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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评]作为沉默的大多数
连着几日的感冒,身体乏力得动弹不得,一个人缩在被窝里,任汗流浃背,却无能为力。想起三年前,自己被隔离在医院的那几个夜晚,大多时候,都是处在无意识的状态,时常会收到短信,热闹的,安静的,可当看着它们的时候,却只是觉得,自己好可怜,幸福着的可怜,因为我会害怕,害怕我会一觉不醒,害怕我就此失去我所拥有。
是的,害怕。
得到的时候,我们害怕失去,
失去的时候,我们害怕再也记不清那些经历过的从前。
整日梦魇中的翻滚,是记忆在作祟,亦是自己在尘世浮沉的真实写照。生活是件很无奈的事情,特别是一个人的生活,会感到孤独无依,就像梦境中的自己,身处深水中,任凭四肢不停的伸展,也找不到一丝一毫可以依附的地方,只有挣扎到累了,然后沉入海底,或者在紧要关头,有个人来拉你一把。
相爱的时候,我们害怕日常的琐碎,害怕偶尔的争吵,害怕很多东西,可是当没有这些的时候,我们却更加害怕。早晨起来,空荡的房间里,只有我们独自的醒来,没有人为你高歌今天会有多美好,自己处理着所需要的一切,茶壶是空的,炉子是空的,有的只是冰箱里冻成冰块的面包。
或许我们可以容忍自己喜欢的人,抛下我们去喜欢他人,可是我们无法容忍这个世界上,再没有这个人的存在。而最重要的是,在最后一刻,自己却没能陪伴在其左右,甚至连一个陪伴他的东西,都没能拥有,用来作为祭奠,哪怕是送别,到最后,都不能实现。
我们有的只剩回忆,于是,很轻易的一个事物,都能把我们带回到过去。那刺耳的电话铃声,就像开启记忆的钥匙,随着可以带回到事情发生的那一刻,相识,离别,亦或是平时生活的一个小片段。究竟是过去拉着我们不放,还是我们对着过去念念不忘。
于是夜夜梦呓,想着能够回到那一刻,自己正好在那里,哪怕只是对着离去的他,轻轻拥抱,哪怕只是轻轻的亲吻,哪怕只是那么看着,可惜这些我们都不能,于是惊醒时对着天花板发呆,那一趟的墨迹,是昨晚写到什么又想起了你?轻触嘴唇,上面温热,嗯,我活着,嗯,我为什么还活着,而那感觉又是不是梦中亲吻你留下的余温。
一个人的价值,在于可以有一个人,能够与之心有灵犀。我们找到过,可是当失去了之后,我们便害怕了,害怕生命从此失去了意义,于是唯一的解决方式就是连带着自己也跟着逝去。可是,我们却忘了生命从来就不会跟着你的计划走。无意中的遇见,竟然跟当年的你我如出一辙,是忘记了早该忘记的,还是陷入了更深的回忆,不管怎样,这都算一个新的开始,哪怕,它来的有些晚。
是的,一切都恰如注定般,开始,抑或结束,注定得就像是命运跟我们开的一个玩笑,那么,我们再来从头走过。
怀揣梦想,漂洋过海,到达所以梦想的天堂。幸福的国度,可是却也只是满腹经纶,在一个不大的地方,坐着日复一复的平淡工作,唯一幸运的是,他找到了他爱的人,16年,长到可以让一个婴儿长成翩翩少年,长成妙龄少女,所以当失去的时候,我们才会被击垮的那么深。
以为只是孤寂的等待一夜,却没想就此天人相隔。那夜漂泊的大雨,为我们掩饰了痛苦时的无奈。当得知消息的时候,我们崩溃到失去了生活中的所有坚强,脱去了所有的自信和伪装,瘫软得连窝眼镜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在女友的怀中,哭泣得像个小孩,雨中狂奔,却也洗不掉那无尽的悲伤。
于是,生命彻底开始凋零,没有了依附,便没有了动力,我们看不清人生的方向,只能每天花去很长的一段时间,用衣着把自己的软弱无助掩藏在内心里,其实我们害怕,害怕着下一刻便将虚弱到死去。
“假如会是没有时间伤感的世界,我也不想活在那个世界”
是的,上天没有给他伤感的时间,因为他连葬礼都不能参加,所以生活开始没有了必须。管你是核战争,还是其他的什么,都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要度过这该死的一天就好。
只是,计划永远都赶不上变化,即使我们准备好了一切,想要离开这个世界,却又在无意的一步步中,找寻着留下来的借口。
我们感谢平日照顾我们的女佣,体会她的辛劳,回忆由此带来的方便,于是生活也并非如冻面包般糟糕。我们望着窗外的邻居,即使夫妻间不怎么和睦,起码妻子很是贤惠,母子几个在阳光下的微笑,真实得让我们忘了当时身处的窘境。我们赞美着传达室的服务生,对她做的努力表示赞许,发现原来生活真的是有些美好的,只是,我们以前忘了去发现。
再比如那个偶遇的牛郎,他让我们知道,自己还是可以有冲动的,一如当初那个年轻的自己,而后的聊天,他也让我们明白,即便是丑恶的东西,也可以拥有属于他们自己的美丽,一如那污染的空气,依旧可以映照出美丽的晚霞。
还有最后碰上的那个青年,或许最初的陪伴聊天,可以说是无意,但是酒吧的再次,却可以说是另外一种生活的开始。试着去结束过往,试着去接受另一种可能。我们放下了往日里所有的严肃,呈现出一个真实的自己,跟着他狂奔在海滩,畅游在夜色的海浪里,重温过去,又体会着现在。
那夜夜的梦境,在海浪击打的那一刻,来得如此的真实,只是这一次,是真的有人拉了他一把,把他救上了岸,于是他决定带他回家,他觉得自己真可悲,因为他的命令,跟当初对吉姆时一模一样。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是上天开的玩笑也罢,这一刻,他决定忘了早晨就开始的一场预谋,当喝醉后的他再一次从梦中醒来,望向微笑睡着的男孩,轻轻从对方手中拿出那支本该结束自己生命的东西,他知道他该怎么做。生命在那一刻来得异常的清晰,那些我生命所依附的时刻,既然无法抓紧,那在它们把我拉回到现在之后,也该对着它道一声再见了。
只是终究还是无法看穿一些的吧,就像那个无言的结局。我想还是会害怕的吧,在生命要消失的那一刻,即使依然意识到一切恰如注定的那般。就像我现在,即使不再那么虚弱无力,知道我不会失去我所拥有,我却还是会莫名的害怕。
害怕,是一种或许与生俱来的感念,所以我们才会对着世界大声哭喊。再者,有人说,人,生来就是孤独的,即使你不孤单,那么,害怕,便从此如影随形。每个人、每时每刻,都在跟害怕作着斗争,诚如那堂课所讲。
我曾以为,影片中的女子是不怕的,虽然年轻不再,可是依然拥有着那一个对她极好的男子,即使只是蓝颜知己。可当望着镜中两只截然不同的眼睛,我望到了一种无奈,而后两人彼此重伤对方的那场,我发现,其实,她也害怕,只是她没有说出来而已。
我们很多人都是这样,外表光鲜着,内心却随着悲伤在慢慢腐化。因为我们不知道生活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又该是个什么样子。我们想要的是什么?过得更好?可是哪里会有更好的标准,于是我们便成了不停追逐的夸父,永远都没有终点。
我们谈论过去,过去总是最美好,因为我们失去了。我们谈论未来,未来也可以很美好,因为我们还没有去经历。可是我们却害怕谈论现在,因为我们永远对自己的现状不满意。于是碌碌无为,过一天算一天。
其实除了害怕自己,我们还害怕他人,我们防备着,以防被伤害,却无形中在伤害与被伤害,于是循环,更加剧了我们的孤独,让我们更加害怕。我们怀抱着自己,却隔着躯壳,无法拥抱灵魂,所以我们瑟瑟发抖,无可奈何。
因此,我们选择了大多数人的选择,跟着他们做着决定,这样就不会觉得自己是个异类,不会因找不到同类而孤独无依,而那些敢于成为少数的人,成了诱拐我们的险恶分子,我们怕好不容易坚信的信念,再次动摇,于是只好打压他们。
其实,我们生来便有着自己的判断标准,犹如那个小女孩一样,觉得浓眉的人好看,而非严肃,关心他人的难过,而非身份的不同,看到事物的本质,而非表现。只是,这种天赋,在日渐的磨合中,顺应了大流,因为大家都批判,你赞许,那说明你也是少数派,那是要被打倒的,于是你便站到了大多数的立场。
害怕,或者在某种层面上是社会性的,犹如那墙面深蓝的少女害怕,惊恐的眼神,面对一切。兜售军械的店员,甚至推荐购买枪支送给女士,可见当时的社会现状。
对少数的害怕,因为怕会导致自己料想不到的后果,于是干脆一棍子打死。对同志身份的认同,算是一个。当时的美国社会,也对“同志”并不十分认同,隔壁的男主人的态度可见一斑,于是那个男孩才会害怕,因为他在这个社会上是少数,所以他没有安全感,而其他人害怕的,或许是怕因为这少数人,而影响了大多数人的生活,只是他们忘了,其实,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
一个人,无论多强大,都难免会因为是个少数者,而觉得自己软弱,或许他正是因为这样,选择了吉姆,因为他在那里看到了他不曾有的坚定。只是这样的幸运,也只能在少数的时候发生吧,大多数的时候,作为少数的人们,只能在沉默中度过,就连着邻居小孩的玩笑恐吓,也不能反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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