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评] 《爱滋味/The Witness》： 厄洛斯的悲鸣

DCRGZT

她，法式放逸型慵懒之典范，任性就是其表属。醉心于儿童文学，却不知孩子为何物，意义又何在，躲在文字森林沉浸于挖掘内心的秘密，生活却随意到凌乱不堪。明明爱极了丈夫，却听任彼此在外多情，最爱是自己。埋怨琐碎不断，却又不吝激情撩拨，情在欲的滋润下，稳固如初，不可思议的默契。或许正如此，爱情的俗世价值才能真正发挥，爱人归家，全始全终。

只是，只是这次有点不同，他是男孩，他太认真。第一次心底里发酸，第一次婚姻起了波澜，第一次忿忿离家。生活终于走出了任性而为的童话世界，出柜与艾滋，危机双重而至。不仅是妻子，每个人都措手不及，惶惶终日。浩劫微复，感情回归，原来男孩和她在丈夫的心中分置两端，没有孰轻孰重，爱情中没有优势与自信。爱之重，或许不在从一而终，当爱之时真情以对，分手之际亦无怨怼，爱到背负责任而不厌，爱到容颜尽失而不见。生活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爱情远比她想象的高贵，自傲被击得粉碎，现状将人逼回现实，编织童梦变得如此无聊。她的故事愈趋晦暗，幻想日渐枯萎，藏起童话的稿纸，聆听生活的录音，开始抒写现实的点滴，伴着娓娓道来的旁白，便有了此片人生起落，悲喜交加的精彩与感怀。

世外桃源，流光静止，一次次午后缠绵，适闲到无力考虑将来，还是不必刻意期望将来，这止水般的爱情，只在河床下涌动，静水深流的情谊，轻波浮浪怎会知悉。虽翰旋于双面人生，却不为现实而变节，对爱妻万般宠溺，对小三毫不薄情，不拒桃花却也不流连风景，情深义重，家还是家，他还是他。在救溺中发现自己是双，不回避不追求，诠释了爱情的无择与自然而然，更用男人的责任感升华了爱情的尊严和诚信，至真至纯。怎奈人间有情苍天无情，病毒没有罪，男孩亦无错，绝症盗取生命，爱情只是偷心。临终之际，男孩向爱人之妻索吻，如果，如果我能爱上你，我也会像爱他那样深爱你，爱没有不同，她终于懂了，这就是她搜求未果始终“没什么头绪”的《厄洛斯》。曾在自己面前穿渡而过的客船在男孩模糊的视线中同样徐徐而过，一切皆成过往，人生能抓住什么，只有凝成一缕墨香随世长流。

艾滋横空，人间颤栗。这历史事件由点及面地铺开，源于映入医生妒火中烧的瞳仁中男孩胸口的几个红点。几个不起眼的坏斑，让生活、让生命，让感情全面溃烂。这就是病毒的狰狞，一触即发，瞬间便让世界染疾，人人自危，感情被考验，行为方式将要去旧布新。随着轰轰烈烈的性解放而来的竟是性瘟疫，无不讽刺，是天地不仁，还是人间太过放肆。回顾当初，病因暗昧，聚讼纷纭，最终矛头直指同志及边缘群体，人们盲从，同志忍从，面对新事物人人都蒙昧无知。同志被责难谶毁，昭然的歧视，弱者之无助。既然退无可守，则进有所得，乘着这风云际会的“机遇”，逆风中嘶鸣。于是在艾滋狂潮席卷泛滥中，搏击浪尖的是声势更为浩荡的一轮同志维权，同志们在灭顶恶涛中涅槃，纪元新启，社会为之改观。祸福相倚的世间，唯有时代之洪流势不可挡无可违逆，冲决一切人为的路障。被压抑者终要崛起，世界不存在公平，但道义公正、人性自然的底线必须被维护，否则天怨人怒永无宁日。

塔西内同历史一道走来，以身感悟，晚年沉淀，而趋于从容静定，直至今日艾滋依然是谜，对历史的评判便不置一词。只是平静地穿插在个性十足的人物中，溶解于高频的叙事中。被祭奠者只有一个，他在朝阳初升的光华中沉没，足以拨动哀鸣的心弦，刻骨之痛。嫉妒的医生和双面警察每每相遇，语珠唾玉，人格攻伐，哪里有伤哪里撒盐，损人如不能举，毁人如恐不胜。平凡人情绪化的流露忽然消解了事件应有的沉重，还生活以可爱百态。灾难突发，人们的惊乱藉由警察急求化验，如释重负，戴套不举，几个片段便鲜活如亲临事端。而奋战前沿的医生虽心知祛病无望，却表现出既来之则安之般的应付裕如，更将医责和感情一并灌注于弥留之际的少年，一往情深，义薄云天。这颇具古典遗风的爱恋，曾是随处可见的社会风尚，师生相称，老少相持，各有所施，各取所需。回望昔时，同性爱曾是多么自然的人际关系的一种，感叹这变动不居的世界，登临与坠落，汹涌而不安，宁可从古而不变，至少能享一份精神的平宁。

时间弹指而过，又当别墅小聚，一抹艳黄夺目依然，恍如昨日再临。沉潜的过往，已然化作文字镌刻成永恒的思念，不必想起不必再提。笑容灿烂依旧，面庞已非故人，人生如此跌宕，过后还如云淡风轻。即使艾滋犹如夜幕下猝不及防的空袭，风驰电掣，当第一抹晨曦临照大地，一切归静。天地不测，人间福祸，逝者长逝，怀者永怀。“积聚必有消散，缘会终须别离”，感叹世间无常，死亡轻易随风而起，转瞬便如尘归土，唯有生存才是奇迹。生活无刻不在浪颠中起伏行进，海天云阔，含情脉脉，明天，总会如约而至。

只是，可怜男孩自始至终都不知他是否爱他。妻子、我们都能洞然的一份真情，被爱之人却一派迷茫，影片一道无法愈合的暗伤。直人与同志一线之隔，时代变迁，在今世的凡尘中还如云泥之遥。浪漫背后的情感表达不得不因现实而收敛，男孩在其中迷失，甚至卑微地想挽留住这残损不堪的感情中仅存的美好，至死都未再见爱人一面，独自带着遗憾和困惑，默默走向同志人生的终点。那不能尽情绽放的爱情不就是如今依然还在潜藏遮掩中的无数同志之情？男孩一语，一声悲鸣，无论结尾将所有灰暗抹除而尽成如何乾坤朗朗的水天一色，身为同志的塔西内心底又何尝不知这一路曲折远远未尽。

Ciao111

{:5_319:}  好 好 好长！

insok

很想看这三个人的纠结，但是又很怕自己的承受能力不够。

不知道其中的艾滋是从谁到谁，不过那必定与性有关，我想起曾经看过的一句话，文艺片的性是石膏体，做爱是神圣的，而激烈的象斗牛一样的性，注定跟鲜花玫瑰羽毛无关，真正意义的性，其实是一场血腥的战争。

艾滋，便是在这样的战争中诞生的附属品。不过也无可厚非，很多动物的这种行为就是以生命为代价达到繁衍的目的。人，即使高贵，也不能逃离命运吧。

当然，我也希望这样的事，不发生的好。只是我也很想知道，如果必须以生命为筹码，还有多少人敢爱呢？何况，对于站在爱情外缘的我们，即使悲伤，也不能拥有困在爱情中的他们的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