不用系领带儿,在此向革命之父表示感谢!
上衣很贴身,我又进了试衣间,试裤子,裤子特别地肥,没办法,这衣服就这样,走起路来抖抖的,挺有意思。我很满意的从试衣间里出来,唐彬惊醒一般看着我。我问老板:“有发胶吗?”
老裁缝又是一笑:“我给你整!”
他拿出小拢子和发蜡,涂在我的头上,弄好之后,唐彬在一边儿鼓掌:“乐直啊,够振我国威的!”
我笑了起来:“老板,多少钱,今儿给你开个张!”
“给十块钱吧!”老板笑了一下。
“啊!”我看着他。
小老头儿呵呵地笑了起来:“小朋友,你这么大的来买这种衣服,少见。今儿这件儿就送你了。算是我给你的压岁钱!再说这件儿衣服穿你身上好看。我给我儿子做的。他不喜欢。不愿意穿。”
我笑了一下儿:“您等会儿!”然后跑出去,买了瓶儿五粮液:“大爷,孝敬您的!你这压岁钱,我就收下了。”老头儿一看笑开了花。
我坐在唐彬的车里,反复看我这一身儿衣服,看着我的头型。
“唐彬。我头一次觉得我自己特别帅。”我得意地看着反光镜里自己的样子。
唐彬笑了起来:“你丫就是一块国宝。”
他回家换好了衣服,我没大衣。所以就躲在车里边儿。在外边儿穿防寒服,有点儿奇怪。
唐彬出来的时候穿的衣服非常的整洁,鞋也是擦过的。手里还拿着一双:“试试这个!”
我接过那鞋,样子有点儿老,不过看着挺好的。大头儿皮鞋,穿在脚上正合适。
他低头看了一眼我脚上的鞋:“41号儿的。”
我点点头。他笑了起来:“我初三时候穿的。”
我瞪了他一眼:“你就不能不说出来啊!”
他一乐,我们俩直接就去那西餐厅了。
我们进去的时候,门市儿小男很有礼貌地给我们开了门,特别是有我这种异服吃客的出现。姓布的和唐礼已经在等了。那俩人看见我这身儿行装,非常的惊叹,不过唐礼是在心里,姓布的是在脸上。
“漂亮!”姓布的感慨。我笑了一下儿,坐在座位上。
菜他们已经点好了。都是些个特别复杂的,我原来还勉强能用刀叉切个牛排。这回来的全是什么蜗牛儿,什么肝儿之类的东西。我有点恼。这不成心难为我嘛。
前菜上来的时候,我好歹吃了两口。越吃越不对味儿。什么玩艺儿啊。
蜗牛儿上来的时候,我一点儿食欲也没有了。根本就不想再拿那两样儿累人的餐具。我想了一会儿,把服务员叫过来:“麻烦您,给我拿双筷子。拿个一次性手套儿。”
唐彬和唐礼一块儿笑了起来,不过不是一种笑。
“宝贝儿!这没筷子吧。”唐彬笑着说。
唐礼只是冷笑,不说话。
姓布的看着我。
“我帮你弄吧。”唐彬伸手过来。
服务员忍着笑走了。
“艾先生,不习惯吃西餐吗?”唐礼很讽刺地问我。
“我不喜欢吃。吃不习惯。”我笑笑。
“其实西餐很有营养而且很丰富,对提高人的品味很有作用。”唐礼继续。
“但我认为,东方的饮食文化更富内涵,源远流长。”我微笑着说。
“中餐远没有西餐好吃。”姓布的说话了。
我不想和他们吵。所以不想再说下去。唐彬看了我一眼:“我想吃饺子了。”
我点了点头。
吃完了饭,我们继续坐在那里聊天儿。唐彬离开了一会儿。唐礼开始对我说他想说的话了:“你为什么要勾引我弟弟。”
我不想理他,也不想给唐彬的哥哥下不来台。所以忍着火,但我无言以对。心想着你这BK的,要不是看在你是唐彬哥哥的份儿上,我一张嘴,管保让你们家祖先在天上抹着眼泪儿哭着卷你这个不肖子孙!
“你这样在害他!我不会让我弟弟和你这个连刀叉都用不好的男人在一起的。”唐礼看我的眼神儿有点儿怪。
“但他的外表很出色。”姓布的说话了,“我也很喜欢。”
唐礼暂没理他那话,接着对我说:“唐彬是要结婚的,要过正常人的生活,要给我们家传宗接代。所以你不要梦想以后还能够纠缠他。他不能和我比,我的生活也就这样儿了。”
我颇感他那话有种“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蕴味儿。
他乘胜追击:“你要是能提出条件来,我是能答应你的,只要你愿意离开唐彬。”
我笑了一下:“好啊!”我不知道唐彬就站在背后离我不远的地方,目光一直指向我这里,竟然还接着往下说,“无非是钱,工作,房子再有就是男人。”
唐礼轻轻地笑了起来:“这些很容易。”姓布的很认真地听着我们的对话。
“你要多少?我给。”姓布地突然说,唐礼猛地转过头:“SHUT UP!”
我没理他:“我刚提的四个条件,只要你能满足两个,我连北京都不会再来。”我笑了笑。
“提吧!”唐礼用余光看着唐彬。我没有发现。唐彬已经要晕过去了。
“钱,我要全世界的WAL MART一天的流水。”我微微地转动着咖啡杯。
唐礼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你!……接着说。”
“我觉得我要得不多吧。呵呵。”我看着他,“工作的话,我不想太累了。只想动动脑子,动动嘴,这样吧,你就在伦敦黄金交易所给我找个工作,每天给黄金定价格。”
唐礼的脸青绿了:“还有呢?”
“房子,我就不往外国要了,日本皇居的一个别院儿就可以。男人嘛,黛安娜王妃的小儿子。”我一口气说了个痛快。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这些东西也是你要得出口的吗?”唐礼有些失态了。
“可唐彬在我心里远远不只这个价儿,我都有些卖亏了,绝不打折。买不起,就没得谈了。”我拿起咖啡喝了一口,怪味儿的。
唐彬慢慢地从我身后走过来,坐在我身旁,看着我。
我看了他一眼:“刚才有客户向我询价了,我刚给他们报完盘,你就来了。”
唐礼的样子很生气:“低俗的人!”
我笑笑。突然间服务生走了过来:“请问哪位是艾先生?”
“我是!”我回头看着他。
“这个便条是给您的。”
我接过来打开:亲爱的,弹首歌儿好吗?给我出出气。我想听梁祝。彬。
唐彬眯眯眼看着我。我笑了一下。穿着中山装走到服务员的面前,小声说了几句话。
他把我带到钢琴旁边,示意琴师起来,琴师的曲子刚弹到一半儿。就站起来了。冲我点头微笑,我不好意思地鞠了一躬。然后坐下来。屋子里的人又都在看我了。我现在活脱儿一个五四青年。
先是梁祝,弹过了之后不过瘾,看着那姓布的和那唐礼,我一脑门子官司,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再来首《黄河大合唱》。
那势如破竹的音乐一响起来,屋里很多人都站起来了,我重重地敲打着琴键,好多中国人一起和着音乐唱着,屋子里的外国人,在跟着节奏鼓掌。“黄河在咆啸。”估计这在西餐厅里也属绝唱。
弹完了,唐彬那脸儿别提多得意了,在他哥哥面前,姓布的站着望着我轻轻地说了一句:“This Angel is mine.”唐氏兄弟一起拍了桌子。
我刚站起身。一个男人向我走过来:“请问您贵姓,我是**报纸的……”
“神经病。”我望着他,特别冷淡。
他的话一下子就被我封回去了。
我回到唐彬旁边,高高兴兴地坐下。
唐礼说了一句话,真的让我实在忍无可忍了。

25
“没想到,你还是个高级货。”
我瞪大了眼睛:“你敢再说一次!”你B一个洋人,敢在这儿跟小天津卫叫板!我当时脑子里满是炮烘大沽口。这仇我今天给B报了!
他马上张嘴要说,唐彬猛喊了一声:“哥!”
我压下火来,坐在唐彬旁边,暗暗喘着大气。我不能不给唐彬留面子。
“唐彬,咱们能回天津了吗?”
“不行!唐彬不能回去!”唐礼又开口了,“他要留下。你回去!立刻。”
我保持着最后一点的冷静:“唐先生,我没有问您。”
唐彬低声说:“我现在要回天津。”
“你不能回去!”唐礼撑大了嘴又说了一次。然后拿出电话:“喂,爸,唐彬搞同性恋,你快管管他!”
我呆呆地坐在那里。
唐彬,只是抽动着嘴角,冷笑了一下。
我把唐彬拉起来,走到一边:“处理好。别让老两口儿太生气。”我看着他。
他点了点头:“你先回天津吧。我可能得上班儿时才能再回去。”
我没再说什么,打车先走了。
唐彬回到坐位前,看着唐礼:“哥,你这么做有点儿过分。”
“爸让咱们赶紧回去。立刻。”唐礼笑了一下。
唐彬和唐礼回到了家。姓布的先去唐彬的房子里休息去了。
“混蛋!”唐老爸,上来就给了唐彬一个耳光,“不学好的东西!”说着又是一通推打。
“出去!以后再也别回来了!”唐老妈也喊了起来。唐彬想说话,但怎么也说不出来。
“你把我们家的脸都丢光了!赶紧跟那个姓艾的断了来往,以后回北京来找个正经的姑娘结婚!”唐礼开始指挥唐彬,唐彬实在忍不住了,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唐礼。
“你还瞪我!”唐礼扬起手要打唐彬。
“打他!给我往死里打!不成器的东西,早知道不该生你出来!生出来也得掐死你!”唐老爹发话,唐礼一个耳光打在了唐彬的脸上。火辣辣的。
这场闹剧半夜十二点才结束,唐彬自己回到屋里,给雷武打了电话。
“你怎么还能这么窝囊呢!”雷武很生气。
“我又能怎么办。我把唐礼的事情说出来,老爷子会气死。我哥又是那种没心没肺的人。他们把希望都放他身上了。我说了,怕老两口儿承受不了!”
“那你就跟那家断了自己去天津不就完了。”
“我想暂时也就这样,老爷子的退休金吃不了什么太好的东西,还得给我哥交学费、生活费。我怕真要是跟他们断了关系,离开了家,我的钱他们也不会要了,他们还都爱面子,以后的日子更不好过。”
“你呀!让我怎么说你好!”雷武有些生气。
“我知道我窝囊废!”
“可是他们现在让你结婚呢!”雷武大声地囔着。
“我知道。我不会对不起乐直的。”
“你别伤那个孩子,那孩子鬼主意是多,可就是嘴上撑能心太软,真要是伤了。怕他受不了。那宝贝儿对你可是一门儿心思的,还是你勾搭的人家。你说当时你就是为了摆脱路小天。何至于非要搭一个那样的孩子进去呢,要不然人家现在可能正一天换一个小姑娘儿逛马路呢。”雷武小声地说着。
“唉。我他妈真是没办法了。”唐彬深深地抽了一口烟,“我也没想到,会和他爱到今天这地步。他太会疼人了。我原来以为那就是一个少儿。宠大的。只是看着他长得漂亮。后来住一块儿才知道每天变着法儿地给我做好吃的,十一带着我出去玩儿,想着各式各样的办法儿给我省钱,过年从腊月就开始忙活,应时按节的折腾,大年二十九半夜起来给我和的素饺子馅儿……”
“真的?”那边儿雷武很吃惊,“唐彬,你要是对不起这宝贝儿,你丫就没我这兄弟。”
唐彬挂了电话。自己坐在窗户边儿上,抽着烟,脸上还有巴掌印儿,好在长得黑,不是很明显。唐彬静静地躺下。摸着胸口,自己对自己说:“乐直。我没有你该怎么往前走。”
我回到家老妈看我没回去,劈头数落了我一通。老爸没说什么,只是看我脸色很不好,要今天晚上举家回府。大爷拦着不让我们走,大娘非要我再住一晚上。艾正风反对。艾菲拉着我,我当时那样马上就挂不住脸儿了。
我们到底还是回家了。
进门儿的时侯,我把艾菲拉进屋,把今天一天的事儿整个儿给她说了一遍,听得她咬牙切齿,马上要杀去北京给那唐礼骟了。
“你打算怎么办?”艾菲问我。
“我今天想和家里说了。我不想拖着。”
“好吧。这事儿……也瞒不住。”
我把老爸老妈叫到客厅里。二老愣愣地看着我,我妈我爸挺了解我的,不过我从小到大从来没这样儿过。就算是背着他们在作业本儿上签字儿的时候也没这样过。
“乐直,怎么了?”老爸沉不住气了,艾菲坐在他旁边儿。
“爸……我喜欢上一个男的。”我把责任先揽了过来。
老爸老妈愣愣地看着我。
艾菲吓得嘴唇发白。
“我……我们已经住在一起了。”我把事情推到了最坏但最真实的地步了。
……
大概有一个小时,整个儿屋里没有人说话。
老妈看着我:“乐直……你……为嘛要这样儿。”
“我爱他。”
……
“他要是知道为什么这么做,就不会这么做了。”老爸点了他十年来第一支烟。
“你到是敢做敢当了。”老爸吸了口烟。
我抬起头看着他。
“那边儿是什么态度?”老爸又问。
“好像不是很明朗。”我小声地说。
“他们家反对?”老妈问。
“嗯……应该是吧。”我有点奇怪,为什么他们两个……
“爸,妈,你们怎么……”
老爸老妈不说话。过了一会儿,老爸才说:“前两天……才跟你妈谈过你恋爱的事儿。我们感觉你长大了,做什么事儿有自己的态度,你妈说,就算领头猪回来当儿媳妇儿,我们也不能管。猪到是没领回来。领了个男的回来。”
老爸不太会开玩笑。说的时候,只是感觉他老了。眼里没什么光彩,看得我心里酸酸的。
“爸,乐直对那男的是真心的。那男的,也是个好人。”艾菲开口了。
“你早就知道了?”老妈怒视她。
她把话吞回去了。
“他叫唐彬,是我的同事,以前和你们提过。他是个好人。北京人,家里……”我把唐家的情况和老爸老妈说了。
“你自己看着办吧。”老爸站起来,“什么时候自己挺不住了,再和我们说。能处理的,尽量自己处理。”老妈也站起来和老爸回了房间。
艾菲拍拍我的背:“没想到这么简单就通过了。”
老爸和老妈进了屋,俩人谁也没说话。
老爸轻轻地拍了拍偷偷哭着的老妈:“你哭孙子没啦?”
老妈不说话。老爸笑了一下:“你忍着罪生他出来的时候,想到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老妈抬起头:“想让他高高兴兴的活着。”
老爸笑了:“我想让他做个堂堂正正的男人。”
老妈也笑了:“孩子又没死,我哭个什么劲儿啊。”
老爸叹了口气:“咱们当时又没想,这小东西能给咱生个孙子。儿子要过不好,谁还想要孙子呢。”
老妈也叹了口气:“以后有他苦的了。不过这小子艮劲儿太强。”
老爸苦笑:“好日子坏日子全是他自己选的。咱们就尽量帮衬着点儿吧。”
老妈没再说什么。
我回到屋儿,艾菲坐在我旁边:“老爸有点儿不对劲儿,他这么爱面子一个人,怎么今天……”
我笑了:“他是爱面子,不过他更疼他儿子。”
“唉,现在就看唐彬那边儿了。”艾菲叹了口气。
我洗了澡,给唐彬打了个电话。
那边儿关机了……

26
转天一早,我们家外边儿传来了敲门声。老爸老妈刚起,正在做早饭。艾菲出去开门。我正在浴室里边儿冲着呢。
“早上好。”唐彬来了。
“早。”老姐看着唐彬,心里想起来昨天我在北京受的气就想拿他撒撒火儿,忙把他推出去,“昨天乐直和家里说了!”
唐彬瞪大了眼睛看着她:“那……”
“我老爸急了,差点儿把他腿打断了!”艾菲装哭,“你到里边儿可千万别说你是谁,说唐彬没事儿,乐直没告诉我爸名字,要不然我爸非拿枪给你突鲁了!”
唐彬脸色儿青白:“那……”
“真的,千万别说啊!记住了,怎么?你还进来吗?”
“进!”唐彬提着两瓶儿酒,还有一盒北京的点心进了屋儿。
“妈!来客人了,乐直的同事!”
我手机上有短信,打开一看是雷武:唐彬从北京逃回去了。我笑了一下,至少他在我们家还是安全的,呵呵呵,没人敢上我们家闹事儿来。
“叔叔阿姨好!我是唐彬,是乐直的同事。”
一听这名儿,我爸我妈简直就跟吃了强心剂似的,跑了过来,看着他。
我妈上下地打量了他一会儿,我爸一脸严肃:“坐!”
唐彬一屁股瘫在我们家沙发上。我从屋里探出头来:“你来了?”
“来了。”他笑笑。
然后转过头看着我爸:“叔叔,我就是艾乐直的男朋友。这事儿不怪他,他不懂事儿,都怪我。您放心,我不会害他的。您不要再打他了,您要打就打我。是我一个人的错。”
我立马儿明白艾菲对他做了说服教育了,这老姐真是。
我爸听得丈二儿和尚:“你……你说什么?我打乐直。”
唐彬一下子蒙了。艾菲看他那样儿可笑,接着凑到他耳边儿说:“我骗你的,乐直没说,你怎么能说呢!”
唐彬的脸立刻就红了,紧咬着嘴唇。我想过去给我妈跪下,演得再逼真一点儿,心想算了吧。别太过分了。我乐滋儿滋儿地跑到唐彬旁边儿冲我老爸一乐:“爸,这儿媳妇儿不错吧。”
唐彬的脸红上加红,就跟刚出锅儿的螃蟹塞的。
“啊……,你就是唐彬啊。”老爸一笑,挺勉强的。
唐彬明白了二三分,立马儿站起来,屁颠儿屁颠儿地帮我老妈做饭,又跟我老爸下棋,我看着他这一天又当媳妇儿又作姑爷的,心里挺不好受的,不知道这几天在他们家是怎么过来的。
后天就得上班儿了。我晚上想跟他一起回去,老爸对他是基本满意,心里还是有点儿别扭,我觉得他挺伟大的。
艾菲把我们送出去。唐彬苦笑着跟我说,他辞职了。
我没说什么,只是问他公司什么时候能开,他说过过吧。
到了楼下,唐彬停好了车,我们上了楼。
小别胜新婚。
我们整整忙活了一个晚上,早晨起来的时候腰酸背痛的。
“起来了宝贝儿。”唐彬在做早点。
我起来,看到他的手机,发现一直是关着的。
唉,他在逃避。
我打扫着战场和屋子。顺便把他的手机打开了。
顶进来一大堆的短信。头一条儿就是他哥哥发的:咱爸气晕过去了。现在住在***医院。速归。
……
我们沉默了很久:“回去吧。回去照顾好你爸爸。”
“我不想这样过下去。”唐彬摇了摇头,眼里湿了。
我看着难受。我的电话响了。一个陌生的北京号码。我接起来:“喂?”
“你是艾乐直吗?”那边儿是一个老太太,我知道是唐彬的妈妈。
“对。”
“你让唐彬接电话。”
“他不在。”
“你让唐彬接电话!你这个妖精,你把电话给我儿子,不要脸的东西,你让我儿子跟我说话!”我一着急,把电话挂了。
唐彬看了看我。我苦笑了一下:“回去吧你!”
他拿起他的手机,重重地向地上砸去。然后披上外衣,没再跟我说一句话,独自下了楼。
我坐在屋子里,刚才还是两个人的,现在就空了。好像一个人都不曾经有过。
过了很久,唐彬没给我打过电话。
中午,我自己下了楼,买了点儿吃的。
下午就开始睡觉了,身上盖着还是刚刚我们一起盖过的被子。
第二天一早,我起来,把自己拾得利索了,出门儿上班儿去,唐彬辞职了,我以后便是一个人去上班儿了。我不能辞职,因为我还背着房贷。
这道儿还真不是一般的堵。这边儿没地铁,不像我们家能直达。
过完年第一天上班儿,我就迟到了半个小时。
进屋的时候,发现我们办公室里坐着两个人,唐礼和一个老太太。剩下的人紧张地看着我。
我进屋,坐在我的位子上。打开计算机,面无表情。
“唐彬呢?”唐礼大声冲着我喊。
“不知道。”我冷淡地回答着,“如果你们是来找我的,请你们马上出去。我不欢迎。如果你们是来找唐彬的,你们去问人事吧。”
“你这个人渣!”唐礼向来不给我留面子。
我拿起电话,通知大厦的保安。
保安进来,公司里的人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没人看,也没有人围过来。陈亮冷冷地坐在一边儿嘴角微微的上扬着。
我指了指那两个人,对保安说:“就是他们。”
保安冲着唐礼走过去:“请问你们有本大厦客户证吗?”
唐礼站起来:“你算个什么东西,跑过来问我。我告诉你,我是美国人!”
保安一脸怒火:“对不起,这儿不是美国,请你回美国撒野。如果你现在不走的话,我们的人会把你们哄出去。”
我坐在位子上。一动不动也不看他们。
唐礼过来,拍了一下儿我的桌子:“你把唐彬藏起来也没用,你花了他多少钱,早晚得吐回来!他给你买的房子你也别想再住下去了!”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
“谁跟你说他给我买房子了?”我继续微笑,“我买房子用得着花他的钱?”
保安不容他们继续说下去,推着他们两个人下了楼。
我不知道这一天的工作是怎么过来的,幸好公司外地的员工得后天才能回来,部门长也都没有到齐。不过我知道,我已经瞒不住任何事儿了。
兰馨轻声地对我说:“你这是何苦呢。”
我看看他,笑了一下,没说什么。我现在满脑子都在想,唐彬去哪儿了。
下班的时候,我回到家。唐礼站在楼下,还有他妈妈。
“你们还来干什么啊?”
“找你谈谈。”唐老太太语气变了,唐礼轻蔑地看着我。
我把他们带上了楼,推开门进了屋。请他们坐下。
然后倒了上好的碧螺春。
“孩子,我看你也不像是个坏人。干吗纠缠唐彬不放呢。”唐老太太开始做我的思想工作。
我说不出什么来了。
“我们家是一直没对唐彬抱什么希望,他不能跟他哥哥比,不过现在我们家传香火可全指望他了,他爸爸和我也是有脸面的人,这事儿说出去,多丢人啊。他哥哥现在是美国人了,人家爱上了一个德国小伙子,我们也支持。我一直认为我大儿子做的就是对的。再说还是外国人了,我们也干涉不了。可唐彬不一样,他没那个本事,他从小儿就像学他哥哥。他学不成的。他就得老老实实地给我们做儿子。”
我听着这一通荒谬绝伦的话。眼泪一直在打着转儿。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一提他哥哥,一提他家,他就立刻变了个人。我知道为什么唐彬喜欢吃我给他包的饺子,我知道唐彬为什么对我带他出去玩儿而感激泣零了。
我抬起头:“您认为,我离开他,他就幸福了吗?”
“我知道,你跟唐彬在一块儿,你肯定有你的目的。你缺钱?还是缺别的?”唐礼的嘴脸让我一看就讨厌。
我脑子很混乱:“唐彬不在我这儿。他今天早晨就走了。我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我好好地跟你说了这么久,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们是不会让唐彬跟你在一块儿的。”唐老太太又恢复了她早晨的态度。
突然间,唐彬推开了门,看着我们三个人。
“唐彬,妈求求你,跟妈回去吧!”
唐彬看了看我。
“艾乐直!你说句话啊!你放心,你只要放了他,这房子我们送给你,不要回来了!”唐礼的话真他妈的像把剑。我维持着对他最后一丁点儿的尊重,进了卧室,重重地摔上了门。
唐彬两只眼睛冒两光:“你们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找他!折磨我一个人还不够吗?”
我听见啪的一声,不知道是谁打了谁一个耳光。
27
不知道过了多久,整个儿的房间静了,我听见摔门的声音。我今天所受的是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过的,想想还是为唐彬受的,真不知道这BK的从小儿到大是怎么忍过来的。真他妈难受。
唐彬没手机了。
我也不知道最后跟没跟他们回家。我给苏怡打了电话,让她帮我请个长假。苏怡叹了口气,休息一下也好。
第二天一早,我懒洋洋地从床上起来,觉得事情好像没这么严重,不过还是有点儿担心唐彬。我在屋里转头圈儿,还真是想他。
门铃响了。我从猫眼儿里往外看。吓了我一跳,那姓布的外国人。我打开门,他很绅士地要往屋里走,我一把给他推到外边:“对不起,我不习惯让陌生人进屋。”我披了外衣,请他下楼。
“你有什么事儿?”我问他。
“唐家太乱了。”他笑了起来,“真可笑,最可笑的是那个彬,像个……”我啪的一个大嘴巴子抽他脸上。这几天我火儿大了,他他妈的也来给我添乱。他总不算了是唐彬的长辈吧。
“你干什么!”他瞪着眼睛。
“我不允许别人侮辱我的爱人!”我瞪着眼睛看着他。
“那你也不能打……”他奇怪地看着:“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为什么不可以这样,你如果再说,我会让你的脸上更难看。”
“上帝,你们中国人……昨天我看见礼打了彬好几个耳光,唐彬也不说话。”
我的火儿实在是顶到无极了。唐礼,你凭什么这么做。
“我们一起去旅行吧。”姓布的看着我。我刚注意到他背着很大的旅行包,“中国南方,还有泰国,新加坡,马来……”
我看了他一眼:“你脑子有病吧。”
“NONONO,没有。我来邀请你,彬是个懦弱的人,他不配和你在一起的,不能给你……”
“Shut up your fucking mouse! ”我大喊到,“你懂什么!唐彬那是孝顺!他要是把他哥哥和你的事儿抖出来,怕他爸他妈难过!换作是我也是一样,就算了是爹妈说错了,你也得承认那是对的!你明白个屁!你要是再敢说一句,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是强悍!”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他看着我。
“没什么……唐礼不和你一起去?”我看看他。
“当然,他要在家看唐彬。”姓布的说。
我没说话:“你走吧!玩儿得开心点儿。”我上了楼。
“你不和我一起去吗?”
“当然不去。你在我眼里是个愚蠢的人。”我自己回家了。
我在家里忍了三天。
第四天晚上,我买了一张火车票,奔向唐彬。我大着胆子敲了唐彬家的门。
开门的是唐礼。
“你来干什么?唐彬刚好一点。出去!”
“我来还钱。”我笑了一下,“我要见他一面,把钱当面还给他。”
“他不在家!你把钱给我就行了。”唐礼看着我。
“不行。我带了字据来的。唐彬本人不签字,这买房子的七十万,就算是我的了。”
“七十万?”唐礼瞪着我。回头跑进屋子。
过了很久唐彬出来了。才四天,老了挺多的。
他向我走过来:“来了?”
我笑笑。他妈妈从边儿跟过来。
“你把那七十万放这儿,唐彬签个字,你就能走了。唐彬他爸爸还住着院呢,你不要在这儿填堵。”
唐彬回头看了一眼他妈:“我要出去和他说话。”说着就把门带上推我出来了。
“想我吗?”唐彬问我。
“你说呢。”我笑笑,轻轻地摸着他的脸。
“对不起。”
“SB,我们俩还说什么对不起。”我笑笑。
“给我一点时间。”
“好。”我还是在笑。但我知道,这笑是假的。等他也不是真的。唐彬开始让我有点失望。我同意不反对父母的意见,但至少你要有你的观点。你的做法。我开始有点担心,他在父母面前,是否可以有些担当。
说实在的,他的确很懦弱,而且让我感觉他懦弱得开始令我有些生气了。
给你点时间。给你多少时间呢。
我开始向自己提问。我开始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坚持着。
回到天津以后,一个月了,他没有给我打过一通电话。
我的休假期满。回到公司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辞职。
陈亮挺高兴的对我问东问西,我猛拍了一下桌子:“还轮不上你BK的在这儿幸灾乐祸,皮痒痒了是怎么的!”
朴正欢把我按下来,小声说:“别理他。晚上一块儿吃饭去。还有苏怡。”
我办好了手续,就在坐位上坐着,一动不动,满脑子飘飘的,唐彬啊,你怎么能一个月连个信儿都没有。你BK的知道我心里在想着你吗!
下班后,我们三个人坐在第一次一起吃火锅的店里。谈着去年这个时候,我带着大眼镜大胡子时候的情景。苏怡哭了。
朴正欢问:“你和唐彬现在怎么样了?”
“一个月了,他也没联系过我。我都不知道BK的还记不记得我了。”我苦笑了一下。
“我给逼唐彬打电话!”苏怡拿起手机播通唐彬的手机。
“他没电话。”我笑笑,“他把手机扔了。”
“通了。”苏怡看了我一眼,“扔了不能再买啊,不能补卡啊!”
“喂?”那边传来了唐彬的声音。我惊讶地看着那个手机。唐彬不是不应该有电话的吗?
“唐彬!你小子怎么回事儿!到底想把乐直怎么着啊!”
“……”那边很长时间的安静了下来,“乐直在你旁边吗?”他问。
苏怡把电话给我,我拿起来:“喂?”
“……乐直……对不起……不要等我了……咱们还是分开吧。”那边只传来这一个声音。
这一个声音,把我给劈了。
我忍着,忍着:“噢,好。你照顾好你父母。”
那边儿沉默了很久:“再见。”
“再见。”我挂了电话。
苏怡看着我:“怎么了?”
“散了。”我笑笑,“给你们讲讲我们俩的事儿吗?”
朴正欢看着我:“你愿意说说吗?”
我笑笑:“我认识你们那天,认识的唐彬,说也就是跟你们说了。”
我开始从我们出去唱歌儿那天讲起,一直讲到了上个月。除了床上的事儿,全给他们讲了一通。
结果可把我给害苦了,苏怡哭了个稀里哗啦。朴正欢喝了个东倒西歪……
我把他们两个分别送回去。然后一个人打车回家。
我觉得我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已经完了。好像跟做梦似的。
我有如夜鬼一般地下了车,直愣愣地朝家里走过去,那步儿迈得跟阮玲玉自杀前没什么区别。
我没进家门儿,直接进了地下室。
坐在钢琴边儿,一遍一遍地弹“梁祝”,一遍一遍地弹。
越弹用的力气就越大。我也不知道弹了多久,直到把我爸我妈和我姐弹到了我的旁边。
我爸怕我把琴弹坏了,来了一句:“宝贝儿!你要是初三那阵儿有这积极性,手指头上都能开花儿了,不过孩子都这岁数儿了,晚了,我们听不着不累。琴受不了这刺激啊!”
累了。
我放下琴盖儿:“我们分手了。”转过身看着他们。
“乐直……”艾菲挺紧张的,过来拉我。
我看了看她,笑了起来:“干嘛啊,我没事儿。人家孩子懂得孝敬老人。这是好事儿,我支持。”
“可是……”我妈想说话。
“爸!”我看着我爸。
“怎么?”我爸也看着我。
“没事儿。呵呵。”我笑了起来。
我自己进了屋,没哭,我不想哭。我爸推门儿进来了。
关上房门,坐在我旁边儿,小声说:“乐直,你是个男人,好样儿的。”
我苦笑了一下:“爸……”
“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想……噢,对了,我辞职了。”
“你不辞也没办法干下去了。”我爸笑笑。我感谢上苍,原来和唐彬比起来,我是这么地幸福。
“我想回去上学。”我看着我爸说。

28
“考研?”我爸看着我。
“我现在考,哪还有那份儿心啊。你不是有路子吗?”我笑了起来。
“你啊!我就知道你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我爸推门儿出去了。
我洗了把脸。钻进被窝儿。
我的手机响了,是唐彬。我接了。
“对不起,乐直。刚才我妈跪在我的旁边儿要我……”
“没事儿,无所谓。”
“无所谓?”
“当然无所谓。唐彬,我又不是个小姑娘,让你占够了便宜,哭着拉着你不放。这事儿,没什么你赔我赚的。高兴就在一块儿,不高兴就散,不要紧。”我说的很轻松。
“我……不想……离开你。”他有点儿怯懦。
唐彬,你这BK的,难道正着反着说话的都是你吗?
“唐彬,你也是个爷们儿,说出去的话,要负责任。”我冷冷地说。
“艾乐直!我爱你,可是我现在……”
我觉得他挺可怜的,那边儿受着父母的气,所以我一个月也没吵过他,可分手是他说的。他是男人,所以他要对自己的话负责任。
“我希望你像个男人。别让哥们儿看不起你!懂得嘛叫说到做到吗?”
“你不了解……”
我发现我还真的是一点儿都不了解他。这个男人,这个唐彬。
他就像咽气一样无声息地挂了电话。
我躺下,和衣而睡了。
早晨醒过来的时候,我忘了晚上作了什么梦,但我的枕头都是湿的。我笑笑。
BK的,口水流这么多。

唐彬真的没有再给我打过电话。这小子够牛B的,我平时还是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不过每天一觉醒来,总是发现“口水”把枕头弄湿了,艾菲早晨起来看见我的枕头,伤心地拍了拍,全是湿的。
“乐直……”
我瞪着俩水泡儿眼:“老姐我够猛,梦遗都到枕头上了!”
“我呸!你小BK的!本来想……唉,算了。”老姐红着脸出去了。
我脸上笑笑。从床上起来。唐彬,唉。
老爸推门儿进来,扔进来三迭子档。
我接过来看了一下:“爸!你可真行!”
我看着文件:“我要这个!”
我爸看了看,笑了一下:“为什么?”
“我喜欢。”我淡淡地说。
老爸看着那两份我抛弃的文件:“东京和大阪,至少是大城市,你还有同学……”
“爸。要真是那样,你为什么还要把那个给我看呢,只给我看这两个不就完了吗?你了解你儿子吧。”我笑了笑,“这是咱俩的秘密。”
“男人的秘密。”老爸也笑了一下。原来老爷子一直怕我不想当男人了。笑话!
唐彬,我希望你能做个男人,别这样儿下去,你能明白男人的含义吗?勇敢的男人不泼妇也不是懦夫。是能承担责任的人。我要走,要给他一个负责任的机会——为他说过的分手,负责任的机会!
但我知道,我会放不下他。因为我感觉,我也只是个孩子。
下午,我出门儿,来到乐器店,老板和我是熟人,总派人去给我调琴。
我问他:“老,板儿,有锣吗?”
“有!”他笑笑。
“我要三个!”我顺手拿出钱包来。
“好!贵的还是一般的?”他眯眯眼。
“最便宜的!”我笑了起来。
“你小子还是那样。”
我拿着三个小铜锣回了家。进门儿。我爸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我乐了:“爸,我放不下。”
“你?”我爸急了。
“我没说我不走。”我笑笑。
我来到地下室,把三个大铜锣放在地下。拿起锒头,使劲儿砸了下去,三个都被我砸出了孔。嘿嘿,成破锣了。老妈躲在很远的地方看着我提着三个锣出来。一准儿是认为我精神失常了,不敢向我靠近。
我笑她。
我把三个锣,放在它们该在的地方。然后到招商银行和建设银行做了我从打工开始,到今天的帐目清单,又到公积管理中心,把我房子的购入情况做了证明。还联系了一个律师行,对我的资产进行了整理和归档,那律师态度挺好的,不过一看我就统共这么点儿钱,还跑来公证,感觉挺奇怪的。呵呵我也懒得解释。呵呵,你们以为我艾乐直就这么完了?
一周之后,我又给唐彬打了电话。真他妈够没出息的。
“喂?”那边传来依然是唐彬疲惫的声音。
“哥们儿!别这么没精神儿!”我大喊着。
“……过得……好吗?”
这问法,真他妈够没劲的。
“凑合。”我笑笑。
“……”
“哥们儿,你欠我一个人情。”我忍着难受和他说。
“嗯。我知道,这回欠大发了。”他有气无力的说。
“好好过日子。照顾好爹妈,没他们你也不能来这世上,哥们儿不指望你能怎么着。”我笑。
“乐直。………………我爱……”
“停!”我打断了他的话,“现在说什么,都太晚了。”没等他再说下去。我就挂了手机,关机,把卡拿出来,扔进了马桶。
现在是四月了,快过生日了。呵呵。我买了一大堆的棉服放进旅行箱。
老妈几次三番要说话,都没说出来,艾菲只是给了我一张存着20万的VISA,我知道,那是她的嫁装。我接过来笑笑:“老子去阿拉斯加淘金去啦!”
说着蹦蹦跳跳的出了门儿。艾菲和我妈,都不去送我。她们都不知道我要去哪儿,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老爸知道。这一点我绝对放心。我爸可是老公安,再安全也安全不过他了。
车一直开到了天津滨海国际机场,真小真破,真他妈丢脸。
老爸送我到安检口:“到了给我打电话吧!”
我笑笑:“放心吧你了!”转头的一瞬,我感觉我背后的老爸在哭,我知道他不可能哭,但我的的确确的感受到他在流泪。
我经过探测器的时候,身上响了,就好像偷了超市里的东西似的。皮带扣儿。
安检完毕,我看了看时间,又看了一下航班,还有三十分钟。我现在没有手机了。想给唐彬打个电话。告诉他一声。我要走了。
在电话前边儿转了很长的时间。
拿了起来,推进电话卡。播通了唐彬的手机。
“乐直!”唐彬的声音吓了我一跳。
“嗯。”
“你怎么总关机啊!”他大声地跟我喊。
“嗯。”
“你在哪儿?”
“我在外边儿呢。”
“我错了。乐直,我不该说那句话,我不能和你分开。”
“晚了。我还有二十五块钱能跟你聊。还有不到三十分钟的时间。”
“你怎么了?”他有点儿着急了,“乐直,你原谅我,我会把我们家的事情处理好的。”
“与那些没关系。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可以轻易反悔你所说的话,做的决定。但我不会。”
“你说什么呢!我知道你也不想分手的!”
“你别学你哥的口气。”
“艾乐直!”他嘶叫了起来,“你在哪儿呢!”
“我在天津机场。”我稳稳当当的说着,“你不用往楼下跑,不用学电视里边打车开车过来找我的样子,呵呵呵,这不是排电视剧。我告诉你,你从北京到天津需要三个小时,到天津机场还需要半个小时,那时候,我都已经在另一个机场了。”
“乐直!你疯了吗!”
“……你疯了。”我笑笑,“男人说话是要负责的。唐彬。希望你能……珍重。”
我没等他打电话,就把卡抽了出来,而且没有把听筒放好。
还有二十分钟登机。
我拿出登机牌儿,上了海南航空的飞机。离开天津,前往沈阳。
上了飞机,真的都该完了。我笑笑。
29
“如果有一天,你还想找到我。那就去我的卧室,看看我留的东西。”这是我留给我爸的信。并跟他说:“如果唐彬来找我十次,你就把这封信给他。”
如果他来找我一百次,那就带他去我的地下室。如果他来找我一千次,就带他去……
“你这是何苦呢。”我爸问过我。
“为了他。”我笑笑。
一个小时不到,我就已经飞到了沈阳机场。已经是春天了,沈阳的温度要比天津低好多。出了机场,我拖着行理进了已要预定好的酒店。在宾馆里休息了一天。第二天一早。我拿起行理,重新回到机场,换了登机牌儿,拿着护照过安检,出关,上飞机。
唐彬挂了电话,像疯了一样随便穿了件衣服,推开门往外走。
“你干什么去?”唐礼质问他。
“用不着你管!”唐彬对他怒目而视。
“你还跟我喊!”唐礼冲过来。
唐彬一把揪住他B的脖领子:“我告诉你!唐礼,你是我哥我才一直忍着!艾乐直我他妈一辈子都不会撒手。我今天要是见不着他了,有你好看的!”
“唐彬!你疯了吗?怎么跟你哥哥说话的!”唐老妈又开始了,从屋里出来,冲唐彬喊着。
“你们要是看我不顺眼,就别拿我当儿子了,我想尽孝,可也不是这个尽法儿的!”唐彬一把推开唐礼,冲出门去。
“混蛋!”唐老爸从屋子里大喊了一声。
唐彬冲出屋,上了车,直奔我家。
唐礼看着他妈妈:“咱们得想想办法儿了。必需让他断了这念想儿!他已经鬼迷心窍了。”
“礼礼,你说什么办法好呢?”唐老妈哭着问唐礼。
“等他回来看他怎么说。”唐礼整整衣服,电话响起来:“亲爱的,我在泰国呢……”那边儿是那洋B姓布的。
唐彬一路上叨叨着:“宝贝儿,跟我开玩笑呢吧。跟我开玩笑呢,我一到你们家,你就坐屋儿里。”
到我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我妈开的门:“唐彬?”
“阿姨,乐直呢?”
我妈很奇怪地看着他:“乐直……他一早就走了。”
“他去哪儿了?”唐彬问。
“我不知道。”我妈笑了笑。
“阿姨……”
“唐彬啊,阿姨不骗你,我真的不知道。”我妈收起了笑容,脸色很难看。
“阿姨,求求你告诉我吧。我真的不能离开他。”
“唐彬!我真的不知道!”我妈有点儿着急了,“不信你进来看!”
艾菲从屋儿里出来:“唐彬!”
“艾菲,乐直去哪儿了?”唐彬有点儿轻微的神经了。
“我也不知道。”艾菲瞪着他,“你现在来找他有什么用啊!知道他去哪儿的只有我爸。他是不会告诉你的!”
……
过了很久,唐彬一直在我们俩住的屋子底下转悠,那倒霉德性跟离了群儿的狼塞的。
他大着胆子上了楼,发现防盗门变了。不再是我们原来的门了。门两边儿的对联儿还在。门上边儿的横批——彬彬乐直已经被撕掉了。门上没有当初贴上的福字。整个儿的门和过年的时候显得一点儿都不一样。
“艾乐直。你到底要干什么。”

唐彬回到北京家里。
爹妈和他哥哥坐堂似的等着他。
进了屋儿看了一眼那三个人:“干什么?”
“你去哪儿了?”他爸问他。
“去艾乐直家了。”
“干什么去了?”他妈问他。
“找他。”
“他跟你说什么了?让你离开咱家?”他哥问他。
“他走了。”唐彬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坐在椅子上。
“去哪儿了?”他们仨一块儿问他。
“不知道。他们家的人不肯说。”
“骗人!”唐礼站起身过来要打他,“你是不是又和他勾搭上了,他就是拿‘走’骗你的,你去了。他是不是找你要钱了!”
唐彬站起身一个耳光抽在唐礼的脸上:“别拿你那张脏嘴,再侮辱他!再有一次,我打断你的腿!”
唐家三口儿人一个大气都不敢喘了。
唐彬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反抗。
唐礼吓着了,但马上要还手。唐彬任他打着。两个眼睛瞪着他:“唐礼,你不怕以后遭报应吗?”说完转身进了屋。
唐彬这BK的,坐屋儿里跟屁股着了火塞的,呆不住。转了几圈儿,又出来了。
“我明天要住到天津去。”唐彬看着那仨人,“暂时不会回来。爸妈,你们有哥照顾就行,如果没有的话,我出钱给你们请保姆,以后每个月我给你们生活费。”
他爸刚要发火,唐礼拦下了:“行,你去吧。”
唐彬看了他一眼,提着东西就出了门儿。
他找了我们家附近的一个小区,租了间小破屋儿,那架势就是要暗中盯稍儿似的。他住过来之后,每天晚上都到我们家报导。求我爸给他点儿消息。
我爸看他急急可可的。但也不能违我的约,最后,他第十次登我们家门的时候,大喝一声:“小伙子!跟我出去喝一盅。”说完就带着他出了门儿。
门口的“狗食馆儿”里。坐着我老爸和唐二少爷。
“唐彬。”我爸喝了一小口,“我不知道你跟我们乐直是怎么着了。”
“叔叔,是我不对。”
“乐直没说过你不对。”老爸严肃地看着他。
“我知道。”
“孩子,你听我说几句。孝敬不是用懦弱来表现的。每个当爹妈的都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得看当儿女的怎么办。天津人认为父母说的就是错的,儿女也不能说什么。不错!那怎么让他们明白呢?不是用话。是用事儿!明白吗?”
“叔叔……我……”唐彬攥着酒杯。
“小伙子,我看你也是个大老爷们儿了,我们乐直应该没看错人。其实我也希望你们是哥们儿。”我爸的话够损的了。
“叔叔,做什么都行,只要我能看见他就行。”
老爸叹了一口气,拿出一个信封扔给他。他跟饿了三天的老鼠看见食儿似的打开。
看到里边儿我写的话,他立刻把信给我爸看。
我爸就受儿带他回了家。
一进门儿我妈一脑袋问号儿。那爷俩儿直接就开了我屋的门儿。
但一切都是令人失望的。
所有的东西都用布盖好了,桌子上放着他送我的项链、手链。
床上还有一面锣。
一面破锣。
唐彬呆呆地看着这屋子。彻底崩溃了。
“这……是什么意思。”唐彬看见项链和手链。旁边有纸条:请你务必拿回去。如果不要请给我妈。让她放进我给她的信封。床上的锣是我送你的礼物。珍重。艾乐直。
30
我下了飞机,立刻感到一阵寒流袭来,原来这儿要比沈阳还冷。
挤在在人流中,我围着厚厚的围巾,拉着行理往前走。好不容易找到了小推车,又好不容易出了关。所有的标识全部都改用了日语。
我出了关,看到外边有一人,举着牌子“艾乐直”,我直奔他而去。
「こんにちは!」(日安!)我很有礼貌地问了他好。
“你是……艾,乐直?”他仔细地端详着我。
“噢,你是中国人啊。对,我是艾乐直。”我笑了一下。
“你好。我叫程明光。”他很有礼貌地做着自我介绍。
这哥们儿长得挺周正的,和我差不多高。看着有点儿坏,不过我爸应该不会找个小流氓儿过来接我的。他领我出了机场,我马上感到寒风真是大大的。我缩了缩脖子。
“冷吧!”他看着我笑了笑。
我也笑了一下:“还行。不是特别冷。”我心里开始想他了。特别的想。那BK的不知道现在嘛样儿的。不过还是让我整天的惦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能看到我给他留的那三面小铜锣。
“想家了?”程明光对我笑了一下。拿出手机。
我没接:“回来再说吧。太凉了。”
他点点头带我上了车:“这辆车是借的,今天过来接你,你刚到,不方便。”
我又朝机场回了一下头看了看那四个大字「札幌空港」。
从机场到住所的路上,程明光的那张嘴一直都没停。我只是听着。有时候也笑笑。突然间感觉自己那么地不擅言辞了。跟我有点儿不太像。日本的楼都是方型的,不像中国的房屋,有着多样的装饰,应该是为了防震吧。
程明光到日本有七年多了。他爸和我爸是老相识。不过我一直没见过他。这次到日本来,三个学校都是他帮着找的。不过我出国之前,脑子一直是嗡嗡的,而且根本没有心思想这些事情,只想赶紧离开天津。
他看看我:“你怎么不太爱说话啊。呵呵。我还以为你得选那两个大学呢。没承想,奔着北海道就来了。咱俩还挺有缘的。不过你比我幸运多了。大学念的是日语。过来直接读修士(硕士),我拼死拼活在这儿呆了快八年,才混到你这份儿上,还落个跟你混一个导师。”
我笑了起来:“我是被逼的。要不然谁出国啊。”
“不至于吧。国内就业情况不佳也不会次过日本去啊。”他笑了一下,“上一次回国还是两年前呢,有日子没回去了。丢了这两份工,再找就不好找了。札幌的环境还可以,不过有些偏远。冬天特别冷,现在已经是春天了。不过还是不太暖和。你得慢慢儿来。”
“是挺冷的。”我看看他,轻轻地倚着车窗。看着外边还没全化的雪,等待着。
程明亮把我带到一大堆一户建(小二楼)的中间,停下车,指了一下一幢:“就这儿!”说着,搬我的行理,就从明楼梯上去。我看看那楼上,跟着他往上走。
开了门,屋子挺小的。不过还是整整齐齐。我放下行理,脱了鞋,这屋儿整个儿就是一块儿豆腐,四四方方,里边儿还套着一小间儿。
他把东西放下:“乐直啊,你先住我这儿。”他把我的行理放在边儿上。
我越听他说话心就越烦。他妈的。
“你是哪儿的人啊?”我直愣愣地问着他。
“我?呵呵,你看我像哪儿的人啊?你爸没跟你说啊!你们家老爷子跟我爸可是……”
“北京。”我颤颤维儿维儿地嘀咕出这两字儿。
“聪明啊!”BK的,你宰了我吧!
他又接着说:“我是北京的。你爸没跟你说吗?”
“我没听。我希里胡涂地就来了。呵呵。”我傻笑了一下,“程哥,你以后能说普通话吗?”
“靠!还有让北京人说普通话的。哈哈。头一回听说。”
“我的意思是请你把你的语调儿稍微往下儿降点儿,别用土语。我听不太懂。”
“你不是天津人吗?怎么会听不懂呢?”他奇怪的看着我,说着把手机又拿了出来,“给家里打个电话吧。报个平安。”
我接过手机,给我爸的办公室打过去了。
和我爸说话的时候,我那个痛快啊。又高兴又兴奋。挂上了,还不忘嘱咐他一句给我老妈和老姐报个平安。程明光接过手机:“你就打一个?”
我看着他:“怕给你浪费。”
“别介啊!打吧!给你物件打一个,那边儿准比你们家老爷子还惦着呢。”
我皱了一下眉:“没对象。”
他一下子就不说话了,看看我,笑了一下:“不像啊。”
我把东西一点儿一点儿地拿出来。
“乐直啊,明天带你去见一下教授,你现在的签证是语言学校的,要是教授肯要你,你就直接能上大学院了,如果不行,你得等十月份再说。不过语言学校有好处,时间自由,还可以打工……”
我递给他十八街的麻花儿:“特产。”
程明光这屋子没有床,是和室。我们俩把褥子铺在塔塔米上,直接就钻被窝儿了。他没一会儿就睡下了。天儿特别的冷。我躺在被子里,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情景,过年前的一个夜晚,唐彬呼着热气儿给我温暖的情景。
早晨起来的时候,程明光看着我那俩水泡眼儿。挺奇怪的。
我这病得了快两个月了,每天早上眼睛都是肿的。
“你这病得不轻啊!小伙子想家还是痴情啊。”他笑了下。
我没理他。起来穿上衣服。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先去语言学校报了道。风挺狠的,抽脸上真TM疼。
日语没问题,语言学校基本上就一“收钱机构”,看我水平如此,乐不得儿地把我安排好了。我只要按时去上课就行,其实上不上也就那么回事儿。日语是免了,主要是讲些英语,数学什么的,为了准备考大学院。
下午程明光接我去学校找他那导师。我一看那老头儿,吓一跳,老得都能进博物馆了,长得还有几分像安眠药片儿,看得我直打嗑睡。还在这儿教书。
我先是自报了家门。做了些简单的自我介绍,不过他的姓儿挺让我奇怪的——张本。我自以为日本虽然姓儿挺多挺怪的,不过这俩字儿不太符合规律,后来他做了自我介绍,我才知道,他们祖籍是北朝鲜的,应该是姓张,入乡随俗,姓了张本。我对这俩字儿挺感兴趣,发起音来就是“哈利摩头”。有点儿像哈利波特似的。
张本教授对于我的日语水平非常满意,又问了我一些关于经营学方面的知识情况。而且听说我还在MPN做过营业工作,基本对我挺满意的。加上程明光在一边儿上使着劲儿。直接就把我给收了,然后就是转签证了。妈的。早晨那语言学校算是白去了。
回去的车上,程明光直笑:“行啊你小子,有两下子啊。”
我也笑。
“挺顺的吧。”他又看了看我,“打起精神来!开始在日本的新生活!”
我看了看窗外。唐彬。你在干嘛呢。
程明光每天都出去打工,到一两点钟才回来。真是个要强的孩子,按理说他们家条件应该也不错。我这些日子调整得还可以。等着新签证下来之后就可以申请打工了。
总白住在人家家里也不太合适,每天都给程明光做好了晚饭,放桌儿上,自己倚着窗户看外边儿。
“天天这样儿,你都能当我媳妇儿了。”他冲我挤着眼睛开玩笑。
“我长得是不是有问题?”我瞪着他。
“嗯?”他一脸问号儿。
“我是说我长的是不是有问题啊。媳妇儿好像都是女的。”
“啊!对不起,开玩笑的。别往心里去。”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没事儿。”我接着玩儿。
他吃好了饭,把碗筷都收拾好,我来了已经十多天了。换签证的事儿应该也办得差不多了。
他走到我身边坐下来:“乐直,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有。”
“能说说吗?”
“……”我看着他。
“爱情上的吧。”
“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情。”我冷冷地看着他。
他笑了笑,拿出一张照片儿,上边是他和一个小姑娘,笑得挺甜的。
“你女朋友吗?”我问。
他笑着点了点头:“不过不知道还能在一起多久。她现在……在国内好像又有了新的……”
我笑了一下,把随身的小包打开。从里边拿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两个笑得开了花的傻小子。
“这个人是……”程明光笑着问我。
我看着这张照片,心里抖动着:“这个人……呵呵……就是每天半夜,我非要闻一下的那半块洋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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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我站起来晃了晃脑袋:“有点晕。我上个厕所。”
“你没事儿吧?”他笑得让我心冷。
“就是尿急。”说着,我钻进厕所。我心里有点怕。拿出手机发了个短信:我在**小区*楼*号。我被人灌了药。有可能会出事儿,速来待命。短信不是给唐彬发的,这时候他来了事情可能会更乱,我得找个一下子能解决的人。
放下手机,坐在马桶上大约二十几分钟,估计时间差不多了。走出来。身上的反应越来越强烈,我的身体在发热,汗不停地流,有种要脱掉衣服的欲望。
路小天放下电话,门开了,进来两个男的,两个女的,我一看就知道不是嘛好鸟儿。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微笑着看着路小天。
“你说呢?”他笑笑,“就是这个了,正典吧。好好侍候侍候他。”
我下意识的往后退:“路小天,你逼够狠!”
他不说话只是拿着酒微笑。恐怖地笑着看着我的狼狈相。那四个人像四个魔鬼一样向我走过来。我身上热得全是汗。为首的男人过来拉住我,我没有喊,只是咬紧嘴唇看着他,他撕开我的上衣,另外三个人也过来使劲儿的拉我的衣服。我拿起一个花瓶向窗户扔过去。哗的一声,那四个人吓了一跳。
“妈的!有种啊!”为首的男人手劲很大捏我的肩膀,我拒绝并死命的护住裤子。狼狈到家了。
门,被一脚踢开!哈哈哈哈。
一个大帅哥持枪站在最前边,后边跟着十几个荷枪实弹的警察。
“住手!”帅哥大叫。
那四个人立时像SB一样放了手。呆子般站在原地。
我笑了:“就你B还想这损招儿阴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我急了,一步一个踉跄地走到路小天身边一个响亮的巴掌抽在他的脸上。
帅哥让警察先把那四头畜牲带走。
我看着他一脸的怒气:“哥,不怪我。这不是我的事儿!”帅哥是我大爷家传说的艾正风。
艾正风看着路小天。在现在我的眼中一个是救世的活佛,一个阴险的恶魔。
“我替他来说吧!他给我灌了这个。”说着拿起那黄酒,“然后叫来那四头牛进来跟我发生点儿什么关系。不过还好你来得及时,只能算个未遂。”
“你有什么话说吗?”艾正风看着他。
“没有。”路小天看着我,“你够有本事的,连警察都能勾搭上。”
我笑了,倚在艾正风的身上。我现在就是要气死你B!
“没错,他不光是警察,还是局长的公子呢。”我笑着说。
艾正风一脑袋雾水,怕我犯病,忙着让一个警察把陆小风押走。
“艾队,受害者带回去吗?”
“不用了,这是我堂弟。”
我一乐,颤颤歪歪地跟他们打招呼:“多多关照,谢谢哥儿几个,我是艾乐直。”
除了艾正风,其它人都走了。
“怎么处理?”艾正风问我。
“低调,闹出去不是好事。”我冷冷地说,药劲儿好像过去了一些,脑子也清醒了点。
“你他妈也知道要低调!”
“哥。”我看着他。
“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我没办法解释,太长了,我跟朋友来玩儿,这是我朋友家,他刚出去,寻仇的就来了。”
“你抢人家女朋友了?”
“不是,我没抢。”
艾正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你先躺着,我给你做吃的。”
我躺在床上,T恤成了抹布了,裤子也被撕得一条一条的。呵呵。BK的。
艾正风他爸也就是我大爷,在是北京的老警察,地位挺高的,艾正风也是警察,比我大四岁,现在是刑警队长了,我们哥俩儿小时候在一块儿玩儿的时候挺多,后来上学了,见面儿少,爷爷去逝以后,他们回天津的时候就更少了。
他已经把粥做好了。端着过来:“吃吧。”
“你喂我。”我笑眯眯地看着他。唉,还是有哥哥姐姐好啊。不管我怎么撒娇他们都得忍着。
艾正风很无奈坐我身边一边一勺一勺地喂我,一边说:“你说你小子从小让我得过什么好儿?”
“你没记性,去年你结婚时,谁给你当的扮郎,替你挡酒结果被灌得家都不认识的是谁啊?”我生气地看着他。
他笑了,放下手抚摸我的头:“刚才吓坏了吧。你还挺坚强的。”
“那是,我可是有警察血统的。”
“哈哈哈哈。”他大笑着,“说你两句你就上天了。”
我们正兄弟情深。门又开了。唐彬,你TM回来的真是时候!
屋里的状态让他举手无措。他看着刚刚被春药催残过的我,衣衫不正地躺在床上。旁边儿的艾正风还抚摸着我的脸。我还没说话,他就大步向我走过来。举起巴掌。
“你干嘛?”艾正风立刻把他按在了地上,“这是谁?”
“你放开,这是我朋友。”我没什么底气。
唐彬站起身转头冲着我哥:“你是谁!”
“他是我哥。艾正风。”唐彬皱着眉看着我,“你说什么?”
“啪”的一声,艾正风的警官证扔在唐彬的头上。
……
当唐彬听完了上午的事情之后。无言的坐在床边。
我把艾正风哄走了,并让他严守秘密,今天的事儿不能大爷和我爸知道。
“乐直……”他抽着烟,看着我。
“行了,什么也别说,哥们儿,你这回欠我一个大人情。”我笑着说。他抱着我没说话。
我告诉他,我今天喝了药,现在劲头儿还没消呢。
他笑了。让我放心。他说不会乘人之危。
我心里很生气。SB,我早就爱上你了。
算了。我躺下,他抱着我,睡了。
第二天,他陪我去买了新衣服。我对他一通狂宰。他是研究生,工资待遇跟我不是一个水平的。我比他每个月都少拿一千多。真他妈不公平。
下午雷武和花文过来他家看我。我坐在地上,唐彬忙着招呼工作装玻璃。
“小子你够牛B的啊!”雷武摸我的头,“聪明加艮劲儿。”
“路小天也真是够狂的了,想出这么损的招儿。”花文一脸的大不悦。
“没事儿,都过去了。别提了。还好没毁了我处男之身。”我张牙舞爪地说着。
“你是……处男?”两个人瞪大了双眼。
唐彬过来挨着我坐下:“对,我们俩柏拉图。”
众人干笑。
晚上吃完饭,我们起启程回家。临走之前,我把艾正风叫出来请他吃了饭,他说他保证不乱说。然后瞪眼看了看唐彬,唐彬赔着笑:“大哥,喝酒。”
“你少来这套。我弟弟有个三长两短,我宰了你……”
“是是,大哥喝!”
我看着他那一脸讨好儿的混混儿相。绝望地摇了摇头。
回去的火车上,唐彬问我:“你们家仨警察?”
“对,我爸,我大爷,我哥。”
他笑笑:“路小天真是往枪口上撞啊。”
“你还说呢!你当初是怎么勾搭的人家啊!”
“我向主席保证,我没有。我就勾搭过你!”
我吐了吐舌头。心里想:这就是爱情吗?我喜欢他了?

9
晚上他开车送我到家。下车的时候,艾菲正好从外边回来,看见我从他的车里下来。
唐彬下车和艾菲打了招呼,我回头冲他微微一笑:“累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好,你也早点休息。”他客气地说。
“那什么,你……别忘了,还我人情啊。这次这个可不少。”我眨着眼睛逗他。
“行。你说什么就还你什么。”他笑。
“一言为定。”我现在还不知道要他怎么报达我。不过先要了再说。
“没问题。”他钻进车子,走了。
艾菲上楼的时候问我:“你又帮他嘛忙了。”
“呵呵,没嘛,就是帮他处理了一下复杂的人际关系,让他不想再见到的人,一概见不到了。”我一边笑着一边说。
“你这脑子里一天到晚装的都是什么啊?”艾菲感叹我的记忆能力。
“姐,最近你好像不太忙。”我一边开门一边问她。
“还可以。最近有两个电影都推了。我不想再跟着电影厂干了。太累。你看看人家齐书白,自己开个影楼,多爽。”
我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进了门我一头扎在床上,脑子里全是电影儿,电影儿的主角自然而然全部都是唐彬。这B京片子。周一早晨比较轻松,不用再像以前摸上一脸的东西上班去了。穿上西装打上领带提着公文包出门。顺手从冰箱里拿出一个面包,想了想,又拿了一个。我咬着面包去地铁站。
刚咬了两口,一辆亮蓝的M6映入眼帘——BK的。
我低着头咬着面包。他开门伸出手来招我过去。嘿嘿。心里美滋滋儿的。这把是我像小狗一样向他跑过去,坐到他旁边,拿出另外的一个面包放在他身上。他抬头看看我。笑。
我们俩都没说话。他把车开向公司。
“你说这个‘还’法儿行吗?”他边开车边问我。
“什么?”我没听懂。
“我天天开车接你上班,送你回家。算是还你在北京的人情了。”他坏笑着说。
BK的。哪有这么简单的事儿。我在北京可是差一点儿就活不了了。真要出了什么事儿就那四块料还不得把我弄死。死不了也得得个什么病之类的。
我闷哼一声:“不行!你接我上班,我已经给你一个面包算了是补偿了。那笔账我得慢慢跟你算,哪有这么简单就完事儿的?你想得还挺美。”
“哈哈。好好!”他笑了起来,“慢慢儿还更好。哥们儿。我可真没白交你这个朋友。”他的话拐着弯儿的让我生气。
什么哥们儿朋友,哪个哥们儿朋友能豁出到这个地步。我开始有些紧张了。他还拿我当哥们儿朋友吗?应该不会吧。他的诸多行径明明就是说明他喜欢我啊。我虽然没谈过恋爱,那他那天在家里看见艾正风喂我吃饭,差点儿动手儿打我,要是朋友至于吗?明明就不是朋友。为什么要这么说啊!
“喂!到了!”他冲我大叫,“你想什么呢?”
“啊?噢,没想什么。我先上去了。”我开了车门儿就往楼上跑。
到了公司。朴正欢笑着对我说:“乐直啊!你已经不用带包上班了?”
我一看空空的两手。包落在他车上了。
“给!小祖宗。”唐彬笑着把包放在我的桌上,“脑子里想什么呢。”
我稍微有点点儿的委曲。
这一天我都心不在焉,那哥们儿到跟没事儿人似的。坐在我对面儿高高兴兴的工作。中午吃饭的时候多多少少来了几个女同事约我吃饭。我根本没心搭理。正着急呢,唐彬到笑眯眯地小声对我说:“哥们儿,你人气真旺啊。”
我一肚子的火啊,蹭!地站起来:“朴正欢,跟哥们儿吃冰淇淋火锅儿去。降降火!”
“啊?”朴正欢看着我,“我中午不想吃那东西。要不咱去韩料吧。”
“去去去,我都吃烦了。”我看着他,“要不然去楼上食堂。今天没什么食欲,不想吃太多。”
就在此时,特别不长眼眉的一个人把我早晨送他的面包扔到我的桌上:“吃这个吧。”
我喘着大气。旁边儿的朴正欢和刚进来的苏怡,仿佛看怪物一样地看着我。朴正欢打着趣儿说:“哥们儿,别生这么大的气啊,一个面包还不至于贬低你的人格。”
我抽动着嘴角笑了一下:“不用了。我不吃回头草。”
唐彬看着我然后低头微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
好容易挨到了下班。秒针儿一到五点三十,我提着包就走。唐彬还剩好多的工作没做完,看我走了,忙把东西收拾干净,提着包从后边儿追我:“哥们儿!我还没下班儿呢!”
“关我什么事儿!我要回家。”
“我送你啊!”
“你又是不是我们家司机。”我装出奇怪的眼神看着他,“用不着你送啊。”
“哈哈哈。我乐意。”
“不用了。我还要去一趟别处。谢谢你的好意。哥们儿。我先走了。”我头也没回拿着东西走了。
出了公司我一头扎进地铁站,直奔我家。
进了门,我把还躺在床上看盘的艾菲拉下来。
“干嘛呀?”她对我的行为表示不理解。
“咱爸咱妈呢?”我问。
“俩人儿出去甜蜜了。”
“什么时候回来?”我再问。
“我哪儿知道啊。你怎么了?”
“我有几个私人问题要请教你。”我看着她。
“好。”她有点儿害怕。
“姐,你谈过几个男朋友?”
“那我哪数得清啊。”
“那你第一次爱上一个人的时候的情节,还记得清吗?”我问。
艾菲的脸上的不睬突然变得默然。沉默了很久。
她拉开窗帘,关上房门。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我的对面,然后从抽屉的最低下翻出一包烟。10毫克的“中南海”跟那B唐彬的爱好一样。
“靠!你还抽烟啊?”
她摇了摇头:“没这习惯,只是想起来的那些的时候,偶然抽上一根。他原来喜欢抽的。”
我看着面前这个妖精,没说话,只是想听着她把话说完。
“初恋啊……离现在很远了。那一年,我才十七岁。”姐望着穿外淡淡地说。
我心里这个急啊,我就想问问你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的,你们艺术人士非得搞得这么荒唐吗?真是的。快点儿让我说句话啊,你这样儿我根本提不出问题来。
“我那个时候才上高三,他是我同班同学。那个时候我们两个挺朦胧的,什么也不说破。但是总是喜欢在一起。”
“那你喜欢他吗?”
“当然。虽然那个时候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也试图把那些当成一种青春的冲动,不过现在细细品味,我的确不曾比他更喜欢过什么人了。”她点了烟。轻轻地在窗台上的小盒里弹掉烟灰。
“那喜欢是什么感觉的?”我实在忍不了了,把问题直接伸入主题。
“感觉?”她笑了笑,“怎么?我的小弟弟22岁才问这种问题呀?”
“我说真的,我想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我急切的看着她。
“每天都想见到,遇到好事第一个想告诉他,遇到不好的事第一个想找他说,每天早晨醒来第一个想到的是他,每天睡前希望梦到的是他。看见他高兴你就会开心,看他到心情不好你就会忧郁,看见他和别人亲热你会气不打一处来,看到他……”艾菲果然是这方面的高手。一共列举了不下五十个可选项。
我一一在心里对号入座,96%左右的准确率。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也是最能证明是否恋爱的一个关键性问题。”她的烟将燃尽。
“什么?”我瞪大了眼睛问。
“分手后的感觉。那种心痛得要从胸口掉出来的感觉。你没有过吧。”她看着我。
“没……有。”
“爱得是否刻骨铭心是用最后的心痛来证明的。”艾菲看着我说的时候,我的眼里应该映入了她流着泪的脸。
“姐……你和那个人。”
“分开了。”
“噢。我知道。你还想着他吗?”
“大多数时候不想,偶尔会梦到。”
“你放不下?”
“也许吧。别说这个了。烟灭了。”她把烟头扔掉,“你为什么问我这些?”
“我……可能真的喜欢上了唐彬。”
艾菲瞪着眼睛看着我:“你说什么?”
“我说我喜欢唐彬了。刚才你说的那些特征,我几乎全都具备,虽然我不知道分手后的感觉。因为我们现在还没有在一起。”
艾菲笑了笑:“那你就跟他说去啊,他会挺痛快的答应的吧。那天吃饭时我就看出来他对你是真心的了。”
“可是他现在每天都对我一口一个哥们儿。我根本张不开口。”
“你喜欢过别人吗?”
“没有。”
“女孩子呢?”
“我原来根本就没动那念头。”我不耐烦的回答。
“那你原来一直拿唐彬当哥们儿?”
“是。可是现在想想,当初应该也不是。”我低头,“我该怎么办?”
“我估计现在他在报复你。”
“我招他了?他还欠我一个人情的。”
“你一天到晚一口一个哥们儿叫人家的时候呢?你忘了,他莫名其妙的为你付出来付出去的,到最后落得一个哥们儿。人家心里能好受吗?他现在跟你说什么也不行。这层窗户纸得你来捅破了。”艾菲很有经验的说。
“我怎么捅?”我期待着问她。
“问我干什么啊?这方面的事儿我可是白痴。帮你问问齐书白吧。他有经验,不少男生都落过他的魔掌。”艾菲说着拿出电话。
“别别!我不想让他知道。我不喜欢那个人。我的事情也不希望让他知道。算了。我自己解决吧。”
“加油吧!”艾菲笑了起来,不过又沉下脸,“你说我这还是姐姐吗?哪能鼓励弟弟出去找个男的表白。”
“我去表白了。你别让爸妈知道啊!”我腆着脸出去。
“废话!知道还不把我踢出门啊!我……”
我不等她话说完,就已经跑出来了。拿出手机,平时在工作的时候都是静音。电话短信都听不到,上面显示10个未接来电。够火。
全是那BK唐彬的。

10
“你给我打电话了?”我已经接通了唐彬的电话。
“你……生气了?”唐彬有点紧张地问。
“多少有点儿。”我冷淡的说。
“生什么气?”
“生……生‘哥们儿’的气。”我一语双关。
“噢,我招你了?别生气了。晚上请你吃饭,地点随你挑。”
“啊,呵呵,你真当我生气了,我没有。哈哈,生什么气啊,哥们儿!我……”我这张臭嘴,“我晚上想吃饺子。”
“百饺园?”
“我想吃自己包的。”
“好。你过来。我给你包。”
“真的?”
“真的。我就不接你去了。现在出去买菜买面。你快点儿啊!”那边唐彬说着就挂了电话。
我只是随口一说,他现在包饺子,我什么时候能吃上啊,再说这种纨裤子弟会包饺子才怪呢。我挂了电话出门打了辆车。到他家楼下的时候,发现灯亮着,我直接就上去了。
上着楼,艾正风给我打了电话:“乐直!”
“哥。怎么了?”
“路小天的那个案结了。”我哥挺冷静的。
“说服教育,关了十五天吗?”我平淡的问。
“本来要七八年的。我上下活动了一下,那家伙现在还是研究生在读了。判了三年。”
“三年?”我吓了一跳。
“你以为呢?你以为他聚众斗欧啊?他那是教唆强奸。还用了药。严重得很。”
“那……”
“关在***监狱了。你跟他关系挺好的?怎么闹成这样儿的?”艾正风问。
“算了,没事儿。我跟他就见过两面。”我平淡的说。
关我什么事儿啊,他是自找的。想着想着就敲开了唐彬家的门。
里边儿那位正一脸的面粉手里拿着擀面杖冲着我大放阳光般的笑脸呢。
我挺美的,直接就进了屋,他在那儿擀着皮儿,手挺生的。
“好久没做了,有点儿手生。小时候我爸我妈特别忙,有一次特别想吃饺子,我哥也想吃,不过他不会。我就学着样子做了,结果还真熟了。后来慢慢地就学会了。”他边包边说。
“你哥比你大很多吗?”
“大四岁。”他抬头看着我,“从小儿我哥就是我爹妈的掌上明珠,虽然我是老儿子不过不怎么受宠的。长大了就算考了研,也比不过我哥出国读博士,我挺崇拜他的。不过他就是一个智慧机器,这种生活上的东西,他不会。”
“你怎么不出国?”我笑着问他。
“不想出国。”他抬头看了我一眼,脸上这一块儿白那一块儿白的,“我原来就想在天津工作一年然后回北京,再去美国找我哥的。现在不去了。”
“为什么?多好的条件啊?”
“计划赶不上变化。”他笑眯眯地看着我,手上还在“二上八下”的掐着饺子,“你会吗?”
“我……不会!”我笑了笑,“从小到大我什么家务活儿都不会干的。”这句其实是骗他的,虽然做饭没有我老爸老妈强,不过我们家宠的是我姐,我白羊座的,很多时候都得往前冲,每年过年的时候,老爸得在局里,老妈自己个儿回姥姥家,老姐跟同学玩儿去。我自个儿包饺子,所以饭里边儿,我最会做的就是饺子。
他笑了一下:“我就知道你丫是一少爷,比我还纨裤。”
我不服:“那怎么了,我妈说了,以后找个什么都会的不就完了。”
“我就什么都会!”他看着我。
“你?差远了。”我信口说。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我,手里还在忙活着。我笑了一下,要不要告诉他,我喜欢他。
突然间,他大喊一声唉哟!
“怎么了你?”我急问。
“手抽筋儿了。”他一脸痛相地看着我。
我接过他的手,来回来去的搓着:“好点儿了吗?”
“好多了,还有点儿疼。”他低着看着我。我专心地搓着他的手。
我看他的时候,他赶紧收起笑脸,这BK的。
“我包吧。”我看他只包完了一半,还有一半的皮儿没擀呢。
“你?得了吧,我来吧。我可不想喝片儿汤。”
“小瞧我了吧。”我坐下来,把他拱到一边儿去,他点上烟,眯着眼睛看着我。
我揪开“稷子”,擀皮儿,一个一个儿擀得跟小碗儿似的。不到半个小时,剩下的那半儿饺子就完了,标准的薄皮儿大馅儿。他瞪着大眼睛望着我包的一个一个小巧大肚的饺子:“行啊你!你那钢琴家的手还能包出饺子来!”
我大笑:“还说你什么都行呢,这以后要真在了一块儿,根本就是我侍候你!”我有点儿得意妄行。
“你说什么?”他两个眼睛不怀好意笑着看着我说。
“我……我没说什么。”我赶紧把他包好的饺子拿到厨房煮了,过了一会儿又把我包的煮了。
他一把把我包的那些拉到自己面前:“这些是我的,你不许吃。”
当然不吃了,我要吃还自己回家包去呢,我把他包的那些放在手边儿,倒上醋,开始大吃起来。
他吃东西一句话也不说,那叫一个良好习惯的养成。
吃的时候,有种家的味道。那味道不光是从饺子里边儿流出来的,面前这个人给了我一种小家的温暖和满足感。
他一口气吃了个盆儿干儿碗儿净。打着饱咯。
我也吃完了。然后一起收拾了碗筷。
吃完饭,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他抽烟,我没太大意见。我也不是什么歌唱家,闻二手烟也无所谓。
“乐直。”
“嗯?”
“你包的饺子真好吃。你不说你什么都不会干吗?”
“呵呵,我妈说的。”我笑笑。
“你妈?你妈说什么了?”
“我妈说,以后不准和你对象说你会做饭,要不然以后的家务活都得我干。”我接着笑。
“那么说,你现在拿我当你对象喽。哥们儿!”他最后俩字儿喊得太大声了。吓了我一跳。
“京油子!”我怒目瞪着他,我他妈左暗示右暗示的,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干嘛?卫嘴子!”他笑着看着我。
“……我……”我说不出口。
“你?……”他问得出来。
“我那嘛。”我还是说不出口。
“你干什么?”他还是问得出来。
算了,我一鼓作气抱住了他轻吻他的嘴唇,他推开我:“你干嘛?”
“我……”
他笑笑:“我没有替哥们儿排解情绪的义务吧。”
我急了。干嘛啊,我长这么大头一次倒贴。你干嘛这么整治我呀?一不做,二不休,我搂着他的脖子,头顶着他的脑门儿,鼻尖对着鼻尖,嘴唇在一厘米不到的地方:“唐彬……我喜欢你。真的。不是什么欠人情,不是什么开玩笑。我是认真的。不过你可以拒绝我。”
他愣愣地看着我。我发现他B有点儿叶公好龙。一直等着我这句话,等到了,却举手无错的。
“我……我也喜欢你。”唐彬看着我,我们俩的眼睛都快贴一块儿了。
我笑了,他也笑了。他轻轻地把嘴唇贴在我的嘴唇上。
我们继续接那个没完没了的吻。
他开始解开我的衣服。手从我后下摆的手伸进来,抚摸我的后背。真他妈舒服。
前边的手也不老实,伸到了我的胸前,轻轻的揉着。
我兴奋,但很期待,更多的,可能是害怕。
“会不会得艾滋病?”我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扫兴的话来。
“不……不会吧。”他无奈地看着我。
“你保证?”
“你不是处男嘛!”他笑着问我。
“你不是?”我问。
“是。”他笑着回答。
“那还会不会得艾滋病。”我还是很疑惑。
“用手的话,不会的。顶多得皮肤病。”他哭笑不得。
“我没病。”我说。
“你够烦的了,我也没有啊!”他喊起来。
我脸红。笑。
他也笑了一下,抚摸了我的脸。轻轻的拉起我。让我在床上坐下来。
我看着他,他开始解自己的裤子。这动作我熟得很,澡塘子里都他妈是这个动作。不过现在可不太一样,看得我那叫一个面红耳赤。
“愣着干什么啊?脱啊你!上回在我们家怎么脱的,今天就接着怎么脱。”他拍了拍我的脑袋说。
我看了他一下,自己喘着粗气,愣着。
他把裤子脱到腿底下。坐在我旁边:“我帮你解?”他看着我,我倚在他的肩上,手自然的往他的内裤上摸索过去。他对我的身体应该并不陌生,老早以前就给我洗过澡了。可我却从来没见过他不穿衣服的状态。“你怕?”他一边解我的皮带一边问我。
“不……是,有点儿。那嘛,有点儿饿。”我已进入了语无伦次的最高境界。
他搂住我的肩膀:“都是老爷们儿,你怕什么啊?”
他一句话惊醒梦中我。我怕什么啊。我又不是女的。我站起来自己脱了裤子,连同内裤一并褪到脚脖子。他笑了起来,用把轻轻地抚摸我。其实对这个动作,我也比较熟悉,就自己来说,虽然我不太看中爱情和性方面的事情,不过正常的生理需要总是有的。大不了两个月三次,有时候一个月一次。不过别人替我弄,今生还是头一回。那感觉和自己就是不一样。
我学着他的样子也抚摸起他来。手感和我自己不太一样,那东西可能也是活的。嘿嘿。外型也不一样,触感还可以。不知道他今天有没有洗干净。是不是有每天换洗内衣的习惯,算了大不了一会儿用肥皂好好洗两遍手,我正想着呢,他用左手敲了一下儿我的脑袋:“小子!你想什么呢!专心点儿。”
“噢,好。”我闭上眼睛。手上的动作也开始加快。此时我明显感觉自己的下边也传来了高速度的冲压力,“宝贝儿……再快一点儿。”
我咬着牙:“嗯!”

11
一口忍了良久的气终于顺了出去。他也轻声嘶喊了一下。我的腰湿了,他的胸口也湿了,我是站着的,他是坐在床边儿的。嘿嘿。
“完了,我的衬衫。”他低着看着蓝色衬衫上的一滩白色,那股难闻海鲜味儿冲进鼻腔,我赶紧在反胃同时,拿纸擦掉我和他身上的东西。腥气,我最受不了那味儿。他微喘着看着我。的确这东西对男生体力的消耗不怎么大,顶多和跑了一百米差不多。
擦完身上的,我又拿起纸把我们俩的手擦了一遍,他也没闲着,我擦手的时候,他脱下衬衫用来擦我下边,一边儿擦一边儿坏笑:“将就将就吧。”我乐。然后接过他那件五百港币的衬衫擦他的下边。最后跑到卫生间把那衣服扔进了洗衣机。
“你不喜欢那味儿?”他笑着问我。
“你喜欢啊?多恶心。”我随口答着。
“我也讨厌那味儿。住校的时候喷消毒水儿也是那个味儿的,我们一屋子都捂着鼻子,男人大概没有喜欢那个味儿的吧。”他轻轻地抚着我的头,“宝贝儿,我感觉不太真实。”
“嗯?”
“我想听你弹钢琴。”
“现在?上哪儿找琴去?明天还得上班儿呢。”我累了。看看表已经十一点了。
“你就睡我这儿吧。”
“不行,我得回家。东西我都没带。明天的西装也没穿过来。”
“我送你回去。”
“好。”我笑了一下,跳起来。嘿嘿。今生第一次有人帮我做那事儿。然后还送我回家。嘿嘿嘿。
我提好裤子,他也穿好衣服。
车子开到我家楼下的时候,我真的不想这么快把今天给了结了。我抱他的头一痛狂吻。
我拉他下了车,从口袋里拿出一串钥匙。直奔我家的地下室。
“干嘛去?”他任我拉着,问我。
“来了就知道了。”我打开地下室的门,地下室是我一个人的。老姐虽然羡慕,但没我手快,房子刚到手的时候,我就一把把地下室的钥匙抢过来了。里边有我画的画,还有钢琴,我领着唐彬进来。
打开灯。灯光映着壁上我画的画,有些是素描,还有一些水粉和油画儿,另外还有一些国画。我画得不好,只是自己喜欢的时候,没事儿来两笔。
他傻傻地站着。我走到一个大件儿物品跟前儿,一下子拉开盖在上边的白布,我的钢琴。
他笑了。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想听什么曲子?”我手摸好钢键笑着问他。
“高雅艺术我可不懂。”唐彬傻笑。
“给你来个通俗的。”我轻轻地弹起来。
I BELIEVE的前奏,我心想《我的野蛮女友》总看过吧,好几年前的电影了,里边的歌特别好听,为此我还特别找朴正欢要过拼音的歌词,回家背了好几遍。
我开始唱,词不会的地方就一带而过。呵呵。反正他也不懂。
唱到高潮的时候虽然手还在钢琴上,但我感觉到,唐彬已经站起来了。当最后一个声音从我的喉中轻轻送出,最后一个音符从我的手下轻轻弹出的时候,他从后边抱住了我。
“艾乐直。我爱你。”
我闭上眼睛,用脖子轻轻地在他的脸上蹭着。他用嘴找准目标,使劲儿在我脖子上吻了一口。
……
第二天一早,我出门没有看到他的车,是我不让他来的,几步道儿,他总过来让我们家看见以为我雇司机了呢。到了公司我这个美啊,他一早冲我笑的时候,我都想过去抱住他。
“乐直,昨天干什么去了?”朴正欢笑着问我。
“什么也没干啊!”
“不对吧!”苏怡也闻着味儿过来。手里拿着面小镜子,“自己瞧瞧。”
我拿过镜子,没怎么啊,出门儿前洗过了脸的啊。
“唉呀,往这儿看!”
我一抬头,一块紫红的印迹刻在我的脖子上。
苏怡关上办公室的门,朴正欢也凑过来:“怎么回事儿?交女朋友了?还是昨天晚上去偷醒了?”
我一脸的严肃,唐彬从对面拿档挡着脸,估计怕我骂他。
“你们不要说出去……事实上……”我一字一句地慢慢说。
唐彬把文件放下,眨着眼睛望着我。
那二位,也像扎猛子似地闭住气听我说。
“你们不要说出去……事实上,我有……红斑狼疮。”
“我呸!”
“去你的!”
“你还不老实!”
“快说,哪个女人种你脖子上的!”
“唐彬,过来帮个忙,给小子上衣扒了,看看身上有多少!”
……
我和他们打闹着,屋里只有我和唐彬两个人的目光在交流,他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我也知道他的心里想的是什么。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难过的事情了。我终于明白“有一个人就足够了”的含义。
“周末一起出去吧。好几个礼拜,光我们两个人,你们两个都忙。”朴正欢抱怨着。
“好啊!”我们两个异口同声。
下班的时候,唐彬问我周六周日去哪儿玩儿。
我想了一会儿说:“我想去看看路小天。”
“咦?他怎么了?出事了?”
“嗯。”
“你别去!我他妈都想揍他!”
“三年,挺可怜的。”
“可怜个屁,他自己作的!”唐彬急了,“他当时做得多绝,那么下三烂的手段都使出来了。”
“……”
“我还是去吧,再说他现在还在监狱里了。你去吗?”
“我不去。我根本就不想看见他。”
“人家追了你这么多年,你就一点儿不难过?”
“我不喜欢他。根本就没喜欢过。”他一脸从容。
“京片子!”
他吓了一跳:“干嘛?”
“你B声音见大啊!”我高声喊到。
“噢……对不起,我一着急。”
我转过头去。笑了笑。
“周六一块儿去吧,监狱在北京呢。我进去看看他就出来。”
“你落井下石去啊?”
“就算是吧。”我又笑了笑。
……
周五晚上,我们四个去酒吧。苏怡上厕所的时候,朴正欢跟我们说苏怡在追他。
我和唐彬互相看了一眼,大笑。
“你们别不信。真的!”朴正欢瞪大了眼睛。
“信信。我保证我位。”唐彬笑着说,“你呢,对人家有意思吗?”
“没有,我只找朝族的。”
“你这要求还挺高。”我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看唐彬,“你呢?只找北京的?”
唐彬噗的笑出来:“我喜欢天津人。你呢?”
“我喜欢北京的。”我笑笑。
“你们两个别扯了!”朴正欢打断了我们俩的郎情郎意。
“说什么呢?这么高兴。”苏怡回来了。
“朴正欢说你喜欢他。”唐彬大笑着说出来。
登时,朴正欢和我的脸都红了。
苏怡笑着坐下:“朴正欢啊,你可真够自恋的。唉,说你什么好呢。请你吃了两次饭,你就以为我追求你啊。真是的。”
朴正欢脸通红,恶狠狠地看着唐彬。
“喏,看看这个人。”苏怡说着拿出一张照片,上边是她倚在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怀里照的。
“你男朋友?”我问。
“是。”
“看着岁数有点儿大。”朴正欢不太会说话。
“等他一离,我们就能结婚了。”苏怡微笑着说。
“离?”我和朴正欢异口同声。
“是啊,他还没离婚呢。”
“他对你是真的吗?”唐彬问。
“男人有真的吗?”苏怡笑着说,“这是我第六个男朋友了,先前哪一个不是一口一个保证的要结婚。”
“你就是为了结婚才恋爱?”我问。
“当然,要不然谈恋爱干什么,不结婚,恋哪门子爱啊?”
我无语了。唐彬也没有再说话。
真是,不结婚,恋得哪门子爱啊。



12
晚上回去我坐在唐彬的车上。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他看我有些不高兴,怕苏怡的话影响到我主动和我开玩笑。我一脸严肃,过了一会儿,突然间拿起手机:“喂?妈!”
“干嘛呀,我正跟你爸在姑姑家打牌呢。”
“我下个礼拜开始搬出去住。”
“行!搬哪儿去啊?”
“先租个房子。和同事住一块儿。”
“好。租金自理啊。”
“没问题。”
“就这事儿?你今天晚上就搬过去吧。把衣服什么的也整理好。一块儿搬走。”老妈不点儿不耐烦了,“以后周末回家一趟啊,就这样。”
我挂了电话。唐彬看着我:“搬我那儿去?”
“你说呢?”我笑眯眯地看着他。他把车停在路边轻吻了我的额头。
“我感觉……很幸福。”他喃喃地在我耳边说,“我以为你后悔了呢。苏怡刚才一提结婚。”
“京片子!老子做事儿没后悔的!怎么着都得变着法儿办成!”我看看他,突然间想起来要问他一句,“哎?你是……什么星座的?”
“靠,你丫又不是小姑娘,还打听这个!”他嘲笑我。
“我就是问问,我是白羊座的。你呢?”我继续追问。
“八月份的,狮子座。”他笑了。
完了,怪不得我总得对他投降。白羊跳得再高,也冲不过狮子啊。命啊。
他开车把我送到家。和我一起上了楼。我把门关好,家里没人。一把把他推倒在我的床上。他笑着看我:“不好吧,一会儿你们家来人了。”
“你想得还真美。我一会儿从柜子里拿出一件儿来你就给我迭好了,放箱子里。”
“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眼儿。”他笑着刚要继续数落我,一堆内裤已经砸在他的脸上。
收拾好了所有的东西,我们启程奔往他家。
进了门,他腾出一个柜子放我的东西,然后进厨房菜。我打扫房间,挂上我喜欢的画。拿出护照,身份证这些重要的东西,看了看四周,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里边一个本儿,另外还有一个盘包,包儿上面写着个雷字。雷武的?我心想,打开本儿。里边第一页写着七个让我脸红的大字“我的宝宝 艾乐直”我赶紧合上。小BK的,还挺有心。然后装作不知道,把本儿放回去,打开盘包儿。里边儿一张张的光盘,上面还写着顺序:1-2-3-4……。嘛玩艺儿?
我拿出计算机,放进去一张,里边儿登时蹦出两个男的,一个黑人一个白人,然后干那事儿,拿嘴!我操,这刺激也太大了,我……还真接受不了,看得我那个难受啊,A片儿也看过,不过这俩男的这么干,我还是头一次见。这……也太……了吧,忍着……忍不住了。大概在那个黑人喷在白人脸上的时候,我实在忍无可忍。抱起垃圾桶大吐起来。
“你怎么了?”唐彬有点儿害怕,跑过来拍我的背。
我一脸怒气地看着他:“你他妈就不能学点儿好!”然后把计算机放在他眼前。里边儿那二位还爽着哇哇叫呢。他哈哈大笑起来:“这个是我找雷武借来学习的。我不会。怕把你弄疼了。”
“什么意思?”把我弄吐了还差不多,弄疼了?
他拿出那最后一张7:“看看吗?”
我摇摇手:“我现在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别介呀,咱们俩也得这么做!”
“我呸!”我喘着大气。
“呸什么啊?”他笑着看我。
“用手不就完了,哪这么多花活啊!”我不解地看着他。
“嘿嘿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他鬼笑。
“行行行。我现在先去嗽口。”我进厕所漱口心里想:你B不会。谁相信啊,24了还是处男,骗小孩儿啊你。今天晚上我就试试你。我拿出电话,发了个短信给老姐:怎么才能看出一个男人是不是处男。
老姐回复:这个课题我和医学界一直在研究。
我再回复:怎么看出一个单身男人是不是生活不检点。
老姐回复:看看他家里有没有安全套。
我一笑,计上心来。
我出了厕所,看着一桌子好菜,刚才的恶心劲儿也不是那么强烈了。
酒足饭饱之后。我主动要求看看第七张碟,唐彬笑了一下,将盘放进计算机。不一会儿出来两个日本小男生,两个人并排坐在沙发上,画外音提问两个人回答。没有字幕,唐彬不知道说什么,让我给他翻译。我听得面红耳赤,哪还张得开口:
话外音:好了!今天请你也要在摄影机前加油啊!
男生A:好的。我会努力的。
话外音:你多大了?
男生A:18岁。
话外音:平时喜欢什么运动吗?
男生A:有时候踢足球。
话外音:篮球什么的呢?
男生A:啊,身高的话,只有175公分,所以几乎不打。
话外音:噢,这样子啊,你的体重呢?
……
话外音:你第一次ML是什么时候?
……
话外音:你第一次SY是什么时候?
……
……
我听得那叫一个胆战心惊,然后男生B出来,脱男生A的衣服,俩人就这么在床上亲吻起来,不过两个亚洲人的话,比刚才那俩洋鬼子容易让人接受。再然后,还是用嘴!我的天啊,饶了我吧。不过下身却有了反应,最后!最后男生A竟然把自己的放进男生B的……
当激烈的运动完成之后,我口干。
“学会了吗傻小子?”唐彬拍了我一下。
“啊?会了会了。把刚才那男的手里抹的,下半身套的东西全拿出来,咱俩也来!”我将了他一军。
他一愣:“你说什么?”
“我是说你把那些‘保健用品’都拿出来咱们俩也……”我话还没说完他就已经吻在我的唇上了。
“快……唔……快拿出来啊!”
他笑了一下:“我这儿没有。”
“没有?谁信啊!你平时这儿也不来什么亲戚朋友的吗?”我还想将他的军。
“你们家平时拿那玩艺儿招待亲戚朋友啊?”他奚落我的口误。
“我是说你平时也不招个那啥过来发泄一下,我可记着你那回是要我跟朴正欢和你一起去洗澡的。一看就是老手儿了。”
“哈哈哈哈。试我呢吧。那回我就是想看看你脸洗干净了什么样,才说让你和我们一起去洗澡的。”他笑得更加灿烂,“我要真会,还找雷武借什么碟啊。而且我这儿真的没有电视里那些东西。我现在就去买。”说着他披了件衣服直奔大门口。
不行,我得给他拦住,这失身也不能失得迷迷糊糊啊,刚才他要真拿出来了。我就有话说了:“这些都是给谁准备的!”最好润滑油还是个半瓶子的。可现在他出去买,那可就成了为我专用的啊!
他走到门口我从后边抱住他,手慢慢往下滑:“别去了。”后边那句话我想说:今天就别做了。
没想到他B愣是理解为:“那没有的话,你不疼吗?”
BK的,我大声问他:“凭什么你就知道疼的那个人得是我啊!老子天生婊子相是怎么的?”
他转过身来,比我高,我得承认,他一米八二。然后一脸的坏相,轻轻地在我耳边说:“你以为我打不过你?你以为我把你压床上你还有力气反抗?你以为我平时让着你随你骂,到了那时候我还那么听话。”说着便朝我伸出魔掌。我还没来得及反抗他已经把我抱起来。
“你干什么?快放开我!”我害怕了。
“怎么了?”他眯眼坏笑着看我,“害怕了?”
“我不怕!”我看看他,“我,我……我我。”
“你什么啊。放心就跟打一针似的,一忍就过去了。我对自己有信心。”
有信心有什么用啊,你那东西我又不是没见识过。我那儿也不是天生给你准备的。再说那事儿凭什么得你干我啊。
“我给你弹个钢琴吧!唱歌。”我急中生智但依然语无伦次。
他把我放倒在床上,从上面压住我:“那好啊,你可以用手指在我的背上弹琴,然后在我下面儿轻声低吟……”
“放屁,你放开我。”我急了。
他坐起身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你小子!”
我坐到角落里,倍儿像电视里怕失身的小闰女儿。
他拉我到他身边:“不急,日子还长着呢,刚才逗你呢。我也不是性饥渴。”说着把我搂在怀里,我抱着他,顺了一口气:吓死我了。闻着那淡淡的汗香,感觉有点儿醉,手不老实地往他的身上摸去,越摸就越往下。

13
唐彬这BK的很享受我的“手”带给他的快乐。我慢慢儿的也不嫌各应了。不过这玩艺儿多了伤身,我们一周也就一次。
恋人的时间观念不是很强,转眼明天就要放十一长假了。好久没有呆在家里享受我的人生了。
“十一去哪儿?回家吗?”9月30号的下午,朴正欢问唐彬。
“不回。”唐彬头也没抬。
“旅游去?”朴正欢又问,“你们呢?”
“我去九寨沟,和我的准老公。他已经是自由人了。过两个月我们结婚,你们可都得来啊!”苏怡微笑着冲我们说。
“没问题,到时候红包给你包得大大的。”我笑。
“乐直你呢?”这话竟然是BK的唐彬问的。
“我哪儿也不去,在家呆着。”这不是废话吗?我还要去哪儿啊,家里边儿多舒服啊。
“你丫就是一头猪。”京片子又开始了。
“你逼不是猪。”我笑着骂他。
“你们俩注意点儿啊!屋里还有女士呢!”苏怡对我们的“爱骂”表示不满。
终于挨到了下班的点儿。我们同时在秒针划过“六”的时候冲出了办公室。回家的时候,我坐在唐彬的车里。
“不跟你开玩笑。十一咱们去哪玩儿?”唐彬一脸期盼。
“你去过哪儿?”我问。
“国内的景点儿差不多玩遍了。”他想了一会儿,“欧洲吧。”
“放屁!一个人一万多呢!再加上消费。我去不起。”我急了,冲他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你有钱我知道。你要说我有钱我也知道。钱不是这么花的。周周围围的地方你还没玩儿遍呢,去的什么欧洲啊。”
“我发现你这人特别小气,买菜要到市场,买肉赶着大早晨去。像他妈小媳妇似的。”京片子一边开车一边笑。
“我这样儿你心里不美吗?”我轻视他的话。
“美!特美!”他笑笑,“你攒钱干什么啊?”
“买房子。”我看着他。
“买房子?”他转过头看我,我冲他指了指前边:“你小心点儿,开车呢!”
“买房子干什么?”
“咱俩也不能总住租来的房子里边儿啊。我看了几个小区,离我们家挺近的。我从打工到现在存了十二万多。付首付没问题。”我认真的和他说。
“你打算……?”他有点不解。
“你说呢!当然是和你一起住了。我也没打算让你掏钱买。总不能你以后住我们家来吧。”我真是不知道这B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操,你丫可真逗。你住北京去不就完了吗?或者我掏钱,现在天津的房价又不贵。七八十万我还拿得起。”
“去!边儿呆去!七八十万你说的可是轻巧,你爹妈挣的钱是天上掉下来的,七八十块丢了我都心疼。”
“行行行,先不说这个了。十一上哪儿玩儿去?”他转开了话题。
“天津。”
“真的啊?明天上哪儿啊?不去欧洲吗?现在报团儿的话还来得及,我有朋友在旅行社工作。不用你花钱。我有。”
“我决定了,你来天津快半年了,没在天津好好玩儿过。我做导游,带你天津七日游。”
“我操,你丫怎么长成这样儿的。”
“京片子!最近你说话越来越支鼻子上脸了!”我有点儿不满。
“爷,您是爷。我听您的。”
“贫气。”
“十个京油子也顶不过一个卫嘴子。我算见识过了。”
我们俩正说着,那边儿过来一辆车,横冲直撞地朝我们开过来。
“我操!”唐彬急刹车。
我没系安全带,“当”的一声撞在前边。那车也停下来了。唐彬开门儿下车,看那架势要跟他们拼命塞的。我气也不小,开门也下去了,一边儿下还一边儿撸袖子。妈的,打BK的。
对面儿车里下来一个老头儿。秃顶,我最看不上眼儿的那种傲人。
“你们会不会开侧子啊?”那一嘴标准的不知道是哪儿的言。我定睛看了一下车牌,得!逼跟我们一样,又一外地进津。后边儿又出来一个男的,一下车就跟显摆自己是本地的塞的,拿天津话大喊:“弄么了?弄么了?你们瞎了!会开车吗?”
“我操,明摆着你这秃驴横冲直撞的,都他妈快逆行了!”唐彬急了。
我拦了他一下大喝一声:“你们嘎嘛!”
对过儿那位天津卫,本以为是辆北京车,就要欺生。
我一张嘴,多多少少畏了两分。
“妈了个B的,谁开的车?”我说着往前走。对过那位秃顶大爷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开的侧!”
“你开的车,你B是长鳍的,圆鳍的?”我瞪着俩大眼,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破口大骂,这样儿衰到家了。
大爷没听懂我的话,转过头看他后边儿那天津人。那人脸都红了:“你他妈骂我是螃蟹!”
“不是螃蟹你横着走嘎嘛?”我声音一点儿都没小,撸起袖子往前走。
直接过去就揪那天津人的脖子。刚要动手。
交警如春雨一般及时赶到:“干嘛呢,干嘛呢?弄么回事儿。”
我下,唐彬上:“您自己看吧。”
秃顶大爷发话:“警察先生,你看一下好不啦,他们哪能这么开侧子的呀。”
交警看了我一眼:“哎哎哎,刚才要打人那个,过来!”我正不知道往哪儿躲了。没办法,上吧。
我看着警察叔叔,裂嘴笑了一下,笑得那难看啊。唐彬先说话:“不关他的事儿,车是我开的,而且是他们……”
“我没说这回事儿!你!把本儿拿出来!”说着把头转向那大爷,“看不见路标吗?介是单行路!愣往里扎,话茬子还挺硬!”
我在一边儿偷笑。警察叔叔没收了他的本儿,那俩BK的开车灰溜溜的走了。
我给唐彬使了个眼,忙跳进车。
“跑嘛!”警察叔叔走过来。先是拍了拍唐彬的肩,“外地牌照,开车注意点儿。”唐彬点头称是。
“你!出来。”指着我,我能不出去吗?
我从车里钻出来:“王叔叔。”
唐彬是先愣后乐。
“够给你爸爸长脸的啊!小时晚儿挺老实的,长大了都学会大马路连骂带动手儿了!”
“您别跟我爸说……”我赔着一脸的笑。
“哼!你小子注意点儿!别给你爸丢人现眼!走吧!”
“是是。”我假笑着,钻进车里。
“你怎么这么横啊!”唐彬一边儿开车一边数落我,“看着挺老实一孩子,你还真想打啊?”
“我就是怕你受欺侮,不打,就吓唬吓唬,那种人,欺软怕硬。”
“你们天津人啊……哈哈,还挺有意思,骂人都拐着弯儿的,长的还是圆的。公螃蟹还是母螃蟹,哈哈哈哈。”唐彬笑得灿烂起来。

到家以后,我做出了“十一”出行计划:
第一天:天津小吃游;
第二天:天津美食游;
第三天:天津饭店游;
第四天:天津风味游;
第五天:天津三绝游;
第六天:天津海鲜游;
第七天:在家做一天的好吃的,以示庆祝。
良久……唐彬拿着我的单子,躺在床上笑得抽筋。BK的。
“我……哈哈……我说你丫……就是头猪吧!”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就算是在天津呆上七天,也不至于吃上七天啊!”
我努努嘴:“那,你想干嘛呢。”
“我也订一个。”他说着拿起笔开始在我的旁边写。不一会儿就交在我的手上。
第一天:天津色情游;
第二天:天津性爱游;
第三天:天津淫乱游;
第四天:天津SM游;
第五天:天津裸奔游;
第六天:天津床上游;
第七天:在家做爱一天,以示庆祝。
我看了一眼:“好,就这么定了!你B不去,你就不是唐彬。”他笑成一团看着我。我把我写的七日游计划撕掉,把他那七日计划,放进钱包。
“这个!留着8号上班儿给同事们看看,这就是唐彬七天的行程。特别是第五天,我得把全公司的人都叫出来,看看唐少儿裸奔!”我强忍着笑说。
“哎,别别!我错了我错了!”他过来抢。小子,比灵活性,你可不是我的对手,我躲得很及时,进了厕所,拿手机把纸上的字儿都照下来了。出来的时候他隐藏在哪儿我不知道。突然间就被扑住,手伸进我的口袋:“钱包呢!”
“你抢啊!”我想挣脱,不过已经晚了。
我知道,在他抱不到我的时候,我想怎么逃都可以。
当我一但被他抱住,那我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逃脱。
“跑啊!”他挑衅地抱着我。我老老实实地把纸片拿出来。
他把我的手拿开,根本连理都没理那张纸,直勾勾地往我的嘴上吻了下来……
“十一”七天,我们真的没有出去旅游,我怎么也不肯出天津,唐彬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听我的安排。不过我们俩定的计划都没有付诸行动。嘿嘿。
天津人常说,在天津没什么好玩儿的,的确如此?那是不擅于探索发现。我们俩七天玩儿得都是深层次的东西。
1号国庆那天外边人特别多。
一大早儿,我高高兴兴的领着唐彬出门儿,开着车来到我们家。他把车停在我家的楼下,跟我上楼,一进门,果然屋里那仨人都走干净了,爹妈上北京大爷家去了,在首都过假期,以示我们警察世家对祖国的热爱。老姐艾菲南下上海说是找朋友去。
我们好歹在家里吃了早点,然后我拿出自行车钥匙:“哥们儿。”说着我冲着他暧昧的一笑,“人多的时候,出门儿得靠这个!”拉着他下了楼,开了我的自行车,又开了艾菲的那辆。我们两个一人一辆,今天旅游目标:三叉河口一日游。嘿嘿名字是我起的。

14
天津因为河多所以三叉河口很多,最有名的是指京杭运河的支系——南运河汇入海河的三叉河口,河口上有金钢桥,现在被修成彩虹形状了,远远没有我小时的样子好看,家里的长辈曾经告诉过我,老金钢桥的设计者是大名鼎鼎的“艾非尔铁塔”的设计师。
我们把车停在“东北角”新华书店的门前。此时唐彬的脸上已经十分难看了。
“我们去哪儿啊!”他望着满街的人流,东北角离三叉口不远。紧靠“大胡同”也就是北方最大的小百货批发集散中心。马路上都是四面八方赶来的外地人。
“嘿嘿,今天保证不让你失望!”我眨眼笑了一下,“你想啊,你现在到哪儿去旅游人都少不了。”
“那我至少还能看见景点儿呢!”
“有什么景点儿可看的!”我望着他。
“有得是,山、水、湖、和尚庙什么的。”他一脸的不愉快。
“宝贝!开心点儿,咱们现在就找和尚去。”我拉起他的手,“我可豁出去了。你给我点儿好脸色啊!”
他撅着嘴,随着我往过了金钢桥,脸色慢慢地好起来,过了海河到了顺着桥边儿左转,新修的马路挺宽,挺漂亮的。接着右转——一座古刹映入眼帘——大悲禅院。
他瞪大了眼睛。
我们进了庙,烧了香,在众菩萨面前都许了愿。他喜欢看千手观音,看了好长时间。大悲院里边儿有一棵很高的梧桐树。他高高兴兴地抱着梧桐不撒手:“乐直,给我照一张!明儿发网上去,起个名儿叫梧桐引得凤凰来!”后边众僧惊呆着望着我亲爱的唐彬。就差念紧箍咒了。
他心情渐渐得好了起来:“天津还挺有意思的,市中心还能见着庙啊!还这么古香古色的。”
我笑了一下:“往前走两步,就有教堂了。”
十分钟不到,我们就站到了三叉河口的“狮子林桥”桥边有着中国最有名的教堂之一“望海楼”
“这教堂,我在历史课本儿里见过。”他看着那座青砖的建筑物,给人一种阴森凝重的感觉。
我拉他转过头,指了指旁边的海河:“你知道吗?这儿发生过很多著名的历史事件。”
“知道!火烧望海楼嘛!”
“不光是这个,还得再往前推上个三千年。”我认真的给他讲。
“去你的,呵呵,三千年,猿猴儿啊!”他嘲笑我的无知,BK的。
“我可不说瞎话,这儿是传说中哪咤闹海的地方啊!”
“啊?就这小破河儿。”
我努了努嘴:“走!”过河去古文化街,街里尽是有天津特色的东西,让人百转不腻,他一头扎进泥儿张,买了两个穿开档裤的小男孩儿。笑笑说:“乐直,这个是你,这个是我。”
我哈哈大笑,又拉他进了风筝魏、杨柳青年画……一直走到戏台。进了“娘娘宫”。
“这里边儿供的是哪位娘娘?”他瞪大了双眼向我求助。
“换个称呼你就知道了,妈祖。”我笑笑。
“妈祖!那不是福建人供的吗?”
“靠海的地方都得供吧,天津人跑船为生,当然得供了。”我笑着拉着他进宫。
进了前殿,四大天王踩着四个小鬼,那小鬼全是海里的动物变的,形象得很。我们继续往前走,到了正殿,又拜了拜娘娘,他挺认真的许愿。我也许了。
“你许什么愿了?”他问我。
“你呢?”
“我许的是:我希望我身边的人愿望都能实现。”他说的时候眼眉还轻轻地往上扬。
“啊?我许的也是这个。”我假装难过地看着他。
“妈的。俩人都白许了。”说着又笑了起来,进了偏殿。
“挑……水哥哥,王三……王三奶奶。”这都什么人啊?
“天津的活神仙,小时候我奶奶我爷爷总带我来,你看见王三奶奶的手了吗?”
“都掉色了。”
“那是让人摸的。”我笑。
“靠,天津人真色,这么个老太太的手还是假的,竟然……”
我毫不留情的拍了他的后脑勺:“你瞎维儿维儿什么啊!神仙也敢说,过去,摸摸!”
他不太情愿的走到王三奶奶的旁边,伸手在上边摸着,后边几个老太太:“瞧瞧!小伙子多好啊!摸了王三奶奶的手,嘛病都没有!”
一群年轻人看着唐彬哈哈大笑。
从娘娘宫出来。已经下午三点多了,突然想起来还没吃饭呢。
“哪儿吃去啊?”他问我。
“好玩儿吗?”
“当然了!挺好玩儿的,不亚于……不过,就是没有欧洲有意思。唉……小气的人没办法。”他轻轻的叹给我听。妈的。
“明儿我带你去欧洲,今天先忍了吧!”
“切,我饿了。”
我在路边儿随便买了点儿吃的:“拿着,边吃边走。晚上回去再吃好的。”
“哼,这要是别人给我的,我非给它扔垃圾桶里,这哪儿是吃的啊……”
“你B可千万别去农村。”
“为什么?”他看着我。
“后边儿准跟一长遛儿的父老乡亲拿着大钉钯子追着你砍!快点儿吃,吃完了去古玩城。”
累了一天到家的时候,六点多了。
“操,玩儿了一天,我钱包里的钱基本没少!”他很惊讶。
“瞧瞧!我这日子过的!”我很得意。
“明天去欧洲啊!”他拿起电话就要打。
“唐彬。”
“嗯?”他看看我。
“你要去欧洲干什么去?”我很严肃的问他。
“全景游啊!每个国家都转转,光看看建筑物也好啊!”
“就这个?”
“还有吃的。”说着还点了我的鼻子,“你丫不最爱吃了吗?还有,可以和你在法国梧桐下静静地坐着,享受时光。”
“那好办!就这么定了!明天咱俩去欧洲。”
“瞎扯吧你,现在去哪儿都来不及了。”
“明天早上,你了就瞧好儿吧!”我挺得意的换上睡衣,倚着他的肩膀进入梦乡。
2号早晨六点。我醒过来。把唐彬推醒了。
“干嘛啊!大早晨起来……”
“洗脸!去欧洲!”
“你丫没病吧!”他跟我滋歪。
“快点儿!别扫小爷爷的兴!”
他极其不情愿的起来,穿好了衣服,洗了一下。坐在床上看我。
我把昨晚充好电的DV和数码相机放进包里:“出发吧!”说着我还特意换了最满意的衣服,带上了我最喜欢的白金项链。
他随便拿了件衣服套在外边就跟我出门儿了:“你丫穿这么漂亮干什么啊!”
“今天去欧洲,当然得穿得好点儿了,还得照相呢!你穿这么随便不上相啊!”我看着他。
“行了行了。穿什么好的,就这样儿吧。走吧宝贝儿。”说着在我脸边吻了一下。
我拉着他的手出了门。
“还骑车去?”他问我。
“对。”我笑笑。
“得,我落一个骑着自行车去欧洲。咱们什么行程啊?”
“上午葡萄牙意大利。下午英、法、德、俄罗斯情况好的话,还能到比利时转一圈。”我笑着看着他。
“好好,这几个地儿我都喜欢。”他骑着车子跟我说,说的时候还是一脸的无奈。
从三叉河口顺海河而下,慢慢地就到了葡萄牙和奥匈的租界,他看着两边儿的楼,脸上毫无表情:“你小子就拿这个骗我啊。”
“再等一会儿,我们顺着北安道左拐,进了“意国地”(天津意大利租界,现意式风情区。)两边全部都是红顶白墙的小洋楼。
“我靠!牛B啊!我都没来过。”他瞪着眼睛看着两旁的建筑。
“天津的租界设计建造的时候可走大脑子了,大路都从周边儿过。里边儿全是支路,汽车没有必要进来,所以很安静。”
我们放下车,慢慢地在这座意大利的小城里转着。偶尔远处会有海风的味道。他笑着看着我。我拿着DV拍摄着他的笑脸,他选了一幢又一幢的小楼做背景,不停地让我给他照相,此刻他已经对身上的衣服大为不满了。活该!你逼出门儿时那德性。
最后我们来到了“马可?波罗”广场,一个十字路口,中间立着一座天使铜像有着一百多年的历史,他兴奋地跑到铜相下边,看着那张着翅膀冲向天空的天使,然后冲着我的镜头笑:“我和我的宝贝儿艾乐直骑着自行车到了意大利!Ciao! Ai Lezhi! Ti amo!”我不知道他大声地喊的是什么,不过这一声儿,招来了旁边儿好多外国人一边儿看他一边鼓掌。我还在拿着DV拍着。阳光下的唐彬,站在意大利小洋楼儿的旁边说着他爱我。我介个高兴啊!
去过了梁启超的“饮冰室”我们骑车从解放桥再过海河直奔解放北路,到了路口我们把车放在右手边儿的长春道(解放路路不让骑自行车。)他把DV拿过来拍我。我笑笑做电礼节目主持人状:“这条路,最早是英租界的维多利亚路。是上世纪20年代,中国以至于全东亚地区最活跃的金融中心。路两边是世界各国的银行,包括英,法,德,美,日,俄等国。”
“行了行了。别说那些没用的!真好看!”他拿着DV拍我的脸。
“当然,我这脸长得。”我得意。
“我没说你!我说两边儿的楼呢!太牛B了真他妈的像伦敦!”
我被一棍子打蒙。下午,我们又去了法租界的中心公园,五大道德租界的几百座童话建筑以及我的大学,还坐在承德道的法国梧桐下,树上的叶儿不多了,地下满是金黄,黄昏快来的时候,望着对面俄罗斯艺术管的门灯慢慢的亮了起来……最后在西西里阳光的意大利餐厅吃了饭。
晚上我们俩坐床上,看着一天录的DV,一边笑一边喊。
“乐直。”
“嗯?”我看着他。
“谢谢你。”他笑。
“哥们儿,你又欠我……”他挡住我的嘴
“哈哈哈哈,你没完没了了!”他笑着说,“不过,真的谢谢你为我准备的这一切。”
“你逼少跟我这儿这么严肃啊!”我拍了拍他的后背。
“我说真的!从小到大,第一回有人拿我当中心,带我出去玩儿。”他收起了笑容。
“SB,在我心里,你就是中心。”我搂住他。
他也使劲儿地抱住我:“有你真好。”我没再回答他,轻轻地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

15
“十一”很快就过完了。我们真的在天津玩儿了七天,说出去估计都没人相信。
4号那天去的海河外滩,洋货市场,唐彬一口气买了四五个ZIPPO,回来的时候还买了虾,蟹,海鲜。7号被中和成我们行程计划的统一,俩人呆在屋儿里打算上午做爱,下午做菜。
中午完事儿的时候,唐彬一边儿擦手一边儿看着躺在床上光着身子翘着二郎腿儿的我。
“喂!艾乐直,咱什么时候能脱贫致富啊?”
“什么?”我有点儿冷,拉过被子盖身上。
“咱这‘性生活基本靠手’的日子什么时候能是个头儿啊?”
“靠!我刚喜欢上,你他妈就要到头儿了。什么时候跟我也到头儿啊?”我耍着无赖成心不搭他那话茬子。
“你丫就跟我装傻吧!哪天我忍不住了,半夜给你来一个样儿看看!”他又眯眼坏笑,我最受不了这个了,一看见就眼晕。
嘿嘿。你想得还挺美。我长这双手干嘛吃的。每天晚上睡前都大放你一痛。你半夜还有力气强暴我?
想得正美呢。电话响了。我的。
“喂?”
“喂?艾乐直吗?”那边是苏怡的声音。
“苏怡?”我笑了起来,“怎么样,九寨沟好玩儿吧!嘿嘿,你准老公……”
“我们分手了。”
“啊?”我惊。这才几天啊,去之前不还好好的吗?
“我操他妈的王八蛋。”苏怡急了,真急了。
“你别着急,你在哪儿了,我们找你去。”我看了唐彬一眼,他点点头。
“你们?”
“我和唐彬在一块儿呢。开车过去吧。”
“那好,你们过来吧。我在小白楼的上岛咖啡。”
我答应了一声,穿上衣服,和唐彬下了楼。
“怎么了?”唐彬问我。
“苏怡和他那二手老公叉了。”我答了一句。
“我一看那丫就不是正经人。”他流里流气地说。
我看了他一眼:“你逼是正经人吗?”
“我还不正经!”他反驳。
“正经人有一天到晚想办法怎么解决性生活问题的吗?”我笑了起来。
他脸红,不说话了。
见到苏怡的时候,那脸儿简直是一水帘洞。
唐彬太贫,上来就逗她:“姐妹儿,不就是蹬了半大老头儿吗?至于哭成瀑布吗?”
我本以为苏怡得火儿没想到她到是一想得开,一听噗,乐了。
唐彬冲我挑了挑眉,以示其对女性的冲击力,我没理他,BK的跟我显摆个什么劲儿。
聊着聊着才知道,那老头儿根本没离婚全是骗苏怡的,还她这丫头眼急手快,给自己留了个全身全影儿,要不然得人才两空。“先看离婚证再上床,这主意不错。”我一边说一边看了一眼唐彬。他点点头。
她还说了些人事调动的事儿,她一个人接三个人的活儿,有点儿忙不过来。最近招了一个比我小一届的毕业生,和我一个学校的,过来接我的单。我一听美了。以后好多活儿都有得推了。还听说一过十月,天津公司就撤销了,第一步是改成分公司。这一点我到是表示无所谓。
回家以后,BK的唐彬,把我按椅子上:“我给你看个东西。”
说着,往抽屉里翻了好一阵子:“没在我这儿。”
“你找什么呢?”我问他。
“离婚证!”他头也没抬就脱口而出了。
“你说……什么?”我心揪了一下。妈的,你他妈是二手的还跟我说你是处男。
“啊?噢不是不是,户口本儿。”
“找户口本儿干嘛啊?”
“还真没有。”他自顾自地坐下,也不理我,拿起手机:“喂!妈!您帮我个忙。”
……
“对,您把户口本儿拿出来。找着我那页儿然后念一下。”然后他把手机的免提打开。里边传出唐彬妈妈的声音:“你这孩子啊,真是。唐彬,男,……,……,未婚。”
“行了,谢谢您了!我哥什么时候回来啊?”
……
“好好。我挂了啊!”挂完电话,他看着一头雾水的我。
“听见了吧!”他笑眯眯地看着我。
“什么?”
“我未婚。”
“我知道啊!”我瞪着他。
“虽然证儿现在不在这儿,你刚才也听我妈念了,你不是先看证儿再上床吗?证儿都有了。现在能上床了吧。”
BK的在这儿等着我呢!
“好!上床睡觉。”我笑笑。
他扑住我,把我压在下边,吻得我喘不过气来。妈的。我得坚持住啊!
他从上边儿看着我。然后自己又笑了笑:“行了。你要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我坐起来抱住他:“唐彬。我愿意。再过些日子好吗?我们挑个日子。”
他直愣愣的看着我:“你丫这又是出的什么牌啊!”
我笑:“洞房花烛夜!”
他也大笑起来:“好!我等着,可现在怎么办呢。”
我坏笑了一下,把手伸起他的裤子。

长假之后来到公司。一片欣欣向荣。领导层大大的换血,下边儿不停地往里进新人。我们屋原来四个,在后边儿又摆了两张桌子,变成了六个。来人一男一女。
我们的新部长还没有到位。人事给他们两个领进来了。
我们递了名片。苏怡笑了一下:“咱们又有新鲜力量了!”
掌声一片……
先说这男的,老老实实的,带眼镜,短头发。长得还可以白白净净的挺斯文的,眉宇间还有几分秀气。原来在小公司里做贸易,现在到我们这儿来了。河北保定人。女孩儿和我一样外院的新卒,小我一届,我怎么不记得这个人呢。那女孩儿看见我就特别兴奋一口一个“师哥”的叫。
“你认识我?”我问。
“你不认识我啦!”她笑笑,小闰女儿长得真他妈漂亮。笑起来还有俩酒窝儿。
“我……不太记得你。”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可还记得呢!”她又笑了一下,“你上课玩儿游戏机被老师哄出去的时候,我正在对过儿屋上课呢。那时候我们班好几个女生都往外探头儿来着。我干脆就出来和你聊天儿来着呢。”
“呵呵,我……不太记得了。”我真是想不起来了。
“怎么会呢?我是兰馨啊。”她失望地看着我的眼睛,“你不记得了?”
“啊!你一提名子,那还是我上大三时候的事儿了吧。”
“哈哈,对啊,想起来了。学长的钢……”
我赶紧打断她的话:“咱俩回来单独叙旧吧。”
另外四个人看着我们说不出话来,特别是我们家那口子,一脸的不高兴。我冲他吐了吐舌头。低头一看他给我发了条儿短信:原来你上学的时候也挺招蜂引蝶的啊。
我没理他。兰馨给我和朴正欢做助理,那男的叫陈亮归唐彬管,负责欧洲系,唐彬从此就只负责美国系了。我看了一下日程,明天要带兰馨去见一下客户,后天去工厂,总得介绍一下,看来这两天还得忙起来。苏怡领了机会,到上海培训三周,朴正欢去韩国出差。
没说两句话,我和苏怡就开始给兰馨指导工作,苏怡把日系和韩国系的全拿出来给了她,简单地说了几句。当天晚上本来要迎新开个饭局的,不过转天大多数人都得出差。所以就免了,推到周五再说。
晚上我们小两口儿回了家。今天唐彬做饭,我洗碗。他B挺美的。
“今天来的那小帅哥,正合我的胃口。”他一边儿炒菜一边儿说。
我压根儿就没搭理他,明天要见四五个客户还得介绍兰馨,哪有时间和他耍贫嘴。
“你丫也不会吃个飞醋什么的!”他把菜端出来放桌子上。
我抬头看看他:“我比他帅多了。而且他多多少少有点娘们儿,我知道你不好那口儿。”
唐彬嘴马上就要歪了。我赶紧补上一吻,以正其风。
转过天一早到公司。我和唐彬到公司,苏怡和朴正欢直接去机扬了。唐彬往那儿一坐,那新来的陈亮就扒过去了:“领导好!”
我也没看他。拍了拍兰馨:“小师妹怎么样了。”
“走吧。”她一笑,我们俩出门。
坐在车里她跟我东拉西扯。我一改往日的不正经,很严肃地跟她说:“咱俩今天不是串亲戚去。”
她感觉自己话多了。老老实实坐着,一直到最后一个客望访问完毕,还有大约两个小时下班,我们直接返回公司,进办公室的时候,我也没敲门小兰上卫生间去了。我刚要推门,就听里边儿那BK的陈亮说:“你不用瞒了,我看得出来你喜欢男人。”我操。

16
我心里一惊,想听听下文。
没声儿了。别是抱上了吧。我推开门,唐彬不在屋里。陈亮背对着我拿着电话还在那儿说着:“可是我对你没兴趣。你不用再说了。我有我的目标。”
说着他回过头,看见了我,脸立刻就红了。我一乐:“您继续。”呼,顺了一口气儿。转头儿出去了。进厕所的时候一里边儿小声动了两下儿,我没理,推门儿就进去了,结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从后边儿用左手捂住了嘴。我还没稳过神儿来,那人的右手已经伸进我的裤子了。
操你BK的唐彬,你要吓死我啊。你的手我还能不知道吗?还有你身上的那股味儿。
我也自然而然的顺着他,手也伸到背后摸他的下边。
他一把放开我:“靠!你还回应!”
我看看他:“我知道是你啊!”
“那换了别人呢!”
我大笑:“世界上顶级无聊巨无霸,非你莫属。”
他无语。我笑。
回去的路上,我和他说:“那陈亮好像喜欢男人。”
陈彬吓了一跳:“靠,跟你在一块儿呆得我一点儿警惕性都没有了。他要是敢打你主意,我给丫大解八块!”
“他可是你的小跟班儿,天巴天的‘领导好’叫着。”我笑笑。
“你的魅力比我大。”他看看我,“今天那陈亮和我说,那姓兰的小姑娘和他说的,她来这儿就是为了你。她从上大一见你头一面儿就喜欢你了。毕业以后拼命打听你在哪儿。闻着你的味儿就过来了。”
我眉头紧锁。
“你自己看着办吧!”他甩了一句话看我正瞪着他,又笑了笑,“别把人家小姑娘伤得太狠了。”
我笑了一下没说话。只是拉着他的手。
天渐渐地凉了起来,日子在六个人的欢声笑语中度过。那小丫头没表示,我自然也不好主动跟人家说什么去。公司把“忘年会”定在平安夜,结果被众人数落了一通才改成26号。
我22号去广东出差24号早上第一班飞机飞回天津,到公司我就觉得气氛不对。每个人都冲我奇怪地笑。唐彬也出差了去新加坡,下午才能回公司。我坐在位上,周围人眼里尽是些怪异的光。
趁着没人,我问朴正欢:“哥们儿,怎么了?今天不太对劲儿啊。”
他小声说:“你不知道,今天早晨早会是兰馨主持的,她念完经营纲领和信条。说了一通关于爱情的话。她说从大一就爱上一个大她一届的师兄,一直到那个男的离开学校,她找工作的时候拼命的打听那个师兄去了哪儿,然后和他到了同一个公司来工作。她还说‘所谓爱情要用争取’什么的话。大家心照不宣了,说的不就是你吗?大他一届就是上期,上期就咱们仨啊,咱们仨里边儿,就只有你是大她一届的师兄,那小姑娘不得了,还没毕业呢,就挤进咱们公司来了。就是奔着你来的。”
我长长久久地说不出一句话来。这小丫头有点儿过分了。
下午唐彬回来进门儿他那个小跟班就跟他汇报,有些时候还悄悄地在耳朵边儿说,一边儿说还一边儿笑,显然是说找乐儿的事儿可是唐彬一边儿听,脸就一边儿往脚面上砸,就后来了一句:“你以后能不能用点儿心在工作上,别净瞎传这些事儿。”完了,说的肯定是我的事儿。
下班前,兰馨终于开口说了话:“喂!师兄,晚上没约会吧,一起过圣诞怎么样?”
“对不起,我有约了。”
“真的假的啊!”她笑了起来,“你们班同学我都问过了,你没女朋友。”她说话有点儿越来越没边儿了。
“对,我没女朋友,呵呵,可我不是单身啊。而且我圣诞礼物都买好了,花了我一万七呢。”我笑着说。
唐彬不说话,嘴角微微上扬。
小兰还想再说,我打断了她:“不开玩笑,我今天晚上真的有事儿。而且倍儿重要。”
她不再说话了。
此时此刻,唐彬的嘴角已经可以和耳朵接吻了。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唉,还是有人疼的人幸福啊!领导,咱们俩都是单身,今天晚上我请你吃西餐吧。”
唐彬头也没抬:“谁告诉你我是单身的?”说着指了指包,“里边儿装着我大老远从新加坡背回来的礼物呢。”
朴正欢大笑起来:“你们俩别理那俩人,咱们四个一起过吧。”
苏怡也跟着说了起来:“走走走,今天晚上不醉不归!”
晚上下班,唐彬坐在车上拉着我的手:“宝贝,想去哪儿吃饭。”
“你说呢?”我看着他等着他说出我想听的答案。
“回家。今天该你做饭了。”他笑了起来。
“明明就是你的值日!”
“不行,今天你做。你偷懒好几天了!”
“好好好,不和你一般见识。”我做就我做。
开车到了家。他迫不及待的要礼物。我拿出来。他也拿出来,我们分别打开。我去广东出差,在深圳买的缅甸翡翠。刻了俩字。“直,诺”
他给我买了条细的黄金项链,系在脖子上和白金的混在一起相得益彰。
他看着那块玉皱了一下眉:“‘诺’是谁啊!”
我大笑起来:“我发现你这人最近越来越小心眼儿了。这块玉是我艾乐直给你的承诺!证明你是我的人了。”
他看着我:“明明就是你是我的人!”
“那你那意思,你就不是我的了?”
他哑口无言。我得意地去做饭了。
晚上下雪了,特别的冷。
我睡不着,从被窝里钻出来,他好像熟熟的睡着,抬头看了一下窗外飘落的雪花。又看着他那张英挺的脸。笑了一下小声说:“唐彬,我爱你。”
原来这BK的没睡着,闭着眼睛微笑了一下,一把把我搂在怀里。我侧着脸贴在他赤裸的胸膛,里边有火热跳动的心脏。
转过来两天就是年底了,该忙的事也忙完了,我坐在办公室里,看看小说。游戏是玩儿不了了,整个儿公司的计算机都是24小时X7天的被监控。
唐彬还是在那儿算着资料。我就奇了怪了,我们日系好几十个客户我都结账了,他那边儿一个MOTO怎么到这晚儿了还弄不完啊。
小师妹做好了对账单,给我看了一眼,我点点头。
她就直接拿给财务去了。我们俩今年的工作宣告结束。
我给唐彬发了IP MESSAGE:还多吗?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
我再发:我帮你算吧。给我发过来。
他笑发:呵呵,不用了。我自己来好了!
我又发:今天加班?
他回复:哪能加班啊,今天晚上要忘年会的!
我笑:你还记得呢。
他回复:行了。忙着呢一会儿再说。
我无聊。打开网页,看了看最近有没有什么新闻一类的。
好不容易到了下班儿,大家一起去顶楼的餐厅开忘年会。这日本企业有意思的事儿其实挺多的。什么东西都搞得那么重要。BK的。
我跟唐彬上去得晚。苏怡和兰馨早就占好坐儿等着我们了。六个人一桌有点儿富裕。不过别的部门的人也不愿意过来。正合我意。六个人吃十个人的菜。
我左边原来是唐彬,右边是苏怡。可是兰馨非要挨着我坐。唐彬脸儿上挂不住就站起来说:“坐我这儿吧。”
她一个女孩子我也不好发火。太不给人家面子了。唐彬起身我也没说什么,朴正欢笑了:“小子行啊左拥右抱了!”
苏怡瞪了他一眼。
主持人是公司里最扯的一个人事部大姐,那张嘴损得都冒了烟儿了。扯着脖子喊,我也不理她,看着唐彬,他看看我旁边一脸急切的兰姑娘,笑了一下。
菜要等节目演完了才上。
我实在无聊:“朴正欢,有吃的吗?”
他掏了掏包:“明太鱼干!特别辣。行吗?”
“拿来吧你!”
我接过明太鱼干,一打开包,辣味儿就喷出来了。众人捂鼻子,我吃的津津有味。
唐彬笑:“你丫这头猪。”
我乐:“我正在往一百三十五斤上奔呢!”
正吃得美呢,就听主持人大喊一声:“唐彬!”
我一个没吞下去,大片儿的辣子正扣噪子眼儿上。咳得我喘不上气来。再张嘴,说话声儿都变了。苏怡忙给我倒水,兰馨拍我的后背。
“又没喊你,你激动个什么劲儿啊!”苏怡把水塞我手里。
我喝口水苦笑一下没说话。
“唐彬!该你了。”主持人大姐跟跳大神儿的塞的在上边,瞪大了两个红毛丹塞的眼睛喊着我们家那口子。
再瞧人唐爷,慢慢站起身。
“你报节目了?”朴正欢问他。
他微笑没说话。
我看着他。他一步一步地走到最前边儿。主持人大姐说:“今天唐彬要表白啊!”
我扒桌子上,倒着我那两口辣气儿。朴正欢安慰我:“明天我给你带酱汤来。”
“我要妈妈的酱汤馆儿做的。”我有气无力的回应着。
唐彬上了台,众人直勾勾地看着他。他微笑:“到公司半年多了,我收获特别大,得到了一笔最宝贵的财富。今天在这儿对大家。特别是公司表示感谢。”
“妈的,京油子够会来事儿的啊!”苏怡捂着嘴一边儿笑一边儿说。
“我唱一首歌儿。送给一个我爱的人。”他笑笑。
“他还会唱歌儿啊,每回去KTV他不都只负责结账吗?”朴正欢拍着桌子说。
“我领导唱歌肯定好听。”陈亮一脸的期待。
我列了他一眼。没说话。
唐彬唱的是我给他唱过的杜德伟的《情人》。不过他也改词了。没唱girl man boy woman female 一类的词,人家唱的是“爱”别人听着是爱。可我明白,他唱的是艾。
唱完歌,大家在下边儿起哄:“唐少儿,恋爱了是怎么着?”
“恋爱的感觉如何啊!”
“谁啊,咱们公司的?”
唐彬还是混混儿塞的站台上:“恋爱的感觉挺奇妙的。总结一下儿说的话,就六个字的感受。”
“说啊!”底下叫声一片。
我心想:你BK的不酸倒别人你混身都得往外流醋是怎么着,哪六个字儿啊?
他看看大家,大喊了一声:“爱就是爱了,值!”
BK的,显摆你中文好啊,跟我玩儿文字游戏。是“爱就是爱乐直”呢还是“爱就是艾乐直”。BK的瞧我介倒霉姓儿。
大家大笑。但兰馨发现我没笑。苏怡笑到一半也发现我没笑。一桌子人都发现……我跟要哭塞的。
我没哭出来。只是脸色不好。
我脸色没太不好。只是心里动静太大了。
不过我心脏最后没能从嘴里跳出来。
“你怎么了?”兰馨问。
“没怎么。噪子疼。”我说。
幸好我公司里没有中文特别好的。也就我了。呵呵。要是真听出来那句话的意思……我高兴还为时尚早。有个人已经吃味儿了。唐彬的小跟班儿的。BK的,你算哪根儿葱,听出来就听出来吃得着醋吗?
那小跟班儿陈亮抬头看看我。脸上皮笑肉不笑了一下。
正好这时候主挂大娘又喊:“下一个该谁了,没有我可叫了!”
我噪子疼,也不敢看唐彬。心里又难受。眼里的水儿还得忍着。老子上小学以后打针就不哭了!
那BK的陈亮大喊了一声:“我们艾乐直要表演!”
我傻,
众人皆傻。
唐彬最傻。
我看着他,苏怡看着他:“你有病啊!你多大了,以为在学校呢!”
“没事儿,我给大……家,咯咯,唱歌儿去。”小BK的,你给我记住了!
“你噪子都这样儿了。演个魔术吧。”苏怡开解我。
“我不会。”我忍着火儿走到台前。示意服务生把角儿上那钢琴推过来。大家立刻无语。
我打开钢键盖,看了看大家。微笑了一下:“先送陈亮一个忘年礼!”一掌拍在琴上,嗡的一声。唐彬的眼珠子瞪得比灯泡儿还大呢。
我笑了一下:“别怕。我给大……家弹琴。”BK的,太辣了。紧了紧噪子。
我轻轻的用一根食指弹起前奏,众人大笑,特别是陈亮。笑话我?我原来在学校常玩儿这种游戏。一个手指两个手指,三个,四个,最后是十个。都参与进去的时候,前奏完了。我用低沉的噪子,强行发出声音来。极力地控制在我的感觉之内:
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如影……随行。无声又无息……
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
……
嘿嘿,会弹琴就是好,我噪子吃不住劲儿的时候就把节奏放慢。整体效果还是相当的好。
我得了满堂彩。陈亮那B看见我就跟看见杀父仇人塞的,BK的,没两把刷子,别让我跟前儿乍刺儿!
吃饭的时候还可以抽红包。我抽了个五百的,唐彬那B手壮,抽了个两千的。答应一号晚上请全部门的人吃饭。
晚上吃完饭,我们俩都喝了不少的酒,唐彬是不能开车了。我看看表,给老姐艾菲打了电话,她说正在我们公司旁边儿的商场里边儿转呢,我让她过来接我们。
兰馨死气白列的不让我走。
我问她:“你有事儿是怎么着。”
她说:“我有句话要跟你说。”妈的,酒这玩儿艺儿就是不能多喝。
我看了看她,这时候别的部门的人已经走了,就剩我们六个人。苏怡有点儿紧张。朴正欢手都攥紧了。唐彬看别处根本不理这茬,还有那B小跟班儿的等着看笑话。
“我爱你。”她终于说出来了。
我平静地看着她:“完了?”

17
她愣了。我仍然平淡地看着她:“我不爱你。”
她直勾勾地看着我,一脸的委曲。
除了唐彬看别处,小跟班儿的笑之外,剩下的人都觉得我说的话不可思议。怎么着也得……
“兰馨,如果是其它方面什么事儿我能帮的都帮。毕竟咱俩是师兄妹。可是这事儿。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也说不出别的来。”
“他是说不出来!”小跟班儿说话了。唐彬怒目视之。
苏怡看着他。
我看着他。
兰馨看着他。
朴正欢看着他。
“他不爱你,他爱……唐彬”BK的小跟班儿嘴这个痛快啊!
我骨头节儿都响了。但是我不能动手儿。他又没说错。
唐彬也不能动手儿。他总不能因为别人说我爱他就打人吧。所以我们俩只是傻子似的坐着,屋里谁也不说话。
朴正欢拍了拍陈亮:“你喝多了?”
苏怡兰馨一句话也不说。
从外边儿进来一个人。我余光看到她了。
陈亮大喊:“谁喝多了!你们没看出来艾乐直跟唐彬的关系不对劲儿!爱就是爱了,值。那是什么意思啊!爱 就是爱乐直!不明白吗你们。这就是俩变……”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人从后边儿揪着脖子拉起来,当的一脚踹躺地上了。
“你TM的还是个爷们儿吗?嚼这种舌头根儿,你奶奶改嫁的时候没教过你怎么做人吗?你妈从良的时候没告诉过你管着点儿嘴,别告诉别人你是婊子生的吗?你忘了你们家门前边儿天天挂破鞋的日子了!”
好么,我亲爱的老姐啊,原来你也是把机关枪啊。虽然是替我拔创,话也太损点儿了吧。一会儿有人问我,我就说是唐彬他姐姐。
那B陈亮站起来,两眼发蓝冲着我姐姐就过去了。我还没反应过来,艾菲一个嘴巴子就抽他脸上了,他捂着脸看着我老姐大喊了一声:“你是谁!我跟你拼了!”靠,够妇女的啊!
唐彬一把就把他给截住了,终于给了我们家宝贝儿一个动手儿的机会。
揪着他脖领子。兰馨已经吓哭了,唉……可怜一个小姑娘家,就对我表个白。闹成这样儿。
唐彬刚要挥拳,那B哭了,我看看他,BK的就这点儿尿儿啊。
“唐彬……!”他喊了一声。唐彬一愣,放手不打了。
给B扔地上。拍了拍手来了句:“真他妈恶心。”
老姐可逮着机会了:“谁是变态看清楚了吧!”说完,就拉着我和唐彬出去了。朴正欢看了看躺地上的陈亮本想扶一把的叹了口气,也出去了。苏怡拉着兰馨出了门儿。
老姐把我们俩送到了家。唐彬不让她动,给她端茶倒水的。
老姐看着他忙前忙后那样儿,叹了口气:“我以为你们就是年轻玩儿玩儿的。这以后可怎么办啊。”
我看着老姐。笑了一下。
老姐拍了我的头:“你这小BK的。”
唐彬也笑。
老姐没说两句话就走了。
我们俩躲在被窝里。这两天天气变得很凉。暖气又突然间小了。
“你冷吗?”他看着我。
“冷。”我看着他。
他努力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把口鼻扎进我的胸口,轻轻的呼进被窝里。那股暖流一下子就弃满了我冻得发凉的地介儿。我也学着他的样子吸呼着,吸的时候整个儿鼻腔发凉,但吐出来的时候,就顺着脖子胸口往下暖和。一会儿我们的被窝就暖和了。
“你丫小点儿劲儿,口水都喷我一身……”BK的唐彬。
这种暖和远比厚厚的被子更有用。
爱就是爱了,值!

转过天来,陈亮好像根本没发生过什么事儿,照样领导领导地叫,美滋儿滋儿的。兰馨天天说她要辞职,但是最后也没走。
我连着请了三天的假。
“你干嘛去?”唐彬看着我。
“办点儿事儿。”
“什么事儿啊?”
“私事儿。”我眨眼一笑。提着包儿就出门儿了。他一个人去上班儿。我从一个月以前就准备这件事儿了,跑了很长的时间,一个地方接着一个地方的跑,总是觉得别处儿还不如我们俩现在住的地方好。没别的意思,我还是更喜欢我们现在的家。所以,我联系了房主儿,也联系了我们那儿的人事,问好了公积金是怎么个使法儿,再把我所有的存款都拿出来折腾了一通。
三天下来。我付了十八万的首付,月供一千,二十年。把我们现在的家买下来了。
第三天唐彬晚上回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被窝儿里了,这两天他妈的冷得出奇了。
唐彬看到桌上有饭有菜都拿盘子盖好了。也没问我,直接就吃了。
我伸出脑袋,披着被子从屋儿里出来,倚在门上:“少爷,您回来了?”
“你丫这两天到底忙什么呢!”他对我的行踪表示好奇和不满。
“忙喜事儿啊!”我笑笑。
“忙什么喜事儿?”他明显非常不悦了。
我又笑了起来:“忙咱们俩的喜事儿啊!”然后指了指电视下边。
他看到那儿放着一个牛皮纸的信封儿,放下筷子过去拿起来,打开了。
唐彬看着房产证儿,吓了一跳,抬头看了看我,走过来把我抱在怀里:“傻小子,你这是干什么啊。”
我笑了笑:“再怎么着,咱俩也得有个家。”
他看着我:“我以为你就是个小孩儿呢。想得这么多。”
“我是天津人。天津男人恋家全国都出名。”
“没出息。”
“我也没办法,这是天性。刚下生的小鸡儿就怕网子,不信你试试。何况我这个活到了快23的男人呢。”
“你还不算是男人,顶多就一男孩儿”
BK的用得着说这么直接吗?虽然我也是个直接的人。
屋子是自己的了,再没两天就得过年了。我们从三十儿开始放假,过年前是今年工作刚开始的时候,也不是很忙。我买了棵水仙,泡了腊八醋,虽然晚了点儿,但得想着,快过年了。

18
腊月二十三,我开始有动作了。
“乐直,晚上喝酒去吗?”朴正欢笑着问我。
“今天晚上不能喝酒去。今天晚上回家吃‘糖瓜儿’”我笑了一下,“今天小年儿,灶王爷上天!”
全屋里除了陈亮都笑。
晚上下班儿,我和唐彬回家高高兴兴的粘了一牙的糖。
年货唐彬负责买了。他跟我说过年不回北京了,他哥哥回来。所以他在天津陪我。我爸我妈本来要带着我和姐姐上北京过年的,我也不去了。告诉家里公司里忙走不开。我爸对我是一通佳奖,后来听说我自己还买了房子,差点儿给我塑个像摆在公安局里供人瞻仰:“瞧瞧,这就是新时代儿子的典范。”
老妈从后边儿拍了他一下:“少说我宝贝儿子啊!你才是‘儿子’的典范呢。”

腊月二十四,我摆好了笔墨纸砚,唐彬搂着我写对子和福字。他练过书法,欧体字写得很漂亮。
“出个上联儿吧!”唐彬看着我,微笑。
我脑子转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不知道。”然后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你对文学没造旨啊?”他坏笑。
“没有,一丁点儿都没有!”我也傻笑着。
他想了想拿起笔,沾了沾金粉的墨,写了起来。字那是一个钢劲。
“春至世间百花吐艳 福临吾居四季平安”
“横批你写吧!”唐彬看着我。
我笑了起来:“我编不出来啊!”
“你写!”他把笔塞我手里,我颤维儿维儿地拿着那“狼毫”,直接四个难看的大字就出来了,“彬彬乐直”。唐彬哈哈大笑。
我兴高采烈地拿起来放在窗台上晾着。他又写了大大小小好几个福字。
“你们天津人这么讲究吗?为什么非得今天写。”
我笑笑:“这是规矩,天津的老例儿。”
“不贴上?”他问我。
“今天哪能贴啊!要等大年二十九晚上才能贴。”我又对他进行了民俗教育。

腊月二十五。回到家,唐彬刚要躺下。我就把扫帚扔在他脚边儿上:“扫房!”
他无奈地站起来。拍了拍我的脑袋。我拿报纸把屋里的东西都盖上。他一边儿扫着房顶,一边儿嘴里叨叨:“二十五,扫房土。”
我哈哈地笑着。
“明天还有什么事儿啊!”他看着我,“你说你怎么也是个八零后啊!怎么还这么……”
我拿着PSP看了他一眼:“扫你的吧。八零后怎么了?九零后,零零后也不能忘本啊!中国人的传统到今天还留着几样儿?学着点儿吧你,让你在天津过个舒服年!”
他哑口无言:“你们天津人是不是……”
我笑笑:“过年那天你就知道了。”

腊月二十六,他去进行最后的采购。我已经在家用文火把一锅的肉都炖上了,虽然炒糖色的时候,浪费不少的糖,不过现在基本上已经可以了。我妈来了俩电话,确定我是不是不去北京过年。我说是。她说过完年要来我这儿看看。我说好。

腊月二十七,下了班儿我就拉着唐彬出门儿。
“今天又是什么结目啊?”他习惯性地问我。
“买衣服啊!”我笑,“哥们儿!过年了怎么也得买件儿新衣服吧。”
他笑了起来。
他买了身儿西服,我挑的。我买了身儿西服他挑的。两双鞋,我们俩买的一样的。领带,我的是银的配蓝的,他那条是红的配金的。
把西服装车里,他看看我:“小祖宗,天津人过年都这么麻烦吗?”
我乐:“麻烦不麻烦都是自己找的。”他也笑笑。
“赶紧回家吧。”我一脸满意。
“回家……”他眯眼看着我,“咱俩好久都没……我手都有点儿生了。”
“不行!回家你把我买的鸡烫了,晚上炖了!然后还有四喜丸子,今天一定得做了,来不及了。猪肘子都绑好了吗?”我一件一件的数着要干的事儿。
他摇了摇头:“干嘛啊这是!”
“过年!”我笑着看着他。
他叹了口气,开车往家走。
“唐彬?”
“嗯?”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烦人啊?”我问他。
“是。挺烦的。”他看看我,“不过有一天,你不这么烦人了。我也就烦了。”
“呵呵,等过年那天你就知道了。‘年’可不是一般的日子。不能穷对付。”我眼巴巴地看着他。
“这都谁教你的?”他微笑着看着我。
“我爷爷原来都是这么张落的,那时候我大爷一家,我们家都在爷爷家的院儿里过年。我和我哥放炮。我姐带着一脑袋的花。年味儿足崩着呢。现在不行了。”
唐彬看着我:“好!我听我们宝贝儿的。以后每年咱都这么过!”
“停车!”我看着窗户外边儿。
“干什么?”
“我下去买点干货水果什么的。快来不及了。”
“不是还有明天了吗?”他笑着看我。
“不行,明天得发面,蒸馒头,蒸‘蒸饼儿’,‘糖面座儿’。”
他瞪着眼睛大笑:“那后天呢!”
“后天都二十九了!还得准备素饺子馅儿呢,谁大年根儿底下出门儿买东西的!”我着急着下车,“你也下来!过去上理发店把头发铰了!正月里不能铰头啊!”
“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小帅哥儿吗?”唐彬在车里喊着。
……
腊月二十九的晚上,太阳一下山,唐彬开始贴他写好的福字和对字。
“你丫就一神经病!非得今天贴!还得晚上。”他推开门,“写好了就贴呗,哪天不行啊。”
我在屋儿里拿面糊打成胶,给他往外送,他刚要说话,就目瞪口呆了。对过儿那家儿也正贴着呢,他往楼下扒扒头儿,然后回头看着我:“真都贴啊!”
我乐:“这不是吗?”

三十儿那天,我一大早儿就起来了。
“唐彬,我回趟家啊!”
“噢,你去吧。”他B扎那儿接着睡。
我出门儿,开了我的自行车往家骑。
到了家里,屋里已经被我妈拿布和报纸盖好了。我走进我的屋儿,打开最上面的柜子,拿出一个红布包袱。装进我的包里。再打开抽屉,拿出一个绣着哪咤的小荷包儿。满意的出了门儿。
路上看见卖锅巴菜的,买了两碗。带回去给他吃。
我一身凉气儿的推开门儿,他B正光着膀子扒窗户上往外看呢。
“怎么了?”
“一夜之间!”他惊呼,“贴满了。”
我看看他,顺着往外瞧:“不就是吊钱儿吗?我昨天晚上也贴上了。”
“这小区里住的也应该是挺有文化的人啊!”他说的话就没有一句让我爱听的。
“有文化的就不是中国人了?有文化的就不是天津人了!”我怒喝他一句。
他转过头儿来看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天津的春节文化不是你这种一般人能理解得了的!”我奚落他一句,“起来吃吧!”
“吃什么?你买早点了?”
“锅巴菜。”我笑笑。
他起来先抱住我。下边儿挺得又硬又直:“为了过年这都多少天了。”
我推开他:“吃饭去。一会儿包饺子,一块儿!”
他很生气:“艾乐直!”
我笑:“干嘛?”
“快点儿过来帮把儿手儿!”他指着他下边儿高高突起来的地方。
“不行!一会儿还得包饺子呢!”我大笑。
他很不高兴,但拿我没办法。我笑笑,脱掉外套。他洗了脸。
“今天暖气挺足的了。”他一边吃着‘锅巴菜’一边儿说,“这玩艺儿真好吃。”
我脱得就剩下秋衣秋裤了。到厨房里把饺子馅分好。
“这么多啊!”他看着那两盆的馅儿。
“你昨天晚上睡得跟猪似的。我半夜起来弄好的,怕今天来不及了,素馅儿里边儿十多种呢,累死了。你一会儿包三鲜的,我包素的吧。素的不好包。”我一边把酱豆腐拌进去,一边儿冲他说。
“好!”他答应得挺痛快,吃完了洗干净了碗,就过来和我一块儿包饺子,我们家的阳台外边儿放的是做好的肉、鸡、肘子、买来的火腿、酱牛肉,厨房里堆满了馒头和‘蒸饼儿’,水果,糖,干货。
他突然间发现这屋子里的大不一样,直勾勾儿地看着我:“乐直,我发现你丫是一活文物。”
我看看他,笑了一下:“贫气。”
中午之前,我们包好了一百二十八个三鲜的,四十八个素馅儿饺子。中午饭好歹吃了。我拿出鞭炮。
“去哪儿放,我昨天加好油儿了。”唐彬盯着我问。
“楼下。”
“楼下?”他看着我。
“当然,你还惦着上楼顶子上放去啊!”我白了他一眼。
“让放?”
“当然让放!”
“天津真是……”
“真是农村是吧!”我看着他,“我就知道你逼要这么说!”
“不是,不是农村,天津真是让人理解不出来的一个地介儿。说什么好呢。大肚儿汉吧。什么东西都能找着。”
我没理他。只是盘算着今天晚上这年该怎么过。

19
大年三十儿晚上,所有的好菜摆上了桌,六点半一过,外边儿就响起鞭炮的声音了。
我把屋儿里的灯开了个通明。
“全打开不费电啊!”唐彬笑眯眯的从厨房伸出脑袋来,“小财迷鬼儿!”
“你懂得个P呀,今儿是过年!哪有过年这天省电的!”我没理他。又拿出两支大红蜡烛,放在桌边儿。
看看屋里还有什么没放好。
我想了一会儿,给我妈打了电话:“喂?妈!”
“宝贝儿,一个人过年可怜我儿子了。”
“妈我想问问你,我还用在屋里插石榴花儿吗?”
“哎哟,我也不知道啊,你那儿又没女的。再说这东西都是闰女买回来的。”
“我让我们同事给我买完了。”我手里拿着前两天让苏怡帮我买的花。
“那就插上吧,反正也是避灾的。”
“那好。”我顺手就把它压电视底下了,露出纸做的石榴花和两片绿叶儿。
“宝贝儿,想妈妈了吧。”
“想……”我妈这么一说,我还真是想了,差点儿都带了哭音儿了。
那BK的唐彬把菜端出来,看着我打电话儿。过来摸了一下儿我的头发,使劲儿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干嘛啊!”我看着他。
“宝贝儿,你和谁说话呢?”我妈问。
唐彬做了个鬼脸儿,指了指电话。
“我同事。外地的,在我这儿过年。”
“噢,你可得招待好人家呀,一个人在外边儿最不容易了。当年你爸下乡……”
“妈!快跟大娘俩人下饺子去吧。十二点再给你们拜年!”说完我就挂了电话。
七点,唐彬做的汤出锅了。我拿起汤匙尝了一小口:“好喝!”
屋里暖暖和和的。让人呆着那叫一个舒服。这年味儿可是我费了九牛二儿虎之力才争取来的。
他坐下刚要打开那瓶小胡涂仙,我赶忙喝止。
“怎么了?”他问。
“放炮去。回来再吃。”我笑。
他已经很习惯我的要求了。听话地下了楼,我们俩把两挂鞭罗一块儿,两头点。崩得特别响。我捂着耳朵,在一边儿连蹦带跳的。他一边儿抽烟一边看着我乐。
炮放完了,别人拿着鞭出来。我们俩跑着上了楼,外边儿已经响成一锅爆米花儿了。坐在桌旁,我们俩先干了一杯。他望着这一桌子菜,激动不已。
“听我的话对了吧。从年前开始忙活的。瞧瞧这些菜。要不然都弄不好。”我得意洋洋地坐在他对面儿拿着筷子扒拉着肘子。
“你吃这么多不怕长胖了啊。”
“我不胖。没事儿。嘿嘿。”我笑。
他也笑,我们俩吃了半桌子。我看时候差不多了,把三鲜饺子下了锅。煮熟了以后我们俩又吃了六十多个。
他拍拍肚子:“我的饭量越来越大了。最近有长胖的趋势了。”
我开始吃崩豆儿。
唐彬把剩下的菜和饺子一趟一趟地全都端进了厨房。拿盘子盖好。
我在屋儿里摆好了干货水果点心。
然后拿出我的布包袱和小荷包儿,眯眯眼笑了一下。进了厕所。
出来的时候唐彬的眼珠子差点儿从眼眶里边儿掉出来。
“宝……贝儿。”他瞪着我的衣服。
我穿的是姥姥给我做的小棉袄儿,深蓝带金丝儿的,对襟儿疙瘩盘儿。下边儿是金色缎子的裤子。他目前也就只能看见这两件儿。嘿嘿
“吓着你了?我奶奶和我姥姥高一时给我做的,现在稍微有点儿小,不过还能穿。每年三十儿晚上穿到初一早晨。”我笑笑。
他冲我走过来摸着我的脸:“要是别人穿上,我非以为是傻子要不然就是炸尸了呢!”他笑着,“你穿可真他妈的好看!”
说完,还摸摸我的衣服,仔细地看了看。
“我今年最后一次穿了。”我看着他,挺暧昧地看着他。他只是盯着我的衣服。
八点半了。外边儿的鞭炮声儿渐渐小了下来。
“放完了?”他问我。
我坐在床边儿看电视,吃着点心:“没有,下一拨儿得十二点出洞。”
他坐到我的旁边儿。
“你这么大了怎么还穿这个?”他笑了一下。
“我爷爷说没结婚之前都能穿。”我望着他,“再深刻理解一下,就是,小男孩儿的时候能穿。”
“这也是天津的规矩?”他笑。
“边儿呆着去,我们家的规矩。”我骂。
他也拿起崩豆儿一边儿吃一边儿看电视,过了一会儿,又朝我转过头来:“咱俩是不是人少点儿了。要不然能打麻将了。”
我看了他一眼:“你困了?”
“没有,这才哪到哪儿啊。不过有点儿累。”他皱了皱眉。
我笑了一下,把棉袄扣儿解开:“热了。脱了。”
他看了我一眼,笑了一下看着我笑:“这屋里多热啊,你还穿棉袄,以为是在四合院儿生炉子……”
他话还没说完,我就把棉袄整个儿脱下来了。
他看着我,差点哭出来。
“啊……!舒服!”,我坐床上一脸坏小子的笑容。
我里边儿穿的是红布金丝儿的兜兜,脖子上还挂着长命锁。配上下边儿那条金色的缎子裤子,光着两个脚丫。样子挺傻的,要不是身材好,穿上准成大傻小子了。
“醒了吗?”我笑着问他。
“醒……了。”
“好看吧!”
“我早说你丫是一活文物!”
“我再文物也没你牛B啊!”我一边儿笑一边儿摸他的头,“你可是大名鼎鼎的‘北京人’!”
他好像没听懂我说的话:“北京人怎么了?”
“你不明白?”我笑着看着他。
“什么意思?”
“元谋人、蓝田人、河姆渡人听说过吗?”我咧开嘴。
他BK的反过来了,拍了我脑袋:“你这小脑袋里边儿就不装好玩艺儿!整天憋着坏损我!”
“我脑袋里装的可不都是损你的!”我笑。从床边儿摸出一个跟年货一起准备好的东西扔在他手里。
他低头一看:人体润滑剂。
我脸上保持着微笑。
他直呆呆地看着我。
我哈哈大笑:“哥们儿,我不逗你,我不说了吗,我愿意,咱得选个好日子,今天大年三十!多好啊!我还说过,今天我最后一次穿这个。”
他傻了吧叽地望着我这个出土文物。
“愣着干嘛?快点儿啊!等着你给我破童子身呢!”我嘴上虽然撑能,但心里多多少少的还是害怕。
他攥紧了润滑油。另一只手摸起我的脸。
“你……”他竟然两眼热泪儿汪汪的看着我。
“哎哎哎!你可别哭啊!大过年的,不吉利,嘿嘿嘿。我典型儿的抽风一样的男子。以后好日子多着了,你就等着吧!”我笑了起来。
他晃了晃脑袋,看看床上坐在他对面儿的我:“那个呢?”
“哪个?”我问他。
“就是那个”他笑笑。
“那个嘛呀?”
“套……”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用那玩艺儿。”我直截了当地和他说。
“为什么?”他有点儿惊。
“我不想让你用。”我挺认真的,“没必要。咱俩都这么长时间了。要是有什么病,早就该爆发了。如果是两个男孩的话,用它作什么?我的第一次想给你,又不想给胶皮塑料儿。”
他看着我。使劲儿地把我搂在怀里,我听着他的心跳,自己摸着脉,我们俩频率差不太多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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