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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小说] 【已完结】九十六级台阶(第十三章更新于37楼)
本帖最后由 beyourkissy 于 2011-9-1 10:28 编辑
九十六级台阶
序
生活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不易。
我们每天都在为生活奔波,心里想着赚更多的钱,心里期望着以后不要这么辛苦,但是手里面依然是无法放下的工作。
然而当你回到家里,或者有父母的关爱,或是另一半的微笑,或是自己的小家庭的温馨。这就像是规划好的一条路,几乎每个人都会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从一个会玩泥巴的孩子,到叛逆的少年,到初出茅庐的青年,到为了家庭拼搏的中年,再到守护者老伴的暮年。
不过车子总有开错路的时候。这个日新月异的时代,终究还是生产了过多的异类。有些人不愿意结婚,就喜欢以男女朋友的形式生活下去;有些人根本不想要另一半,有个性伴侣就已经足够;有些人结了婚,却相敬如宾,或许手都没有牵过;有些人喜欢孤家寡人,无拘无束。
还有些人,爱的是同性。
第一章 混沌
大学已经到了第三个夏天,我的成绩依然没有什么起色。马拉松般的考试之后,依旧惦记着明年要重新再来考这些东西。我从来不认为我很聪明,但我也不笨,即使在这样优秀的学校里面。
考试后当晚,他们都去酒吧疯狂,我也去了,我不是一个喜欢疯狂的人,但总有一些东西在吸引我,他的名字叫小横。一瓶瓶的酒被不停的打开,大家的嗓门越来越大,身边的大米醉醺醺的把手搭在我的背上,红着脸打着酒嗝。
三年前刚来这所大学的时候,我就无可避免的爱上了他,但我没办法向他表白,因为我也是男人。我不知道说了以后结果是什么,也许他会说恶心、变态或者离远点;再或者,他可以接受这样一个特别的朋友——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说了以后,他就立刻把我按在地上热吻——并不是我对自己没有信心,他不是这样的人,他每天在qq上面泡女孩子,泡上了就去外面开房419,如果他是gay,天下估计没人是直的了。做朋友就好了,这样我可以呆在他身边四年,四年以后,也许我去车站将他送走,狠狠的抱抱他,狠狠的哭一顿,然后将他忘了,至少我的计划书上是这么写的。然而我盘算计划的时候还很幼稚,不知道相思的痛。
就在这第三年,我不得不从他身边离开。不过我还是可以远远的看他,听他聊天。我以为这一切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人是贪婪的,所以我也是。虽然暗暗发誓要把他忘了,但是梦不会骗我。每天晚上,他都会在梦里出现,然后我总是会醒来,坐在床上,抱着膝盖,把头埋在被子里面默默的想他,偷偷的叫他的名字;或者走到窗口,打开窗户,呼吸着夜间冰冷的空气,留恋着眼泪滑落那一刻,脸颊上留下的温暖。然后,我会打开手机里面小横的照片,轻轻的说:“我爱你。”等到心里的那份痛苦稍稍减轻,我才能回到床上继续睡去,继续在梦中和他纠缠。
不知不觉的,酒的味道渐渐的淡了,心里的痛苦也不再折磨着我,和他们一起晕晕的走回学校,躺到了床上,听着激情过剩的男生在我宿舍大喊大叫,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当夜,终于做了和小横无关的梦。
梦里我回到了孩童时候,妈妈带着我去爬山拜庙,那个台阶很高很高,我必须吃力的抬起腿,然后妈妈再拽我一把,我才能跨上去。我一边爬一边慢慢的数着:“一、二……”等到数到100,正好到了山顶,我就对妈妈说:“正好是100呢!”妈妈笑了笑对我说:“是啊!听庙里的老和尚说,当时特地修了100级台阶,100级台阶预示着美满的生活。”
等我睁开眼,已经到了十点,头痛到不行,心里想着那个奇怪的梦,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我居然记得这么清楚。坐了起来,发现我们宿舍真是春光无限:地上乱七八糟的躺了很多人,大家都只穿了一个紧紧的裤衩,醉醺醺的在那里睡觉,小横也在其中。我蹲下来,看着这个让我日思夜想的人。我不知道他到底是那里吸引我,也许是棕色的头发,不,我自己也是棕色的;也许是长长的睫毛,可能是吧,我很喜欢那样的睫毛;也许是那漂亮的眼睛,不,应该不是,我的眼睛比他漂亮很多;鼻子很挺,嘴巴小小的,很秀气的下巴往外微微翘着,细嫩的脖子,肚子上没有什么肥肉,也没什么肌肉,我就喜欢这样的,肚脐的毛毛一直连到了内裤里面,高耸的内裤里面的东西似乎就要蹦出来。很想揭开来看看里面的东西到底什么样的,我知道我不应该,但是我的手也有点不听使唤。他忽然张开嘴打了一个嗝,宿醉的酒气顿时蔓延开来,我忽然想起自己也是宿醉的状态,终于还是忍不住跑到厕所吐了。
小横原名叫许建魁,他有一句口头禅:“你就不能横一点?”于是大家就开始叫他小横。其实小横是一个很软的人,脾气特别好,而且自来熟。
我是怎么喜欢上他的?说起来我自己都不相信。还记得来大学的第二天,我正开门,右手边的那扇门也开了,一转头,看到了小横,他对我一个媚笑,把我的腿都笑酥了,然后一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糯糯的说:“你好呀!”我的脑子当时就当机,呆呆的回了他一句:“你好!”然后对他傻笑了一下。就这样。说实话到今天,我也不知道这个人那里吸引我,我曾经问过他,问他觉得自己哪里最吸引人,他呆着头想了半天,告诉我说:“貌似没有,都很普通。”当下我也拍拍脑袋,认认真真把他从头扫到尾,的确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也许这根筋我搭错了三年,我捧了一把水,边漱口边想着。抬头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很帅,比小横帅很多。我想这个世界上一定有不少的男人会喜欢我,但我却爱上了小横。想着,又泼了一把冷水在脸上,让自己更清醒一点,用毛巾擦了擦,回去那个满是肉欲的房间。
忽然想到,传说把睡着的人左手放到热水里面,他就会尿床,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打了一盆热水,放在了地上,犹豫着要不要把小横的左手放进去,我的手机不失时机得响了。拿起一看,是一个学校认识的“圈内人士”阿菜。其实我们关系也不错,自从认识了以后,我们也经常聊天,出去喝酒,发发短信打打电话,然后看他折磨自己的男朋友。我不知道是不是阿菜有点神经质,反正他会做很多奇怪的事情,包括我请他喝酒,他也会把钱包扔到我的脸上,狠狠的骂我。阿菜姓钱,名字叫振宇,他家很有钱,他有句口头禅“白菜价!买!”四个字选来选去也只有菜比较适合他,所以他就变成了阿菜。
“喂,卿卿……”忘了说,我叫张书卿,大家都叫我“卿卿”,可惜他们普通话并不是很标准,后鼻音总是发不出来,结果就变成了“亲亲”。
“亲你个嘴!什么事。”
“宿舍方便吗?我来玩,我买了一打百威,到你宿舍来喝?”
“拜托,昨天的酒我刚吐完,你让我歇歇不行吗?”
“你不是爱喝酒的人啊,难道是你家小横?”
“我家小横?是你没醒还是我耳朵有问题?”
“好了好了,不说了也不喝了,我过来看电视剧行了吧?”
“不行,我这里太多裸男,你这种骚货不适合来。”
“我明骚你闷骚好了吧?记得拍照片留给我,呆会找你。”听到这里我重重地按了下挂机键。
把手机扔在了床上,我发现小横在看着我。我心里一紧,刚才的对话,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我想表现的和往常一样冷漠的走开去玩电脑,忽然听到小横说:“地上有点冷,我睡你床上好不?”他从地上爬起来,手伸到背后,抓出一只脏袜子,扔在地上。
我转过头去看了看他,说:“你还没吐过,等吐了之后再睡我床上吧。”
“我吐你床上了你就睡我床,我帮你整理行不?”
我没去看他眼睛,因为会被催眠。不过我真的不应该低头,我发誓,但是这是我后来才意识到的——一低头就看到了他腰部以下,我觉得我嘴巴和喉咙瞬间就变干了。
“好嘛!”他抓住我的肩膀摇了一下,然后,我看到那一条在他裤子里面也晃了一下,我的心跳顿时停了,我的嘴巴发出了我都听不懂的声音:“哦……”然后他就跳到我床上舒舒服服的睡着了。到现在,我终于发掘出了小横的另外一个意思。
也许我真的应该听阿菜的话,以后寂寞的时候也许就没有那么寂寞了。我拉开抽屉,看了看里面的数码相机,最终还是没有勇气拿出来。我现在也许只是一个变态,如果我拿出来了,拍了照片,那我就是一个死变态了,我想。
打开电脑,无所事事,看见阿菜在网上,阿菜说他买了个新的相机,要秀一下,于是他邀请我视频,刚一开视频,我就听见他那里传过来的声音:“哇靠!你家小横!身材真他妈不错!头歪一下,我看不到中间了!”我承认我当时的确是秀逗了,我忘记摄像头正对着我的床,小横在床上大跨着腿,肆无忌惮的睡着。我闪电般的关了视频,那家伙还是发了一条信息过来:“来吗!再给我看一眼!”
我在这个满是色诱的房间里面已经无法再呆下去,我从小横的胯下拿了手机,叫了阿菜一起去常春藤吃饭喝咖啡。
“那么热还喝咖啡?”阿菜问我。
“那我们吃红豆冰可以把?”
“可以不要吃这么娘的东西吗?”
“红豆冰比你还娘?兰花指不是你发明的吗?”
“先生,我要冰咖啡,还有洋葱圈,谢谢!”阿菜白了我一眼,微笑的对着旁边那位迷人的服务生说,点了点头。
那位服务员转过头来,问我:“先生,请问您要点什么?”
“冰伯爵奶茶,还有……嗯……”我还是翻着菜单找。
“两个耳光如何?不要钱。”阿菜插嘴道。
“芦笋萨拉米,谢谢!”那个服务生
“你真他妈的有品位,都是条状物。”
“没尝过,试试看行不行?”我白了阿菜一眼。
“话说你们家小横身材真是不错,他穿着衣服看起来真的没什么吸引力。”
“你说话的时候,先把脑袋里面的精虫都排走可以吗?”
“说真的,他真的很普通。”
“我从来没有否认他很普通,我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看了他,没有发现那里有比较吸引我,但是他就是他,我不会只爱他的嘴巴而不喜欢他的脖子,只要是他身上的我都爱。”
“哇靠,真是太纯情了,你这样的脸蛋不去厮混真是太可惜了,你如果跟我去酒吧转转,估计你今天可以在轰趴了。”
我招了招手,对着一位刚才那位迷人的服务生说:“先生!”
“请问有什么需要?”
“麻烦再来一盘台湾香肠。”
“好。请稍等。”
“你最近胃口变大了,吃这么多肉,不怕长胖吗?”阿菜拨弄着桌上竖着的小广告问我。
“我只是想用条状物把你嘴巴堵起来。”
“要不要我帮你也堵一下,免得你做老处男。”
“为什么我一定要认识你呢?天,就算让我认识其他人,嘴贱的也可以,就是不要你那么贱的都不行么!”
东西很快就上来了,感觉这种吃简餐的地方总是给你刀子和叉子,其实我不是很喜欢,我也不喜欢筷子,我觉得用手抓就可以了。不过我还是拿了叉子慢慢的一根根芦笋叉着吃。阿菜很随意的嚼着洋葱圈,时不时的在我盘子里面弄一根芦笋。
“跟你说个事。”阿菜忽然很认真的看着我,对我说。
“什么事?”我从来没有看他这么认真过,我不知道他的字典里面有认真两个字。
“有一天我碰到了你家小横。”
“叫他小横就好了,他不是我生的。”我对他无奈的笑笑。
“然后我告诉他,你爱他。”
我不知道我的笑容是怎么僵掉的。我知道这个人本来就肆无忌惮,他会把啤酒瓶扔到他男朋友的脚边,看着他男朋友惊叫着跳开,我以为我只是他的朋友,他没有必要做什么事情来折磨我。我现在很想用叉子狠狠的戳他的那张贱嘴。
“你知道小横说什么吗?”他没有注意到我的表情,他只是注意他盘子里面的洋葱圈。
“你疯了!”我想我是吼出来的,因为周围很多人都在看我。
“小横说,他早就知道了。”他没有理我,继续说了下去。
可能是我自己掩饰的太差,或者对他的感觉实在是从脸上溢出了,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自己心里的感觉,但是,我一下子觉得很开心。
“他说他早在大一暑假的时候就知道了,我告诉他最好把自己的态度和你表明,他没说什么就走了。”阿菜终于把头抬起来,看了看我。
“说完了?”
“不,接下来的才是重点。你告诉我最近你离他很远,你做的很好,但是,我还是告诉你,要在精神上把他隔离了。”
“可能吗?”
“我告诉过他把态度对你表明了,他不是什么都没做?他不过是个玩暧昧的直男,难道你不知道什么叫痛苦吗?你还没尝够吗?”阿菜看着我。
我紧紧的握着手里的叉子。痛苦?我和痛苦共枕已经三年,习惯了,不就是眼泪么,多喝点水,吃咸一点不就好了?不就是胃绞痛么,被子焐一会儿不就好了?不就是噩梦么,醒来之后不还是新的一天?痛苦,我已经习惯了。
“他只是不想看我难过,再说,他拒不拒绝我都一样,他上了那么多女孩子,怎么可能喜欢男人,他不过用实际行动拒绝了我。”
“哼!”阿菜冷笑了一下,好像是在笑我蠢,“你哪天不在难过?你不怕哭得太多脸上留下一条沟吗?”
其实我不想再就此谈下去,我平时聪明的脑袋什么都想不出来:“为什么今天你告诉我这些?”
“看不下去了。”
“谢谢。”
“长痛不如短痛。”我感觉阿菜苦笑了一下,然后留了这句话。
午饭吃了很久,我不太记得我是怎么一点点咽下眼前的食物,阿菜也很贴心的付了钱,然后把我的钱包扔还给我。夏天的太阳很毒,尤其是正午的时候。走在马路上,我感觉我的汗快要流光了,好不容易走到了宿舍。
宿舍的人都已经醒了,大家四处约着一起去吃饭,陆陆续续的走了,小横也起床了,让我欣慰的是,我的床很干净。不知道应该干什么,我躺在床上,随手拿起了一本书,胡乱的翻着。
门开了,小横走进来,问我:“一起去吃饭?”
“吃过了,你去吧,他们不是很多人一起去了?”我把书放在胸口,仰头看了看他。
小横无奈的关上门,跟其他人一起去吃饭了——他的确不过是个玩暧昧的直男,但他是我的朋友。昨天晚上的酒意并没有随着汗水流走,我又渐渐的睡去。我还是比较喜欢白天睡觉,因为我白天睡觉的时候不会做梦。我也喜欢晚上一个人坐在电脑面前,听着舒缓的音乐,看看小说,但是后来阿菜告诉我,晚上不能太晚睡觉,会太早变老。我想他说的很对,我现在孤身一人,变老更没人要了,所以我每天晚上逼自己很早就上床睡觉。白天睡觉的时候也就越来越少,不过我还是很喜欢这种感觉。
门又开了,小横又走了进来,打开我的柜子就翻,我从床上站起来,问他:“找什么呢?”
“太热不想出去了,你不是有很多奥利奥?”
“第二层。五块钱一袋。”
他捧了一大堆出来,放在我床上,一手手叉腰,一只手摸了一下我的头发,诡异的一笑:“肉偿可以不?”
无法想象,“肉偿”这两个字是怎么从他嘴里面吐出来的。我已经无法忍受他再如此勾引我,如果他不想摆明了,我至少应该主动一些,毕竟是我喜欢人家,我就当他不知道。
“小横,”我直视着他,“我爱你。”我并不后悔说那句话,阿菜的意思我很清楚,的确是到了应该说的时候了,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算他接下来用这些饼干把我活埋了,我也认。我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我只是想要那个答案,我只是想要把那个答案从他嘴里掏出来。我想我第一次表白的技巧并不是很高明,选择的时间也不对。或许我应该请他去吃心形牛排,这样也不用我自己说了。
“我也爱你呀!”他打开一袋饼干,使劲想要把饼干抠出来,听我说了这么一句,随口回应。
“我是说真的,我喜欢你。”我抓住了他的手,不让他再继续抠下去。
他手停了下来,看着我认真的样子,忽然有点不安,他脸上的表情急剧的变化着。
“卿卿,我知道你喜欢我。”这一句话分量估计很重,因为小横明显有点口吃起来,“可是,我不是同…呃…”
同性恋这三个字,听起来多多少少有些刺耳,不管它们是以什么样的方式被说出来。小横也知道说出来可能不好,只能支支吾吾的。
“我知道你不是gay。你上过的女人比我认识的女人还要多。”我打断了他,“没什么,我只是想,这句话我藏了三年,总也是应该说的时候了。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喜欢你的?”面对小横,我第一次这么平静。
“大一暑假。”
“怎么知道的?”我还是打算把这个刨出来。
“你在火车站送我回去的时候。我坐到车厢里,看到你哭了,你还闻了我的头发。”小横似乎很不愿意说出这些来。
“知道就好。我一直在想我应该怎么告诉你。”
“你可以直说。这是你最近对我很冷漠的原因吗?”
“不。”
“那是为什么?”
“痛苦。”
“喜欢一个人不是很幸福的事情吗?”
“你觉得喜欢上一个永远也得不到的人很幸福?”我觉得他一定是活塞运动做多了,或者是某个器官占据了太多的血液,导致大脑供血不足,“你419的完了之后,是不是应该多了解一下什么叫爱?”
看来小横并没有打算接我的话,只是重复了一句:“痛苦。”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迷茫了一阵,然后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你打算一直对我冷漠下去吗?我们是好朋友。”
“我只是想等心里的那份感觉减轻了,我们再继续做朋友。”我试探的看了他一眼,他的脸色并不是很好。其实我心里也在否认我的想法,三年了,大学里面那么多男生,我没有看过其他男生一眼,要我摆脱小横,可能吗?
“你希望我离你远一点?就像你那个朋友跟我说的一样?”小横说道。
我不置可否的看着他,我想他已经有点生气了,小横放大音量重复了一次,说:“我们是朋友!”
“我们曾经是朋友。”我知道小横在爱情方面可能是白痴,但是他是一个极重友情的人。
“卿卿,真的肉偿可以吗?”小横可能觉得可能刚才吼的太厉害,挤出了一丝尴尬的笑容,调侃一下,想要缓和气氛。
我坚定的摇了摇头。小横走了出去,狠狠的关上了我房间的门。分手真的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不论是朋友还是情人。
让我惊讶的事情是,赶走了小横,我并没有哭。我只是呆呆的坐在床边,眼睛盯着书桌上的电脑屏幕,看着上面的屏保曲线晃来晃去。天渐渐的黑了,我没有力气站起来开灯,还是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床边,看着对面宿舍的灯一盏盏亮了起来。
门又被推开了,原来是小鸟。小鸟全名叫做林君,我们解释为住在林子里面的人,大家第一个就想到了小鸟,于是就叫他小鸟。
“你干什么呢?”小鸟拨开电灯开关,看着我一个人坐在屋子里面发呆。
“想晚上吃什么。”我相信我脑子转的还是很快的。
“就是叫你来吃饭的。吃完了我们打算在你这里看电影。”
“好,去哪里吃饭?”其实我一点都不饿,完全吃不下东西,但是我想应该出去走走。
“老地方。”其实有个餐馆名字就叫“老地方”,大家都很喜欢去,那里的老板娘人特别好,看到我们学生去了,经常会少收一点钱,而且菜的味道也不错。
我站了起来,感到头有点晕,站了几秒,对小鸟说:“我们走吧。”
晚饭其实很丰盛,我却没有动什么筷子,我们系的男生都到齐了,包括小横。拿着杯子,尝了一口里面的啤酒,苦苦的,我不喜欢那种味道。你可能会说,我实在不是一个会品味的人,不错,对我来说,酒和乙醇没有区别,唯一的作用就是麻醉。
路上买了几部片子,大多是喜剧片,而且是特别搞笑的。我想也许看了之后心情会好一点。
我房间里面挤了十几个人,热热闹闹看电影的时候,不争气的眼泪毫无预兆的掉了下来。据说,骨折的人不会立刻觉得很疼,我想分手也是这样。悲痛就像是匍匐已久的野兽,突然扑上来撕裂我的身体。不想让人看到,所以我躲在小鸟后面,咬着拇指,宣泄着积蓄已久的悲怆。
电影终了人都走了,唯有小鸟还是坐在我前面,转过头对我说:“还要我帮你挡着吗?”
他没有问我为什么哭,在一群人里忽然哭了起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好事。他只是轻轻的抚摸着我的背,不时地抽一些纸巾递给我。对我来说,这就是朋友。我和小横的友谊是畸形的,他付出的是友谊,我付出的是爱情。
心里渐渐的平复了,我用纸巾最后再擦了擦眼角,对小鸟说:“陪我去买点水果吧?”
“十点了,那个水果摊还开吗?”小鸟站起身,掏了掏口袋,拿出钱包,往里面看了一下,然后问我。
“开的,不用你来付钱,我今天刚取。”小鸟家里其实没什么钱,平时都是省吃俭用的,我自然不会让他帮我付钱买东西。
学校的大门口附近有一排小屋,有小超市,也有小饭馆,还有水果店。我们挑来挑去都没有什么中意的水果,便胡乱买了几个桃子,往回走了。
学校大门的左手边,是一个不小池塘,我们都叫他“飞来池”,里面种满了荷花。这个时候,也正是荷花开放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五的月亮,依然泛着淡淡的白光,柔柔的照着池塘,一朵朵半收荷花,静静的矗立在荷叶边,伴着微风和蛙叫,轻轻的舞动。而荷叶也和着这舞曲,摇曳着,披上了银色的月华,闪耀着。
“要坐一会儿吗?”小鸟看到我盯着池塘发呆,指指池边的椅子,问我。
我点了点头。两人静静的坐了一会儿,小鸟忽然问我:“是考试没考好?”
“不是。”
“这次大家都考的很差,别担心,问老师了,老师说会处理的。”
“真不是考试的事。”
“那是为什么?感情问题?”小鸟把头转向我,又关心的问道。
感情问题?算是吧。所以我点了点头,转过头去面对着小鸟,“算是吧。”
小鸟没有继续说话,只是很酷的把手塞在裤兜里,默默的看着那一片池塘。
其实我并不想占用小鸟太长的时间,我只是想有个人陪我稍微走一会儿就好了,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下,我便站起来,对小鸟说:“我们走吧。”
小鸟点了点头,拿起水果,走在了我身边。他一只手抓住我的肩膀,然后说:“过两天就好了。”他的手很暖,让我从心底升起了一丝丝的感动。就在那一刻,我不再感觉那么痛,取而代之的是他对我如此的关怀。我抓住了他的手,把它放在我的腰间,然后另一只手紧紧的从后面抱住他的腰。感觉得到,小鸟脚下停了停。
“我们这么做不好。”他并没有抽回自己的手,也没有把我的手从他腰间拿开,只是任凭我这样搂着他。
“嗯,就这一段。”我明白他的意思,但是我不想放手。
我们就一直这样走着,我感觉我心头的创伤似乎被小鸟温暖的手渐渐的抚平。月光如洁白的柔纱,轻轻包裹着我,微风拂来,带着我对小横的思念和痛苦远我而去。我全身的细胞,都因我腰间温暖的手而复苏,每个细胞都贪婪的吸取着小鸟的气息。这一刻我忽然觉得我很幸福,从没有一个人能够包容我如此的任性,也没有陪我这样的放纵。
路灯下,我放开了小鸟的手,两个人并肩走着。
“谢谢你。”
“好些了吗?”他还是关切的问道。
“没事了。”我微笑的说道。看着小鸟轻轻的关上他的房门,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不知道我怎么了,但我能够确定的是,我又爱上了一个直男。
几年以后,我有个好朋友阿昌问我:“不是据说你们都是有特别的雷达,可以探测出谁是谁不是吗?”要知道我们的生理结构都是一样的,我从来没有觉得身体哪个地方多出一块,去探测那个男人可以碰,哪个男人碰不得。不过不论怎么样,对于我来说,直男就是一个个陷阱,我从一个跳了出来,却跳进了另外一个。阿菜认为我有病,知道是鱼饵,还是要咬上一口,他认为我的确是太饿了,摆脱不了直男的诱惑。他不止一次的跟我说要带我去gay吧转转,里面不会有直男来诱惑你,而且你可以挑自己喜欢的男人。这和我对爱情的期望差别很大。我并不希望我的另一半只是在眉来眼去中就敲定,然后分分合合;我也不希望因为外表就跟着别人上床。我当然怕晚上醒来时候,身边的另一半会让我得心脏病;但我也怕一个只让我触碰外表,不让我翻阅内心的人。因为早早失去第一次之后,我才意识到我到底想要什么。这件事,我怎么都无法启齿让阿菜知道,毕竟阿菜很容易激动又喜欢为朋友出头。
那是大一送走了小横之后的事情了。我孤孤单单的坐在宿舍里面,听着George Winston的曲子和外面的雷雨声,想念着小横。旁边宿舍的蝈蝈走进来,轻轻的关上了门。蝈蝈很帅,很白嫩,身材也很高挑,好吧,用句形容女人的话来说,凹凸有致。
“在做什么呢?”蝈蝈问我。
“没什么,发呆。”
“是吗?”波波坐到我身边,“有什么好发的,发面还能蒸馒头。”他不是一个幽默的好手。
我对他面无表情的“哈哈”,一声,然后说:“好好笑。”我还没有说完,蝈蝈忽然吻上了我的嘴唇。我一把把他推开,错愕的看着他,等他来解释这一切。
“卿卿,我知道你是gay。”他很坦白的跟我说。
我愣了一下,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的,但是我也不想不清不白的就被别人吻了:“就算我是gay,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我很喜欢你。”
“那你至少应该先问问我。”
“现在可以吗?”他双臂温柔的抱住我的脖子,闪亮的眼睛就这样看着我。
不可否认我的确被他美丽吸引住,神魂颠倒之间,我也抱住他的脖子,吻上了他的嘴唇。他应该刚刚洗过澡,还洒上了Dior的华氏——我最喜欢的男香。他双臂从我脖子上移走,伸入我的T恤里面,一手抱着我的腰,一手轻轻的抚摸着我的背,我不知道应该怎么给他回馈,也只是学他的样子。他的皮肤感觉很嫩,很滑,带着刚洗完澡还没有散去的淡淡水气,如牛奶布丁版的诱人。他褪去自己的衣物,然后动手扒我的衣服,我很害羞,但我还是没有拒绝。
我们相互抚慰着,我感觉我的身体越来越热,他又亲了我一口,然后对我说:“让我进来,可以吗?”
其实我并不了解做爱的流程,但是我知道“进来”是什么意思。
他很粗鲁。我唯一能够感觉到的是身体被撕裂般的剧痛,我狠狠的抓着桌子的边缘,咬着嘴唇,忍住因为剧痛而要流下的泪水,冷汗却不停流下来。还好他当时并没有能够坚持多久,当他发泄完之后,我们紧紧的抱在一起。以后,我们就能在一起了,我想,以后我可以不用想小横,一心一意的和蝈蝈在一起。蝈蝈闻了闻我的头发,擦去我额头的汗,对我说:“卿卿,你要学会保护自己。”
我脑海中瞬间将这句话分析成了无数的可能性,但是没有一种可能性是我想要的。但是,我还是想尽力挽回这一切,对他说:“蝈蝈,做…做我男朋友吧!”
他停了一下,想了很久,然后回答我说:“卿卿,去年的新生联谊会上,我认识了一个师兄,我们一直在一起。而且,我们都是…都是0,在一起不合适。”
我并不清楚“0”是什么意思,对我来说,0不0也无所谓,我把我的初吻和第一次都给他了,难道这一切还买不来他对我的爱吗?询问的看着他,没有得到任何结果。我拿起他的衣服,递给他,自己坐在床边,然后对他说:“你走吧。”
我失去了一切,我觉得我好脏。从头到尾,还有他留在我身体里面的东西。走进浴室,我打开冷水阀,让水就这样冲着,我用力扒开自己的屁股,希望水能够冲进去,冷水刺激着刚才他带来的伤口,但奈何怎么都不流进去。我永远都不可能再变干净了。
我穿上衣服,走出宿舍,坐在宿舍边的椅子上,任凭这雨淋着,雨越下越大,雷声也不住的轰鸣。每当一道闪电划过,我都希望它能够劈在我身上,带走我这肮脏的躯体,带走我一身的痛苦和无可言状的罪孽。
忽然有人说话:“卿卿,快回宿舍吧,会生病的。”
我抬起头,勉强的看见是蝈蝈,他撑着一把伞,为我挡去部分的雨水。我不想再和他说什么话,只是告诉他:“走开。”
“卿卿,别这样,好不好?”
“走开!”
“我去拿伞给你。”
“滚!我不要你可怜我!”我歇斯底里的吼了起来,旁边路过的几个女生明显被吓了一跳,迅速的将目光转向我们,我并没有理会她们:“我不想再看到你!”
蝈蝈在我身边呆了会,接着无奈的转身离去,把伞留在了我身边,我抓起来,扔掉了伞,继续在雨中坐着。在我,他就是一个强盗,夺走了我最珍贵的东西,然后离开。他和我生活的交集,也在这一晚之间,全然消失。是夜,我蜷缩在床上,听着外面的雨声,身体渐渐的发烫,头脑越来越不清醒。我摸出宿舍,敲响了隔壁房间的门,他们送了我去医院。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明白我要的究竟是什么,然而,我的学费交的太多了。
所以这样想来,我爱上小鸟是已经注定的。
爱上小鸟之后,我拨通了阿菜的电话,准备接受他的审判:“菜菜,我和小横摊牌了。”
“哦?下决心了?别难过,过两天就好了。”阿菜在那一头听起来很高兴。
“我没有难过。”
“怎么可能?像你这种重感情的人,至少也得哭个死去活来的吧?”
“的确哭了个死去活来,不过让我认识了一个人。”
“谁?”
“小鸟。”
“小鸟是谁?鸟很小吗?”阿菜口无遮拦,然后恍然大悟,大叫一声,“别他妈又是个直男!”我可以想象他当时瞳孔放大的样子。
我叹了一口气,没回答他,不过也算是回答他了。
“你丫真有病,有病!”阿菜忍不住了,“你他妈还准备给我倒多少苦水?”
“阿菜,说实话,今天算是我最开心的一天了。”我想辩解。
“你脑子烧糊了吧?给我在宿舍呆着,我马上过来,然后把小鸟绑了强奸一顿,免得你以后后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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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写得很好啊!结局偶要圆满的,现实不幸的事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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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八万字,所以 这个不算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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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苏妖妖 发表于 2011-8-13 21:5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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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八万字,所以 这个不算长吧?
beyourkissy 发表于 2011-8-13 22:25
是文章应该发文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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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文区吧!回复可以加花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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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来了一个同写长篇的,终于不用我一个人郁闷了{:5_327:},不过LZ貌似已经写完了,万事俱备,只欠粘贴了,可怜我还得继续努力。{:5_310:}
太长,先回复,慢慢看。{:5_336:}
LZ的排版是不是该再精细一下,现在的看起来没有段落,没有分行,看的有点费劲。{:5_33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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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也许有点无聊,但是是承上启下的一章,大家凑合着看吧,如果实在不喜欢,我也没办法删掉不是……
第二章 南京
过了不久,阿菜推开我的房门,质问的看着我。他当时的目光真的是很尖锐,好像是一把把手术刀,要我把的脑袋切开看看里面是不是真的病变了。不过过了一会儿,阿菜舒缓了很多。
“告诉我你到底怎么想的,然后给我看看他的照片。”
“我什么都没想,他陪我去买水果,然后我就爱上他了。”我一边说,一点打开电脑里面春游的照片给阿菜看。
“空窗期真是太可怕了,你怎么不找我去买水果?”阿菜看了照片之后不屑的笑了一下,然后感叹道。
“你不是喜欢肌肉男?”
“我的意思是至少你不要再做傻事。”
“阿菜,我知道我很傻。不论小横还是小鸟,我都不应该爱,这我知道,但是感觉到了。你应该知道我摊牌之后有多难过,刚摊牌我难过到连哭都哭不出来。后来一堆人在一起看电影,我就躲在小鸟后面哭了。”
“一堆人你就这么哭了?”阿菜很惊讶。
“所以说是躲在他后面。然后我让他陪我去买水果。”
“我很好奇你们买了什么。”这是句玩笑话。
“黄瓜和茄子。”我没好气的呛了他一句,“你知道飞来池边上的那条小路吗?”
“嗯,那里有狗屎,我上次踩到一坨。”阿菜想方设法要破坏我脑海中美妙的景象。
“很美。他和我坐在池边,淡淡的月光洒在他身上,看起来别提有多帅了。”
“就他?”阿菜指着屏幕问我,“你要是爱上帅到天崩地裂的直男,那也就算了,你看看你喜欢的,那一个个庸脂俗粉…”
“不许这么说!”
“那还能怎么说?不是很平常吗?也就60分的水平。”
“阿菜,你认真听我说。”我递给他一个刚买的桃子,希望那个桃子能够暂时让他不说话,“摊牌有多难过,你也应该了解。他陪我走过飞来池边的时候,我忘记了痛苦,忘记了小横,我能感觉到的只有幸福。”
“三分钟的幸福,那条路不长。”
“就三分钟。我抱着他,他也搂着我,我从未尝试过比这更让我开心的事。”
“又是暧昧戏?”
“不,不是,我抓着他手的时候,他直接就对我说了‘我们这样做不好’。他人很好,很贴心。”
“OK,我承认他是个好人,也很贴心,但是他有贴心到娶你吗?”
“我要求的并不多,我只是希望他们能够容忍我的任性,只希望我能够时时刻刻呆在他们的身边。我不奢望他们给我什么感情上的回报,也不奢望每天小鸟都能够像今天晚上一样对我。我只是希望做他最好的朋友。”
“对一个直男来说,你要求已经很多了。”
“也许吧。”
“你有没有想过,那一天你要离开小鸟了,会是怎样的一种痛苦?”
“但至少我现在不难过。”
“以后会的,不过我也懒得理你这些鸟事了,以后不要再跟我说直男让你痛苦了,这全部都是你自己犯贱。”阿菜对我已经明显没有了想法,他知道像我这样的蠢蛋就应该放任自流。
“不要吗!要不再吃个桃子?”我又拿出一个,拍他马屁。
“你不觉得酸吗?”他皱眉。
“怎么可能,这些桃子很甜哪!哦……你居然这样说!小鸟陪我买的桃子最甜了,你妈的!”
我们两个又互骂了一阵,门开了,是小鸟。小鸟看了看阿菜,对我说:“有朋友在啊!对了,明天我们骑车去天文台那里爬山,然后绕城,怎么样,一起来?”
“好啊!可是我没有车。”
“我有,双人的。”阿菜狠狠的咬了一口桃,咂了咂嘴,略带讽刺的说,“好甜哪。”
我白了他一眼,想了想问道:“对了波斯猫回家了吧?我用他的车子好了。”
“好。”小鸟点了点头,“早点睡觉,明天7点半出发,要不然太热了。”然后他带上了门。
“双人车怎么了?你和你的情郎一起骑不是蛮好的吗?对了,你今晚睡得着吗?”
第二天是阴天,微微的风,还有一帮激情过剩的男生,对我来说一切都很完美。十几个男生呼啸着一起上路,我骑在最后,这样我就能够看着小鸟的背影,他穿着一件蓝色的线衫,线衫在并不充足的阳光下显得格外的柔和靓丽,淡黄色的长裤,配合着他纤细的身材,让他周身上下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小鸟时不时的转过头去,和他身边的人聊天,偶尔开怀大笑,他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把我融化了。
其实路并不远,我还没有从他的笑容中回过神来,就已经到了山脚,车子是骑不上山的,我们只能慢慢的爬上去,山脚下有一爿小店,不过还好,里面有卖冰水的。我们买了不少冰水,然后全部都塞到了我的背包里。稍微有点重,但是背上去应该没太大问题。
上山的路其实都已经铺上了水泥,不过路铺的很绕,我们绕了两三个转弯之后就失去了耐性,纷纷冲进了林间,开始真正的“爬山”。早上林间湿气很大,而且树叶上的露水还没有完全褪尽,偶尔会有一点点的露水滴到头上,滴进衣服里,谁若是被滴中,就发出一声怪叫,然后边上的人就纷纷笑起来。有人故意弄了点水在手上,然后忽然伸进别人的衣服里;也有人摘了松树针叶,也是丢近别人衣服里,或者扎别人大腿,然后两个人就在林间追打吵闹。我对这些游戏没有太大的兴趣,只是看着地上的脚印,猜那个是小鸟踩出来的,然后跟着他的脚印一步一步的往上爬。被别人踩过的地方很滑,这我也是摔倒了之后才知道的。其实摔的并不重,软软的泥土很好的缓冲了,自己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不过还是被他们笑了一顿。揉揉屁股,赶上他们,小鸟问我:“没事吧?”
“没什么,屁股有点疼,帮我揉揉?”
我看到他右脸有点抽筋。“重不重?”他拽了拽我的背包。
“没有啊,我屁股虽然很翘,但不重啊,就是包有点重。”
他看了看我的屁股,发出了不屑的声音,“切!”然后转头就走哦,“压死了我也不帮你背!”
我终于把他气走了,偶尔调戏一下直男也是很不错的。我对着他的背影撅了撅嘴。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用可爱来形容一个男生,如果可以的话,他刚才可爱到了极点。山并不是很高,嘻嘻闹闹之间,我们也顺着自己踩出的小路到了山顶。山顶有个小公园,我从来都不知道。山顶的路边有一排铁栅栏,已经锈迹斑斑了,勉强还能看得见上面涂的绿色油漆,栅栏尽头是一堆大石头,我指了指说:“我们坐那里吃饭好不好?”
我坐在了最低的石头上,而小鸟坐在我后面比较高的石头上。我打开背包,分了一下面包和水。我们都是第一次这样看着我们生活的城市,大家都很安静,任凭薄雾缭绕在我们身边。整个城市少了夏日阳光的折磨,柔和了很多。距离我们石头不远的地方,就是一个小小的山峰,山上应该是天文台,旁边的绿色清脆欲滴,再远点就能看见一个小湖,湖中心还有一个小岛,湖边就是火车站,在远一点能够看到长江和幕府山。小鸟伸脚,点了点我的肩膀:“在看什么呢?”
“看学校啊!”
“在哪里啊?”
“那里……”我转过去指给他看,然后靠在他的腿上,和他一起看着那个方向,顺便偷偷揩油,闻着他身上的味道。
“我们学校太远了,都看不清。”
“那你就看那个山头,那是天文台,风景也不错哦。”
“天文台有什么好看的!”
大家东西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远处的风景。对我来说,看什么都没有所谓,因为最美的风景线就在我身边。我渐渐的沉浸在了甜蜜的幻想中,我忽然希望这一刻永远的停住,不知道过了多久,小鸟摸摸我的头,把我的头发弄乱,说:“走啦!”
可能是被我靠着太久,他站起来趔趄了一下。我扶着他,两个人一起走下了山。水泥山路的两边种满了竹子,花花摘下来一片竹叶放在嘴里,吹出了响亮的哨声。大家都很兴奋,围着花花要让他教着吹口哨。
“很好玩。”我羡慕的看着他们,不过口哨、响指这种很东西离我很远,口哨学了两三年,终于只学会了一个音,而且有时候还吹不出来,我承认在这方面我没有天赋,叹息着:“可惜我永远都不会。”
“我会啊,我教你。”小鸟摘了一片竹叶,双手拉着,放在唇间,吹出婉转的声音,就像鸟鸣。我也随手拉了一片叶子,学着他的样子,放在嘴唇间乱吹。
“不对不对,你应该要这样这样。”他把嘴唇的动作放慢,演示应该怎么含住竹叶。
我学着他的样子,但是怎么都不行。
旁边几个同学开始嘲笑起来:“卿卿!你算了吧,看你嘴这么笨,还是让他教我,比较有前途。”
“对啊对啊,你连口哨都不会,更不要说竹哨了。”
……
被人在小鸟面前损的确很丢面子,我不爽道:“吹口哨和竹哨有关系吗?明明是我这片叶子不行!”我丢掉手中的叶子,然后抢过小鸟嘴里的,“我就吹给你们看!”可惜这真的是不可能的事情。又被嘲笑一顿,他们把注意力放在了小鸟身上。我拿着那片竹叶在想,这算不算是小鸟送给我的呢?算是吧!把那片竹叶放在了钱包里。
走到山脚,已经差不多十点了,我们骑上自行车,准备绕整个北城一圈,然后再回学校。渐渐下起了雨,我们在雨里慌不择路,逃回了学校。回到宿舍,第一件事情就是洗澡。把背包丢在地上,拿出了钱包,正要丢到床上,忽然想到里面的竹叶。拿出了英语字典,用纸巾擦干竹叶,放在了里面,然后抱起字典亲了一下:“哼哼!第一个礼物!”然后拿起沐浴露直奔浴室。我们宿舍条件不是很好,浴室是公用的,连隔板都没有。所以几个人一起洗澡的时候就像开party,大家交换着洗发水和沐浴露或者洗面奶,交流着这个好或者不好。
打开龙头,让冷水冲刷着,身上的疲惫随着黏糊糊的汗水一起,被冲进了下水道。听见旁边的水龙头也拧开了,我并没有刻意去看是谁,只是继续冲着。等到身体爽透了,才抹了抹脸上的水,拿起沐浴露,往掌心上倒了一点。
“你没有浴花吗?”边上递过来一个白色浴花。
听出来那个是小横。我并没有接过来,只是跟他说:“哦,之前那个坏了,不过每次去买东西都忘记。”
“用我的吧。”
“这不太好吧。”
“没关系,以前不都是用一个的吗?你要是觉得良心不安,可以帮我擦背。”
“擦背……”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完全听不出他话的真假,再说,我的确觉得良心不安,所以我也准备开个玩笑,“不怕擦出火花吗?”
“你知道我很纯情的!”
“好,那就当我矫情。”我不打算再理他,于是拿着沐浴露在身上乱抹。他纯情?他怎么好意思说?
“我是正常人,我不想当变…”
他他有点着急,有些话没有经过文字加工,就说了出来,虽然咬断了,但我还是能够清楚知道他要说什么。这种话,我从来都不知道他藏在心里,也到现在也才真正了解他对我的看法。
“你知道我很重朋友。”他改了口。
“你当我变态的时候,我就不是你的朋友了。”我冲干身上的泡沫,擦都没有擦,穿上裤子就要走。
“别这样…”他拉住我的手,“对不起!”
我甩开他的手,对他大吼道:“我是变态,我不正常!看看,我变态到喜欢男人,我变态到对你的裸体有反应!”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浴室。浴室正好进来一人,旁边宿舍的鸡哥,他瞪着眼睛看着我,帅气的脸庞上写满了诧异。
说实话,这让我感到很愉快,毕竟了解一个人太不容易了。本来和小横摊牌的时候,感觉很对不起他,不过今天突然释怀了。我忽然感觉可笑,他居然一直藏着,一直以这样的眼光看我,还和我走的这么近,不知道不正常的是他还是我。他可能就不是在玩暧昧,可能一直都在消遣我,或者是讽刺我。也好。
我房间的门大开着,几个男生在里面吃着我的饼干,我其实不喜欢饼干,所以我也不打算把这个当午饭。
“不去食堂吃饭吗?”我擦着身上的水,问到。
“外面那么大雨,不想出去了。”狗子嘴里咿呀咿呀的嚼着饼干,然后露出沾满巧克力饼干的牙齿,回答我。
“外卖呢?”
“问过了,‘对不起先生,今天可能三个小时后以后才能送来。’”狗子学者外卖的那个女服务生说话。
“妈呀,我的鸡皮疙瘩!你陪我!”大米阴阳怪气的说。
“我还是出去吧,我不想吃饼干。”我狠下心来。
“那帮我带!”几位饿狼听见这个消息,纷纷露出乞求的眼神。眼睛一个个大的的吓人,连平时一条眼线似的大米也是。我怀疑Shrek里面那只猫是抄袭的他们。
很想抽他们。拿着饭卡和“外卖单”,我一咬牙冲进暴雨里面。其实我看过最多的,一人买了十七份盒饭,当时惊为天人。今天才六个人让我帮他买饭,我就觉得很为难。因为雨太大,食堂很冷清,打菜的大妈也终于慷慨起来,排骨除了骨头还给了我点肉。我决定还是不在食堂里面吃了,一共七份盒饭,两只手都被占满了,伞都没有办法撑,只能用脖子夹着伞柄,慢慢的一步步走。伞似乎完全起不到作用,还是淋到了我身上。到宿舍门口,我发现衣服已经全湿了,又要换。要知道在这种天气,洗衣服和晒衣服都是不容易的。
回到宿舍,他们一个个享受着盒饭,一个个都对我感恩戴德,然后更加感恩戴德得啃着鸡腿和排骨。又换了身衣服,开始吃饭了。
“下午干吗?”这么大的雨,出不去,在宿舍似乎也比较无聊。
“Dota。”大米啃着鸡腿含糊不清的回答。
“你们没别的事情可做?”其实我玩的还不错,但并不喜欢。
“有很多,不过这个是最有聊的。”
“好吧,算我一个。”想来这的确是最有聊的一个了。
“拜托,你就别来虐我们了。”大米看起来很可怜,“我们今天打算带个新人,你去指导指导啊。”
“谁?”
“小横啊!我们系不会玩的男生才几个?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吧。”
“我才不要去看他,多没意思。”我抽出还没读完的小说,准备听听音乐看看书。电脑,今天下午肯定被占了,不用说。宿舍里盒饭的味道还没有完全退去,又迎来他们玩游戏的吼声。
才看不久,手机来了一条短信,是阿菜发过来的,说他后天的火车,然后准备八月中旬回来,我告诉他我准备去送他。我不是个非常恋家的人,所以准备在家呆一个月就回。不知道小鸟什么时候回去呢,到时候我也去送他。
我走到小鸟屋里,看到他杀的正欢,我坐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然后问他:“你什么时候回去?”
“十号。”
“挺晚的。”今天才三号,还有一个星期。
“嗯,还好还好。”他没回头,还是死死的盯着屏幕。
“这里还挺热的,你待得下去?”
“嗯,还好还好。”他还是那句话。我没再问他,拿起手边一个空饭碗扣在他头上,就出了门。至少,我有一个星期时间可以和他相处。
暴雨之后就是连续的两个大晴天,晒到我都快中暑了,和阿菜坐在公交车里,身子就如没有关紧的水龙头,不停的滴汗。
“真后悔来送你,下午三点的火车,你选的真是时候。”我毫不掩饰对阿菜说,顺便看了看那个巨大的拉杆箱,“回个家要带这么多东西?”
“都是这个学期用完的书,还有旧衣服。”阿菜拿着纸巾一边擦汗一边说。
听完了我几乎要瘫倒在地上:“原来都是书啊!你个变态!卖给师弟不好吗?还能收回点成本。”
“我很尊重知识。”他一本正经的说道,“以后我会让我孩子看看,我是个很有文化的人。”
“……”真冷。
“你什么时候走?”阿菜问我。
“过了十号,我把小鸟送走了我就走。”
“别太认真了。”阿菜拍拍我的肩膀。
“了解。”这个话题,我们两个谈了无数遍,谁都不想继续下去,对方要说什么,我们心里很清楚。
火车站到了,阿菜先去打探,我站在大厅门口等他,微微吹来的空调算是这种天气里面最大的慰籍了。不一会儿,阿菜跑出来,大骂道:“妈的,晚点一个小时,先把箱子寄存了,我们去找地方喝东西。”
“去湖边坐坐吧。”我们把那个箱子塞到寄存处之后,提议道。
湖边虽然没有空调,但是微微的风,也让人十分舒爽。
“阿菜你喜欢这个城市吗?”
“还行,帅哥挺多的,身材也好。”
“我不是问你这个。我说这个城市给你的感觉。”
“还不错吧。人都挺和气的,第一次来就有融入感,没觉得自己是外地人。”
“恩,差不多。但我很喜欢这个城市,大部分的原因来自这个湖。我大一来报道的时候,一出这个火车站就看到这个湖,让我感觉这个城市好浪漫。”
“好老土,到现在还讲浪漫。”
“我就是这样的人啊!然后我看见大夏天的,还有不少人坐在这个湖边谈情说爱。在这里生活的时间越长,渐渐的了解更多,也就更喜欢这个地方。春天的时候,和几个同学去牛首山踏青,然后再去梅花山看梅花;夏天的时候,也可以去江心洲或者八卦洲玩;秋天么,去栖霞山看红叶;冬天的时候,去紫金山看雪景。我也喜欢坐在车上看着偶尔出现的宫殿,或是长着青苔的残垣断壁。最爱的就是这一汪玄武湖,波光粼粼,在湖里划船的时候,还有鱼儿在身边游来游去。”
“你丫真会吹。其实植物园也不错,听说很多人去那里拍婚纱照呢!”阿菜也不知不觉的把自己带入进了我的画卷中。
“可惜我从来没去过,很多人去了都说很漂亮呢。什么时候我们一起去吧?”
“好啊,开学来就准备去吧。其实,我们学校也很不错。”
“是啊!我最喜欢秋天的时候,学校小道边的银杏叶黄了,远远望去金灿灿的一片。再冷一些,那些金色的叶子掉落在地上,满满的铺了一层。下雨的时候,整条路都是闪亮的,和着杏叶,好象是琉璃做的。”走在校园秋天金色的大路上,听着稀沥沥的雨声。旁边还有松树和常青,经雨水一洗,更加的鲜绿,地上落叶的间隙中,映着五颜六色的伞,让这一条琉璃大道更加生动迷人。
“你总是很喜欢很悲凉的景色,还真是合你的个性。”阿菜喝着饮料,回味了一下我们学校的秋景,然后对我说。
“是哦。”其实还有很多我没有说。
“既然这么喜欢水,你也会喜欢秦淮河吧?”
“是啊,但是独独不爱夫子庙那一段,那些灯光简直就是累赘。”
“我也觉得是,朴素一点,感觉更加原汁原味。”
“南京小吃也很多,如果愿意到处查探,很多很棒的小店。”听到“原汁原味”这四个字,我不由的想到了小吃。
“你就知道吃。”
“那最喜欢这个城市的什么地方呢?”
“这个很难。很多地方我都很喜欢。不过我知道你最喜欢什么地方。”
“哦?”我很惊讶。
“肯定是狮子桥或者夫子庙了,那里小吃最多了。”他只是用不同的方式在表达“你就知道吃”这个意思。
一个小时在闲谈中很快就过去了,看着阿菜走进检票口,对他喊了句:“别忘了短信我啊!”
他点了点头,对我挥了挥手,算是告别了,时间也已将近四点。车站不远的地方有个麦当劳,想来小鸟也挺喜欢吃麦当劳的,所以打了个电话给他:“嗨!在干嘛呢?”
“玩游戏呢!你去送人到现在还没回来?”
“火车晚点。要不要吃麦当劳?我可以帮你们买了带回来,帮忙统计一下呗,然后发个短信给我。”
“好。你要等一会,我去问问。”
夏天的时候,麦当劳的空调很足,坐在里面不由得感觉有点冷。买了一个新地慢慢的吃着,等小鸟的短信。看看短信这么久还没有来,我知道今天要带一个巨大的袋子回去了。果不其然。麦当劳的那个服务员很贴心,他听了我要点的东西之后,立刻给了我一个牌子,说好了给我送过来,我继续享受那杯新地。
拿了两个大袋子走出麦当劳,上了公交车,在那里左摇右晃了好一阵才回到学校。小鸟此时正舒舒服服的坐在我的电脑前玩着游戏。
“喂。”我喊小鸟。
“回来啦!有吃的啦!”下午五点半,的确是饿的时候。
“东西分一下,我去洗澡。你电脑谁在用?”我放下手里的袋子。
“我弟弟,高考考完了。过来南京玩,我明天带他出去,他志愿填了南理工。”
“他叫什么名字。”
“林梓。”
“你叫林君,你弟弟叫林梓,君梓,真是不错哦?你爸妈对你们的期望。”
小鸟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
洗完澡回来,他依然坐在电脑前面,不过袋子已经基本上空了,就剩下两三个汉堡和几个派。
“玩到哪里了?”我咬了一口派,坐在他身边看着他玩。
“刚到春夏秋冬四个岛。该死的迷宫。”
“轩辕剑的迷宫很简单好不好,你玩玩‘问路篇’,那个才叫迷宫。”我很不屑。
“‘问路篇’是什么东西。”
“仙三外传咯,那个锁妖塔我整整走了一天。”那真是一段痛苦的经历,别说我,很多人看着都觉得痛苦,“明明路口就在眼前走不过去,绕啊绕啊…”
“比一代试炼窟还难?”
“就你的脑容量算了吧。”
“你聪明,好了吧。”小鸟很不在意,“每次考试不是还要我帮忙?”
“哼!”我不否认我成绩不好,但是这并不代表我笨,“玩到这里,下面就很快了。上次我玩到结局,难过了好几天。我真弄不懂,恒远之居然下的去手……”
他按住耳朵,然后大叫:“不要剧透,我恨剧透!”
看着他打小怪,然后直接吃了一个很终极的道具。
“太浪费了吧?”我惊叫道。
“东西拿了就是要你吃的。”
“我都留到最后战才吃。”我很想不通。
“根本吃不掉这么多好不好?平时用用都足够。”他也不能理解我的想法,“你打最后老怪要用掉十几个?”
“大概是吧。”我承认他的想法很有意思,但是我还是很坚持自己的观念,“我就是喜欢在最终战的时候,当着老怪的面聚餐。”
他把可乐喷了出来,弄得我屏幕上全是,我有点怀疑他的笑神经是不是太过敏感,这有什么好笑的。不可否认我们的看法上有很大的不同,也许预示着他和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吧。
“你喜欢这个城市吗?”我想到了我和阿菜的那个话题。
“喜欢啊!”
“告诉我个理由吧。”
“生活节奏很和缓。”他这一次很认真,“去过魔都,感觉什么事情都在赶。还是比较喜欢这里的生活节奏。”
这个城市就仿佛是一曲轻音乐,柔和、舒缓、让人倍感放松,让人有时间去体会生活。我似乎能够听清我生命中的每个音符,随着自己的节奏去生活。不用像魔都一样,踏着进行曲的步子,在身不由己的人流中,迈向自己都不知道的方向。所以这个城市和缓的让人喜爱,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文人骚客在这里留下华美的篇章呢?
“那,最喜欢这个城市的什么地方?”
“就这个学校咯。”一个很孩子气的回答。
转眼间已经十点半了,阿菜也发了短信说已经安全到家。闷在宿舍里面也很无聊,现在是学校应该很安静,决定出去走走。晚上的时候,热气已经散去,感觉这才是我想要的夏天。漫无目的地在学校里面乱逛,偶尔还能看到一两对情侣,坐在路边的椅子上,低声的说着情话,很羡慕他们,能够自由的生活,不必遮遮掩掩。然而这个世界还是有点苛刻的。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发现校外的小吃摊已经全都撤掉了,但是肚子已经有点饿,四下的搜寻着是不是有什么摊子还没有收。在马路的转角,昏黄的路灯下,只剩一个馄饨摊——其实也不能称作是馄饨摊,只不过是一个担子,中间搁了一块木板,上面满满的放着东西。一个老人正在那里慢慢的捏着小馄饨,捏的很仔细。我走到摊子前,问那位老人家:“多少钱一碗?”
“一块五。”
真的不算贵。其实三年前,我刚来的时候,这个东西也就两块钱一碗了,现在食堂的要两块五。看着老人的馄饨摊,似乎已经和他的人一样,经历了漫长的年岁。担子两边都坐了个小火炉,锅子盖的很密,慢慢的炖着。
“来一碗吧,谢谢!”然后拿出了钱放在一边,我实在想不出什么话和老人寒暄,只是问道:“老人家馄饨卖了很久了吧?”
老人家对我笑了笑,说:“是啊,二十年了。像我这样的混沌摊现在很少了!”话语中不免透出些执着和怀念。老人家拿出一个大碗,在里面放了点葱末,撒了点胡椒和盐,拿了个勺子,放了几点香油,然后揭开了左边的锅子。一阵鸡汤的香味蔓延开来,那个小锅子里面放了一整只鸡的骨架,但是看得出来熬了很久,老人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汤,倒在碗里,然后拿了十几个馄饨放在右边的锅子里面煮。
“天气热,鸡汤倒出来先凉着。”老人依旧笑了笑,用漏勺在右边的锅子里面慢慢的搅了一圈,合上盖子,“冬天的时候,鸡汤要馄饨好了的时候盛,喝着暖身子啊。”老人家似乎在那里自言自语着,或者是说给我听,我也不得而知。
老人继续叨念着:“今天人很少,再过一会我就要收摊了。”
“考试考完了,所以接下来没太多人了吧。”
老人安静了下来,我也实在想不出什么话题可以继续跟他聊,所以安安静静的看着老人捏小馄饨。袁枚在《随园食单》里面说,小馄饨就像桂圆一样大小,用鸡汤下。现在满大街卖的小馄饨可谓袖珍,里面的肉星比别说桂圆了,可能也就西瓜子大小,而汤就是白水加点鸡精,像这样用真正的鸡汤的,我却是从未见过了。
老人揭开锅子,又用漏勺轻轻的搅了一下,捞出馄饨,倒在碗里,在锅里加了一点水,盖上,继续抱着馄饨。
捧着微热的碗,喝了一口汤,醇厚的味道瞬间蔓延进我的嘴里,接着是鸡汤独特的鲜味,加上淡淡的盐和胡椒,味道层次很丰富,也衬托的恰到好处,拿起勺子,舀了一只馄饨,轻轻的咬了一口,感觉肉很有弹性,应该是用棍子仔仔细细的打过了,这才会有这样特别的口感。馄饨皮薄,而且爽滑,没有被水泡烂了,沾着鸡汤的香味。
“真好吃。”放下碗,意犹未尽,我指了指边上的钱,“老人家钱收好了。”
老人家收了钱,又开始包起了馄饨,前面又来了两个人,估计也是像我一样,来追寻这个城市独有的味道吧。
回到宿舍,小鸟还在玩着游戏,见我回来了就问:“去哪里了?”
“出去吃了小馄饨。”
“我也有点饿了。”他揉了揉肚子。
“吃饼干好了。”我丢了一包饼干给他,“明天带你弟弟去哪里玩?”
“夫子庙,对了要借你的相机用。”显然他没有什么好的主意,不过这个鬼地方真没什么好玩的。
“好,不过那里真没什么好玩的。”我无趣的说到,“那里不过是卖东西非常贵,满是噪音的小商品市场。”
“我也觉得是。不过还能带他去哪里玩呢?”
“我也和你一起去吧。”
他瞪大眼睛看着我,似乎想要猜我出于什么目的要做这种无聊的事情,不过最终还是答应了,并且让我帮他想有什么其他好玩的地方。很多地方我也没有去过,但是去逛这些地方应该不是明智的选择。准确的来说,夫子庙可能比中山陵更好玩一点,我毕竟还是很怀念那里的哈士奇。
“去看夫子庙阿猫阿狗好了。”
“那你也没什么好主意呗。”他很鄙视的看着我。
“其实我很想去植物园玩玩,或者是明孝陵,还有红山动物园,但是我没去过。你弟弟去过中山陵吗?”
“没有……天气热,真不想去。但是总要去的。”小鸟无奈的说,“那明天就去中山陵吧。”
我也完全同意小鸟的说法。总要去的,这是基本上是第一站。中山陵的确没有什么好玩的,但是一定要去感受。
“解说词准备好了吗?如果只是爬个台阶,你弟弟估计什么都不知道吧。”
“没,你不是一起去吗?那我要准备什么。”
“你又没付我导游费。”
“门票我出。”
“一张门票就想收买我?我自己出。”好吧,是我死乞白赖的要去的,算是让步了,不过我还是想要呛他一句。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他很无奈。
“还没想好,想好了跟你说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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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不知道怎么脑子发热,把文章贴到了晋江,又选了独家,不过反正那个也没人看,我会在这里更新快一些的,应该没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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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17更新了
:s45 讲到晋江就浴闷……昨天手机内存卡被格了,下载的文文都米了!!
:s3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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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萤火
这个城市被冠名为“火炉”的确是有道理的。才早上八点,宿舍出来,学校门口还没有走到,我已经汗流浃背了——我天生就是个爱出汗的人。更折磨人的是,我们坐的车子是铁皮老公交,不是空调车。到了火车站,换乘了空调车,感觉燥热离我而去,渐渐的也有了说话的动力。
“这条路就是这里的主干道了。从下关码头开始,叫中山路。这条路当时是为了迎接中山灵柩所修的马路,所以命名为中山路。新街口中山路的路口,还有中山先生的铜像。”我们三个人坐在车子的最后面,我跟对面的林梓说道。不过解说这些东西感觉真的很尴尬,旁边的一个女孩子看了我一眼,我浑身不自在,真的不希望说这些。林梓好奇的看着窗外,不停的指着问着,说实话我不是路路通,只是敷衍的跟着啧啧赞叹。
“这里叫玄武湖,其实火车站对面的湖就是玄武湖了。这个湖很特别,其中的历史曲折真够说上好久——当然我不会跟你说这些,因为我不太记得了。”
“噗~”旁边的女孩笑了起来,我们三个人立刻盯住他,那个女孩脸唰的一下红了,然后转向另外一边的车窗。
一路上,我和小鸟不停的和林梓解说这这个城市,从玄武湖说到鼓楼,然后介绍了一下我们学校,然后再到鸡鸣寺,之后是总统府,1912。车子开了多久,我们就说了多久,我当中至少灌下了两瓶水才撑到了下车。
不久,我们就到了博爱坊下面,白色的牌坊,蓝色的琉璃瓦,牌坊中间,有两个描金大字,“博爱。”
“这里就算是中山陵真正的大门。我们从这里爬上去,有很多的台阶要走。这个地方叫做博爱坊,‘博爱’这两个字是中山先生的手书,也是当年他送给好友的一幅字。”我跟林梓解释说。
如果单单说中山先生的意思的话,我想是和他‘天下为公’的思想一脉相承的。但是如果深究这个词更深的解释,我理解不了。而且,博爱对这个社会来说,也不过是一种梦想,只是放在嘴里说说,是用来喊喊的口号。
的确是这样,如我这种异类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有数不尽的人不能够理解,甚至敌视。戴上面具,扮演着不是自己的角色。害怕亲人知道,害怕朋友知道,甚至害怕不认识我的人知道。害怕他们知道了以后,一个个背我而去。曾经有个关系很不错的网友,有一天问有,我有没有女朋友,我回答说没有,我喜欢的是男人。之后我们再没有联系过。我不是杀人犯,我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生来就是这样,这不是我要的,而是被赋予的,但我依然不能被这个社会接受。
我们三个继续往上走,我也继续当着不称职的导游:“从博爱坊开始,一直到祭堂,一共有392级台阶……”
不可否认,导游这个工作还是非常辛苦的,从祭堂出来的时候,看到旁边有位导游一边管理团队,一遍解说,看着看了不知多少遍的景色,身上的衣服都汗湿了。
小鸟偷偷的在我耳边说:“喔,那个导游挺漂亮的,海拔也不错,拍一张啊?”
“原来你喜欢这型的?ps:你弟弟会不会介意你是个色狼?”说实话,虽然猜测小鸟并不是同路人,但是他和我说这些话的时候,还是让我有点失落。
“他进了大学也这样。”小鸟不以为然的说。
“喔……原来是这样,原来是可以理解的。”我转过头去,对林梓说,“林梓,你哥哥刚才在……”
小鸟捂住了我的嘴巴,立刻被他弟弟拍了下来。不可否认,他弟弟比他幽默多了。
三个人走到了车站,乘车到了夫子庙。第一件事情当然要解决吃饭问题,在我的强烈要求下,去了Burger King,我特别怀念那里的洋葱圈。
“夫子庙有什么好玩的?”林梓问小鸟。
“呃……”他抓抓头,似乎想不出来。我从来都觉得夫子庙比较适合女生去。
“打电动,看阿猫阿狗,不介意的话,那里还可以坐船,那里还有一家臭豆腐特别好吃。”我总结了一下——不过完完全全都是和夫子庙无关的。
“那不是和夫子庙没什么关系?”林梓问出了我心里想说的。
“和夫子庙有关的,就是江南贡院,乌衣巷,秦淮河,你都对什么感兴趣?”
“我一个都不感兴趣,随便逛逛就回去了。”小鸟插嘴,然后偷了我一个洋葱圈,咬了一口,“这个东西味道的确不错哦。”
“我想到下午去那里了,我请你们去云中小雅喝茶吧。”
“那是什么地方?”
“就是一个茶馆,不过风景比较好。”
夫子庙一半还没有转到,三个人就觉得索然无味,在这么强烈的阳光下,我连去看猫猫狗狗的动力都没有了,三人坐了车直奔新街口。新街口的商贸世纪广场最高层,就是云中小雅了,当时最高的旋转餐厅。
小鸟看了看,直接退缩了:“这地方看起来很贵,我们还是回去吧。”
“说了我请你们喝茶,不吃饭不会很贵,到时候我帮我朋友写几个东西就回来了。”
三个人点了一壶铁观音,一壶冰柠檬茶,加了个杯子,坐了下来。整个餐厅,随着缓缓的钢琴曲慢慢的旋转着,倒了一杯茶,看着水汽从杯子里幽幽的升起,然后又渐渐消失。
“其实这个地方晚上的时候来更好看,整个新街口的霓虹灯五颜六色的。”我喝了一口茶,然后继续说道,“不过晚上人很多,没有什么比较好的气氛。现在这样,我们能够看到新街口的全貌,不过转的比较慢,要两个小时才一圈。”
“不急,可以慢慢看。”小鸟现在显出懒洋洋的模样,舒舒服服的坐在椅子上,慢慢的喝着。
“从上面看的确非常清楚呢。”林梓兴奋的朝下看着。
我仔细的介绍着这附近的地形,希望他以后来南京学习生活的时候更方便一些。
“哦,嗯嗯……那南理工在什么地方?”林梓关心的问道。
“在紫金山脚下,挺远的。坐车这里过去要四十分钟吧。”小鸟似乎很熟。
“是吗?那过来看你不是不方便,到了这里还要转车。”
“下个学期开始我们从浦口搬来本部了,在鼓楼,所以很近。”小鸟解释道。我忽然想起来搬校区的事情,我宿舍那么多东西,应该要累的半死了。
“南理工的校区算是非常大了,上次我去看我同学,根本找不着北,校园也很漂亮。”我也去过一次,那个地方大到让人茫然,我怀疑以我宅的程度,在那里生活四年,会不会校园都没有走全。
“挺想去看看的。”对于将来要生活的地方,林梓忽然非常向往。但我们对南理工的了解简直就是一抹黑,我那个同学考试完也早早回去了。
“对了,我们明天可以来鼓楼看看,也是不错的啊。”我提议道。
三个人一边喝着茶一边定着这几天的行程,其实这个城市著名的景点不少,不过都是人文相关的地方,而我们这帮人对人文恰巧都毫无兴趣,所以定行程是最痛苦的,绞尽了脑汁也想不出几个像样的地方,而足以一玩的地方却偏偏都非常远。我痛斥着这个古都文化方面东西太多,自然景色方面的东西太少,然后不停念叨着我喜欢的景色。
“卿卿,不如你暑假来我家里玩几天吧,我家那个地方有山有水,应该是你喜欢的地方。”我们聊行程聊到一半,小鸟忽然对我说,“这几天可能要辛苦的陪我们跑,就当招待你了吧。”
“是啊,我们家有种桃子,都快熟了,可以一起来吃。”林梓附和着。
这个消息来得很突然,我不禁楞了一下。今天也许是我最幸运的一天了吧,其实出门前我更应该看看黄历或者翻翻塔罗牌,看看是不是适合表白。
“考虑看看吧。”小鸟看见我愣了一下,以为我很犹豫,当下解围着。
“好,我去。桃子是水蜜桃哦?我非常喜欢阳山的水蜜桃,把桃子托在手上,我几乎能看见这个桃子慢慢的塌下去。轻轻的撕开桃子皮……”
我还没有说到一半,就看见他们兄弟两个对我翻着白眼,然后小鸟很无情的吐槽:“你就是个吃货。”
“吃货怎么了?这是一种生活态度,我是在享受生活!我们为了活而吃着,我们也为吃而活着!就是因为有我这样的人存在,这个国家的食物一天天在进步!你以为为什么文思和尚要切一千多刀做文思豆腐?为什么苏东坡把一块肉煮了又炸,炸了又蒸?为什么杜甫要吃发了霉的豆制品?都是为了美食!”
“第一次看有人嘴馋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林梓根本没有理我,只是对小鸟这样说。
“是啊,理直气壮的我都脸红了。”小鸟毫不客气的和他弟弟唱着双簧。
“你那是喝茶喝得!”我不讲理的反驳。
“我的是冰柠檬茶,你喝的才是热的!”小鸟依然吐槽。
我看了看桌子上两个茶壶,的确乌龙茶那个距离我比较近,我把两个茶壶交换了一下位置,然后继续无理的争辩:“你就是喝茶喝的!”
小鸟一口水喷在了我的脸上,林梓则是被呛到咳嗽。
我满意的看着他们两个,拿了纸巾擦了一下脸,悠闲的喝了一口茶:“看,说我坏话,遭报应了。”
“该走了,”我看了一下手机的时间,“我要去楼下大娘水饺买几个包子,带回去吃。”
“你很喜欢吃包子?”小鸟问我。
“差不多吧,我应该是很喜欢吃好吃的包子,学校里面的实在太差。在学校里面吃包子,要吃到馅比中彩票还难,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放,找到的几率是0。”
买了几个包子,我们乘车回去了。车上开心的和阿菜发着短信,说我要去小鸟家里玩了。阿菜很快就回了短信,问我要不要奇淫合欢散。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和阿菜说话的时候,他总是不能保持严肃的态度,他说的我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其实再仔细想想,我不过是报告最新进展,他回不回也无所谓。
晚上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开始整理东西,准备回家。第二天要回去的几个人在走廊上和大家拥抱着,互相拍拍后背,说着保重之类的,然后相互约着回来宿舍的时间,来的时候带一些什么特产,让大家尝尝,好一阵嬉闹之后,走廊里面也渐渐平静。他们几个都是早上出发,看来要牺牲睡眠时间给他们送行了。
今天特别的累,而且出汗过多,和他们拥抱一阵之后,感觉有点饿,四下开始找起自己下午买的包子。但是怎么都找不到。这个时候有人轻轻的敲了敲门。我很诧异,我们系那帮没规矩的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礼貌。
“门开着。”我边找包子,一边应道。
林梓走了进来,这也解释了我心中的疑惑。他拿出我买的包子:“这个你没拿,然后能不能把相机里面的照片都导出来。”
“哈,刚刚正好在找。你等等。”我接过包子,咬了一口,然后拿出数据线,连上电脑,一边弄一边问林梓,“你们晚饭吃的什么?”
“我们去旁边的食堂吃新疆拌面。”
“哦,那个清真食堂吧,那里东西味道不错。”我把照片都打了包,然后传给了小鸟。
“谢谢啦!”他带上门,出去了。
我翻着今天照得那些照片,林梓拍照的水平不怎么样,选择的景物也常常让我很惊讶,不过中山陵上小鸟捂着我嘴巴那一张,抓拍的特别好。我稍微编辑了一下,调整了一下色彩,然后看着这张照片发呆。
小鸟忽然推开我的门,我慌乱的把照片那个窗口关掉,小鸟倒也没看清楚,只是坐下来问我:“你和小横闹矛盾了?”
“你怎么知道?”
“刚他来我们宿舍,让我问你要我们信箱的钥匙。我说你在宿舍,直接去拿就可以,他说不行,最近你们闹了矛盾,去找你不太好。”
“给你钥匙。”我从抽屉里面翻出来,递给小鸟。
“不是钥匙的事情,是你们闹矛盾的事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碰到了怎么办?”
“就当不认识呗。”我很简洁的回答一句,事实上我也是这么做的。
“严重到这种地步?不能和我说说吗?”
“那他给你说了没?”我实在不想用“小横”这么亲热的名字。
“没,他也不肯说,只是说他说错了话,然后你很火大,他现在连向你道歉都不敢。”
“他已经道歉过了。不论我接不接受,自从那事以后我了解他的想法,所以我认为他不太适合做我的朋友。”
小鸟没有继续劝慰,只是带上了房门走了出去。屋子里很安静,走廊上轻微的对话,我听得到,小鸟说:“算了吧,他真是铁了心了。”
“恩,谢谢啦。”这个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了,听出来有点沮丧。
我静静的躺在床上,仔细的想着,我不知道我所作的这一切对不对,管他呢,当一下恶人再说。今天很累,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梦到了很多今天发生的事情,甚至在梦里猜测小鸟的家是什么样的。
醒来的时候是七点半,外面已经吵到让人睡不着了,起床看他们拖着大包小包准备回去,我顶着一窝乱发,眼角带着眼屎,睁着惺忪的睡眼,跟他们一一道别,然后我跑到了小鸟门口,砸了几下门,大叫几声:“起床啦!”
二十分钟过去后,三个人哈欠连天的走出了宿舍门。车子上了大桥,我这才慢慢的转醒。他们两人还是小鸡啄米般的点着头,我只能戴上耳机听听音乐,顺便看看江上的景色。
林梓拍了拍我的肩膀,问我:“看什么呢?”
我摘下耳机,指着长江说:“看看长江的景色啊!”
“有什么特别的呢?”
“小的时候,总是看到课本上面写宏伟的长江大桥,蜿蜒而流的长江,也一直到我到了这里才看到。所以每次经过大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会看看。”
“你有没有在大桥上走过?”睡醒了的小鸟也凑了过来。
“没有哦,怎么,要走走吗?我们可以南桥堡下来,走回北桥堡,然后再上车。”我对他的提议很感兴趣。
“选个阴天比较好,桥很长,要走差不多一个小时呢!”小鸟一听就有点退缩。
“下次有机会吧。早饭没吃,有点饿。”我揉揉肚子。
“忍着点吧,我们去儿童医院对面吃汤包。给我听一个。”说着小鸟来拽我的耳机。
我从口袋里面掏出了mp3给他们两个。
“又是这些无聊的钢琴曲,你敢不敢放点歌进去啊?”
“我的东西我高兴放什么就放什么,管得着么,再说是你要听的。”
“很好听啊!”林梓冒了这么一句,我得意的看着小鸟。
“你手机里面也有歌,给我听吧!”他死乞白赖的要拿我手机。
“不行!里面太多秘密了!”我捂住口袋,接着我看见他们的眼睛在闪光。
车子围绕鼓楼远远的转了一圈,终于到了站了,下了车立刻就奔尹氏汤包。吃饱喝足之后,我们慢慢的遛进了学校。
“我们下个学期搬到那个宿舍?”我问小鸟。
“据说是三舍。”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希望条件不要比原来的差。”
“鼓楼所有的宿舍条件都比我们原来的差,有些宿舍是八人一间。”
站在三舍面前,我忽然感觉很绝望。
这看起来,应该是学校里最老的宿舍,年岁估计要比我爸还大。拦住了一位三舍出来的前辈,仔仔细细问了一下。宿舍是八人的大宿舍,楼层之间的隔板不是水泥的,是木板隔开的,如果楼上打破一个热水壶,楼下就会漏水;晚上睡觉的时候,可以听到楼上人洗脚的声音,也能听到楼下人夜聊的内容。真是一个“大同”的宿舍。盥洗室更是夸张,洗澡地方和洗漱的地方没有什么间隔,旁边的玻璃窗毫无遮拦,只要一洗澡,对面楼的人就能看到,更糟糕的是,那是女生宿舍。宿舍也没有校园网,只有电话线,需要花钱装宽带。再次谢过了那位前辈,我想,现在小鸟的心情比我好不了多少。
两个人垂头丧气的在校园里面逛着,唯有林梓异常的兴奋,不停的东看看西看看,拍拍照片,问问这是哪里那是哪里。事实证明,学校的确很古色古香,环境也很优美,但是总得让人付出代价。
“你现在还是最喜欢这个学校?”我问小鸟。
“只要不住这里,我就喜欢!”小鸟坚定地回答我。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
“前后都是女生宿舍,像你这样的色狼有福了,我有个望远镜,可以送给你。”
这一天因为这个突发事件立刻变得很无味,我们草草结束了行程,回了宿舍,然后发短信给每一位将要搬进那个宿舍的男同胞,报告着这个噩耗——我认为这样的噩耗不应该只由我和小鸟承担。
接下来的几天一直持续着阴霾的心情,一直到我们三个人乘上去小鸟家的列车。我兴奋的打听着小鸟家里的情况,说着郁郁葱葱的山丘,说着潺潺的流水,说着满地的蚱蜢和蛐蛐,然后还说到小鸟家里面养的一条大黄狗。
火车下来之后,还要坐一个多小时的大巴才能到。繁华随着大巴的飞驰渐渐的消失,大片大片不同色彩的农田突然占满了视野,远远的可以看到矮矮的小山,一排排整齐的房子平铺在田野旁边,一条闪亮小河从房子旁边蜿蜒而过,小河被挖出了几个岔口,把水引入那大片大片的田野。这一切忽然让我想起了我爷爷家。爷爷家也住在农村,也是这样大片的农田,小河从村子中间穿过,河边长着高高的芦苇,晚上的时候,我们坐在河滩上,嚼着甜芦粟,有时候也会折下芦苇尖,在上面划个口子,就可以吹出响声,勾引着四邻的小孩们一起来吹芦苇尖;爷爷还有一架自制的躺椅,虽然总是夹着我的头发,但依然喜欢躺在上面,看着天上的淡淡银河。
“看得到银河吗?”我问小鸟。
小鸟点点头。
“有萤火虫吗?”
“有。”
“晚上我们去看萤火虫吧!”
下了车,走进村子,邻居们一看见小鸟和林梓,就热情的打招呼:“啊呀,君君回来啦!小梓,听你爸说考得不错啊!这个是谁啊!”
小鸟殷勤的回应着,然后将我介绍给村子里面的人认识。走了一路说了一路,感觉这一路下来,可比过来时候坐车子累太多了。再走一程,就到了小鸟家了。刚刚走进小鸟家大门,一条大黄狗忽然窜了出来,对着我“汪汪”的激动地大叫,还不忘到小鸟裤脚边蹭一两下。小鸟喝了一声,大狗就住嘴了。再看小鸟家里,是个楼房,朝南,二层,一共六间屋子,看上去,总共得有三百平吧,这个在城市里,也只有别墅有这样的待遇了。不过楼房并没有很堂皇的贴瓷砖什么的,只是微微粉刷了一下,显得很朴素。二楼最东边有个平台,小鸟说平时吃饭洗澡之后就在那里乘凉看电视。楼房东边有个朝西的小屋,小屋门口不远处有个水池,旁边有一口井,小屋用着古老的双开大门,悄悄望了一眼,里面还有老式的灶头。楼房和小屋之间有一扇小门,里面有个羊棚,还有一个鸡窝,里面堆着灶上用的柴草,最东边是一个老式的厕所。
楼房在农村也算是很平常的东西,都是自己买料,自己请施工队,一直到房子竣工能够入住,也花不了几万块钱——当然这是十几年前的价格,不过看小鸟家里的房子,应该也有这么长时间了。
“妈,我和小弟回来啦!”小鸟走进门,把行李往房间角落一放,对着楼上就大喊。
“君君回来啦!”楼道走下了一个中年妇女。可能由于长时间的田间工作,小鸟的妈妈皮肤有点黑,身体也比较健壮,声音有点粗大,“这就是你同学吧!”然后她把目光转向了我。
“阿姨好!”我讨好地打了一声招呼。
“好,好!”小鸟的妈妈笑了笑,“一路上累了吧!吃点西瓜吧!”说着就往外走。
“妈,我去弄吧,哥你带卿卿哥去看看吧。”林梓拦住了他妈妈,然后脱掉鞋子,把袖子卷了起来,去把井里面吊着的西瓜捞了起来。
阿姨擦了擦菜刀,准备了砧板什么的,准备开始切西瓜。小鸟带着我楼上楼下的转了转。整个家里因为太大,反而显得空荡荡的。我唯一感兴趣的就是小鸟的房间。小鸟的房间在楼上最西边。一进门,最显眼的就是窗口边的几张海报,有拯救大兵瑞恩的海报,还有《七年之痒》里的梦露,最后一张是我买给他的《冰河世纪》。床靠着东边的墙壁放着,床头贴了一张很大的世界地图,床头柜上有一只公鸡闹钟,依然滴滴答答的走着。北边的墙壁处安置了几个柜子。而南边靠窗的地方放了一张书桌,上面有一个浅蓝色的小台灯,书桌旁边是一个书橱。书桌上有块大玻璃,下面压着很多的照片,有些已经微微的泛黄。其中还有一张小鸟小时候穿着开裆裤的照片,我指着那个小东西,笑道:“哈哈!”
“笑什么,你也有这个时候。”
“至少你没看到。”
“我去你家就能看到了。”
“君君,快和同学下来吃西瓜!”楼下阿姨大喊着。
西瓜很甜,闻都闻出来了。
“爸还在田里?”林梓吃着西瓜,问阿姨。
“嗯,不过马上就该回来了。”
“那我们一会去准备点草吧,卿卿一起来。”小鸟对我说。
“好!”虽然我不知道他们准备草做什么。
“别让同学去了,怪热的。”阿姨对于客人还是很照顾的。
“阿姨我也很少在田里玩,我跟他们一起去吧。”
这里的夏天不算很热,尤其是走在清爽的田间。那条大黄狗也跟着小鸟,在田间乱跑,再走几步,路边有个草堆,大黄狗早就等在那里,摇着尾巴,舌头耷拉的很长,呼呼喘着热气。那些草是半干的,我们各自捧了一点,往回走。
“要这些草干吗?”我抱着草不解的问。
“晚上吃饭的时候,和点干艾草烧一下,可以驱蚊虫。”小鸟回答说。
“那不点蚊香吗?”
“蚊香睡觉的时候在房间里点,我们在外面吃饭乘凉,蚊香没用。”
大黄狗摇着尾巴在前面带路,我们三个在那里讨论青草的功用。到小鸟家里之后,我们把草堆在一边,小鸟又拿了一点干艾草出来,放在上面,这就算是准备完毕了。阿姨已经打了井水,在水池边洗菜了。
“你家做饭就在那个灶上做吗?”我好奇的问。
“是啊,没见过吧!”小鸟很得意的说。
“谁说的,我爷爷家里面也是烧灶的,我可是烧灶高手。”在他眼里看来,我可能真的对农村一无所知,但是我并不是这样。
“谁信!”
“那今天晚上我来烧灶,我让你学习学习。”我拍拍他肩膀。
烧灶其实很好玩的一件事情,一般大人让小孩烧灶的原因,更多的在于释放小孩玩火的情节。我从小也喜欢玩火,后来爷爷和我约法三章,说以后灶火都让我烧,前提是不许再玩火,就这样我咬上了爷爷放的鱼钩。
小鸟终究拗不过我,不过还是不放心的在一旁看我烧火。我抓了一把黄豆杆,对半折了一下,然后撕了一小片报纸,塞在其中,然后擦了火柴,点着了报纸,慢慢的塞到灶口。豆杆渐渐的烧了起来,然后等火旺了一些,我再往里面添了一点,锅子里面的油开始冒烟,阿姨把菜都倒了下去,开始炒了。
灶台煮出来的东西和煤气灶烧出来的,味道却是有着很大的差别。不知道为什么,灶台煮出来的东西,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香味,感觉确是大大的不同。晚饭非常的丰盛,就听见阿姨不停的倒菜进去锅子,以及热油的“刺啦”声。
烧完火,我得意的对小鸟说:“怎么样?很厉害吧?”
“嗯,挺不错的。”
“其实我也挺会做饭的,明天我来做饭给你们吃吧?”
“就你?”
“当然啦!你不用这么瞧不起我吧?”
“准备吃饭。”小鸟站起身来,点着了我们傍晚堆的草。浓浓的烟和着艾草的香味渐渐飘满了整个院子,屋子的门并没有关,那些味道也渐渐的蔓延到了屋子里面。等到草堆烧完了,我们搭了张桌子出去,准备吃饭了。
阿姨的手艺算是厉害,特别是鲫鱼汤,炖的如牛奶一样雪白。小鸟的爸爸也已经回来,看到了我也和我寒暄了几句,然后很腼腆的说:“吃饭吃饭,呵呵!”
小鸟的爸爸自己弄了点小酒,一边吃一边喝着,顺便问问我们学校的情况,也很欣慰林梓考试考的不错,叮嘱着小鸟到时候要好好照顾林梓,然后问问我们这几天干什么。小鸟说晚上带我去看萤火虫。
大黄狗在桌下徘徊着,偶尔我们会丢一些食物下去,它就立刻去啃。大黄狗的尾巴不停的在我身上扫来扫去,痒痒的。过了会,我喂了他一块肉片,从此我和它的友情算是建立了。
吃了饭,洗完澡,小鸟爸妈还有林梓都到天台去看电视了,小鸟准备着驱虫的香包,而我蹲在院子门口,摸着大黄狗的头,悄悄的和他说着话。
“知道吗,我很喜欢君君呢!”我两只手抓起它的耳朵,慢慢的摇着,大黄狗乖乖的趴在地上,只是把眼睛转到我的角度,看着我。
“他是不是也会这样摸你,然后悄悄的和你说话呢。”我微笑了一下,“要是你会说话多好,就能告诉我他和你说什么了呢!”
“要怎么样告诉他我喜欢他呢?如果告诉他,他还会和我做朋友吗?”我抓抓它的爪子,“君君我爱你。”
大黄狗忽然抬起了头,看着楼下房间的门,我也顺势看过去,小鸟走了出来,捏了一支手电,向我照了照:“走吧!”
我们走出村口,一路向西走去。泥土路并没有水泥路那么硬,走在上面很舒服,知了偶尔叫一嗓子,然后一切又归于平静。微风吹着庄稼,发出“沙沙”的声音,轻柔的就像是江南的小雨。路边的草堆里面,蛐蛐也不甘寂寞的唱着小夜曲。
“好安静哦。”
“恩,晚上很少人出来,所以路都很安静。”小鸟捏着手电,在前面照着路。
“让我想起我爷爷家,也是一样的乡间,也是特别安静。你暑假在家都做些什么呢?”
“看看电视,忙得时候帮帮农活,空的时候找些人来打麻将。”
“也会走不少亲戚吧?”
“那倒还好,过年的时候走的比较多。你暑假做些什么?”
“看看电视,走走亲戚,去海边玩玩,有时候去抓螃蟹。家里比较无聊,所以我在家里呆两三个礼拜就回学校,还可以写写东西。”
“在家里不能写吗?”
“家里没电脑,我爸妈都不会用那个。不过的确考虑买一台,至少他们可以上网看看电视剧,玩玩QQ游戏,或者玩玩Zuma。”
“那个东西玩多了头晕。我姨妈说完了两个小时,然后晚上睡觉的时候,就看到球在眼前乱飞。我也不喜欢玩那个。”
“你就喜欢暴力的打打杀杀的东西。”小鸟游戏的口味我还是比较了解的。
“不是吧!”
“还说不是。你看看CS、Dota……”我掰着手指头数着他喜欢的游戏。
“好吧好吧,我承认,行了?你就喜欢小女生喜欢的游戏。”
“怎么样!我Dota还是比你厉害。”
“哼!”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慢慢的吐出去,一睁眼,发现这里的星空极致璀璨。一条乳白色的银河从天空中间穿过,无数的星星在银河边闪耀。一直住在城市里面,很久没有抬头去看看那片星空了。这里依然有着如此清澈的天空,远离城市的污染和喧嚣。
“到了。”小鸟说,然后挨着河边的草地坐了下来。
小河不算宽,流的也很缓慢,如此安静的夜里,我只能依稀听见流水的声音。我坐到了小鸟的旁边。
繁茂的青草间,忽然闪起了一点点的淡蓝色的亮光,接着就灭了。再过一会儿,又亮了起来。河面上偶尔也有萤火虫飞过,水面倒映着一点点的火光,就像一位孤单的行客,忽闪忽闪的向远处飞去。水面上飞舞的点点亮光,和映在河里的星星融为一体,如在繁空中飞舞的精灵,遗留在凡间的痕迹。渐渐的,点点的火光从四面八方飞了起来,在水面或水边的草丛里飞舞起来。原来河边的宁静,渐渐变得喧闹,仿佛是一曲温和独奏曲,渐渐变成了壮丽的交响乐。
我打开手机的音乐,一首温斯顿的钢琴曲。
“很好听。”小鸟躺在草地上,问我,“叫什么名字?”
“Valse De Frontenac,我最喜欢的曲子。我一直都觉得,这首曲子很适合这样宁静的环境,一直都想试试看。”
“很不错。”
我也躺了下来,看着绚烂的星空。偶尔有一只萤火虫从我们头上划过,那淡蓝色的微光,映在我的眼中,久久难以散去。这淡蓝色的微光,让我想起来那天骑车绕城时候,小鸟穿的那件淡蓝色的线衫,在阴天的光芒下,也散发着这样迷人的光芒。
我轻轻的把手放在了小鸟的手里,他手抖了一下却依然很温暖。我想到了那天在荷塘边,一样也是我们两个,一样是他温暖的手。
“君君,我爱你。”我实在压抑不住心里的冲动,忐忑的对他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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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抉择
萤火虫依然在飞舞,天空中繁星依然璀璨,四周依然安静,但是安静的却让人害怕。我并不后悔对小鸟说出这句话,他迟早是要知道的。而我,已经无法再压抑心头对他的感觉。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我躺在那里静静的等着他的回答。
过了很久,我听到小鸟深深的吸了口气,但是他依然没有回答我。但是我感觉的出来,他手微微的冒了点汗。
我们两个就安安静静的躺着,不再说话,而我乖乖的抽回了手,揪着衣角。不知不觉,残月已经从东方升起,我看了看手机,已经十点了。
“走吧。”我说。
小鸟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叶,然后也帮我拍了拍,然后捏亮了手电筒,对我说:“好,回去吧。”
我抱住他的身体,在他耳边又说了一遍:“君君,我爱你,真的。”说着,声音转于哽咽。
他依然淡淡的说:“我知道,但是我不能这样做。”
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打湿了小鸟的肩膀,他摸着我的头,轻拍着我的背:“好了不哭了,别难过,会找到的。”
回去的路上,我们很默契的没有说话,知了也已经沉沉睡去,小路上唯有我们两个人的脚步声,听来却如此沉重。
“你们回来啦!晚上就和君君睡吧。”阿姨看见我们回来了,跟我们说。
“恩,好,阿姨晚安。”我们走上了楼梯,进去了小鸟的房间。
小鸟点上了蚊香,打开吊扇,调到最小档。
躺在床上,我和小鸟说:“你不是想知道我和小横吵架的原因么?”
“嗯?”
“我很喜欢小横。但是三年了,我觉得,就算是做朋友,他也是对我忽冷忽热,所以一直都很难过。后来,我跟他说了这个,然后告诉他,我以后会离他远一点。”
“小横是个很重朋友的人,你这样做他肯定很难过。”
我并没有和他去辩解这方面的事情,只是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后来,有一天我们遇到了,我的确准备和他认真谈谈。但他说漏了嘴,他认为我变态。”
小鸟转过头来看着我,眼睛里面闪着光。
“是你在宿舍哭的那天吗?”他转过头去,继续问我。
“嗯。”其实就这件事情,我也不想再多说了,我只是含糊的回答他。
“你们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和你的一样。”
我不知道怎么满足他的好奇心,因为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到现在我也就认识两个同路人,一个是蝈蝈,一个是阿菜。
“已经看见你哭了几次了。”
“我感情比较脆弱吧。”
“你怎么会喜欢上我的?小横看起来还有点帅。”
“喜不喜欢不是看外表的。”现在说起来,小鸟还是有点肤浅。“你会不会和小横一样,偷偷想着我是变态?”
“不会。要是我这么想,是不是你立刻跳下床就走。我们还是好朋友,别难过了。”
“没有。其实我早就知道这个结果。”
“那你晚上还要告诉我,不是会惹得自己难过。”
“我的确知道。但那一丝自欺欺人的奢望,就如水面的油花,浅薄却惹人遐想。有时候我想,就这么做做朋友吧,但我还是贪婪,想要多一点,再多一点,然后把你据为己有。理性不过是洪水前的一颗小树苗,说倒就倒了。就算是现在,你明明白白告诉了我,我还是侥幸的希望哪天你吃错了药,哪怕药效一过,你不再回头,我依然愿意,因为现实中,至少我拥有过。然而,我现在,却只能在梦里幻想着这一切。”
“傻子。”他把手放在我脖子下,搂住我的肩膀。
“如果你一直这样搂着我,我宁愿一辈子都不清醒过来了。”
他也没有再说话,我知道他无法体会我的心情。爱情就像是一颗酸极了的糖,等到无法忍受下去,想要吐出来的时候,忽然品味到其中一丝甜味,那丝甜味沁人心脾,就如干涸已久的大地吮吸到的甘露,然而未及细细品味,却消失不见,依然是酸极了。这样周而复始,让人沉溺在期望和绝望中,不能自拔。
小鸟应该已经睡的很熟了,他温暖的手依然紧扣着我的肩膀。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我不想睡,因为一睡过去,我再也无法细细品尝这一刻的甜蜜。我很想吻一下他的唇,轻轻的就好,只要碰一下就好,我却没有勇气去做。
我把手机调成了震动,发了一条短信给阿菜:“我和小鸟表白了,然后他说他不能。”
阿菜很快回了短信过来:“多此一举,现在很难过吧?”
“还好,至少我还有机会睡在他身边。”
“吃了他。”
“可能吗?我又不会勾引直男,只有你才有那本事。”
“那说的是,你得好好学学,下次来教你。”
“睡了吗?”
“废话,被你吵醒了。”
“对不起,下次陪罪吧。”
“晚安。”接着阿菜那里就再没有发什么信息过来。
依然对小鸟轻轻的说了一声:“君君,我爱你。”
小鸟转了个身,一条胳膊围住了我的胸口,身体贴着我。就这么被他抱着,被我爱的人抱着,在我看来,幸福也就不过如此了。
被手机震动吵醒的时候,太阳已经很高了,小鸟还在睡。他面对我侧躺着,手也大咧咧的放在我胸口,腿也毫不客气的搁在我身上。我能够感觉到他胯下的温度,我瞬间有了变化,更可恶的是,他不时的扭动几下,摩擦让我欲火中烧,心中产生了无数邪恶的念头。深呼吸了好一会儿,终于清醒了点。我折过头去,同样面对着他,把脸靠得很近,然后拿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照片的效果不错,看起来我们像是在亲热,也足以慰籍我空虚的内心了。
拿起手机看了一下,八点,然后显示阿菜发来了一条短信。
“喂!昨晚上激情不?”
“现在还在激情中,给你看照片。”然后我把照片一起发给了他。
过了很长时间,阿菜终于回了信息:“骗我啊!他明明在睡觉。你就别意淫了。”
“很难不意淫,他腿搁在我身上,重要部位顶着我。”
“那有够你受的,试试看吧,他不会拒绝的,男人不过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这种伤害他的事情我不会做的。”
“你想不想做吧。”
“很想。”
“伪君子,胆小鬼。”
“算是吧!”
“至少也留点照片下来,需要的时候拿出来用。”
“是你想看吧?我准备明天回家了。”
“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不多住几天。”
“不知道,也许怕陷得太深了。”
“你都已经触底了,赶快找个人来爱吧,要不要我帮你介绍?想做1还是0?”
“什么1还是0?到底什么意思?”
“你这都不懂?还是在装纯?”
“快说!”
“左手拇指和食指围个圈,右手伸出食指,把右手的食指放进那个圈里。”
“找朋友就为了1和0?我要的是感情。”
“多1010就有感情了。”
“你不是换了好几个了?不是每个都有很多1010?不还是没感情吗?我要只是希望感情路传统一点。”
“到时候我请几个朋友一起吃饭,餐桌上多聊聊,你看上哪个和我说,帮你牵线,这可以吧?”
对我来说,这是下下策,但是面对着无穷无尽的直男陷阱,我也只能妥协。
再过了一会儿,门口有人敲门。我立刻装作在睡觉,把手机藏到身子底下。小鸟把手从我身上打开,揉了揉眼睛,问道:“是谁呀?”
“君君,该起床了,快叫你同学一起下来吃早饭,八点半了!”阿姨在门外说。
小鸟回了一声,摇了摇我:“起床了,我们今天去抓龙虾钓鱼去。”穿上衣服,准备出去了,我学着他揉了揉眼睛,也穿上了衣服,到了楼下。
早饭和我家里吃的差不多,稀粥,油饼,还有我喜欢的咸菜。
“今天钓鱼去啊?小心水啊!”阿姨叮嘱着。
“我今天去田里,你们钥匙自己带着。回来的时候自己切西瓜吃。”阿姨准备出门了。
“阿姨再见!”我讨好的叫了一声。
“好好玩啊!”说着阿姨就出了门。
“马上田里要忙了吧?”我问小鸟。
“是啊!马上就要收早稻了,到时候我也一起去帮忙。”
“我明天走吧,就不跟你们瞎参合了。”
“这么早?我们还有好几天才开始收,不用着急吧?”
“不了,我也要早点回家了,马上要开始封海了,到时候就没有新鲜的海鲜吃了。什么时候你也来我家里玩吧?”
这一天其实没有什么值得纪念,他们玩的很开心,我也装作很开心的样子。并不是不喜欢钓鱼和抓龙虾,只是离别之前总是有些不舍。然而我坚信我的抉择是对的,如果再呆几天,仅仅是我们两个在一起,我确信会如爱上小横一样,痛苦的思恋。然而面对如此温柔贴心的小鸟,我根本找不到什么藉口和理由让我切断对他的感觉,到时候也不会有第二个小鸟能够再来抚慰我。
我们三个站在水边,拿着网兜在水里扑腾,被惊吓的龙虾慌不择路纷纷跑进了网兜里面,等到水安静下来,我们再去到别的地方扑腾一次。
有几只龙虾惊慌的跑上了岸,依然一一被捕。抓着龙虾的背,看着它生气的挥舞着大钳子,我总是以为它在和我说再见。龙虾弄了小半兜,然后去钓鱼。黑鱼真是很难伺候,力气很大,鱼竿都要被拽断了,林梓才用网兜兜到。
下午的时候,太阳微微西斜,我们躲在楼上东边的平台,吃着冰凉的西瓜,还有小横家自己种的水蜜桃,看着电视。每个暑假,总是有很多个电视台放着《西游记》,虽然已经看过很多遍,我们依然不厌不弃的看,然后讨论一下电视剧制作的水平,然后聊了聊当时很红的美剧《Friends》。
“晚上我来做饭吧?”我对小鸟说。
“我妈不会让你做的,哪有让客人做饭的道理。”林梓吃着桃子,看都没看我。
我依然可怜兮兮的盯着小鸟,看到他有点不好意思了。
“那我跟妈说吧,龙虾你也会做,鱼也会杀?”
“不会,我最怕弄这个东西,胆弄破了还吃不吃了,不过黑鱼汤我会。”
“哥你做的龙虾很好吃,你来做龙虾吧,鱼你就别杀了,上次那条鱼被你弄得苦到吃不下去。”
“我家菜都放在这里,你自己看吧,要做些什么。”
翻了翻小鸟家里放蔬菜的地方,也终于决定下来几道菜,虽然材料都很简单,但是这些还算拿手。
“土豆烧番茄,腊肉干煸四季豆,白菜三丝,黄瓜烧海米,然后加上黑鱼汤和龙虾,五菜一汤,不错了。”我掰着手指头慢慢的数着。
“都什么奇怪的菜。”小鸟听见我报了菜名,脸上顿时有点懊悔。
“吃了不就知道了。”我开始挑菜,放在篮子里,“我小的时候,爸妈总是很忙,经常出差。我只能自己做饭。一开始的时候就只会自己煮挂面。挂面吃腻了,就改吃蛋炒饭。蛋炒饭也吃腻了,开始学做菜了。很简单,煎个荷包蛋啊,鸡蛋炒韭菜啊,什么的。后来到了来大学前一个暑假,爸妈又要出差,我死活不愿去爷爷家,他们只能放任我在家里,我开始看爸爸买的烹饪书,一边看一边学。自己做了,吃着觉得还不错。不过没有给别人做过,也不知道究竟怎么样。”
一听我算是老手了,小鸟的脸上顿时好看了很多。三个人开始忙活起来,我做蛋皮、煮腊肉,林梓负责削皮,小鸟则是切和洗。原料弄完以后,小鸟开始煮龙虾,而至于鱼,只能请邻家的大婶帮忙弄了一下。
三个人忙活了近一个小时,菜都准备好了,靠五点,阿姨和叔叔也从田里回来了。
第一次做菜给别人吃,心里不免非常的紧张,但是当我看到他们一口接一口的吃着菜的时候,心里也不免宽慰了很多。自己煮菜煮了那么久,也终于得到了别人的肯定。
关上灯,躺在床上,闻者淡淡的蚊香味道,想着这一天又要过去了。
“你做菜味道不错啊!嫁给你,呃…娶你…呃…那个人肯定能饱口福了。”小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真希望那个人就是你,我心里这样想。但是这种话,我不应该再说了,任性也要有个限度。我很想去再抓他的手,还是等他睡着了再说吧。
“希望是吧!明天这里什么时候有火车回南京?”
“你还要回去?直接坐火车回家好了。”
“我们那里没有火车。我回学校,拿东西,然后去坐汽车回去。”
“很多,你想什么时候走都可以。”
“那上午吧。”
“好,早点睡吧。”
听出来他睡熟了,我轻轻的握住他的手,然后睡了过去。梦不停的袭来,离奇,却又不缺理性,不过总是离不开小鸟,百般无奈之中,我睁开了眼睛,打开手机开了一下,两点。夜,静得依然只能听见小鸟均匀的呼吸声。我轻轻的坐了起来,看着他脸庞朦胧的轮廓,看着他微瘦的身体,我俯下身子,更仔细地看着他,心跳的很厉害,我想反抗,但是所有的荷尔蒙控制着我,慢慢的靠近他,近到可以感受到小鸟呼出的热气,我微微张开嘴唇,歪了头,就想这样吻下去。
我无法形容这一刻的缓慢,时间就像停止了,把我卡在吻和不吻的中间。
我忽然觉得此时的我,就像是蝈蝈,不,是比他还要卑鄙。我是心甘情愿把自己的一切给了他,而我,现在想拿走根本就不可能属于我的东西。这可能是小鸟的初吻,如果吻下去,它在不明不白之间就消失了,消失在一个他根本不喜欢的人身上。如果他知道了,他会有多恨我?也许就像我恨蝈蝈那样,或者更甚。
我慢慢的躺了回去,心跳渐渐的平稳下来,过量的肾上腺激素也退了回去。然而,我终究是睡不着了。我躺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只是看着头顶上的吊扇,毫无响声的转着,微微的风,吹过我的身体。我现在甚至开始有点原谅蝈蝈了,得不到的东西,诱惑居然是这么大。
天渐渐的亮了,窗户上反射出了东方发白的天际线,天空渐渐的变蓝,云彩渐渐的染上了金色,太阳渐渐露出了头。
七点的时候,我摇醒了小鸟。
“干嘛……现在还早了吧……”他哈欠一个接一个,又要睡过去。
“陪我聊聊天吧。”
“你吃饱啦,这才几点。”
我从包里翻出了鼻舒,塞到他的鼻子里,按住了他另外一个鼻孔。顿时他惺忪的睡眼醒了很多。
“你就饶了我吧!”他有点火大地把鼻舒丢在一边。
“陪我聊聊吧,再过两三个小时我就走了。”我摆出可怜的语气。
“你知道我打人很疼的,所以——别惹我。”他侧过身,不再理我。
我悄悄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坐在地板上,靠着墙,抱着膝盖,就这样看着他,拿出手机,偷偷的拍了几张照片,我微微的笑了一下。我一直没有勇气直视小鸟的眼睛,所以我也只有这一段时间,才这么认真的看着他。每一寸,每一分,仔仔细细的看,我要把他的样子铭刻在我的心底,就算是那一天我什么都忘了,我也要记住这一刻。
可能,小鸟睁开了眼睛,他看见我坐在地板上呆呆的看着他,吓得不轻。
“你有病啊,快起来。”他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过来拽我,“你干嘛啊?你有精神病发病史不?”他把我按在床边,自己也坐了下来。
“你才有病。”
“你没病这样看我干吗?”
“马上就走了,所以多看看,一个暑假看不到了。”
“你真的这么喜欢我?”
“你说呢?”我把手抱在胸口,看着他。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问你个问题。”
“说。”
“你有没有亲过别人?初吻还在吗?”
“我干嘛要告诉你这个。”
“很重要啊,如果你亲过了,应该没什么事情。如果你没有,那么后果严重了。”我准备狠狠的调戏一下他。
“怎么严重了?”他倒是很认真的问我。
“昨晚你睡觉的时候,我亲了你。”
“什么?”他脸上的表情,丰富到可以当影帝了,“你,你,你……”
看来他没有吻过别人,清纯。
“原来没有亲过别人,我知道了。”看着他这个样子,我倒有点于心不忍,“好啦,我没亲你,只是想知道你有没有亲过了。”
“你发誓!要发最毒的那种。”他还是不信我。
“好!我发誓,如果我亲了你,一辈子都找不到男人。可以不?”
“女人也找不到。”
“有这个必要吗?我根本就不喜欢。”
“说!”
“好吧,真麻烦。我发誓,如果我张书卿昨天晚上亲了你林君,我一辈子找不到男人,也找不到女人,就算找到了也是性冷淡,这样可以了吧?”
“嗯…你不会也是性冷淡吧?你不会是前天晚上亲的我吧?”
我当下有点要崩溃了。
“真的没有,相信我呗,你要觉得我是性冷淡,我马上可以证明给你看我不是。”
“那你干嘛要这么吓我,初吻可只有一次,被亲了就没了。”
“只是想多了解你一点,这叫求知欲。”我尴尬的笑了笑,“对了,我给你买了个生日礼物。以前从来没在乎过,虽然过去半个多月了,我那天逛夫子庙的时候,还是给你买了。”
“不会吧?这怎么好意思,是什么?”他明明没有推却的意思,不过还在装模作样。
“一只景泰蓝的小鸟,可以作钥匙圈。看了做工很不错,颜色也搭配的很好,身上镶的是马克赛。”我从包里把那个东西翻了出来,递给他。
“你疯了,得多贵!”他又从床上跳了起来。
“放心,这个两百不到。”
“那也很贵了。”他轻轻的摸着这个钥匙圈,“我不太想要。”
“背面都让人刻了名字了,你不要我给谁。”
“你生日的时候可不要问我要这么贵的礼物,我可买不起。”
我听了为之气结。
“你也没问我要啊,我只是很贱,想花钱送给你,行了吧?”
“别这么说。”
“其实我还要谢谢你。我难过的时候,你陪在我身边,安慰我,还带我来你家里玩。”
“这些都不用花钱,车票也是你自己出的。”
“但这是心意啊,你没有像小横一样看我,我已经很感激了,还这么容忍我这样一个异类在身边任性撒野。喜欢上你,我也不会后悔。”
“喜欢小横就后悔了呗?”
“当然,那个家伙。”
“别这么恨恨的了,到时候小心牙咬碎了。你知不知道公平的意思?”
“知道啊,我这个人一向很公平。”我觉得他的话题未免转变的太快,也猜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你的初吻还在不在?”我忘记了是个人就会有严重的好奇心,他把我套了进来,然后想要用这种方式来逼问我。
我不想对小鸟撒谎,但是却不免要去剥自己的伤口,还是摇了摇头,算是回答了。
“感觉怎么样,说说呗?是谁啊?我认识吗?”
“你认识。”我声音变得很低,连我自己都不想去吵醒这一段往事,我又坐在了地上,头靠着床,“吻的时候感觉不错,但是吻完了以后…”
“怎么了?”
“你真的想听?”
“看你愿不愿意说。”
“大一暑假的时候,他跑到了我宿舍,亲了我。感觉很舒服,我当时很开心,以为他知道我是gay,有意和我在一起。后来,他说他有男朋友了。”
“光一个初吻,应该不至于这么难过吧?你们还做了别的事?”
“嗯,我把我第一次也给他了,然后他玩过了就走了。”我的声音冷的可怕,我并不想告诉小鸟这些,但是我知道小鸟也应该猜到了。
“是谁?到底是谁?”
“后来我觉得我好脏,我拼命的洗澡,但是洗不掉,洗不干净,然后冲到雨里面淋了很长时间。”我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让感觉带我继续说了下去。
“就是你得肺炎,我们送你去医院的那一次?这人怎么这么贱!到底是谁,我帮你去教训他!你是gay没错,但你不是玩物,不是充气娃娃,干完了扔在一边就行!” 小鸟面对着我,也坐在了地板上,我很少看见他这么愤怒,耳根都红了。
我点了点头。
“你一点都不脏,如果我是gay,我会毫不犹豫的爱上你,不是你的那副皮囊,是你的人。”
心底很暖,化开了我心中那团阴霾,我有点自言自语的说:“是啊,如果你是,那该多好啊!就算是一分钟,一秒钟也好。”
他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我,看着我受折磨的样子。然后他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对我说:“就一秒。”他搂住我的脖子,紧紧贴着我的身体,再强调了一次,“就一秒。”
他把嘴唇凑了上来,我用食指挡住了他:“你不会后悔?”
“你想不想要?”他反过来问我。
我没有再拒绝。
他吻了我。有力的臂膀,温暖的手掌,柔软的嘴唇,强壮的心跳,宽阔的胸膛,就在这一秒,交织在一起。我还没有完全感受到这一切,这一秒却已经结束了。
“你还真不是性冷淡,你脑子里想的东西真邪恶。”他依然搂着我。
我羞愧的撅了一下身子,回敬他说:“果然是初吻。”
“我居然有过一个男朋友了,真是不敢想象。”
“你的意思,你的初恋也归我了呗。”
“我……我亏大发了。”被我这样一说,他发现帐算不过来了。
“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你要是觉得亏了,那我告诉你,这也算是我的初恋,如果你觉得这个还不够,我可以再给你更多的,怎么样?”
他立刻捂住关键部位:“不要,这个还是让给你未来的嫂子吧。”
“你比我小,留给我未来的弟妹。那另外一边呢?”
“什么另外一边?”
“就是,那里。”我手指做了一个绕圈的姿势。
他拿了一个枕头来摔我。
我只是觉得,这个男人为我付出了很多,他根本不需要这么做,但是他还是做了。回忆起来,我不免会觉得他其实也喜欢我,不过因为很多事情,压抑着自己的感情。但这一切,我实在无法从他口中掏出来。每次我们聊到爱的时候,他总是会叉开话题,或者借故离开,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宁愿相信他也是爱我的,就算是我自己一厢情愿,留着这个想法也好,我没有和别人相恋过,这也算是我的初恋吧?我的初吻和第一次都已经不再,但是我把初恋给了我爱的人,这也算是一种幸福吧?
“能告诉我他是谁吗?夺走你第一次的那个。”
“我真的不想说。”
“我把我的初吻和初恋都给你了,总要收点成本吧。”
“那首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嗯,我答应你。”
“听见了以后,要和没听见一样,不许做多余的事情。”
“好!”
“是蝈蝈。”
他表现的有点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说:“恩,居然是他,没看出来啊。我食言了,去学校后,我找人揍他。”
“不要!”
“你觉得我要不要!”
“你要是敢,我就告诉全班,说你亲了我。”
“那我就说是你造谣。”被我这样威胁,他居然还底气十足。
“那这张照片呢?”我打开手机,拿着他亲我的照片在他前面晃了一下。
“妈的,你什么时候拍的?手机给我,删掉,喂!”他彻底没招了。
“怎么样,还要去揍他吗?”
“我投降,行了吗?”
“那还差不多。”
“照片删掉。”他还是很坚持。
“好吧,你不喜欢,我就删掉好了。”说着,我去按删除的按钮。
“等等!”他抓住了我的手,“发给我吧,也算是我青春和疯狂的证明。我还有个问题。”
“什么?”
“第一次感觉怎么样?”有些时候,直男的好奇心,就像我的欲望一样,都是一个填不平的无底洞。
“我不知道他的感觉怎么样,我只知道我很痛,就像要把肉撕开那种感觉。”
“一点好的感觉都没有?”
我仔仔细细回忆了一下:“没有。”
“那gay做爱,被那个的不是很亏?”
“这个……我真的也不太清楚,毕竟我从小到大也就这么一次。如果你觉得亏,你可以那个回来啊!你要是真想知道,我有个朋友,他都很清楚,不如开学时候我介绍他认识。不过他的本事比我大,他可能能把你泡上床。”
“算了,你比较安全点。”
这一段对话,未免有点无厘头。不过也是,那个时候,我对这些事情完全不懂,我对于gay的认知,比某些直男还要少。
我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困意渐渐的涌了上来。
“没睡好?我昨天是不是把你踢醒了?”
“没,只是失眠。我回去的车上睡一会儿好了。”说着,我们穿上衣服,下了楼。
依然是和昨天一样的早点,唯一不同的是油条变成了烧饼。林梓也起床了,三个人围着桌子吃早饭。大黄狗趴在地上,懒洋洋的吐着舌头,偶尔瞄上我们一眼。
吃完饭,差不多已经九点,我拿了背包下来,去拍拍大黄狗的头。走到田里,跟叔叔和阿姨道别以后,我们就到公路边等车了。小鸟一直把我送到了火车站台,看见我坐到了车厢里,这才摇摇手,回去了。
“路上自己小心,别睡觉,小心自己的东西。”我进了车厢以后,他还是不放心,发了一条短信给我。
“知道。谢谢你。”我回复他。其实车上的人不多,稀稀拉拉的坐着一些,我挑了个四下无人的位置坐了下来。火车慢慢的开动了,靠着车窗,拿出来手机,看了看那张照片。
发了一条短信给阿菜,告诉他小鸟亲了我一下。过了不多久,电话响了,我一看是阿菜,没有接,依然是靠着玻璃窗看着外面飞逝的树木。电话又响了,我依然没有接。
他发了一条短信过来:“接电话啊,你个贱人!”
“暂时不想聊,回学校以后告诉你。”我并没有告诉阿菜有关蝈蝈的事情,也不打算告诉他,按照他的性子,知道了以后,拿个酒瓶过来砸蝈蝈算是轻的。
“你要钓我胃口钓一个暑假,你是不是人啊!枉我让你倒苦水倒了这么久,你……”短信很长,下面是无边无际的抱怨话,他泼妇的本性开始散发出来。
“你想知道什么?”我已经看不下去他的短信。
他打了电话过来,概括的说了一下大概是什么情况,蝈蝈那一段,我说的含糊不清,他倒也没有怎么追究。
“就这样?完了?”
“完了。”
“一点意思都没。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啊,妈的,我的电话费都被你浪费了,不过还是恭喜你。”
“都亲了,还说没进展?”他对于“进展”的定义到底是什么,一定要“进”,那才叫进展吗?
“哦,我们标准不同,你算是很大的进展了。接下来准备吃了他?”
“到此为止了吧。”我已经承诺过,我们的感情就只有那一秒,虽然我怀疑小鸟是不是真的直,但既然是他选择的,我没有理由去让人家回心转意。
“你!快去脑科医院看看吧!追不到人家痛苦的要死,好不容易掰弯了,自己还把他拗直。”
“回学校你还是给我介绍个吧。”
“你还想脚踏两条船?进步不小啊!”
“我和他已经结束了。”
他按断了电话。他应该不会了解我的想法,他应该也从来没有了解我的想法。回去的路上,我踏踏实实的睡了一觉。暑假,也算是正式开始了。
在家里能做的,也就是吃吃睡睡看看电视,然后被勒令去亲戚家转一圈,就差不多了。在家我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到海边走走,坐在堤坝上,看看这一片无际的大海,诉说一下自己的心事,荡涤内心。然后剩下来的,就是吃甜芦粟,吃海鲜,什么醉虾啊,泥螺啊,海蜇啊,最过瘾了。
暑假过得很平淡,每天最期待的时刻,就是躺在床上,和小鸟似有似无的聊上几句。
小鸟说,最近正在收早稻,忙得不可开交,每天回到家里就很累,有些时候,连这些东西都不会说,直接道一声晚安也就睡觉了。
日子就在期待假期结束中一天天过去。到了八月初,我一个朋友忽然打电话给我,说有些东西希望我能够帮他写一下,报酬还算丰厚,父母虽然很舍不得我走,但这样的机会还算比较难得,我背起了行囊,回到了学校。
八月初的南京,热得吓人,一天洗了三次冷水澡,拿了三个电扇对着我吹,依然还是很热。每天坐在电脑面前,写着朋友要的东西,赶了十多天,却也已经差不多了。把东西交给朋友之后,细数着手里的钱,想这么多天的付出也算是值得了。这一天回到了宿舍,躺在滚烫的凉席上,好好放纵的休息一下。距离阿菜回来也就一两天了,这样寂寞和安静的日子应该要好好享受,否则他一来,就享受不到了。小鸟告诉我,他可能要过了20号才回来。
宿舍里日益热闹起来。再过了一天,阿菜出现在了我的门口。我一边悲叹着我宁静的宿舍生活已经结束,一边吃着阿菜带来的美味。
“在宿舍干吗呢?”阿菜问我。
“帮我朋友写写东西,赚了点。”
“刚我上来的时候,看到有一个人,刚回来,我觉得有点眼熟,后来回想了一下,想起来上次在gay吧看见的。”
“谁?”我心里想,他说的不是蝈蝈吧?
“我怎么知道他名字。很帅!长得不高,头发稍微有点长,脸尖尖的,戴一副眼镜,然后……”他从头到尾描绘了一下。
然后有人敲了敲我宿舍的门,接着门被推开了,鸡哥站在我的门口,手里拿着几节甜芦粟。阿菜狠狠的推了我一下,悄悄说:“就是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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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鸟的原型,是我一个非常重要的朋友,当然我爱着他。他的确也像我小说中写的一样,容忍我任性。他和我一起洗澡的时候,会勃起,很可爱的一根,我总是在想象。他对我的感情,我觉得已经超出了朋友,或者知己。我一直再想,要不要把他写成一个认同不了自己我的同志,有好几次,我已经按照这个方向写了很长的一段,但是最终还是狠不下心,从头再写。
后来,我听说他结婚了,断了我对他的思念。也好,想想,他是一个完整的男人,我爱过他,那便已经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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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牵手
虽然我和鸡哥关系不错,但是他很少来我宿舍,看见阿菜在,很不好意思,把甜芦粟放在桌上,对我笑了笑:“卿卿,算是特产吧,尝尝,你有朋友在,我就不打扰拉!”
“哦,谢谢!我来的早,东西放不住,有机会请你吃饭吧。”
他依旧笑了笑,然后出了门。
“哦,笑起来真销魂。”
“去追吧,他住盥洗室左边那间。”我拿起一节甜芦粟,边去皮,边跟他说。
“来个我尝尝,不用,现在这个关系很稳定,倒是你,可以试试看。”
“虽然关系不错,但还不是很了解他,不知道是不是喜欢的类型。等一段时间再说吧。”
“可以发短信和他先聊聊天,有些话当面不好说,调情当面不好意思,短信倒是很方便。”
“他不用手机。”
“为什么?”
“那说来话长了。”
其实鸡哥原来是有手机的,他算是最早买手机的几个人,买了之后到宿舍来炫耀。然后他的手机被我们征用去玩贪食蛇,倒是很少在他手里拿着。有次乘公交的时候,他的手机被偷了。那个手机是他从大一开始,紧衣束食一年,然后才买下来的。那个手机丢了之后他很愤怒,也很难过,还特地写了一篇悼念自己手机的文章,贴在自己博客上,顺便诅咒天下所有的小偷。我们也时不时的去“拜祭”,文章后面跟了长长的回复,都念叨着贪食蛇,然后渐渐的淡忘了。后来各种手机开始流行,价格也下来不少,但他始终没有再买。
给阿菜说这个故事的时候,他觉得很搞笑。
阿菜并没有问有关我和小鸟的事,估计他对我这种个性已经死心了。我却是很怕他提起,我每天还是想念着小鸟,想念着那个吻,想着那天再有一秒,或者他终于能够接受我。意淫完以后,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一下。
“什么时候介绍个人给我认识?”我倒是没忘记阿菜上次给我的承诺。
“过两天吧,我问问看他们都回来没,宿舍东西都没整理,我准备回去了。晚上一起吃饭吧。”
“好。”我点点头,送阿菜出去了。我觉得阿菜其实对鸡哥有些意思,我偷偷往门外看了看,阿菜果然站在了鸡哥的门外,似乎和鸡哥说着话,边说着,然后还指了指我房间的方向。果然被我猜对了,我心里对自己的直觉很满意。心里盘算着晚上吃饭的时候,怎么取笑他。
在宿舍无聊的上着网,然后接到了阿菜的电话,跟我说晚上一起吃饭,然后告诉我,他认识的有个人回来了,正好一起见见面。我心里有点紧张,再想想又很讽刺,想来岁数还不大,居然已经开始相亲了。最后他告诉我,五点半,老地方的包间里,穿的好看一点,淡绿色的那件翻领T恤不错。
夏天五点半吃晚饭未免也太早,而且,那件淡绿色的翻领T恤,在暑假爬树的时候划坏了。我翻着衣柜,看着寥寥几件夏天的衣服,实在不知道穿什么。闭上眼睛,开始点兵点将点了一会,就拿了出来,原来是一件很搞笑的T恤,上面写着 ” FBI Female Body Inspector(女性身体检察官) ”。这件只是在宿舍当睡衣的,死也不能穿出去,我把它扔在床上,然后又点了一件,这件很好看,白色的T恤,然后最下面画上了几道波浪,就他了,我想。
五点二十出了门,到了老地方。问了老板娘,说是不是有个包间现在有两个人,老板娘笑嘻嘻带我到了那个包间。
打开门,我看到阿菜一个人坐在里面,喝着啤酒,他见我来了,指了指他对面的位置,然后说:“坐吧,他去了洗手间,马上应该就回来了。”
“哦,好。”我坐下来,看了看他们已经点了的菜。
“不是让你穿那件绿色的T恤。”
“暑假的时候破了,只能穿这个了。”
我们两个正聊着,门开了,然后一个人说:“卿卿,你来啦?”
我听到了之后,愣了一下,这个声音不是鸡哥吗?然后一看,果然是。我当时就很尴尬,我不知道阿菜和鸡哥到底在想什么。难道阿菜准备撮合我们两个?
“嗯,就我们三个人吗?”我问。
“你想要几个?”
我没再说话,鸡哥坐到了阿菜身边,这下感觉就像是两个人在审讯我,我心里更慌了。
“正式介绍一下,这位叫张书卿,我朋友,这位,”阿菜指了下鸡哥,“叫陈诚,俗称鸡哥,来,握握手吧。”
“握你个头,我和他更熟。”我有点不爽。
“卿卿,别这样,见面还是正式一点的好。”阿菜接着打趣我。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阿菜和鸡哥相视一眼,阿菜说:“我来说好了。”鸡哥点了点头。
阿菜说,鸡哥中午来我们宿舍的时候,看着阿菜,感觉有点熟,然后想起来就是在gay吧里面有过接触。接着他一直等阿菜离开我宿舍。阿菜刚离开的时候,鸡哥就把他叫过去了,说他们在酒吧见过,阿菜也表示记得。然后想问问我的情况。阿菜问鸡哥到底是不是喜欢我,鸡哥毫不否认,然后鸡哥问我是不是也是弯的。阿菜就约他来晚饭,答应帮我们牵线。
阿菜说这些的时候,鸡哥一直不好意思的看着我,我时不时的看看他,阿菜说的越多,他脸上越红。鸡哥给我倒上了啤酒,也给阿菜倒了一些。
“卿卿不喜欢喝酒,要不叫点果汁给他好了。”阿菜喝了以后,然后说。
鸡哥用询问的眼光看着我。
“放着吧,偶尔喝喝也不错。”我没好意思拒绝。
“挺给他面子的吗!我平时让你陪我喝两口,你还不要。哪,卿卿,话呢,我都说开了,要是你愿意,你可以多了解一下他,他人还蛮清纯的。”
“你怎么知道他人很清纯?”我问阿菜,加上在gay吧认识的时间,应该不会超过一天吧。
“他在酒吧里面很纯情,怎么钓他都钓不动。”
三个人吃了饭,鸡哥很主动的结了帐。
“你们走走吧,我先回去了。”阿菜直接出了门。
鸡哥走在我身边,紧张的把手插到裤子口袋里。我也很尴尬,不知道聊什么好。两个人只是默默的走进校门。
“去影池边坐坐吧。”鸡哥提议。
影池是学校中间的一个四方形的小池塘,里面有彩灯,也养了不少鱼,有时候还有喷泉看。晚上的时候彩灯照得周围五颜六色的,坐在池塘边聊聊天,很多情侣都这样。虽然在我看来,这未免太过明目张胆,但还是答应了。
“甜芦粟好吃吗?”鸡哥问我。
“很甜,你到都挑了中间的节子给我,就算嘴里不甜,心里也很甜了。”
“这里很漂亮,很多人都到这里来。”他上句不接下句。
“嗯,是啊,你经常来吗?”
“没…没,我下自习路过的时候,经常看到很多人在这里,嗯,聊天。”
“是谈情说爱。”说着,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接了电话,是阿菜,阿菜只是说让鸡哥接电话。我听见鸡哥一直回答“没”,“还没”,“没说什么”,然后就是阿菜在电话里面大喊大叫。鸡哥挂了电话,不好意思的把手机递给我。
“阿菜问你行动的如何了?”我问鸡哥。
“嗯,他还让我直白一点。”他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脑袋。
“阿菜就是那样的个性。其实他人很好,就是嘴贱了点。那天在浴室里,没吓着你吧?”可能是那一次给了他太深的印象了。
“没,很可爱。后来被你一吼,我本来想洗澡的,都没有洗成。”
“我吼他和你洗澡有什么关系?”这是一个很奇怪的逻辑,我没什么办法能够理清楚。
“听了不要笑。”
“好。”
“那天你穿的内裤很薄,身上水还没擦,然后很透明,这个…就…所以有点不敢去洗。”
如果说男人都是很色的动物,我完全能够理解。鸡哥表面上看起来很老实忠厚,其实不过是闷骚而已。我有个古怪到变态的妹妹曾经和我说,男人分两种,一种是明骚,一种是闷骚。
“然后会宿舍释放内存去了?”
“没,只是有点膨胀,被别人看见不好。不过回了宿舍我觉得很开心,原来和你接触多了,怎么也有点喜欢你,但不知道你是不是,所以还是不抱什么希望。那天你吼了之后,我忽然觉得很有希望,今天看到振宇(阿菜)在你们宿舍,所以和他确定一下,你到底是不是咯。”
“为什么那天不直接问我呢?”我觉得他的反应是不是有点慢,如果我喜欢一个人,而且知道他也是gay,这种肥肉,当天可能就一口咬上去了。
“那个看你那天很不高兴,想可能闹开了,总得有段时间让你平复一下,要不然我说了,你可能还在气头上,看都不看我一眼,直接把我赶出去。”
“我在浴室那么吼,你还不确定?”
“有些可能是气话啊!”
我承认有些时候,我自己也是比较小心,尽量不让别人知道我的性取向。但是我身边这位,未免也太过小心了。
“你太小心了吧?”
“只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是异类,他们可能会用不同的眼光来看我。”
“那如果我们两个整天混一块,他们不怀疑吗?”
“本来咱俩关系又不差,再说了,喜欢很久了,好不容易知道有希望,总要表白一下吧。”
“多久了?”
“一年多了。我记得,当时我买了手机,你经常到我宿舍来借我手机玩。玩得入迷的时候,看到你有时候生气弯没转过来,有些时候很得意的说你拿了高分,当时就觉得很可爱了。时间长了,就慢慢的喜欢了。”
“你现在还是不准备买手机吗?”
“准备买一个了,妈把钱都给我了。说平时有事,找我非常不方便。以后有了手机,咱也可以发短信。”
我有点哭笑不得。他嘴里说着要表白,心里应该也想着要表白,但是到现在还是没有说。而对我来说,我也是乐得清闲,我不用去考虑到底会不会喜欢上他,也不用考虑说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来,鸡哥会不会伤心。更好笑的是,他表白都没有,就开始“咱”、“咱”的,而且还在想象我们开始发短信聊天,他未免对自己自信过头了吧。
“就是开始我们的信生活呗。”
“什么?性生活?”他有点被惊吓到了。
“信,短信的信,不是性!前后鼻音的问题。”
“哦,哈哈,真是好笑。”他现在回味过来,才知道这算是一个笑话。
“别人发给我看的,我还留着,可以整条念给你听。”我拿出手机,翻到了收藏夹,然后念给他听了,“以短消息消磨时间的生活称为信生活,边发边收为信交往,狂发狂收为信高潮,只收不发为信冷淡,发错对象是信骚扰,收发不成功是信功能障碍。”
他笑得前俯后仰,感觉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买了手机,这条短信一定要传给我。”
“你口味也蛮独特的。”
“你算是特别口味吗?你这样的很多人喜欢吧?”
“我样子你很喜欢吗?”我摸了摸脸。
“样子很喜欢,性格也不错。”
“是吗?我有个问题。你去gay吧做什么呢?如果说找男人,那为什么阿菜说你很纯情,都钓不动?”
“那是我陪一个朋友去的。他后来钓上了,就把我扔在那里,让我等他。”
“真的假的,没乱搞?”
“我不是那种人,好不好?”他有点急,似乎说我冤枉他了。
“别人都说gay很乱,所以会乱搞啊!”
“直男也很多很乱啊!再说你也是gay啊!你乱吗?”他看了看我,似乎有点怀疑我到底是不是那种很乱人。
“阿菜怎么和你说我的?”
“他说你很矜持,喜欢真正的感情,不喜欢玩肉体。”
个死阿菜,听到这句话,别人不会以为我是性冷淡吧?
“当时听了他的话,我怎么都觉得怪怪的。难道你是性冷淡?”鸡哥接着说,然后扫了一眼我的胯下。
“我在想,你样子也挺不错的,应该有很多人过来跟你搭讪吧?”关于是不是性冷淡,我不想回答他,不过我心里默默准备把阿菜好好修理一顿。
“开始挺多的,后来他们好像传开了,基本上没人来找我,我就喝喝酒,等我的朋友了。你觉得我样子挺不错的?”
“是啊,挺帅的,怎么你自己怀疑吗?”我想没人怀疑鸡哥帅。
“那你喜欢吗?”鸡哥回过头来,认真的看着我,等我的回答。
鸡哥是个很聪明的人,要不然他也不可能进我们学校的特别班,那里可都是顶尖的高手。慢慢的谈话放开之后,他的的智慧压倒了害羞,终于要切入正题了。这一句来势汹汹,感觉他在花拳绣腿中,忽然扎出一记惊天地泣鬼神的枪法,直取敌人要害,凌厉无比。我这里还没有看见他如何出的招,枪尖就已经抵在了我的咽喉上。可怜我之前还在笑他根本不会表白,这下子就算是没表白,也把我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你知道,我要的是感情。我对你还不够了解,所以我不能告诉你我是不是喜欢你。”
“恩,不着急。我们可以接触一段时间,然后你再告诉我。”看来他已经做了很完善的准备。他还是很开心,也许他早就知道我会这么回答。
“我们去天文台走走吧?”我起身,向他伸出手。
他看了看我,然后抓住了我的手,和我并肩走着。我们绕过影池,走上了上山的一条小路。路灯并没有开,我们两个人走在暗暗的小路上。他的手有点颤抖,手心居然还出了汗。他慢慢的舒展开自己的五指,和我的手指相互扣住。我的心跳有点加快,我真的喜欢他吗?我这样问自己。他难道也和之前的我一样吗?默默的爱着一个人,等待着有机会能够表述自己的心迹,每日受着思念和爱情的折磨,每天晚上都从梦里哭醒?我觉得他抓着我的手好用力,似乎怕我从他身边溜走。
他轻轻的和我说他暑假里去旅游了,而且那地方不错,然后说有机会我们可以一起去玩。我一边听着,一边心里在乱想,然后不停的唯唯诺诺,因为如果我一不说话,他就会问我是不是不舒服,或者对他说的地方不感兴趣。
山路渐渐的平坦了,尽头看到那个小小的天文台,大门紧锁,然后从那里开始,有另一条下山的路,路边矮矮的路灯照着脚下的台阶。我们正聊着,有人从山下走上来,听声音,是两个女孩,在争吵着一道数学题怎么做。鸡哥挣扎着要放开手,我却还是紧紧的按住,不让他抽走。两位女孩经过我们的时候,看了一下我们相扣的手,然后看看我们的脸,嘻嘻一笑,走开了。
她们稍微远点之后,就听见她们说:“他们好帅,真可惜。”
“恩,左边的那个很甜美,右边的很俊朗。”
“你觉得般配吗?”
“还行吧,右边那个如果下巴稍微平滑一点,就般配了。”
“真的也!”
……
我的耳朵从小就异常的灵敏,虽然她们说话的声音很小,我还是听了个一清二楚,然后我笑了起来。
“笑什么呢!”鸡哥问我。
我把我听到的东西给他复述了一遍。
“哈哈,她们说你很甜美啊!很少听见这个词用来形容男生。以后有机会舔下你的脸看看,是不是真的甜。”
“那,她们说的那道题怎么做?上学期高数考到了,我没做出来。”
“这个时候要和你说这种东西吗?”鸡哥一脸的尴尬,“以后考试坐我旁边不就好了。”
“这句话你要是大一和我说就好了,说不定现在我都能够保研了,也不至于交这么多重修费。不过我倒是希望我自己能够学点东西,不希望肚子里面空空的。”
“你都不学习吗?”
“差不多吧,喜欢一个人喜欢了三年,然后上课的时候看他,下课的时候看他,抄着作业心里也在想他,晚上做梦也在想他。根本没心思学习。不过好了,吼了他之后一切都放下了。我现在说这个是不是不太好?”
“没关系,我也想更多了解一下你啊!以后我陪你自习吧?”
“大四了,还来得及吗?”其实大学里面的成绩,剩下最后一年,基本不会再考虑了。
“保研没机会,可以考研啊!”
“好啊,说定了哦。”
天文台下来,是图书馆,在过去,就是操场,不过距离我们宿舍还有好一段路。路上鸡哥很自在的握着我的手,再也没有松开过。
到宿舍了以后,鸡哥打算进来坐坐。进了屋子,他一眼就看到了我扔在床上的T恤。
“Female Body Inspector,哇靠,很有个性的T恤,你穿?”
“我穿着当睡衣。”
“都是在睡觉的时候检查啊?检查了多少?”
“没有成千,也上百了吧。”
“真的假的?都检查谁?检查出的结果呢?”
“当然是假的。结果是,发现我对female body毫无兴趣。”
“多少码的?”他拿着T恤问我。
“不知道,好象是M还是L的吧。”
“不错,给我吧?”
“这个你也要?”
“啊,对啊,我很喜欢。”
“很喜欢检查女性身体?”我马上接上他。
“切!这是你的东西,而且这么有个性,我想要啊。”
“那我就没睡衣了。”我还是觉得他有点恶趣味
“你睡觉还穿睡衣?”他觉得我有点怪。
“难道你不穿?”
“裸睡啊!”
“哇!”
“对身体很好。”他这样解释。
“我可以来看吗?”我睁大眼睛看着他。
“啊?”
“早上的时候我可以来看吗?我可以带相机来吗?”
“我都盖毛巾被,你看不到的。”
“这么说你同意了?”
“等你做我男朋友我给你看,好不好?”他高兴的卷起了我的T恤,“裸睡挺好的,试试看,T恤我就拿走了啊。”
“我还有Male Body Inspector的内裤你要不要?”
“在那里?”
“店里,还没买。”
“哼!”他看了看手表,“十点半了,我去洗澡了。明天我去买手机,一起进城去吗?”
“好!”
我打了个电话给小鸟,我觉得我应该和他聊聊。
“卿卿,我都快睡着了,你打电话给我。”小鸟的声音带着一点困意。
“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鸡哥向我表白了。”
“是吗?不错啊!他人挺好的,而且也挺帅,答应没?”
“没有。”
“为什么?他条件总比我好吧?”
“忘不了你啊。对他没什么感觉。”
“你还是忘了吧,你要的东西我给不了你。”
“你给过我了,你知道我多爱你。”
“卿卿,我们走的是不同的路,两条路就算偶然相交,但必然渐行渐远,你懂吗?”
“嗯,我知道。”我心里好难过。
“别哭,好好考虑一下,他是个好人。我睡了啊!”
“晚安。”
静静的坐在床边,好好想了一会儿。的确,我是应该忘记小鸟了。忘记他可能就如割肉一般的疼痛,但是我必须忘了。他已经和我说了渐行渐远,我还能期待什么呢?
估摸着鸡哥现在应该在浴室了,我想戏弄他一下,拿起洗浴的东西,也去了浴室。听见里面哗哗的水声,我想他应该已经开始洗了。我走了进去,果然看见他仰着头,在那里淋着水。我悄无声息的把家什都放在旁边,然后充满期待的看他后来的反应。
他就这样冲了好一阵,然后才低下头,摸索着关掉了淋浴,摸了摸脸上的水,刚准备去拿洗发水,一转头,看到我,吃了一吓。
“妈呀,吓死我了,你干嘛,洗澡也不出个声。”鸡哥被我吓得一哆嗦,洗发水都忘了拿。
“就在这里等着看你被吓一跳啊!”我得意地说,然后故意慢慢脱掉衣服,准备洗澡。
“卿卿,你能不能等会再来洗?”
“为什么?”我明知故问。
“这个……”他拿了浴花遮住关键部位,“你知道。”
玩笑开够了,我只能应承他:“好吧,东西我都放这里,帮我看着哦,洗完叫我,我过来。”
我不由感到我是个恶魔,我是那种会说“有什么伤心事,说出来让大家高兴高兴”的人。我内心太过阴暗和空虚,也只有这一点点恶搞会带来快乐吧。
床上手机的显示屏亮着,拿起来一看,是小鸟发的短信,上面就写了四个字“祝你幸福”。
过了不久,鸡哥穿着我给他的“检察官”T恤,站在了我的门口,说让我去洗澡,问我要不要帮我擦背,想了一下,还是拒绝了,说等他以后成了我的男朋友,再给他擦背,然后他擦了擦口水回了宿舍。
真的还没有准备好放下小鸟,去爱另外一个人。我到底喜不喜欢鸡哥?说实话,今天一晚上的相处,也许我和他的关系更深了一步,但是似乎也是停于朋友的层面上。他对我很好,甚至吃饭的时候,都是把那双一次性的筷子,帮我好好地磨平了才递给我,怕上面有刺。我有点害怕他对我这么真诚,如果我真的不爱他,我说出来的时候,他会怎样?
并没有和阿菜通电话,只是躺在床上,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才睡了过去。
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在和小鸟一起爬山。那山很陡,很高,我们两个很吃力的终于爬到了山顶,小鸟把我抱在怀里,亲了亲我的额头,然后忽然他的脸变了,变成了鸡哥,他问我:“你爱不爱我?”
这明显已经成为了困扰我的一个大问题。对他的确有一点好感,但是还并不到喜欢的程度。难道爱真的需要时间来培养吗?
“卿卿,该起床啦!早点出发咯!”鸡哥敲着我的门,在外面大喊。
我爬了起来,打开门,让他进来,然后去洗漱了。洗漱完回去的时候,我发现鸡哥在帮我整理东西,原来乱丢在桌上的书,被一本本的竖了起来,用书架夹着,东一支西一支的笔也整齐的摆在了笔筒里面。丢在地上换下来的衣服,被放进了脸盆里,他现在正在帮我收已经在外面挂了三天的衣服。
“我好了,我们走吧,别整理了,反正过两天还得乱。”我拉了拉他。
“如果下雨呢,那不全都湿了,衣服都干了,我帮你叠好。”
“你现在还不是我的男朋友,就这么卖力啊,如果以后真的是男朋友了,那我不是可以整天躺在床上,命令你做这个做那个了?”
“可以啊!”他很爽快的回答,“就算你不喜欢我,我帮你做些事,我还是会觉得开心。”
他这样豁达的态度,并没有让我轻松下来。
他心里早已经有了满意的手机,到那里付了钱,买了个新号码。
回到宿舍才11点出头。他回到宿舍,让我在里面坐坐,玩他的电脑,接着拿起手机出门去买盒饭了。其实并不想玩什么电脑,我在他的宿舍乱翻,打开抽屉,翻翻有没有私藏的、见不得人的东西。很遗憾,没发现。倒是找到一本上锁的日记。我的好奇心立刻泛滥,找了个回形针,把他的日记锁打开了。
钢笔写的,真是认真啊!不过鸡哥的字写得不怎么漂亮,很刚硬,和他的人格格不入。但是写的整整齐齐一板一眼,这个和他生活的作风倒是很像。这本日记很新,也是最近两个月才开始写的。前面几篇随意写着他生活中的琐事,我随意的翻着,翻到第五篇是7月4号那一天。
“7月4日,雨。今天去浴室的时候,卿卿把我吓了一跳。他对他们系的小横狂吼。说他对男人的身体有反应。然后湿漉漉的就出来了,他的内裤看起来有点透明。今天可能是我很幸运的一天了吧!我感觉有点膨胀,只能躲在宿舍里,等平复了再出去。卿卿很可爱,他到底是不是gay呢?我很想和他表白……”
之后所有的日记,都在写和我有关的事情。
……
“7月29日,晴。卿卿会是gay吧?我会和他表白的,一定会。他会不会接受我呢?卿卿会不会喜欢呢?
青岛的海水真美,蔚蓝的一片。他的眼睛清澈的就像这片海水,却带着淡淡的忧伤,看起来真让人怜悯,想把他抱在怀里,好好疼爱。以后有机会带他过来玩吧!还可以吃到很多美食。到时候我们两个人坐在海边的躺椅上,看着人来人往,听着孩童嬉闹,应该很惬意吧?他眼里的忧伤是哪里来的?如果我在他身边,我希望能够帮他抚平。”
……
“8月3日,晴。旺旺(鸡哥他们系的一个人)今天上网,说已经到学校了,然后看见卿卿也已经回来了,他说南京很热,他有点后悔这么早来。卿卿在宿舍会不会很热?要提醒他小心中暑,但是我不记得他宿舍的号码,只能在BBS上面留言给他了。希望他早点看到,也希望他能够好好照顾自己。和爸妈说了很久,他们让我不要这么早回学校,最早放我18号过去,这半个月怎么过……”
……
“8月18日,晴。已是半夜。今天和卿卿表白了。也牵着卿卿的手,在学校里面转了一圈。我应该高兴才对,但为什么我会如此焦虑。
我时刻在等,时刻盼望着他能够敲响我的门,告诉我他喜欢我。对他的爱无尽地折磨着我,我好担心他不喜欢我。到时候我应该怎么办?他给了我一丝希望,但如此晦暗。我告诉他我会等,但我一刻都等不了。怎么办?
他残留在T恤上的味道,就像是毒药,离不开,且把我推向更黑的深渊。他告诉我他喜欢了一个人喜欢了三年,也许这就是他眼神里忧伤的本因吧?我何尝不是呢?他应该会理解我吧?他应该会接受我吧?他会吗?
爱的人,近在眼前,我却无法触摸,无法倾诉,无法占有。何时才能摆脱?求求老天,让他快点给我答案吧,就算是‘不’也好,让他尽快告诉我吧,让这一份焦躁和折磨尽早结束吧!”
“8月19日,天气不明。抱着卿卿的T恤,很久才睡过去。但睡了一会儿,我却又醒了,再也睡不着了。他怎么还不来?怎么还不来告诉我结果?
好痛苦,心就像被别人抓着,狠狠的挤压,嗓子不知道被什么堵住,哽咽的难受。
凌晨的风很凉,半寐时候我还不觉得痛,但这风把我吹的如此清醒,那痛苦就如鬼魅,缠住我不肯放手。我很想用刀戳一下自己的手,这样心里的痛楚也许会好一点,但是如果卿卿喜欢我,我又怎能用受伤的手抓住他?
卿卿,我在叫你的名字,你能听见吗?你做梦,有没有梦到我呢?卿卿,卿卿……你的名字好像有魔力,就这样呼唤着你,无法停止。你能听见吗?”
最近的两天日记上,有水滴滴下来的痕迹,墨迹就在痕迹边散开。我想象着他边写边落泪的样子。这种感觉,我不是也有吗?
我天生就是个多愁善感的人,鸡哥的日记就像是催泪弹,不停的在我身边炸开。我想起来他写着给我发了一封站内信,我登录上自己的帐号,果然发现有新信件。
8月3号,鸡哥发过来的:“卿卿,你已经回宿舍了?怎么这么早回宿舍呢?这个时候南京每天都是42、43度吧?听旺旺说,图书馆开着,里面有空调,记得要去啊!千万要注意,不要中暑了,假期里面人少,我家里电话是******,把它存下来,如果觉得不舒服,可以给我打电话。我让别人来帮你。我再过半个月过来,到时候给你带好吃的。看到回复!”
回头看了看鸡哥的床,枕头边,那件T恤被叠的四四方方,放在一个塑料袋里面。心里暖暖的,就如小鸟的手环抱着,抓住我时候的感觉。我不知道这个人爱我,爱的如此深沉。眼泪流了下来,我觉得好幸福。我要的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手机响了,是鸡哥的号码:“呼,外面好热,怎么里食堂那么远。卿卿你想吃什么?我帮你买啊,今天有……”
“做我男朋友吧!”我打断了他。
“什么?你再说一遍!”鸡哥愣了一下,然后声音立即放大了好多倍。
“做我男朋友吧!”
“真的?真的?卿卿你说真的?”鸡哥的声音激动的不象样。
“在食堂等我,我马上过来。”
“嗯……”
我挂了电话,关上门,飞快的往食堂跑去,为什么这么远?
食堂在我眼前渐渐的放大,有个人蹲在偏僻的角落,向这里望着。看见我跑了过来,他站了起来,招了招手。
我冲进了他的怀里,轻轻对他说了一句:“我爱你。”
“我也是。”他紧紧抱着我,“你流了很多汗。”
“跑过来的,当然流汗了。”
“傻瓜,走过来不一样?跑那么快。”
“想见你啊!”
“进去吃饭吧!”
“带回宿舍吃,我想,先和你洗个澡。”
他的某块地方飞快的膨胀了起来。
“有件事你要原谅我。”我对他说。
“什么?”
“我偷看了你的日记,本来不想告诉你,但是忘记把它锁好放起来了,所以我先坦白。”
“那本日记扔了好了,现在想起来有点怨妇的感觉啦!现在我有了你,我重新写一本,甜到发腻的给你看好不好?”
“那要好好练字。”我这样说。
我感觉的出来他在发笑。
“以后我叫你什么呢?”
“你不是一直都叫我鸡哥?我一直都叫你卿卿,挺好的。”
“和别人叫的一样多没意思。”
“那就叫我老公吧,当他们面叫。”
“那个等领证了再说吧,鸡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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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现在在七点女生网~如果大家有起点帐号~你懂的:s3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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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醋意
我们拿着盒饭站在鸡哥的宿舍门口,他沮丧的说:“完了忘记带钥匙。”
“去找楼下大爷要呗。”
“刚进来的时候我看了下他人不在,应该也去吃饭了吧。”
“先去我宿舍吧,是不是太乱了,你不喜欢?”
“没有啦,只是等会要洗澡,没有换的衣服了,而且洗发水沐浴露全在宿舍。”
“都用我的不就好了?”
我打开宿舍门,把盒饭放在桌上,然后拿起了这些东西,到浴室去了,在浴室等了一会儿,他还是没有过来,我走回去,看见他呆呆的坐在床上。
“干什么呢,快去洗澡。”
“等你洗完澡我再去。”
“不是说好一起洗吗?”
“啊,是我不争气,让别人看到了多不好。快去洗吧,我身上也黏糊糊的很难受。”
“你以后都不准备和我一起洗澡吗?”
“等我习惯了就好了。”
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个人真是怪胎到极点了。
洗完澡,坐在宿舍里,等着鸡哥回来。把饭盆拿了出来,菜一个个的分开放在饭盆里,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桌子,放了两张凳子在旁边,然后拿起食堂给的筷子,拿了一张纸,再上面来来回回的擦了几篇,确定没有毛刺了,才放到了饭盆上,这样还真有点家里吃饭的感觉。听见关门的声音,我一看,是鸡哥回来了,他怪异的把我的毛巾围在腰边,手里抓着沐浴露和洗发水。
“围个毛巾干嘛!”
“这不没内裤吗?又不能大摇大摆的光屁股走进来。”
着实可笑,我笑嘻嘻的从衣橱里面找出来一条内裤,递给他。
“可以吗?”他犹豫着到底要不要穿。
“怎么不可以?放心,干净的,我没性病。”
“你看着我不好意思穿。”他还是把毛巾攥在手里,不肯放,另一只手拿着我的内裤,可怜兮兮的看着我。
“妈的,不是说好当我男朋友就给我看的吗?”我有点火大,“腾”地站起来,一下把内裤脱掉了,“这么扭捏干嘛,洗个澡看到小JJ不是正常的事情,哪,我也给你看,快穿上行不行?”
“硬着,你看到不太好。”
我蹬蹬蹬跑到他身边,把他围着的毛巾拽掉,叉着腰,瞪了他一眼:“快穿!”
被我扯掉毛巾之后,他迅速用内裤遮住,弯下身子,把内裤套在脚上,反正怎么隐蔽怎么穿。我弄不懂他到底在遮掩什么,既然我们已经确定了关系,那么坦诚相见不过是早晚的事情,何必要弄得这个样子。天才都是怪胎吗?
“你到底在怕什么?”
“我今天有点兴奋,怕你看到,觉得我很龌龊,满脑子想着进进出出。”
“我是你男朋友了,难道你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会做?”
“没有啊。阿菜说你不喜欢玩肉体,然后我就当你性冷淡咯。”
“就算我是性冷淡,你也想我做你男朋友?”我很好奇,情到深处,总归需要东西来发泄吧?那他和性冷淡怎么发泄呢?
“嗯,如果你能爱我,我可以一辈子都不要性,再说,我还有手。”
我没有他这样的勇气,就算面对小鸟,我也没有办法做这样的承诺。他这句话说我感动万分,气氛瞬间有点凝重。
“你知道,现在有卖充气娃娃的。”
“你要是真的性冷淡,就买个送给我呗。”他被我逗乐了。
“好啊!吃饭吧,我把饭都弄出来了,有没有点家里的感觉?”
“挺有感觉的。以后啊,我要去学做饭,然后做给你吃怎么样?”
“我会做饭,你就不用学了,我做给你吃。”
“贤惠。”
“明天我们去植物园吧,和阿菜约了要去。”
“好啊,我也要谢谢他。这几天去正好呢,应该是最漂亮的时候。”
“什么意思?”
他并没有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保持着神秘的态度。不论我怎么胡搅蛮缠,他还是不愿意告诉我。告诉阿菜我和鸡哥在一起了,然后顺便也约了他去植物园,他说他把他那位也带过来,一起去逛逛。
下午我们坐在宿舍里面聊天,他很好奇我和小横的关系,其实我并不是怎么愿意说,我发觉他的好奇心并不比我小,就算是公安局查户口都没有那么细的。等到被他审问完了以后,我都大汗淋漓了。要回忆那些东西的确很累,他对细节的东西很纠结,总要让我想起来,有些东西我根本已经忘记了。好不容易问完了小横,他接着又来了一句:“还喜欢过别人吗?”然后,他又把小鸟从头到尾问了一遍,怎么喜欢上他的,有没有在一起啊,然后去他家里做了什么,吻完了以后有没有激情戏,听完,他咬着大拇指若有所思:“没有激情戏啊,这么可惜,都已经亲了。”
小鸟说完了,我叹了一口气,没想到他开始问阿菜,我终于忍不住了:“你他妈盘户口呢!”
“告诉我吗!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叹了一口气,然后告诉他,我们经常上BBS二站,然后在里面聊天,就算熟了,有天阿菜约我去Jack’s Place喝酒,就认识了。
“他没喜欢你?”
我承认我和阿菜的关系非常不错,但是也不过是朋友,他的个性太过张扬,不是我喜欢的。而阿菜则喜欢身材非常肌肉的肌肉男,他觉得有力,而且有安全感。所以我们两个人一直停留在朋友这个层面上,不过到现在已经无话不说了。
“闺密。”他做了一下总结。
“别总是把我当女孩子,好不好?我也是带把的。”
“那男孩子只能叫密友,多没意思。”他不过是拿了一个新的词,想在我身上用用,至少我是这么想的。
他的思维很怪,所以我说天才都是怪胎。
“你说昨天如果我带你去飞来池,你是不是也会一下子爱上我?你喜欢小鸟因为他手暖哦?”然后他把手放到脸上,“我手还真有点冰。”
“你就这样总结我的爱情?在你眼里我这么肤浅,我爱一个人就看他是不是暖和?那我买件皮大衣娶了得了。”
“我好象不太幽默,ho?”
“不太幽默。不过我比较喜欢冷笑话就是了。”
“你喜欢去哪里旅游?喜欢有水的地方,还是有山的地方?”
“最想去的地方,当然是马尔代夫啦!那边蓝天白云,椰林树影,水清沙幼,是印度洋上的世外桃源。”
“这个听起来很耳熟。”他抓耳挠腮,想了半天,“麦兜里面的啊!”
“也很想去泰国,据说泰国人都很有礼貌,而且有很多男的帅到惊天动地,泰国的美食看起来也不错,手工艺品也很精致。”
“恩,不止吧?听说泰国的gay bar show很惊人。你也想去看看吧?”
“有点期待了,哼。那你想去什么地方?”
“我随便啊,只要是有你的地方。”
“泡到了,嘴就别那么甜了好不,我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我下意识的双手擦了擦手臂。
“我就是这么想的啊。”他似乎很在意我不能理解,“那你最期待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最期待的生活吗?其实我不止十遍百遍的想过。我们都有份不是十分辛苦的工作,周末的下午,坐在阳台的茶几边,音响里放着轻柔的音乐,我们悠闲的喝着浓浓的香茗,或者醇厚的咖啡,聊聊一周的工作,聊聊晚上去看电影还是坐在家里面看书。慵懒的时候,我躺下来,枕在他的大腿上,安静的看着他,他抚摸着我的头发,轻轻地、有节奏地拍着我的胸口,就像哄孩子睡觉一样,偶尔,他看看我,相视一笑,情深了,就低下头来,吻吻我的额头,吻吻我的唇。
他静静的听着我描绘的着一幅画面,坐到我身边,搂住我,紧紧凝视着,然后他把嘴唇凑了上来,我闭上了眼睛。
他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头发,就这样轻轻的吻着我,他的嘴唇有点湿润,又如此柔软,接着他轻舔着我的双唇,又把我的双唇包住,缓缓的吮吸。
“天哪,我在吻卿卿,我真的不敢相信。”停下来以后,他还是摸着我的头发。
我掐了一下他的大腿,他“嗷”的嚎了一声,然后我说:“瞧,不是做梦。”
“你下手也太狠了吧,好痛。”
“下次再说莫名其妙的话,你看我掐你哪里。”
“哼哼”,他对我傻笑了一下。
我揉着他大腿刚刚被我掐的那一块。
“知道心疼啦!”他又亲了一下我,“平时无聊的时候都干什么呢?”
“听听音乐看看小说,有时候我们系里也会一起玩玩游戏什么的,你呢?”
“论坛灌灌水吧,其实空闲的时候不多。”
再聊了一会儿,我们找楼下的大爷开了他宿舍的门。回到宿舍,他立刻倒在床上,伸懒腰,然后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昨天晚上没睡好吧?”
“嗯,早上三点多就醒了。不过我今天我觉得很开心,很精神。”
“下午稍微睡一会儿吧,我和你一起睡,昨晚一直想你的事,也挺困的。”
“原来我们两个都失眠啊。真对不起,昨天让你很困扰吧?”
“确实有点,不过现在不困扰了。”
他轻啄了一下我的脸,锁了门,两人相拥而眠。他很快就睡着了,应该很累了吧,一晚上基本都没合眼。我并不是非常困,只是看他的眼睛满是血丝,实在有点于心不忍。无所事事的躺在床上也好,可以胡思乱想一阵,而且有个帅哥毫无防备的躺在我身边,怎么吃他豆腐都不犯法,这应该算是很完美了。寻寻觅觅的生活,他给我画上了一个句号。而今我的心里,确实只剩下了他。
他叫了一声我的名字,然后搂的紧了一点,把头埋到了我的胸口,嘴巴里又喃喃的念叨了听不懂的话。我拍拍他的后背,让他睡的更熟一点。胸口被他呼出的气吹的痒痒的,这小子,睡着了之后就真的没那么乖了,明摆着不想让我睡觉。
幸福陪着他躺了一下午,也不知道他梦里叫了多少次我的名字以后,他才幽幽的醒来,这个时候我的胸口已经淌满了他的口水。醒来的时候,他把下巴在我身上抹了又抹,胡渣顿时弄得我生疼。我“啊”的怪叫一声,他这才终于完全醒了。
“卿卿,你胸口怎么这么红?”
还好意思问我,明明是你用胡渣蹭的。然后他就拿了纸巾帮我擦了一下口水。看来帅的人并不是完美的,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小毛病。
“晚上去自习吗?”我问他。
“好啊,去图书馆吧?听说那里空调挺强劲的,先吃饭。这么勤奋,今天就开始自习了。”
“我也想和你一样聪明啊。”
“你哪里笨了,不过心思没放在学习上。”
“那如我我以后心思都放在你身上,不还是没救?”
“我会鞭笞你的。”
“鞭笞”这个词用得好。
食堂人很少,窗口守着一个很娇小美丽的女服务生。看到了我们来了,对我笑了笑,用很甜美的声音问我们要吃什么。他点了红烧肉和番茄炒蛋,我则是点了大排和西葫芦。那个女服务生微笑的把大排盖在我的饭上,还细心的浇了一点汤汁。他不停的怂恿我吃红烧肉,说这个食堂红烧肉是一绝,我总觉得这里的红烧肉太甜了。
“那个人态度真好,其他人打饭的时候都凶神恶煞一样。”我对鸡哥说。
“恩,我们在这里吃饭,大家都喜欢到那里打饭,你等等出去的时候可以看外面的留言簿,好多人表扬她。”
“人也很漂亮。”说着我朝窗口忘了一眼,她依然笑咪咪的站在窗口后。
“喂!”鸡哥重重的把碗放在桌上。
“好啦,我赞扬一下都不许啊!”我也放下碗筷。
“以后,不许看别的男人,女人也不许。”看来他已经把我当私人物品了。
“包场很贵的。”我邪恶的看了他一眼,拿起筷子,翻开大排,把饭和汤汁搅拌了一下,再一转眼,发现大排上面长了七八根一寸来长的毛,顿时胃翻涌起来,开始干呕。
鸡哥弄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坐在我旁边一个劲的帮我捶背。我只是扯着嗓子想要呕出点什么东西,眼泪也硬是被挤了出来。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好起来。我推开眼前的餐盘,不想再看那块大排,光想着就有点恶心。
“怎么了?”
恶心的不想说话,只是指指那个餐盘,他上去看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发现我作呕的原因。胃里面好受了很多,我才对鸡哥说,是大排上面的毛。他一边帮我捶着背一边讥笑我太娇贵,然后一口接一口吃着红烧肉。本来还想打点什么东西吃,结果发现现在一点食欲都没有,只能看着鸡哥吃。
图书馆里面的空调的确很让人舒爽,我们挑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来,拿了几本书,开始看。虽然靠自己的真本事也过了几门课,但成绩依然很不理想,所以决定从大一的数学开始一点一滴的重新学起来,荒废了三年的时间,我不知道到底能够补回来多少。
长久不学习,总会有点惰性,才过了半个小时,我有点看不下去了,鸡哥依然在对面认认真真的复习着。我站了起来,稍微动了动脖子,然后继续坐下来,看着高数。其实也并不算很难,习题我还能做的下去,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就考了个65分,我知道我并不笨。啃着书,坐着习题,吹着空调,倒也不是很为难。
鸡哥站了起来,对我轻轻说了一句:“去上厕所。”
我微笑的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开,然后瞟了一眼鸡哥看得书,是GRE的红宝书。呆呆的盯着他的书,我忽然感觉很失落,我们走的那条路,还是要以分手为结局吗?想着,眼圈有点红,他的书在我眼前渐渐的模糊起来。
“喂,卿卿,怎么哭了?”鸡哥上完厕所,看见我的神情有点不对。
“没,没哭,瞎说什么呢!”我一边回答,一边想要撒个谎,敷衍过去。
“还说没有,眼睛都红了,你看眼泪都快下来了。”说着,他就要用手来帮我抹眼泪。
忽然想起来我一直带着的眼药水,我掏出来,放在他面前:“太干了,眼睛有点涩,点了一点眼药水。”这个谎可能是我撒的最好的一个了,“你以为我真的是哭包啊!”
“吓得我,还以为怎么了,都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他拍拍胸口,看看四下无人,本来要帮我擦眼泪的手指转而在我脸上蹭了蹭。
“上厕所洗手没!”想开个玩笑轻松一下。
“没有。”他得意的笑了笑。
用了不少力气和时间,把自己的感情狠狠的压制了下去。然而,眼前的中值定理、夹逼法则却和那本红宝书的封面交织在一起,时刻提醒着我们感情的结局。
时间指向了九点半,图书馆也快关门了,我们便起身回宿舍去。一路上鸡哥说我很认真,然后鼓励我以后都要和他一起自习。
回到宿舍,鸡哥依然无法和我一起洗澡,我想要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钟,但他依很坚持。洗完澡,两人在我宿舍里面又暧昧了一阵,道了晚安,他回房睡觉了。
我拿起手机,打电话给阿菜。
“阿菜。”
“你听起来不怎么高兴啊!”阿菜好像在喝着酒。
“鸡哥以后应该会出国。”
“很正常啊,这个学校出国的人还少吗?”
“你懂不懂我的意思?我们两个注定会分手,懂吗?”
“就算他不出国,你们两个还是会注定分手的。父母要你结婚怎么办,他们想抱孙子了怎么办?”阿菜说的很轻松,似乎已经有点看破的味道了,“你们可以双飞啊。”
“双飞?我每个学期都重修,双飞根本就不可能。”
“对,我忘了这茬,你成绩比我差不少,我这成绩倒可以出国,可惜咱不是你们理科的。”
到现在他还是不忘落井下石。并没有在阿菜那里得到什么有用的讯息,我也只能悻悻挂掉电话。
鸡哥是个很聪明的人,这个我不止一次的说过。他的个性也很适合做研究,而且他对物理也十分的有兴趣,光看他宿舍里的书架就知道他到底多爱,出国深造对他十分重要,这是现实,一如我们一定会分手。
忍不住,我打了个电话给鸡哥,他没接,然后直接来敲我的门。
“怎么了?”他担心的上上下下打量着我,确认了我无恙之后,才问我。
“就是想你了。”我靠着他,忍不住想着一年之后我们分离的样子,“晚上陪我睡好不好?”
“我还在看一些学校的介绍,你来我房里吧,好不好?”
我躺在他的床上,他把电脑转了个方向,生怕屏幕太亮会影响到我睡觉,点了台灯,却没有继续去看那些介绍,只是坐在床边上,亲了亲我的额头:“卿卿,睡吧,我一直在。”
他坐在床边,帮我盖上毛巾被,抓着我的手,我渐渐的睡了过去。
又做了一个梦,梦见他提着行李箱,站在安检口向我招手,我想冲过去,却被人拦下来,我大喊着:“陈诚,别走,别走……”忽然醒来,看见他还是认真的看着电脑的屏幕,时不时的打几个字。
已经很晚了吧,台灯依然那么亮,我对他说:“早点睡吧!”
“嗯,卿卿你好好睡,我马上就好了。”
再次闭上眼睛,睡意却已经所剩无几了。过了好一阵,鸡哥蹑手蹑脚的关掉了电脑和台灯,轻轻地上了床。他亲了我一下,又摸了摸我的脸,躺了下来,然后把手放在了我身上。
再醒来就已经是早上了,阳光已经很强烈,想起来今天要去植物园,我推醒了鸡哥。他揉揉眼睛,也坐了起来。
他拿起手机看了看,然后又坐了一会儿,有点清醒了,对我说:“嗯,今天要去植物园,去洗漱吧,然后叫一下阿菜。”
“好。”我答应着,拿起钥匙,回宿舍去了。
打了电话叫醒了阿菜,约了四十分钟后车站见面。鸡哥走了进来,又开始帮我整理屋子,边催我去洗漱,然后说等等吃了早饭再出发。
“你都喜欢吃什么早饭呢?”他边走边问我。
“豆腐脑,油条,烧饼,哦哦,还有最喜欢的就是三丁包。”我掰着手指头跟他说,“你呢?四大金刚吗?”
“四大金刚是什么?”他不解的看着我。
“豆浆、烧饼、油条和粢饭咯,你不知道哦?”
“才不知道,那里听来的。早上我一般都喝粥,吃点咸菜,包子也不错,我也挺喜欢的。”
“喝粥太热啦!特别是现在夏天。小时候妈妈都很早起床煮粥,我都不能理解,我又不喜欢吃这个。菜场就在我家旁边,去买点不就好了,还要这么早起床,然后夏天的时候喝的一身汗。”
他没有回答,只不过是宽容的看看我。
四十分钟后,我们到了车站,阿菜过了一会儿也来了,身边跟着他男朋友,样子不错,穿了一件紧身的衣服,肌肉线条甚是分明,那个男的眼睛有点小,一笑起来眼睛就变成了一条缝,不过笑起来之后,脸颊上有浅浅的酒窝,非常可爱。
相互介绍了一番,握了握手,交换了一下手机号码。阿菜的男朋友叫郑遥,年纪比我们稍大,读中文系,我们尊称他遥哥。阿菜坐在我和遥哥中间,鸡哥坐在我的另一边,拿着我的手机翻着里面的音乐。
阿菜悄悄问我:“很快活吧?”
“怎么快活了?”
“找到男朋友了,三年拉,难道不快活?”
“还得分手不是。”
“过一天是一天吧,至少你们还有将近一年时间在一起,这个就不要多想了,越想越难过不是?这一年时间慢慢享受,到时候分手也就那么一瞬间的事。”
“嗯,我知道这个道理。”
“每天多OOXX几次,一天就当两天过了,挺好的。”说完阿菜挑逗了一下遥哥。
“我们还没OOXX过。”
阿菜已经要昏倒在地了:“你是不是男人啊!两天了,应该有点接触了吧?”
“再等等吧,可能我们心里都还没有准备好。”
“你到底喜不喜欢他?你也准备和他玩暧昧?”
“我很喜欢他啊,但可能时机还没到,而且也没什么经验。”
“经验什么的,看看片子不都知道了?再没经验,我可以临场指导,不收费,拜托快把生米煮了好不好,我都感觉你们感情都有点畸形了。”
“刚认识,没有做爱,这感情就叫畸形?”我十分不了解他的逻辑。
“你们都是男人,又没有处女膜,矜持个屁啊!你难道不想吗?”
我总觉得这种事情,应该是自然而然发生的,我从来不认为性是目的。阿菜从包里面翻出来两个东西,递给了我,一包我自然认得,是杜蕾斯,另外一个是一条药膏一样的东西,上面写着“K-Y”。
“这是什么?”我拿着这个药膏一样的东西问。
阿菜没回答我,只是指了指药膏上的“personal lubricant”(人体润滑油)。
“算是我送给你的小礼物,祝贺你找到男朋友了,妈的,放起来,别在手里晃,让别人看见了。”
“给我这些干什么?”我并不太想要。
“你不太懂,怕你挑错润滑用品啊。我比较推荐这个,以后你记得也买这种。套子平时要记得用,要不然容易拉肚子。”
这个时候鸡哥回过头来,看到阿菜塞给我这些东西,脸顿时红了,立刻转向窗外,不再看我们。
阿菜又开始说教,我可怜的看着他,说:“先不要说了好不好,我们还没有准备好。到时候有需要我们会给你电话的。”
“男人下半身思考的力度要比上半身大,就算这么理性的小孩都是。”他说话的时候瞟了一眼鸡哥,“好好把握,尽快吧,老公你说是吧?”
遥哥顿时脸也红了,阿菜意犹未尽:“别看我老公他装纯情,人家床上可生猛了。”遥哥立刻上来堵住阿菜的嘴巴。
我们四人中也就阿菜不知羞耻的一个人在那里喋喋不休,其他三个人被他说地脸热到快熟了,还好鸡哥一路上都戴着耳机,听到的不多,真是幸运的家伙。
好不容易捱到目的地,我们买了门票,直接进去了。鸡哥看了看周围的花,满意的点了点头,高兴的对我说:“今天来的正好了。”
周围各种植物花朵正艳,我认识的也就那么几个,绝大部分的我完全不认识。门口不远的地上,一朵朵白中带紫的小花,吐着两丝花蕊,十分可爱。然后再走两步,依然是这种小花,但是却变成了淡紫色,粉红色,衬托着绿叶,一支支都在阳光下欢快的笑着。然后看到一大片紫色的叶子,中间透出几点白色的小花,素雅神秘之极。还有一串白色的花长在一跟茎秆上,很是耀眼。
鸡哥拍拍我的肩膀,说再拐个弯,应该是这个植物园最美的地方了。过了转角,一大片的红色的花朵,顿时占满了我的眼睛。这花很特别,没有叶子,只是花朵孤零零的绽放着。极细的花瓣蜷卷在花朵的中间,尤为妩媚,四周还有弯曲的花蕊,代替了绿叶的位置,从下往上弯曲的衬托着这妩媚的花瓣,犹如美人的手指,显得极为妖艳。
“这个是彼岸花,我第一次来植物园的时候,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当时就看呆了。”
“为什么叫彼岸花?听起来好恐怖。”为什么这么美的花会有这样凄凉的名字。
“这个我不知道。”鸡哥耸了耸肩。
“据传说,这种花是长在黄泉路上的,所以叫彼岸花咯。这种花,花叶不相见,所以在国外有悲哀和思念的意思。佛经上解释为天上之花,是祥兆,而中国的花语是优美纯洁。”遥哥这样解释道。
“买弄个屁。”阿菜捏了一下遥哥,他们两个又开始窃窃私语,然后和我们分别开,说他们去别的地方看看。
“原来有这样悲伤的传说啊。”我听见遥哥的解释,心里的确有点黯然。
这花开的这么旺盛,红色就如我和鸡哥的感情在燃烧一般,然而终究逃不过花谢和分别的一天。就如这花,离别,无尽的思念。如果早一天知道这个结果,我还会不会爱上鸡哥?我想我还是会,到现在,我依然没有后悔选择鸡哥。
“看,这里有几朵白色的,看起来比红色的好看多了。”鸡哥指了指那白色的彼岸花,“看起来好素朴,好纯洁,就像你一样。”
池塘边,盛开着几多白色的彼岸花。洁白的如天使的翅膀一样,然而,我却担当不起这样的形容,考虑了很久,我还是打算和他说,毕竟我们之间,不应该再有什么隐瞒。
“鸡哥,我并不纯洁,我已经失身了。”我这样对他说。
“能告诉我吗?”鸡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些反应,只是手稍微停了一下,平静的问我。
我完完整整的把事情都给他说了一遍。他眼睛里面充满了怜爱,听完之后,他没有问别的,只是问我:“真的那么疼吗?”
“的确很疼,所以我并不纯洁了,不过是双破鞋,你还要我吗?”
“不许再提‘破鞋’,就算你被别人抛弃了,我爱的是你,不是你的第一次,不要再说这样的傻话了好吗?”
“就今晚,好吗?如果你不嫌弃我。”
“今晚什么?”
“那个啊!”
鸡哥脸有点红,过了一会儿,他对我说:“虽然心里一直这样意淫,但我没有想到我们会这么快,我一直在等你完全接受我以后,再去想这方面的事情。”
“昨天给你打电话已经完全接受你了,要不我也不会让你做我男朋友。”
“是吗?那今晚?”
“嗯。”
“你要是怕痛,就我来,好不?”他对这种痛应该没什么概念。
“痛也是因为你啊,我乐意。”
“那痛到流眼泪我不心疼啊!”
“那就看痛过之后你的表现了。”这能够算是赤裸裸的勾引了。
“对处男最好不要有这样的期待了吧。”
他又抱起我,吻了我一下,池塘的另一边传来口哨和喝彩声,显然是为我们在喝彩。
“饿了,我请你吃西餐吧?”我对他说。
“是吗?你钱带够没?”
“绝对够了。”
然后我手机响了,小鸟发了一条短信过来,说下午两点到,带了好吃的。
“吃完去接小鸟。”我说。
“让你去见你前男友?才不要。”他赌气的跟我说,不过我相信他会跟我去的。
打了电话让阿菜他们出来,我们等在出口。过了一会儿,阿菜出来了,看来他们两个打情骂俏了很久,都已经出了不少汗。
“吃什么?”阿菜问我。
“卿卿说请我们四个吃西餐。”
“张书卿你去死,我才不要去肯德基!”阿菜一听见‘西餐’这两个就有点火大。
“好啦好啦,新街口有家意式的西餐厅不错,请你吃牛排,可以不?”
“那最好,要不然我就把你男朋友收走。”
“吃完去接小鸟,然后我们一起回去。”我跟阿菜说。
“哟,这次打算当着你男朋友的面亲他吗?”
我想掴他。
过了两点,我给小鸟打电话,他说已经到了,我们四个站在出口处,小鸟出现后,看到我们凶神恶煞的样子,不禁连连后退,以为我们来洗劫他。给小鸟一一介绍了一下,小鸟不禁有点惊讶,然后他低声问我:“所以,你们都是……”
“gay,没错,怎么?”我弄不太清楚他的重点。
“哦哦。”他脸上飘起来邪恶的微笑,“以前没在意,不过你们两个真的挺般配的。”
小鸟拍了拍鸡哥的肩膀,和他耳语了几句,然后两个人看了看这里,鸡哥不停的点头。
我问小鸟:“说什么呢?”
“男人间的对话,女人问什么问。”
“你居然说我是女人?你不说,你以为他就不会说?”我指着鸡哥。
“好好,我说,让他好好对待你,如果他对你不好,我会找人揍他。”
“放心,他现在是我的命。”鸡哥凑过来说。
五个人上了车子,我想翻翻小鸟包里有什么好吃的,但是他死活不让,说里面很多桃子,翻就翻烂了,回去给我吃,然后还带了一些香肠和腊肉。听起来还不错,很期待。小鸟说,因为今年天气一直都很不错,稻子长得特别好,所以在家里忙的不可开交。后来收稻的时候手臂不小心被割了,只能留在家里养伤,幸好稻子已经收的差不多,虽然接下来还是会很忙,但是已经容许他慢慢的养伤。在家里看医生,又是消炎,又是缝针,又是打破伤风针,结果还在手臂上留了疤。说着他挽起袖子,让我们看了看,还真是不小的口子,摸了一下,感觉好怪异。
“真有男人味。”我感叹道。
“男人味个屁,痛都痛死了。”小鸟很不高兴我这么说他。
“你喜欢男人味?那我也去划一刀好了,嗯嗯……”鸡哥捏着下巴作思考状。
“才舍不得你被划一刀,划在你身,痛在我心啊。”
剩下三个人作出呕吐的样子。
他多少有点吃醋,这是肯定的,我和小鸟关系现在算是很近,又有过短暂的亲密,更何况之前我更是想要投怀送抱,如果他不吃醋,那我倒会怀疑他对我的感情了。
回到学校,小鸟给了我几个大大的水蜜桃,阿菜毫不客气的拿走两个,阿菜他们走了以后,小鸟约我去吃晚饭,让我尝尝他带来的腊肉和香肠,我跟小鸟说,现在就想尝尝香肠,他拿出一小段,递给我,我直接从他手里咬了过来。不幸被鸡哥看到了,他狠狠的砸了一下门,气呼呼的走进宿舍。
我赶紧跑到他房里,看着他眼睛瞪得大大的,担心的问:“你不是吃醋了吧?”
“当然是,说了不许再看别的男人的,小鸟今天一出现,你看你高兴的。我要再不吃醋,我还是男人吗?”
“他不过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我的好同学,带了点东西,送给我来吃,这你都要吃醋?我和他真的没什么。”
“什么送过来给你吃,明显是喂着你吃,你是不是想舔他的手?恩?”他赌气地坐在床上。
“同学之间开开玩笑,没什么吧?”
他没说话,也不看我。
“你要我怎么做你才相信?才能证明我对你的感情?你不会让我一辈子都不理他吧?”
“你应该怎么做,我怎么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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